爵士白瓷片:就医三部曲之令人咋舌的医药费

          在中国，因病致穷和因病返贫的事例很多，俯拾皆是，比较夸张的一种说法是一病回到解放前，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就是药费莫名其妙的高，而且还高得离谱。

几年前儿子发高烧超过39度多到北医三院看发烧门诊，一个看似面善，话语柔和的女大夫，温柔地狠宰了我一刀。她给儿子看完病后问我，家里经济条件如何，我当时没想那么多，随便回答了一句还可以，然后她向我推荐一种进口退烧药，说用过的人都说效果不错。我问她大概比国产退烧药高多少，她说肯定要贵一些，但具体贵多少她不清楚。记得当时我特意问过大夫，进口退烧药与国内的退烧药有什么差异，她说，进口药的质量肯定比国内的要好，副作用也小。就这句副作用小让我心动。因为儿子马上要参加期末考试，看着儿子烧得绯红的脸颊，母爱战胜了疑虑。我说那开几粒试试。女大夫说，每天两次，连续服用三天。我说，退烧药不是发烧的时候才服用吗，为什么要连续服用三天？女大夫依然很和蔼地给我解释，说进口退烧药不会让人发汗，而是缓慢的降温，病人会比较舒服，进口药和国产药的区别就在这儿，所以需要连续服用三天。等我拿着方子划完价就有些后悔了，您知道那进口退烧药多少钱一片？将近70元一片。我原来想，就算国产退烧药一元一片，贵十倍也就十块钱一片，没想到竟贵了几十倍。当时很矛盾，付吧，咱也没傻到相信这世界上真有灵丹妙药，不付吧，又要重新改处方再去排队缴费取药。看着长长的缴费队伍，再看看儿子痛苦的表情，最终，还是咬牙付了款，花几百元买了六片进口退烧药。结果可想而知，那进口退烧药根本没有出现化腐朽为神奇的功效，儿子在连续服用三天后，依然高烧不退，最后还是依靠传统做法才退了烧，真辜负了我那无私的母爱。

去年冬天到北医三院的中医科挂了一个教授号，我没有什么疑难杂症，只想让中医大夫搭搭脉，中国人都习惯在季节变换的时候吃副汤药，调剂一下，我也如此。到了我的号时，女大夫（又是一个女大夫）第一句话就问我是用卡还是现金，因为我回国不久，又多年不去医院，有点儿不明白现在医院的做法，更不了解医保中事事非非。我问大夫那是什么意思，有什么差别？她没有解释，只是问了一句能不能报销。我说可以，虽然不是全部报销，但只要在合理的范围内还是能够接受的。接着她又问了我一句，你看什么？我说有些耳鸣。既没有搭脉，也没有进一步的询问，她就开始给我开药方了。女教授的这种做法是我始料未及的，中医不是最讲究望闻诊切吗？怎么就问问能不能报销和看什么病就开始开处方了呢？我问女教授：不用号脉吗？她楞了一下，然后看了我一眼，说：如果你想号脉，那把手拿上来吧。号脉的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而且只号了右手，女大夫又开始开药了，等她开完了药方我一看，全是中成药，没开汤药。我告诉女教授，我希望开付汤药。听我说要汤药，她把病历本拿回去在上面补写了一剂药方。中途只问了一句大便是否干燥后，就再也没问过什么。

拿着药方去划价，真的不便宜，光那些中成药就快上千了。我去找大夫改药方，她感觉很不理解，说她给我开的药都是可以报销的为什么不要，很多可以报销的病人还嫌药开的不够贵。我告诉她，虽然药费可以报销，可我总不能把药当饭吃吧？况且中国有句俗话：是药三分毒，没病干嘛要瞎吃药。她看我很执着，很不情愿地把有些药给去掉了。就我已经改过的药方上，那健脑口服液还有七盒呢，不知道多少盒才算大处方。坦率地说，我是享受公费医疗的，只要是处方药，多少钱都可以报销，但我很反感大夫这种做法。如果你看病认真些，至少我还能相信你这药方里还有一点责任心，就那样的态度，我只能理解她只为卖药赚提成。

前段时间去医院看耳鸣，大夫介绍说有一种方法可以试试，因为知道药费陷阱比较多，所以我让他先告诉我一个疗程需要多少钱。和其他大夫一样，他也不太理解，为什么我有公费医疗还那么介意药费高低。他说很多病人巴不得药费越高越好，否则就觉得自己吃亏了。第一个疗程，除了输液和一些口服药外，还有两种辅助治疗器械，总价格是4400多。第二个疗程我只保留了输液和一种口服药，辅助治疗器械都停了，药费降到了1200。拿这两次的药费做减法，这两种辅助治疗居然收了3000多元，真真正正让人感觉到医院的收费太可怕。实事求是地说，我做的那两种辅助治疗，一个氦氖激光20分钟，一个声频40分钟，没有什么特别的设施，环境还极其简陋。平均算下来，做一次400多，真够黑的。最让人受不了的是，做辅助治疗时躺的那个床，上面的床单是无纺布，价格低廉，但就这样的一次性使用的东西，医院还从早晨用到晚上，从来不换。垫在耳朵下面的纱布已经发黑了也不换。不仅不消毒，连清水洗的程序都免了。有一天我前面的病人是一个老头，可能是护士没有把时间控制好，老头还没走，就让我进了屋。看着老头颤颤巍巍地爬起来，我以为护士会把床单换了，没曾想，护士让我马上躺上去，我问护士这床单不换吗，护士说不用换，直接躺上去就可以了。而垫在耳朵下面的纱布，她也是拿起来在旁边的一个小盆里浸了一下凉水就给我用了。人们说，眼不见为净，正因为那天我看见了，把我恶心得不成，回家后洗澡换衣服，心里还是犯嘀咕。这还是一家三甲医院，中国的就医环境之恶劣，可见一斑。第一个疗程结束后我对科主任说，与高昂的药费相比，一块无纺布，清洁的纱布，应该都是低廉得可以不考虑成本的，为什么医院仍然不能给病人一个舒适的环境呢？仅这两种治疗来看，说医院暴利，应该没有冤枉他们。

在治疗期间，还有一件事情是让我特别不能接受，而且对医院的所谓热情服务非常鄙视和反感的。有一天我正在输液的时候来了一个小伙子，估计是外地到北京来打工的孩子。他做了一个小手术，在鼻子上，也在那儿输液。尽管是一个小手术，但从小伙子苍白的脸上还是可以看得出来，他很难受。为他做手术的大夫和几个护士围着他，和他商量付费的事情。大夫问他有没有大人陪他来，小伙子说没有。大夫问，有没有人给送钱来，小伙子说没有。大夫又问，那你身上带了多少钱，因为知道他有多少钱后，医生再根据他的钱给他开药。因为不能动，小伙子很吃力地掏兜。可能是行动太慢让护士着急，那个护士居然去掏他的兜。一个小护士挨个翻小伙子的兜，总共翻出来1000块左右。看着零零碎碎的钞票，护士好像有些失望地对医生说，就这么多。大夫开出药方后，好像生怕小伙子输液耽误缴费，马上让护士去帮他缴费。虽然护士的这个做法貌似很为病人着想，可就当时的那个情形，还是让人看了特别不舒服。给我的感觉，好像要把小伙子榨干的那种感觉，说得再过一点，有抢的味道。我当即对大夫说，你不应该根据他兜里有多少钱来决定给他开多少药，而是应该根据他的实际需要开药。他只是一个普通的打工者，就一个小小的手术就花掉了他一个月的工资，真的太难为他。我不知道翻他兜的护士到底在想什么，看到这样一个小伙子，你忍心让他把所有的钱都拿去交药费，有谁考虑过他的生活？

中国人的看病难，除了药品定价本身的问题之外，大夫罔顾病情恶意开大药方应该是一个最主要的原因。为了药品回扣，医生已经失去了起码的医德。在当前医患关系极其紧张的时期，我们的医务工作者真应该从灵魂深处找找原因，当然，那些有了医保主动要求开大处方的人也应该反思，因为你所蚕食的不仅是所有参加医保人群的利益，而且还使本来就极度虚弱的制度雪上加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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