需要人陪 王力宏 ape:海德格尔与传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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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德格尔与传统

分类: 哲学会场 2009-07-03 14:39  

    我们在一个不太和谐的解释学处境下开始我们的讲题,我们的题目是“海德格尔与传统”[1]。这个题目首先需要说明。海德格尔,1889 – 1976,德国现代哲学家。一提起他,马上会有两点引起我们普通人(平常之辈)的兴趣,一是他作为老师“勾引”[2]他班上非常迷人的女学生汉娜.阿伦特,再是他曾经是个纳粹,前一事件在道德上显然是个错误,但在当今时代却不会有知识分子极严肃地拿它来做文章,就是说,这无伤他的伟大之大雅,与此相反,后一事件则绝不是一个道德错误,但却极有损于他的伟大,这还不仅仅只是与他自己或个人的声名或伟大有关,因为尽管如此,海德格尔仍然被当作二十世纪也许是最伟大的哲人——“海德格尔是惟一对一个世界社会[3]的问题维度略有所知的人”,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个大麻烦,我们真不幸,因为海德格尔(我们不得不依靠的大思想家)是个纳粹。[4] 以上是关于我们要讲的海德格尔,那么,我们要讲的“传统”是什么?是指我们自己的道家传统、儒家传统或释家传统吗?我们首先要说,不是。我们这里说的传统是指他自己的传统,海德格尔自己的传统,即西方传统,首先是西方的古典传统,准确说,古希腊,但不包括罗马(海德格尔似乎没有在古罗马的大师比如维吉尔、西塞罗、塔西佗等身上下过功夫),其次,基督教传统,还有,如果说还有别的传统的话,就是现代哲学传统,主要是德国唯心论,以及从黑格尔到尼采的十九世纪哲学[5]。以上是我们要讲的传统。当然,我们作为中国人最关心的问题还是,我们研究“海德格尔与传统”,这和我们自己的传统,我们中国的传统有没有关系?我们要用最斩钉截铁的口气 [6] 说:有关系!有什么关系?我们放在后面说。

    我们先来解决这一问题:为什么我们今天要在这里讲“海德格尔与传统”?因为,与传统的对质、对传统的解释是海德格尔思想的一个最根本的特征,换句话说,海德格尔的很多、常常是决定性的思想都是通过仔细阅读、阐释其他哲学家的文本而发展出来的,海德格尔所用功的当然都是传统上的大家[7]。我们可以在这里负责任地讲,要想就海德格尔理解海德格尔,而不研究他对传统的解释,是绝不可能的。具体说来,要理解海德格尔,就不得不讲到黑格尔和胡塞尔(或者还有狄尔泰、基尔克果),亚里士多德和柏拉图,荷尔德林和尼采,还有恩斯特.荣格尔。其中最重要的则是亚里士多德与柏拉图,可以说,任何不考虑古希腊哲学而试图理解海德格尔的做法,都是无的放失。[8] 另一方面,恰恰是海德格尔对传统的解释及其造成的影响,成了我们最亲近的时代——二十世纪最强有力的哲学传统。二十世纪的哲学可以说是海德格尔的天下,而海德格尔的稍微登堂入室的弟子或后学都是解释文本的大家,特别是对古典文本的解释,对此我们只要举出伽达默尔(德国)、德里达(法国)、施特劳斯(美国)这三个名字就够了。[9]

    要了解海德格尔与传统这一论题,最好的方法就是找个例子,仔细看看他如何解释经典文本,但是今天的时间显然不够。作为补偿,我们今天只举个例子,通过他的一处文本,看看他如何理解传统。海德格尔关心传统、解释传统是为了解决他面临的根本问题,我们都知道,海德格尔一以贯之的问题是所谓“存在”问题,但是,这所谓存在问题是什么意思呢?如果我们只是就所谓存在问题论存在问题,而不深入到这一问题在海德格尔所关心的西方形而上学历史中的位置,我们是不可能理解海德格尔的存在问题的,考虑到这一点,有德国学者建议说,为了理解海德格尔的存在问题,我们甚至有必要先忘掉他的存在概念。[10] 海德格尔的存在概念来自古希腊,直接地来自亚里士多德,但比亚里士多德更早深入思考这一问题的是他的老师柏拉图,在柏拉图那里对应海德格尔存在问题的是理念论,因为理念是真正的、最高的存在,那么,我们如何达到、理解理念的问题就是哲学的根本问题。柏拉图在《理想国》卷七开篇就试图在回答这一问题,但是他是用隐喻的、形象的说法,就是著名的洞穴比喻,海德格尔当然会非常仔细地研究、解释这一段,[11]因为这涉及到真理的本质问题,更准确地说,涉及到什么是哲学的问题。在初步叙述了哲人从洞穴上升到阳光世界的历程后,海德格尔一口气提了四个需要继续探讨的问题,然后说,“从这里我们才获得了基础,从而可以继续追问由柏拉图对真理本质的定义所提出的问题,即是,与柏拉图自己并从而与整个西方传统论争。”[12] 写到这里,海德格尔随手抽出另外一张纸来,写了一大段附记,[13]有关整个西方精神史,值得我们整段引述:[14]

    “理念”意味着什么?凭这一问题我们触及到了西方精神存在(Dasein)的根基与基本结构。因为,正是藉柏拉图理念论之助基督教的上帝概念得以开展,并从而为领导着所有其他(非神性)存在者的观念树立了标准。藉理念论之助,现代的理性概念,启蒙运动的时代与合理性的统治,从而还有德国古典主义及浪漫派的反运动,都得以开展自身。这两股势力的综合,完成于黑格尔,是古代的(基督教化的)柏拉图主义基督教式的完成,以及用后者自己的手段与力量所做的一个反击,——意识形态学说与马克思的整个思想体系及马克思主义,但是,在另一个方向上,还有基尔克果;所有这些力量在十九世纪与二十世纪早期的冲淡、混合与驯化;在十九世纪末,尼采对抗三条阵线(人性、基督教与启蒙)。自此以来,再无任何清晰的,无任何根源的,无任何决定性的,以及无任何创造性的、精神性的、历史的关于人的态度与立场了。而且特别是:尽管有一切“分析”与“类型学”,却无任何关于处境与状况的洞见与经验。它只有在一个决断必然性的范围内在细心地-行动着的争斗中才会发生;所以仍然处于完全的遮蔽中,它是多么彻底地被“理念论”统治着,尽管有简化与歪曲。

现在,我们要用海德格尔细读经典文本的方法来读这段。海德格尔的所谓现象学-解释学的读经典法,非常细密,比如一个学期才读完亚里士多德的《形而上学》开篇,照这个速度,这段话我们起码要读一天,时间显然不够。海德格尔这样来读经典,读法是大处着眼做小文章。具体说来,他关心的是大问题,他只读大思想家的东西,但是读的时候一点也不粗糙,小学功夫了得。摆在我们面前的他这段话,无疑成了我们的经典,现在我们就用他的方法来读他。

    第一步,观其小,我们要做小文章,解句读之惑。值得一提的是,英译者在翻译这段时有三个疏忽:一,把德国古典主义与浪漫派之“反运动”(Gegenbewegung)译成了“运动”(movement),我们都知道,movement与counter-movement的区别是很大,都是运动,但是方向则是对立的。二,关于黑格尔是古代的(基督教化的)柏拉图主义基督教式的完成,英译者漏掉了括号中的短语christlich-geformten,被基督教所塑造、所赋予形态的。三,标点符号有两处有海德格尔的原文不一样:一是在讲基尔克果前,本为逗号,但是英译为句号;二是在讲到尼采前本为分号,但是英译也为句号。关于gegen,“反”字头,海德格尔是把德国古典主义与浪漫派当作启蒙运动的反运动,就是说,在黑格尔之前的两大势力是相互对立的两派,这并非什么新观点。关于海德格尔为柏拉图主义所加的限定,这清楚表明他意识到柏拉图、柏拉图主义、基督教化的柏拉图主义之间的分别。关于标点问题,海德格尔本来从黑格尔讲到尼采,只当一句话,用了一个句号,其间有语意完结处,都用分号,难道这代表了什么特别用意吗?读书须用意,一字值千金。一个标点又何尝不是如此。英译文的这些疏忽,让我们有理由问译者是否足够清晰地理解了大师在这里说的东西,为什么我们这样讲?

    第二步,或者说,与第一步同时,观其大,要细读便不能抓小放大,我们必得关注其大的结构。关注大的结构在海德格尔也就是要抓住重点,逮住关键词。放眼看过,这段话以“理念”开头,以“理念”结尾,再细一点看,这段话以柏拉图的“理念”开头,以海德格尔自己的东西结尾,即,关于人的历史观点、对人类处境的洞见,还有决断。粗看起来海德格尔在这里是按照历史的顺序,讲了一下西方精神史或哲学史从柏拉图到他自己的发展,但是,为了抓住海德格尔在这里关注的大问题,我们一定得问:海德格尔开头讲理念,结尾讲关于人类处境的历史洞见,这到底意味着什么?他想干什么?他已经为我们做了提示,是为了争执、论争,与柏拉图乃至整个形而上学传统争斗。但这又是什么意思?

    第三步,复观其小,具体看海德格尔怎么讲传统,厘清他讲的脉络。一开始,他问道:“‘理念’意味着什么?”这问的是柏拉图,讲的是古代。但他没有再具体讲,而是马上指出这个问题重大意义,足以见到他从大处着眼,关心的是大问题。接着讲的是基督教。然后讲的是现代,即理性主义、启蒙运动以及作为其反动的古典主义[15]与浪漫派,讲过之后,用的是句号。接下来从黑格尔讲到尼采,前面两个对立力量的综合完成于黑格尔,但是柏拉图主义的基督教式的结合。在海德格尔的原文里,“以及用后者自己的手段与力量所做的一个反击”前并无逗号,这就产生了一个疑问,即这个反击是否也是前面所说的综合之一,这个问题并不紧要,因为,他已明说综合完成于黑格尔,所以可以把[对黑格尔的]反击不当作这综合之一,不过根据海德格尔特有的辩证法或逻辑,对一个事物的对立性反对必然“还拘执于所反对之物的本质之中”因此和后者共享相同的本质,[16] 所以要说[对黑格尔的]反击也是这综合之一也无妨。对黑格尔的这一反击,就是马克思。在另一方向上对黑格尔的反击,则是基尔克果。在十九世纪及二十世纪初,还有所有这些力量的各种变体或混合,但在海德格尔眼中,没有别的值得一提的大家,真正伟大的思想家是在三条战线上作战的尼采。我们前面已经指出,从黑格尔讲到尼采,这么长,海德格尔只用了一个句号。我们之所以突出英译文的标点疏忽,因为这关系到准确再现海德格尔对传统理解的大问题。他从古代讲到基督教再讲到现代。他讲的现代,分成两部分(用了两个句号),即相对前期的现代以及从黑格尔对尼采的十九世纪哲学,而后者是他自己面对的切近历史或传统,现代的两个关节点是黑格尔与尼采(可以图示如下)。在尼采之后,没有海德格尔看得上眼的思想家。让我们学习他以小见大,举一反三,对于我们来说更切近的传统就是由海德格尔所带领的二十世纪哲学,而关节点就是海德格尔。


    第四步,复观其大,在我们已初步厘清的海德格尔对传统的理解,而这理解中有他所着眼的大问题。前面已经指出,这段话以理念始,以理念终。那么中间说的是否也是理念?正是。我们看到,基督教的上帝观念借助理念论,现代的启蒙理性观念以及对它的反动(德国古典主义与浪漫派)同样借助理念论,这对立两者的综合是柏拉图主义(尽管基督教式)的完成,马克思对黑格尔的反击使用的是柏拉图主义,[17]而尼采,尽管以反柏拉图主义为己任,但是了解一点海德格尔的人都知道,在他看来,尼采是西方形而上学——柏拉图主义的登峰造极。总之,在海德格尔对传统的理解中一以贯之的东西,就是理念论对西方精神史的统治。[18]

    对于他自己所处的(后尼采)时代的思想,海德格尔一连用了五个否定词keine(无任何),否定当然是为了突出他肯定的东西。在海德格尔所用的六个形容词里,真正具有实质性意义的是最后一个,即“历史的”,关于人的真正态度与立场必须是历史的。之所以如此,是由问题本身决定的,即历史的态度与立场本身是关于人的处境与状况的洞见[19],因为人的处境的根本规定性是历史的,而这洞见只有在一个决断中才会发生。这里的关键词有三个,就是历史态度、人类处境与决断,而至为关键的只有一个,就是“历史的”,它是人类处境的本质规定,也是决断之所以必然的根源。[20]海德格尔与尼采一样,认为前贤与同时代人都没有真正历史的观点,没有认清人之存在乃至一切存在本身的所谓历史-时间性,而他触及到了这一洞见,并意识到这一洞见仍然被理念论所遮蔽。要真正达到这一洞见,必须同理念论所统治的整个传统做斗争。这一点,尚需要我们进一步澄清。

    在海德格尔看来,西方精神的命运系于西方形而上学的命运,而形而上学的惟一主题就是对存在的看法。传统的存在观是被理念论所规定的,理念,意味着真正的存在就是永远存在、永恒存在,to be is to be always,而我们现代人经验到的存在、人类处境则与此刚刚相反,是历史的、时间性的,套用前面的说法,或可这样说,to be is to be temporal。现在我们便大概能明白海德格尔的意思,在传统的由理念论所规定的存在论下,历史与时间性的重要性便总是得不到充分认识,[21]人之存在乃至存在本身的意义从而便得不到真正的把握。

    我们试着从上面的分析得出一些结论。1)海德格尔对传统的态度,传统存在论以理念论所规定的永恒存在为指归,而现代存在论要以历史-时间性意识为基础,我们已经看到海德格尔把自己的现代洞见与古典存在论对质,这即是说,在古今之争中他坚定地站在现代一边。2)再进一步讲,在海德格尔这里,现代与传统的对质集中到或毋宁说归结于“存在”与“时间”这一对概念,而我们已经看到,时间与存在对质的实质在海德格尔看来是一场争斗,尽管前者一直在后者的统治下,以后者作为自己的本质规定,以致这场争斗看起来而且实际上很难取得胜利。尼采是对柏拉图理念论传统最有力的斗争者,但是他的斗争作为对立性的反抗,仍然拘执于后者的本质中,就是说未能真正摆脱理念论的统治。3)那么,海德格尔拿什么来确保这一斗争的胜利呢?要真正进到历史的洞见中,“只有在一个决断必然性的范围内在细心地-行动着的争斗中才会发生”。海德格尔与传统的斗争不再像尼采那样仍然依据传统形而上学的本质,站在理念的对立一方而其实和它共享一个本质,而是依据一个决断,而决断的最终依据则是彻底地与永恒存在和秩序相分离的(人的)自由。所以对海德格尔来讲,问题的关键在于对历史与时间性真正的、原始的理解,而这一理解必须与传统(存在论)彻底地脱离关系。然而要取得斗争的彻底胜利,仅做到这一点显然还不够,决定性的争点还在于要从真正(现代的)时间性理解出发,而对传统存在论进行彻底(radikal)的提问,换句话说,要用(现代)对人的历史处境的洞察去拷问古代(并一直统治到海德格尔时代)的存在论,把它们自己本来意识到但却没有清晰、充分表达出来的东西——即存在的时间本质——拷问出来,比如,对亚里士多德存在论的拷问,将揭示出他用以规定存在本质的乃是一个特定的时间样式——现在。这样一种所谓“细心地-行动着的斗争”,就是“解构”(Destruktion)。[22] 看来,在海德格尔这里,对传统的解构,乃是对传统真正的理解。天和地完全翻转了。[23]

    在我们解说了海德格尔理解传统的文本例子后,我们已大概能感受到他解释传统的穿透力。若没有海德格尔,我们今天(在二十一世纪)怕很难拥有如此丰富多样的亲近传统——二十世纪哲学。海德格尔的学生伽达默尔继承了海德格尔的解释观念,并建立起一个一般的“哲学解释学”,他抓住了海德格尔的关键词logos以及柏拉图的“辩证法”,企图表明真理的可能性,从而回应海德格尔对传统形而上学的攻击所致的哲学终结的后果。伽达默尔一生对自己最满意的贡献不是他的大部头名著,而是他对柏拉图的解释。如果说伽达默尔对海德格尔的继承较为中庸,海德格尔的另外两个后学则在两个不同的方向上更为极端。德里达把海德格尔的解构更加彻底化,要把他藉以解释的东西(即logos这一关键词)也解构掉,认为海德格尔反柏拉图主义不够彻底,并认为这正是他在与纳粹的关系上犯错误的根源。施特劳斯跟海德格尔一样回到古希腊,也跟他一样注意解释整个文本,但是他的解释不是以紧抓关键词为特征,而是关注文本的整体特征,他发挥出柏拉图式的政治哲学,认为海德格尔在纳粹事件上的失足就是因为囿于现代思想倾向而没弄明白柏拉图那里的哲学与政治的关系。施特劳斯的所谓政治学之为解释学,尖锐地责问海德格尔的传统解释倾向,我们到底能否有效地从现在的视角出发彻底拷问传统而揭示其未明之意?[24]这样一个责问,与我们此时此刻的解释学处境正好关联,在崇尚进步与创新的全球化后现代的今日,我们若要把握中国思想的真精神并完成其所谓当代转型,首先要面临的问题仍然是:我们是否必须以古典的心态来对待传统或经典?在这个问题上,我们需要一个决断,那么,是否在某种意义上我们仍然得是一个海德格尔主义者?

    最后,让我们引一句海德格尔的话作为结束。1924-25年冬季学期,海德格尔为学生讲了一个学期的柏拉图《智者篇》,开学前,新康德主义马堡学派的大师那托尔普逝世了,于是第一堂课(11月3日)以纪念那托尔普开始,海德格尔的那托尔普祭文的最后一句话是:“他对希腊哲学的真正理解教会了他:即便在今天,仍没有任何理由为哲学的进步感到特别的骄傲。”回到我们今天的解释学处境中,我在想,在康长素以后的现代中国思想大师中,有谁可以让我们在纪念他时说大约相当的话,比如“他对孔子思想的真正理解教会了他:即便在今天,仍没有任何理由为思想的进步感到特别的骄傲。”



[1] 这是2004年12月18日作者在北京师范大学召开的北京市哲学会“2004·学术前沿论坛”所发表讲演的修订稿,该论坛的主题是“中国哲学精神及当代转型”。初刊于刘小枫、陈少明主编《经典与解释》第7辑,北京2005。

[2] 从柏拉图到祁克果,“勾引”也是一个哲学概念。

[3] 它在今天的表现就是所谓“全球化”。

[4] Strauss,“海德格尔存在主义引论”,见The Rebirth of Classical Political Rationalism,第29,43页,中译文见《现代性的曲折与展开》(贺照田主编《学术思想评论》第六辑)。

[5] 这大约相当于我们的科学社会主义所说的资本主义上升时期的哲学,“从黑格尔到尼采”,这也是海德格尔的一个大弟子的名著的题目。

[6] 比我们在研究“海德格尔与道家”时还坚决十倍的口气。

[7] 海德格尔一辈子在大学里教书,对他来说,传统=经典文本。

[8] G. Figal,Martin Heidegger: zur Einfürung(《海德格尔导论》),Hamburg 2003,第7-10页。

[9] 通过细读、解释经典文本来进行思想,本不是西方思想家的专利,我们只需想想我们两千年的经学传统就够了。但是遗憾的是,当二十世纪西方思想家重新赢回并光大他们的经典解释传统时,我们这边所发生的则是逐渐丢掉甚至有意识地铲除我们伟大的经典解释传统。时至今日,在我们的学者、学生们中间普遍流行的倾向依然是以是否创制自己的宏伟体系来判断一个思想家的高低,以是否有所谓“自己的东西”来判断一个学者思想是否深刻等等,诸如此类。

[10] 参G. Figal,Martin Heidegger. Phänomenologie der Freiheit(《海德格尔:自由的现象学》),Athenäum2000,开篇。

[11] 主要文本是GA33(即《海德格尔全集》第34卷,后仿此),GA36/37,以及《柏拉图的真理学说》(见《路标》)。

[12] GA34(论真理的本质:柏拉图的洞穴比喻与《泰阿泰德篇》),第47/35页(前一页码为德文版,后一页码为中文般,后仿此)。

[13] 大师写作都很讲究策略,但是写到兴头上时另外用纸写的附记往往都是直书胸臆,我们不可不重视。

[14] GA34,第324-5/230页。

[15] 德国古典主义到底同浪漫派一样是对启蒙运动的反动,还是与启蒙运动同时但是出于不同考虑而与之思路迥异乃至对立的立场,应该是个可以讨论的问题。

[16] 参Heidegger,《尼采“上帝死了”之语》,见《林中路》,中译本(孙周兴译,上海译文1997,)第224页。

[17] 海德格尔为这一论断又写了一段附论,参GA34,第325/230-1页。

[18] 这段话是海德格尔对传统看法的准确表达吗?为什么海德格尔在这里没有提到亚里士多德,也没有提到前苏格拉底诗人?这涉及到海德格尔传统解释方法的另一个重要方面,即我们必须关注“未曾说出的东西”的重要意义。

[19] 人的处境或状况(human condition),这是海德格尔派的一个关键词,他的一个极著名弟子的一部名著与此为题。

[20] 海德格尔的一个极著名弟子的思想史研究的一个重点就是关于历史的观点的历史起源。而另一个极著名弟子虽然研究古代宗教,其关注点却是现代思想(存在主义)与那一古代宗教在处境经验和思想倾向上的亲和性,据我的理解,他的探讨深刻地表明,人与Kosmos的分离,是决断之合理性的最终根据。

[21] 至于为什么西方思想一直不能达到真正历史的洞见,海德格尔较亲近的弟子研究历史之观点的历史起源,似仍有拘执于海德格尔框架之嫌,即认同说古代思想确实没有历史的观点或对之相当陌生。而海德格尔的所谓“吾更爱真理”的弟子及其弟子们则从柏拉图政治哲学的角度侦探现代性的起源,认为所谓历史洞见的兴盛是由于现代哲人忘记了古典的教诲。

[22] 参《存在与时间》第六节,以及第八节。

[23] 我们今天分析的这段话可以说就是对《存在与时间》的主题或意图的极好指引,反过来,若我们不从海德格尔所关心的大问题入手,不从他对思想史的大方面的把握入手,而一头扎进《存在与时间》的文本中,纠缠于他所谓的zuhanden与vorhanden的区别、在与在者的存在论区分,如何能弄明白他玩的这些名堂背后的用意呢?另一方面,作为争斗的“存在与时间”所作的颠覆绝不仅仅是一个形而上学理论上的“创新”,对它的政治(用在其本来的意义上)意义的回应,我们可以从施特劳斯的著作《自然正当与历史》中看到,注意到这部著作的关键词“自然正当与历史”与“存在与时间”的对应性是极有意义的。

[24] 关于海德格尔的这三个后学与他的关系,请参Catherine H. Zuckert, Post modern Platos: Nietsche, Heidegger, Gadamer, Strauss, Derrida, Uni. of Chicago Press 19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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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07-12 18: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