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瓣妹子app:东莞女工生活写真:从工厂妹到推拿女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中财网 时间:2024/05/03 08:42:17

根据记者调查了解,从事桑拿行业甚至一天就能赚到流水线上一个月的工资。相比流水线上繁重的工作和微薄的收入。在生活的压力下,东莞不少女工选择了桑拿行业,收入上的差距显然是最大的诱惑。

南方网3月8日报道 她为钱,她为情,都是曾经怀揣梦想走进东莞的普通打工妹,五年后,再次抬头,眼前早已不是冰冷的机器和刺眼的白炽灯,而是灯红酒绿的黑夜暧昧。[相关新闻东莞女工生存调查:买不起房却又不愿回乡]

张敏和陈蓉,这两名80后的女孩,在经历5年的不同沉淀后,完成了人生当中一次重要的身份转换。前行的轨迹在2009年的下半年产生交集。她们在东莞的“情色”业的围墙内相遇,一个闯进去了,一个选择了退路。

都是黑夜的“情人”

28岁的张敏和25岁的陈蓉都十分老练和世故。在东莞的夜幕中,前者在按摩房里跟着客人谈笑自如,后者拿着对讲机熟练地穿梭在客房和客人之间。她们的夜晚,都在忙碌的工作中流逝了……

中午12时许,东莞樟木头镇街道上车水马龙。张敏手捂着嘴连打了几个哈欠后,走进一家麦当劳快餐店内,背后跟着两名打扮得很潮流时尚的女子。

张敏是镇上一家休闲会所的推拿技师,昨天中午开始上班,凌晨4点才休息。一旁的两名女子是她的同事兼好姐妹。她们一边玩着手机,一边缓缓吐出烟圈。中午12点上班,凌晨2点乃至更晚下班,这是她们每日的生活常态。张敏说自己也是靠双手挣钱吃饭,用她自己的话说,推拿跟桑拿性质类似,只是服务项目的不同决定了收入的差异。

张敏是1983年出生的,“按我这个年龄,做我们这行已经很少了。”从厂妹转行,工资要比以前多,但牺牲和改变也比以前大。工作中偶然也会遇到开心的事,碰上聊得来的客人就会很放松“有次我从技师房里毫无顾忌地穿着一双毛茸茸的拖鞋走进按摩房时,客人眼睛瞪得大大的,我笑得很开心。他说,见惯了穿高跟鞋进来的技师,突然遇到这样的打扮被震住了。”

时间倒流12个小时,在距离张敏数十公里的另一个镇上的某个酒店里,陈蓉正拿着对讲机和手机贴在嘴边,忙得不可开交,“你们什么时候过来?要多少间房?放心吧,我们这里很安全的,最近刚来了一批漂亮的女孩子。”陈蓉使劲说服电话那头的客户过来帮她订房,每成功一个她可以赚40元的提成。陈蓉的身份是酒店桑拿部的业务经理,为了能招揽到更多客户,下班的时间并不比桑拿技师早。半年前,她本身就是一位桑拿技师,过着跟张敏同样的生活,都被黑夜“包养”着。只不过现在是一个走出了围城,一个从漩涡中逐渐抽离。

在扫黄的日子里

2009年8月初,根据全国性的打击整治网络淫秽色情专项行动部署,东莞展开声势浩大扫黄行动。严打期间,上至酒店桑拿,下至小店按摩,往日热闹喧嚣的景象不复存在。发廊女、按摩女、乃至桑拿女被警方带走的镜头,不时可见。在这样的背景下,张敏和陈蓉的生活开始波澜起伏。

风暴中她打“游击战”

东莞的扫黄风暴,让刚站稳脚跟的张敏差点栽了个跟头。

2009年6月,做了5年的流水线女工后,张敏纵身跳进东莞“情色”业的海洋中。角色的转变,让她的钱包开始鼓了起来。“以前在厂里做,一个月超过2000块钱的机会都很少,”张敏说,现在一个月能拿到7000元左右。然而,这样的“好日子”,对张敏而言只持续了2个月。扫黄行动开始后,镇上很多设有桑拿项目的酒店均暂停歇业,而她所在的休闲场所也暂停了相关的涉黄项目,客源一落千丈,到最后,原本还有20多个技师仅剩下8个。

张敏仍然选择坚持,收入虽然没有刚开始的多,可还是比在工厂上班强。每天见到的灯光,总是比阳光多很多。慢慢的,她适应了夜的生活,凌晨2点下班后,约上几个技师姐妹到酒吧里泡到天色微白,再回到宿舍倒头一直睡到下午。

“没办法,下班后身体和精神都很亢奋,回去睡不着。”张敏似乎忘记了,自己在工厂打工时,夜里加班结束后回到宿舍床上,很容易一倒头就睡。

去年11月2日,为期3个月的整顿刚刚结束。东莞市社会治安重点整治会议又召开了,会议要求公安机关,拿出最硬的措施,执行最严的标准,重点整治涉拐、涉黄、涉赌问题,对于包庇上述犯罪问题,甚至充当保护伞的党员干部、公务员,查到一个严惩一个。

新一轮的整治行动再次拉开序幕,张敏穿在身上的衣服越来越多,每天她上钟的次数却呈反比例下降。

派传单“误撞”警察

就在张敏跨进“围墙”的去年夏天,在墙内“游离”了5年的陈蓉开始感到身心疲惫。

2009年6月,陈蓉穿上五年前“脱下”的衣服。陈蓉应聘到另一家新开酒店桑拿部做业务主任,那里没有人认识她,也没有人知道她的过去。每天身穿笔挺的职业装,拿着对讲机穿梭与酒店各个客房之间,敬业地向客人介绍酒店的优势。这样的生活,陈蓉感觉过得很踏实。

就在陈蓉转型不久,全市范围的扫黄风暴给了她一重锤,间歇性不定时间的停业和“扫荡”,把酒店的客户都吓跑了。“如果不是遇到扫黄,或许我的日子会好过一点。一听到有检查,就要停业放假,一放假就一个星期。”她说,每天都是时刻准备着,一旦收到解除禁令,就立即电话通知自己的客户。

因为陈蓉所在的酒店刚开业,所有的客户都要业务主任重新培养。业务主任除了通过朋友介绍客户,还要自己去派传单,开发新的客户。在一次马路上派传单过程中,陈蓉竟然将露骨的传单派到巡逻的警察手里,最后因派发涉黄传单被带回派出所关了一个晚上。

“现在我每个月最少可以订出五六十间房,业绩比以前好多了,上个月还拿到两千元工资。”经历大半年的坚持,陈蓉终于走出低谷。她坚信不久的将来,自己的业绩肯定越来越好,“每个月能拿到四五千工资就非常满足了。”

对于自己的个人生活,陈蓉却很迷茫。陈蓉说,现在让她感到心烦的就是家里人老是逼她回来相亲,过年干脆不回家。“虽然我也非常渴望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但这些年来的经历又让我不敢再轻易相信男人。或许自己这辈子注定要孤独终老。”

当年那个小姑娘

5年前,张敏23岁,陈蓉20岁,初次踏足东莞。张敏选择进入电子厂,从普通员工做到拉长。陈蓉则为帮男友还债,投身于灯红酒绿的夜总会,从单纯的陪酒妹一件一件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最后成为东莞桑拿大军的一员。

打工的时候,张敏对女工涉足桑拿业耳闻目睹过,也曾非常排斥过。后来自己进入这个行业后,也得知身边的技师,确实有不少是从厂里打工,半路出道的,原因各异,有因感情受挫折,有因家庭困难,有因自暴自弃的。

从工厂妹到推拿女

5年时间里,张敏一直在同一家电子厂打工,最后当上拉长,管着线上的10多名员工。“但还是感觉很累,钱没赚到,生活也很乏味,重要的是,我把人生当中最美好的5年时间都给了同一家工厂。”张敏想到了另谋出路。但仅有初中学历的自己,除了在电子厂的工作经验,再无其他。

高强度低收入的流水线工作早让张敏产生了疲态,后来在一个好姐妹的不断劝说下,终于还是下水了。张敏所说的好姐妹叫白玲,跟她一起从安徽老家来到东莞打工,张敏一直留在工厂打工,白玲做了一段时间后就辞职了。辞职后的白玲直接到酒店做了桑拿技师,在东莞塘厦镇一家酒店。她做桑拿一直做了5年。

在繁多的桑拿短信里,强调“年轻、鲜嫩”等字眼的随处可见。桑拿技师绝大多数都是年轻女子,主要集中在18至22岁之间,超过25岁的都算“老人”。

白玲当初的选择,张敏是难以理解的。而每次见面,白玲的衣服一件比一件漂亮,租住的房子也越来越高档。“看到她的变化,说无所谓是假的,但我没法接受那样的工作,”张敏说,5年期间,她们都有联系。

去年6月,几经思考后,张敏离开了工厂,选择做推拿技师。“虽然也有类似桑拿的性质,但桑拿的那些过度的服务,我还是接受不了。”

16岁出门打工

当16岁的陈蓉还是湖北某个小县城初二的学生时,看到外出打工的姐妹回来都穿上漂亮时髦的衣服的回家过春节,她选择了辍学打工,第一份工作是县城餐厅的服务员,每个月工资300元,“后来一个经常光顾餐厅的大姐说可以带我去广东中山打工,每个月最少有1000元。”

没跟家里人打招呼,到了中山才发现是让她去酒店坐台陪酒。陈蓉当时死活都不肯,但又无力反抗凶神恶煞的那帮人,前提就是只陪喝酒,什么也不做,每天赚回来的小费全部要交回。因为陈蓉长得比较漂亮,一些出手阔绰的客人会多给一百消费。“我就多给的那部分藏起来,准备作为以后逃跑的路费。”在一个炎热的中午,她怀揣着平时藏下来的400元小费偷偷逃了出去。结束了中山三个月的噩梦后,陈蓉回到老家后应聘成为商场卖化妆品的工作人员,这次她在湖北呆了3年多。

这三年里,她遇到了一个男人,“他对我很好,后来两个人就处上了,当时还筹划着结婚过日子。”幻想总会被残酷的现实击碎,陈蓉发现他背负着七八万元的债务,不忍看到男友成天因为逃债而躲躲藏藏过日子,她选择南下东莞“赚钱”。

为爱情付出全部

陈蓉到了东莞塘厦后,她就自己去找了一家酒店,应聘为陪酒小姐。做了几个月后,她又辗转到樟木头和黄江。“后来发现只喝酒不出台赚不了什么钱,在半推半就下就答应了出台。”那时陈蓉每个月最少可以赚一万多元,不到半年的时间就将欠下的债还清了。后来那个男人索性就过来东莞,靠陈蓉赚钱过日子。

“当时感觉还是过的挺幸福的,他经常会接我下班,回到家里也很照顾我。”这样的日子过了半年多,陈蓉发现自己的男人跟别的女人好上了,她毅然选择了离开。

离开那个男人后,陈蓉辗转到大朗一酒店做起了桑拿技师,一做就是两年。节俭的她除了买衣服的开支外,其他的钱都存了起来。做桑拿一年多后,她的银行卡里有了十几万存款。“他后来又找到我,希望跟我重新复合。”在男友的强势攻击下,陈蓉最后决定再他给机会,于是将之前存下来的钱都拿出来给他投资做生意,最后却亏得一塌糊涂。更让她彻底绝望的是,陈蓉发现男友一直还跟以前那个女的保持联系。“其实,以前有好几个老板叫我不要做桑拿,会给一笔钱包养我。但我都没有答应,我不在乎钱,只是想拥有一个普通女人该有的东西。”

青春的尽头是什么?

作为成承载希望她们的东莞,工厂以及流水线上的记忆,并没有给两人留下很多留恋。反倒是这份打工经历,让他们在未来的日子里得到更多的成长和思考。

不会回工厂不知未来路

采访时,张敏提包里的电话震响起来,她一看来电显示,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然后按下接听键,“妈……”,用家乡话跟电话那头的人聊起来。

5分钟后,她挂断电话,轻舒了一口。“你妈妈知道你做这份工作吗?”,面对记者的提问,张敏愣了一下,然后提高了声音,“我疯了啊?这种事情怎么可能让家里人知道,”她说,几乎所有从事这个行业的女孩子,都没跟家里人透露过这样的事情,“都是说在厂里上班,我也是跟我妈说在工厂上班,只是今年换了个厂而已。”

“那你还想回工厂工作吗?”

“不想了。”

“为什么?”

“太累了”

“难道还继续做这行(推拿)?”

“不知道,也许会换工作,到商场里卖东西啊什么之类的……”

铁了心不会再回头

做业务这种没有底薪、只靠订房拿提成的工作,陈蓉一做就是半年。因为扫黄,加上自己又是新手,刚开始连伙食费都赚不到。以前一起上班的姐妹见她那么辛苦又赚不到钱,都力劝她重新做回桑拿技师。但陈蓉这次是铁了心不再回头。“虽然没有以前赚得多,但我觉得更踏实,我相信只要我坚持,业绩慢慢会好起来的。”在陈蓉上班的酒店,半年来,因为经营一直上不去,公司的老总换了几个,只有她一直坚持不走。尽管赚不了钱,甚至要贴钱,她说,自己依然很喜欢这份新工作,因为觉得这是她重生的机会。

日子一天天过去,除了晚上的“工作”。“逛街、打麻将、泡吧,这样的日子才不会空虚,”张敏说,“偶尔还是会想想在工厂里打工的时候,那时候虽然很累,但忙起来却不会感觉这么空虚。”

这天,张敏推开白玲出租屋的房门,房间里烟雾缭绕,屋内牌桌上的麻将被几双手推得噼里啪啦地响,几名女子口里叼着烟,“糊了!”、“自摸”……的喊声不时响起。

(文中人物均为化名)

数据分析

工资差距是最大诱惑

调查数据显示,48.5%的女工月收入在1000-2000元之间,2000-3000元月薪的女工占26%,月入3000元以上的女工仅占11.5%。大部分女工的收入都在1000-3000元之间。

根据记者调查了解,从事桑拿行业甚至一天就能赚到流水线上一个月的工资。相比流水线上繁重的工作和微薄的收入。在生活的压力下,不少女工选择了桑拿行业,收入上的差距显然是最大的诱惑。

自己的“名声”很重要

不过对于从事桑拿行业的看法,接受调查者几乎一边倒表示否定意见。其中认为“伤风败俗”和“难以接受”的分别占24%和37%,但认为“无奈,可以理解”也占了29%。仅有7.5%的人认为“没所谓”或“很正常”。

 

在接受调查者中,超9成人在乎自己的名声,认为“没所谓”的仅占6.5%。本报记者在调查中发现,即使是从事桑拿行业的女工,她们仍然在乎自己的“名声”,回家后会刻意隐瞒自己的职业,在物质上满足和改善现实生活的过程中,社会普遍的道德标准仍是他们在乎的因素。

现实·诱惑

“我疯了啊?这种事情怎么可能让家里人知道?我跟他们说,换到另一家工厂上班了。” ——— 张敏,不敢让家人知道自己当推拿技师的事。

“之前好几个老板叫我不要做桑拿了,会给一笔钱包养我,但我都没有答应,我只是想拥有一个普通女人该有的东西。”———陈蓉,为了帮前男友还债,做桑拿两年存下来的钱,被前男友两度骗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