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金正日时代的朝鲜局势难有突变

2011-12-20 08:04
来源：中评社

2011年12月17日，朝鲜最高领导人金正日在视察途中猝然病逝于列车上，享年69岁。消息传出后，全球媒体高度关注。后金正日时代的朝鲜将何去何从，朝鲜半岛和东亚安全局势将由此发生哪些变化，是人们普遍关心的话题。

　　金正日逝世的消息，说其突然，实则不突然。突然，是因为近期金正日频繁外出视察，此前更曾先后出访中国、俄罗斯，一度传出的健康问题传闻貌似被击破；不突然，是因为金氏的身体健康不佳早已是全球媒体多年来不断揣测的话题，2008年8月坊间就盛传其中风并留下严重后遗症，类似其病逝的谣言更是多次流传。

　　金正日逝世的消息和此前关于其身体健康的传闻之所以成为全球舆论焦点，原因不外乎三点：一者朝鲜是当今世界唯一对外高度封闭的社会主义国家，这更引发人们对这个神秘国度的无限想象；二者朝鲜也是世界上少数几个高度集权的家族政体之一，其政权的命运高度维系于其最高领袖个人身上；三者朝鲜还是冷战的最后遗存，朝鲜半岛成为后冷战时代大国博弈的最集中焦点。

　　从目前全球媒体显示的消息看，各方对于金正日逝世的消息反应形成极为有趣的鲜明对比：韩国日本高度紧张，最高行政当局纷纷启动应急处置程序，军队更是高度戒备；美国和中国、俄罗斯三个半岛利益攸关方则高度关注相关消息，但官方并无公开表态；欧美股市原本低迷，金氏去世的消息更让其阴霾加重。

　　其实，韩日的紧张也好，全球股市的担忧也好，均是基于对金正日逝世带来的蝴蝶效应判断，即全球多数观察者都一致判断，后金正日时代朝鲜国内局势势必充满诸多不确定性，这种不确定性势必带来半岛和东亚局势的不确定性，东亚局势的不确定性，势必让自2008年爆发、又因欧债危机雪上加霜的全球经济危机充满变数。人们有理由怀疑：朝鲜这个高度封闭、高度集权、奉行“先军政治”的所谓“极权家族政体”，在最高领导人健在时尚且时常“不按常理出牌”，最高领导人去世后其内政外交政策岂不更加难以捉摸？

　　人们的怀疑和担忧虽有其合理性，但若联系到朝鲜近年来乃至历史上的诸多言行来深入分析，结论可能稍稍乐观一些。实际上，金正日逝世后朝鲜的不确定性来自两个紧密联系的因素：一方面是朝鲜的最高政治权力传承是否顺利，结构是否稳固，另一方面则是相关大国对朝鲜的判断是否准确和理性。

　　从前一个因素看，许多观察者可能都会注意到金正日逝世与其父亲金日成逝世的背景和影响比较。两者相同之处，在于最高领导人的突然去世让朝鲜国内陷入巨大悲痛和权力真空，外界对其不确定性充满疑惑和担忧，欧美等西方世界甚至都爆出“朝鲜崩溃论”。两者的不同之处则在于，金正日的接班之路持续时间更长更稳健，从1980年38岁的金正日担任朝鲜劳动党中央政治局常委、国防委员会第一副委员长，到1994年金日成去世，再到1997年金正日接任朝鲜劳动党总书记、国防委员会委员长，前后持续17年之久；而2010年9月底28岁的金正恩出任朝鲜劳动党中央政治局常委、国防委员会副委员长，到今年金正日逝世，前后才短短一年多时间。一言以蔽之，从接班时的年龄、资历、经验等方面来看，金正恩比当年的金正日要年轻27岁，接班过渡期更是缩短了16年，在此背景下，人们自然有理由怀疑和担忧后金正日时代朝鲜高层权力传承的顺利性、稳固度。

　　在笔者看来，这种比较固然有道理，却并不必然能得出令人怀疑和担忧的结论，理由如次：其一，朝鲜政权的政治合法性基础，已然从领袖超凡个人魅力转向了传统型的血统和惯例等，在高度封闭和集权背景下，朝鲜军民对金日成、金正日近乎一致的高度效忠毋庸置疑，对具有血统正当性的金正恩也会拥护和支持；其二，虽然历时才短短一年多，但金正恩接班的各项权力安排仍然井然有序地推进着，党内形成了以党务方面由金正日妹夫张成泽、军事方面由国防委员会副委员长李英浩大将、国会方面由最高人民会议委员长金永南各负其责，家族姻亲、党内元老和军队高层相互配合且又相互制衡的辅佐接班格局，朝鲜内部几乎没有可能出现外界普遍期待的所谓改革者、挑战者；其三，从诸多迹象看，金正日也从2008年甚或更早就在着手进行权力交接班安排，朝鲜党政军各方面应该早就做好了金正日身后的各项准备工作。

　　从另一因素看，由于中俄同朝鲜的特殊关系，两国对于后金正日时代的朝鲜早已做好相应预案，甚至已到沙盘推演的地步，所以不太可能出现对朝误判。韩美日一方虽然高度紧张，但基于过去屡次误判的教训，相信此次应会理性冷静得多。加之美国正值大选前夕，国内经济复苏乏力，此时对朝政策不可能出现大的变化，更何况其对朝政策的转变早已越来越收到中俄的影响和牵制。

　　有基于此，朝鲜未来2、3年内将会以稳固内部为主，理顺内部权力关系的同时，克服国内经济困难应该是其首要任务，所以其对外政策也难有太多改变，主线应该依然沿袭金正日时代的既定方针：紧紧依靠中俄，对韩日则硬中有软、张弛有度，对美国更是以谈判和强硬两手应对。

　　由此看来，后金正日时代的朝鲜虽然的确有令人担忧之处，未来走势虽不十分明朗，但出现突变的可能极小，内外政策的不确定性也未必有外界担忧的那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