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公有制才是真正的个人所有制

在共识网上看到一篇杜光先生写的，题目为《“国进民退”的危害和根源》的文章，文章试图从理论根源上说明国进民退的危害。文章的核心触及到了一个什么是公有制的问题。杜光本人应该是看过《资本论》，他对于公有制的理解有对的地方，也有不对的地方。

那他对的地方在哪里呢？那就是杜光对于马克思一个重要观点的论述，这就是马克思认为资本主义产生的历史前提是劳动者和生产资料所有权分离，所以，取代资本主义的社会主义，将是劳动者和生产资料所有权相结合的生产方式，但不是个体小生产那种结合，而是在协作和对土地及靠劳动本身生产的生产资料的共同占有的基础上，重新建立个人所有制。“联合起来的社会个人的所有制”，“实现个人所有权”。这一点确实是这样的，马克思主义的公有制是一个自由人自由联合的社会协作的个人所有制。这确实是马克思主义公有制的核心本质。

正是杜光对于马克思公有制本质的理解是正确的，于是，他对于马克思主义公有制的描述也是正确的。这就是马克思主义的公有制就是联合起来的个人所有制，是劳动者在他参与生产的企业里享有生产资料所有权的经济制度，是共同占有和个人所有的统一，两者缺一不可。分别说来，生产资料的物质形态是联合占有，劳动者用以进行生产，任何个人都无权处置；价值形态则为劳动者个人所有，国家和他人都无权剥夺；或者换句话说，使用价值是共同占有，交换价值属于个人所有。生产资料所有权是其他权利的经济基础，劳动者（当然包括脑力劳动者）由于有了生产资料所有权，才能够获得对于企业的管理权、监督权和利润分配权，才有可能成为企业的主人，国家的主人，社会的主人；只有在这样的条件下，自由、民主、平等、人权等等，才能名副其实地成为真正的普世价值。他的上述描述无疑是正确的。

那杜光错误的地方在哪里呢?那就是他认为现在的国有企业达不到马克思所说的公有制标准。也就是世界还没有一个国家可以出现这样真正的公有制。于是他认为现在国家坚持公有制为主体是一种对于马克思公有制的误解，是不应该坚持的。同时，他还认为，在公有制条件下的人人有产，包括原来的有产者，即资本家。他认为所谓“剥夺剥夺者”，是指剥夺资产阶级利用占有的生产资料剥削劳动者的权利，也就是前面所引的“剥夺利用这种占有去奴役他人劳动的机会”，却并不剥夺他们以资本或脑力劳动参与生产而获得相应报酬的权利和机会。也就是说，绝不是把资产者的全部资产都剥夺干净，而是让他们获得与劳动者同样的参与生产和占有生产资料的权利。因此，他认为“解放全人类”包括资本家，资本家也是人类的一部分。正是基于以上错误的理解，他把现在的国有企业称之为垄断经济，破坏市场经济发展。这就大错特错。他试图从理论根源上推翻国进民退的做法也就不会成功。

为什么这么说呢？首先马克思主义本身是资本主义生产力发展到成熟的产物，社会主义的公有制不会一夜之间来到人家解放全人类。必然正如资本主义萌芽诞生在封建社会的母体中一样，社会主义的公有制萌芽也必然会诞生在资本主义的母体内。社会主义公有制的萌芽可以从圣西门、欧文的社会主义实践开始算起。这就是预示着新的生产所有制即公有制的萌芽。当然，萌芽的公有制很不成熟，带有一定的空想成分。但是，毕竟在人类历史上产生了新的所有制。随后，在少数资本主义国家中产生了很少的国企以及很小的个人集体合作组织。人类大规模的建立公有制是苏联。这个建立在落后国家的社会主义走上了一条先建立政权后建立经济制度的特殊路径。人类实现国有企业也就是公有制世界范围内的第一次扩大就是在1929—1932年资本主义世界经济危机之后，包括资本主义在内的所有国家不再否认公有制也就是国企一无是处。于是，公有制成功地在世界资本主义的母体站稳脚跟。于是，现在所有国家都是混合经济，无论资本主义如何仇视公有制，他们都不敢彻底消灭本国的国企，尽管他们的国企也是所谓的效率低下，但是，都不得不保留他们。可以说包括他们国内的纯个人合作，没有雇佣的小作坊式生产，公有制已经成功出现在资本主义母体内。因此，说公有制企业还没有出现是不对的。把国企不认为是公有制企业也是不对的。

那如果说国企是公有制企业，为什么现在的国企达不到马克思所说的公有制是自由人自由联合协作的个人所有制呢？这是因为公有制企业尚未成熟，包括国企在内的公有制还处于初步发展的阶段，远未达到成熟阶段。而马克思所说的公有制是自由人自由联合协作的个人所有制是成熟后的本质特征，现在由于公有制发展没有成熟，也就不能完全体现出来。

现在的国企不能完全体现出来，不代表一点都没有特征。这些特征是有的，不细心的观察者，没有一定理论基础的是难以迅速察觉到的。首先国企内部的生产资料确实是国企工人集体占有，也就是实现所有权与生产权的统一，任何国企工人不能私自处理国企生产资料。那些私自处理国企生产资料的就是腐败，是一种对于集体的剥削。这种情况在国企处于初级发展阶段，这样的腐败确实存在，而且不少，随着国企成熟必然会被克服。其次，国企工人是互相联合起来劳动，不是单打独闹，可见国企是个人联合起来个人生产。国企工人之间不存在谁雇佣谁的关系。由于国企发展不成熟，企业自由民主没有实现，这一点也不是太明显，而且不少国企高管专横跋扈。这正是国企发展中要解决的问题。再次，国企工人生产的劳动成果也是在国企内部按照劳动来获得报酬。由于他们之间没有剥削谁，他们获得就是自己的劳动所得，就是自己的个人财产。他们在生产资料上是共同占有，但是，在劳动报酬又是分开的个人按劳分配，也就是共同占有与个人所有的统一。他们依靠劳动获得个人财产也就是真正的个人所有制，而不是私有制。如果全社会都是公有制，都像他们一样，那就是全社会实现了真正的个人所有制。可见，私有财产是带有剥削成分的个人财产，个人财产是个人没有剥削或者被剥削之后形成的纯自己劳动报酬所形成的财产。

由于国企是国家投资的，也就是国家借钱给国企工人建立企业的。借钱是应该获得法定的利息的，因为不能无偿借钱的。一个人借钱给另一个人也就是消减了自己的福利，理所当然应该给予一定的合理补偿。借钱产生的法定利息不是资本收益，而是借钱活动本身的报酬，不属于资本收益。因此，国家借钱给国企工人，国企工人获得劳动之后的成果理所当然应当支付法定利息。

由于国家投资只是借钱给国企，那么国家不能凭借钱产生对于国企的所有权，国企的所有权理所当然属于国企工人。那么国企理所当然应当与政府政企分离。国企是一个独立自主的经济集体，不从属于任何组织。这样的不从属于也就保证了国企的自由与民主，也就保证了国企内部个人之间的自由民主。民主化后的国企实现国企工人自由平等下的管理国企事务，实现工人集体的民主与科学决策。所以说，国企工人之间也就是自由自由联合下的协作，完全符合自由、民主、平等、人权等等马克思的公有制要求。当然，现实是国有企业尚未成熟，尚未民主化，这种状态还不能明显显示出来。但是，已经打下了初步基础。现在我们正在做的就是实现国企的政企分开与国企民主化。一旦成熟就会明显表露出来。

对于资本拥有着来说，在社会主义公有制不承认凭借钱可以产生对于企业的所有权，个人投钱给企业只能算是借钱给企业，可以获得法定利息。这时的资本不再是资本，而成为资金。对于现在的资本家来说，有的资本家不要劳动凭借资本就可以获得收入，这样的收入全是剥削来的。而有的资本家从事企业管理，那对于企业的劳动就是管理劳动，只能获得管理者职位相应的工资，不能获得其他工资职位的收入。即使企业分红，也是包括管理者在内所有企业员工的分红。因此，资本家也是人类的一部分，社会主义要解放全人类当然要解放资本家。社会主义解放资本家就是要资本家放弃资本的皇冠，回归到企业公民角色身份上来，实现身份的转变。只要资本家放弃依靠资本雇佣剥削的权力，我们欢迎他进入社会主义阵营。

对于目前的资本家来说，我们已经获得政权，没有必要打像以往一样打土豪分田分地，没必要对于资本家进行彻底的没收财产。毕竟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我们主动利用了人家，放人家出笼，不能把事情做得太绝了。现在没有必要没收他们的财产，只要他们放弃对于现有企业的所有权就可以了。而且欢迎他们竞选集体化后企业的管理层，欢迎他们有能力继续当选企业管理参与企业管理，拿管理者的工资与待遇。

因此，事实是公有制早就诞生，而且产生在世界资本主义的母体内。当前只是因为公有制发展不成熟而不能完全体现出自由人自由联合下协作的个人所有制。杜光先生说公有制尚未出现是不符合现实的。他试图从理论根源上来打倒国进民退的企图是不会得逞的。可见，现在国企是社会主义的公有制企业，绝对不是什么垄断经济。国企的一些垄断属于自然垄断，不是自然垄断的完全可以拆分成几个公有制企业来竞争，也可以发展集体经济来参与国企的竞争，完全没有必要独裁专制，充满剥削与压迫的私企也就是资本主义私有制企业来竞争。未来中国必须有步骤的国进民退，为实现大一统的民主、自由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以及全社会真正的个人所有制而奋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