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班古诗秋浦歌教案:千古风流人物的资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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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一多生平
闻一多(1899年11月24日—1946年7月15日),本名闻家骅(huá),号友三,著名诗人、学者、爱国民主战士。出生于湖北省黄冈市浠水县。家传渊源,自幼爱好古典诗词和美术。
1912年考入北京清华学校,喜读中国古代诗集、诗话、史书、笔记等。1916年开始在《清华周刊》上发表系列读书笔记,总称《二月庐漫记》。同时创作旧体诗。1919年五四运动时积极参加学生运动,曾代表学校出席全国学联会议(上海)。
1920年4月,发表第一篇白话文《旅客式的学生》。同年9月,发表第一首新诗《西岸》。
1921年11月与梁实秋等人发起成立清华文学社,次年3月,写成《律诗底研究》,开始系统地研究新诗格律化理论。
1922年7月赶美国芝加哥美术学院学习。年底出版与梁实秋合著的《冬夜草儿评论》,代表了闻一多早期对新诗的看法。1923年出版第一部诗集《红烛》,把反帝爱国的主题和唯美主义的形式典范地结合在一起。1925年5月回国后,历任国立第四中山大学(1928年更名为中央大学,1949年更名为南京大学)、武汉大学(任文学院首任院长并设计校徽)、青岛大学、北京艺术专科学校、政治大学、清华大学、西南联合大学教授,曾任北京艺术专科学校教务长、南京第四中山大学外文系主任、武汉大学文学院长、青岛大学文学院长。
1928年出版第二部诗集《死水》,在颓废中表现出深沉的爱国主义激情。此后致力于古典文学的研究。对《周易》、《诗经》、《庄子》、《楚辞》四大古籍的整理研究,被郭沫若称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1937年抗战开始,他在昆明西南联大任教。抗战八年中,他留了一把胡子,发誓不取得抗战的胜利不剃去,表示了抗战到底的决心。
在西南联大时期,特别是1943年以后,闻一多在中国共产党的影响和领导下,积极投身于反对国民党政权的独裁统治、争取人民民主的斗争的洪流。 1944年,参加西南文化研究会,随后加入中国民主同盟。从此,他以民主教授和民盟云南省支部领导人的身份,积极参与社会政治活动,成为广大革命青年衷心 爱戴和无比尊敬的良师益友。
在“一二.一”学生爱国运动中,闻一多始终站在广大爱国学生一边,指导和鼓舞他们敢于斗争、善于斗争,为“一二.一”运动的胜利作出了重要贡献。
闻一多1945年为中国民主同盟会委员兼云南省负责人、昆明《民主周刊》社长。1946年7月15日在悼念李公朴先生大会上,发表了著名的《最后一次的讲演》,当天下午即被国民党特务杀害。
21日,西南联大校友会召开一多先生追悼会,朱自清出席并讲了话。他一开头便愤激地说:闻一多先生在昆明惨遭暗杀,激起全国的悲愤。这是民主主义运动的大损失,又是中国学术的大损失。
接着,他详细地叙说了闻一多在学术上的巨大贡献。首先告诉人们,闻一多是中国抗战前“唯一的爱国新诗人”,“也是创造诗的新格律的人”,“他创造自己的诗的语言,并且创造自己的散文的语言”。又详尽地介绍闻一多对神话、《楚辞》、《周易》、《诗经》等各方面研究的成就。他突出强调闻一多在学术上的伟大功绩,目的就在告诉人们国民党反动派残杀了一个多么有价值的学者,摧残了中国学术界不可多得的人才!激起了人们对敌人更大的愤恨。最后他悲愤地说:他有着强大的生命力,常跟我们说要活到80岁,现在还不满48岁,竟惨死在那卑鄙恶毒的枪下!有个学生曾瞻仰他的遗体,见他“遍身血迹,双手抱头,全身痉挛”。唉!他是不甘心的,我们也是不甘心的!
他暗下决心,一定要把闻一多的全部遗著整理出版,这是对敌斗争的一种方法。他在给学生王瑶写信说:一多先生之死,令人悲愤。其遗稿拟由研究所同人合力编成,设法付印。后编成《闻一多全集》四卷。
朱自清曾写诗歌颂闻一多:
你是一团火,照彻了深渊;指示着青年,失望中抓住自我。你是一团火,照明了古代;歌舞和竞赛,有力猛如虎。你是一团火,照亮了魔鬼;烧毁了自己!遗烬里爆出个新中国!
闻一多的两次转向:
1.由狂放归于沉静
1912年,年仅13岁的闻一多从湖北乡间一户富裕人家来到北京清华学校,开始接触到西方文化。1922年他赴美留学专攻美术。从考入清华到1925年留美归来这十余年间,闻一多基本是沉浸在艺术与文学之间,对政治只是偶有所涉。
在回国近两年的时间里,闻一多耳闻目睹的都是阴谋、战争、屠杀,面对民族的巨大灾难,他再也难抑悲愤,发表了《贡献》、《罪过》、《收回》、《你指着太阳 起誓》、《心跳》、《一句话》等充满爱国激情和痛挞社会现实的诗歌。但火山喷发之后,他又备感无奈,最终走了一条文人的传统老路,躲进书斋,钻入故纸堆, 成了对世事过问无多仅求独善其身的冷静学者。
2.由“自由学者”转为斗士
抗日战争的爆发,使闻一多等学院派知识分子的处境发生了根本性变化。在从北京到昆明的大转移中,闻一多参加了历时两个多月、横跨湘黔滇三省共三千余华里的 步行团。对社会下层生活的真切了解,埋下了他思想变化的契机。同时他本人的生活水平急剧下降,迅速贫困化,使他观察问题的角度发生了极为重要的变化。
闻一多的变化,是从1943年春蒋介石的《中国之命运》一书在昆明发售开始的。蒋介石在这本书中公开宣扬一个党、一个主义、一个领袖的专制主义。他不仅反 对共产主义,连自由主义也不能容忍,认为二者都是“文化侵略最大的危机和民族精神最大的隐患”。这是一向信仰民主自由的人们所难以接受的。闻一多这样写 道:“《中国之命运》一书的出版,在我个人是一个很重要的关键。我简直被那里面的义和团精神吓一跳,我们的英明的领袖原来是这样想法的吗?五四给我的影响 太深,《中国之命运》公开向五四挑战,我是无论如何受不了的。”
不久,闻一多偶然读到了延安诗人田间的几首诗,深为其中的战斗精神所震惊,立即写了《时代的鼓手——读田间的诗》一文公开发表,在大后方引起了一阵波动。 随后他又写了一系列针对现实的杂文,开始呐喊。同时他急切地阅读各种左倾书籍,详细了解共产党的各种情况。赵超构的《延安一月》中关于全延安只有“四个警 察”的记述使他印象极为深刻,认为“只有在那样的新社会秩序下,青年人才可以毫无阻碍地接受民主的教育。”
具有诗人浪漫气质的闻一多的转变是迅猛彻底的。他于1944年夏在罗隆基、吴晗的介绍下秘密加入民盟,并表示“将来一定请求加入共产党”。从此,他在共产 党的秘密领导下全身心地投入到争民主的运动中去。当然在内心深处他对学术并不能完全忘怀,曾多次对人说自己感到有些空虚,希望实现政治民主之后便回到书房 好好读十年、二十年书。但这已无法实现了,1946年7月15日,他在勇敢地作了《最后一次演讲》后,便被暗杀于昆明街头。

死水 闻一多

这是一沟绝望的死水,
清风吹不起半点漪沦。
不如多扔些破铜烂铁,
爽性泼你的剩菜残羹。

也许铜的要绿成翡翠,
铁罐上锈出几瓣桃花;
再让油腻织一层罗绮,
霉菌给他蒸出些云霞。

让死水酵成一沟绿酒,
飘满了珍珠似的白沫;
小珠们笑声变成大珠,
又被偷酒的花蚊咬破。

那么一沟绝望的死水,
也就夸得上几分鲜明。
如果青蛙耐不住寂寞,
又算死水叫出了歌声。
这是一沟绝望的死水,

这里断不是美的所在,
不如让给丑恶来开垦,
看它造出个什么世界。


《死水》是最能代表闻一多思想、艺术风格的诗作。
闻一多是我国现代文学史上集诗人、学者和斗士于一身的重要诗人。他创作的诗集主要有《红烛》、《死水》两部。这两部诗集虽然是闻一多思想和艺术风格发展不同阶段的产物,但它们共同贯穿着一条爱国主义红线。
诗集《红烛》是闻一多第一本诗集,这个诗集中不少作品反映了诗人强烈的反封建意识、在异国他乡的孤寂以及对祖国的眷恋之情。其中,《太阳吟》写得很有特色。诗人借助想象的翅膀,寄情于太阳,向它倾诉了思乡恋国的衷肠。诗集《死水》所收辑的作品无论是思想的深刻,还是艺术的成熟,都要比《红烛》集中的作品有显著的提高。其中《发现》、《一句话》、《死水》等诗篇,写得或悲痛、或激愤、或豪迈热烈,抒发了诗人对祖国命运的忧虑与关切,表达了诗人强烈的爱国热情。读者无论何时读到这些作品,都会为之动情、颤栗。
闻一多的诗歌在艺术上有着独特的风格。他有感于“五四”以来新诗过于散漫自由,因此提倡一种新格律诗。由于追求艺术上的严谨,这使得他的诗大多有富于浪漫气息的幻想,严谨奇特的构思,火山爆发式的激情,一咏三回环的语势,以及比喻、夸张、象征、反复等修辞手法的灵活运用等特点。
闻一多在我国新诗创作理论建设上也很有成绩,他的新格律诗理论被后人称为现代诗学的奠基石。
1922年,诗人怀着报效祖国的志向去美国留学。在异国的土地上,诗人尝到了华人被凌辱、歧视的辛酸。1925年,诗人怀着一腔强烈爱国之情和殷切的期望提前回国。然而,回国后呈现在他面前的祖国却是一幅令人极度失望的景象——军阀混战、帝国主义横行,以至于诗人的感情由失望、痛苦转至极度的愤怒。《死水》一诗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创作的。

死水 闻一多

这是一沟绝望的死水,
清风吹不起半点漪沦。
不如多扔些破铜烂铁,
爽性泼你的剩菜残羹。

也许铜的要绿成翡翠,
铁罐上锈出几瓣桃花;
再让油腻织一层罗绮,
霉菌给他蒸出些云霞。

让死水酵成一沟绿酒,
飘满了珍珠似的白沫;
小珠们笑声变成大珠,
又被偷酒的花蚊咬破。

那么一沟绝望的死水,
也就夸得上几分鲜明。
如果青蛙耐不住寂寞,
又算死水叫出了歌声。
这是一沟绝望的死水,

这里断不是美的所在,
不如让给丑恶来开垦,
看它造出个什么世界。
全诗共分五节,可分为三部分。
第一部分(第一节),表达了诗人对“死水”一般的旧中国腐败现实的激愤之情。
诗的第一句“这是一沟绝望的死水”,有着深刻的寓意:它象征着当时那个处于军阀混战中的腐败黑暗的半封建、半殖民地的旧中国。当时,旧中国封建传统势力根深蒂固,渗透于各个领域;帝国主义的入侵,资产阶级的所谓文明,又使一些无耻的中国人滋长了洋奴思想;反动派相互勾结,残酷地扼杀着一切进步的新思想、新事物。正是这一切,使当时的中国成了“一沟绝望的死水”。在这句诗中,“绝望”二字,写出了诗人深沉的失望心情。诗的第二句,“清风吹不起半点漪沦”,“清风”是与“死水”相对照的事物,可以用以比喻一切新鲜的思想和力量。然而,这些新鲜的东西却引不起“死水”的半点反应。清风吹处波不生,可见死水已沉寂到了极点。这一句是对“死水”的更进一步的描绘。诗的第三、四句“不如多扔些破铜烂铁,爽性泼你的剩菜残羹”,写出了诗人面对“死水”,继失望而产生的恨极心情。现实既然如此黑暗,让人绝望,倒不如让它彻底腐烂发臭,也许病入膏肓,不可就药,烂得更快、更透,旧的彻底死亡了,新的才会成长得更茁壮。这两句诗,又表现了诗人激愤中饱含着对美好事物的殷切希望。
第二部分(第二、三、四节),诗人对“死水”进行了细致描绘,具体形象地揭露出了旧中国腐朽颓败的社会现状,表达了对旧中国憎恶、愤怒、嘲讽的感情。
在这几节诗中,诗人以丰富的想象、形象的比喻、鲜明的色彩描写以及讥讽的笔触,逐步深入地写出了扔进破铜烂铁、泼入剩菜残羹后死水的进一步变化。扔进死水中的“破铜烂铁”,会生出绿色、红色的锈,铜锈绿的如“翡翠”,铁锈红的如“桃花”;再有,“剩菜残羹”的油腻,散在水面,阳光一照,犹如闪光的“罗绮”;有的地方发了霉、生了毛,又宛如“云霞”;死水发酵后,还会变成有着“绿酒”般颜色的臭水,那上面泛起“飘满了珍珠似的白沫”。正是在这样的一沟死水上,成群的花蚊在上面杂乱地飞舞,有时,还要加入鼓噪的蛙鸣。这令人作呕的死水,肮脏腥臭,令人无法立足!这里,诗人借对死水的进一步细致描绘,对旧中国黑暗现实给予了细致形象的再现。在这部分内容中,诗人用色彩鲜明、形色美好的“翡翠”、“桃花”、“罗绮”、“云霞”、“珍珠”等来描绘污浊、肮脏的死水,犹如给恶魔穿上了精美典雅的外衣。这是用虚假的美来反衬真实的丑,诗人这样写,使丑类变得更为丑恶。以美写丑,丑更丑,诗人用这种独特的方法,更鲜明地表现出死水的腐臭本质,同时也使诗歌具有了强烈的嘲讽意味。
第三部分(最后一节),表达了诗人诅咒现实,迫切希望改变现实的强烈愿望。
这一部分的头两句,诗人以十分断然的口吻,对黑暗的中国社会予以了彻底的否定“这是一沟绝望的死水,这里断不是美的所在”。在彻底否定之后,“不如让给丑恶来开垦,看他造出个什么世界”一句,又写出了诗人在绝望之中的一丝期望。丑恶开垦出的世界,只能更丑恶,但丑恶到极点,就有可能会产生转机。因此,这最后两句,既包含着诗人对旧中国的绝望,也包含着对新中国的期望和向往,包含着诗人迫切希望改变现实的强烈愿望。尽管对诗人来说,这种期望在当时是非常朦胧的。
全诗把军阀统治下黑暗陈腐的旧中国比作“一沟绝望的死水”,对其进行了强烈的鞭挞与诅咒,表现了诗人深沉的爱国热情。
闻一多是最早提倡和实践新格律诗的诗人,这首诗也是实践其新格律诗主张的范例。
闻一多在《诗的格律》中主张“诗的实力不独包括音乐的美(音节),绘画的美(词藻),并且还有建筑的美(节的匀称和句的均齐)”。这首诗完全符合他的上述主张。
首先,从音节上看,该诗具有音节的和谐美,这主要表现在诗的节奏上。这首诗的节奏非常整齐,每一行诗都有四个停顿,如:
这是/一沟/绝望的/死水,清风/吹不起/半点/漪沦。不如/多扔些/破铜/烂铁,爽性/泼你的/剩菜/残羹。
这里,每四个停顿又是由三个“二字尺”一个“三字尺”组成,这样整齐的停顿,使这首诗的音节十分和谐,就如同四拍子的歌曲一样,使其节奏具有了格律化的音乐美。这首诗的音乐美还表现在韵律上。全诗除第一节外,第二、三、四、五节都采用隔句韵的形式,并且每节换一次韵,在统一中有所变化,使声律整齐而不呆板。这也就使新格律诗与旧格律诗在形式上有了明显的区别。另外,这首诗的首尾两节都用“这是一沟绝望的死水”做首句,这种复沓不仅在意义上是一种强调和呼应,在韵律上也有回还往复之美。
其次,这首诗的建筑美也是显而易见的。所谓诗的建筑美,是指诗行与诗节的排列均齐而言。这首诗共五节,每节均四句,每句九字,做到了节的匀称,句的均齐。每节诗都四四方方,整整齐齐,好像一座有棱有角、刚劲挺拔的大厦,具有建筑美。
再次,这首诗也具有较强的绘画美。这主要表现为诗的词藻美上。诗人在描写死水时,特别注意选取那些易于引起人们视觉联想的词藻,以加强诗句的绘画美感。如诗中既有色彩丰富、鲜明的“翡翠”绿,又有“桃花”红,“珍珠”白,再加上“罗绮”、“云霞”、“绿酒”等描写,使死水显现出繁复的色彩来,这无疑大大增强了诗歌的绘画美。诗人用美丽的色彩来描绘死水的“表”,当然正是为了有力地揭示它那丑恶的“里”。表与里的强烈对比,造成强烈的反讽效果,犹如漫画中的夸张,修辞中的反语。
《死水》一诗相当成功地实践了闻一多自己的诗歌主张,不愧为诗人众多诗作中的精品.

闻一多《春光》
 静得象入定了的一般,那天竹,
  那天竹上密叶遮不住的珊瑚;
  那碧桃;在朝暾里运气的麻雀。
  春光从一张张的绿叶上爬过。
  蓦地一道阳光晃过我的眼前,
  我眼睛里飞出了万支的金箭,
  我耳边又谣传着翅膀的摩声,
  仿佛有一群天使在空中逻巡……  
  忽地深巷里迸出了一声清籁:
  可怜可怜我这瞎子,老爷太太!”  


  这首诗充分地体现了闻一多诗歌创作的一个重要的思维方式:对世界的多层次体验与把握。

  这是与中国古典诗人的思维方式比较而言的。中国古典诗人是一种超层次感的整体思维,它寻求把世界看作浑融的圆实的一个整体,反对将它进行分层次的有条理的解释、分析。这样,在中国古典诗歌作品当中,客观世界的意义总是统一的,它内部的各个意象都具有相同方向的“所指”,绝无旁逸斜出之语,矛盾混乱之言。例如王维《使至塞上》:“单车欲问边,属国过居延。征蓬出汉塞,归雁入胡天。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萧关逢候骑,都护在燕然。”诗中,单车、征蓬、塞外、归雁、大漠、孤烟、长河、落日等一系列的意象都具有相同的意义指向,即苍茫、荒寂。最末一句“萧关逢候骑,都护在燕然”,写作者在出使的途中遇到“候骑”(即侦察兵),知道最高的戌边将军还在更远更远的地方,本来就已经是苍凉的塞外景致了,没曾想到这还仅仅是出使的中途,其心境就可想而知了。这样,全诗的意义始终是浑成统一的。

    而《春光》却采撷了意义并不相同的两套意象,它们互相矛盾、分裂,完全不能统一在我们的审美经验之中。

  第一套意象倒的确是“看”,诗人满怀兴致地描绘了一幅让人心旷神怡的春光图。首先是声音,最初是“静得象入定了的一般”,接着仿佛听见了鸟儿轻微的呼吸声,麻雀“在朝暾里运气”,最后传来“翅膀的摩声”。随着声音出现在诗人眼前的便是色彩,绿天竹、红珊瑚、碧桃、金色的阳光。总之,由静而动,由暗而明,春天五彩缤纷、生机盎然的景象都淋漓尽致地表现了出来。

  第二套意象却完全是来自另一个世界,幽暗深远的小巷,衣衫褴褛的盲人,他枯瘦如柴的身躯,肮脏干裂的手掌,随风发出一声凄厉的呼唤:“可怜可怜我这瞎子,老爷太太!”对于这位沿街乞讨的盲人而言,什么春光明媚,什么万象更新都毫无意义,他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完全还生活在寒冷的冬季,或者说在他的世界里根本无所谓什么季节的轮回,他只知道一年头都得为维持最基本的生存而乞讨。

  两套意象间的矛盾对立关系是显而易见的。在通常的意义上,它们是不会同时出现在一首诗当中的,要么就是阳光明媚的“春喜”:“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白居易),要么就是心烦意乱的“春怨”:“打起黄莺儿,莫教枝上啼。啼时惊妾梦,不得到辽西”。(金昌绪)《春光》中第一套意象属于“春喜”,第二套意象则属于“春怨”。

  但是闻一多就这样地将两套意象都收拢在一起,并列于“春光”之中,这就是所谓的“多层次体验与把握。”从表面上看,这样的思维方式似乎颇有些破碎分裂,没有中国古典诗歌那样的圆融无隙;但其实,这样的破碎分裂倒是恰到好处地显示了世界本身的多层次结构,所谓破碎分裂本身就是世界的真实状态,而和谐、圆润却不过是诗人的理想罢了。现代中国诗人取得自己独立价值的首要因素就是“撕下假面来,大胆地看取社会和人生”。《死水》时期的闻一多,就是敢于撕下假面的现代诗人。他发现:生命的活跃仅仅是春天的表层意象,它的里层却照样充满生命的枯萎和衰败;快乐和轻快是表层,而辛酸、痛苦是里层。有意思的是,在这两层意象之间,还“有一群天使在空中逻巡”,连天使也喜欢作一位无忧无虑的漫游者,他们能为这位受苦的瞎子做些什么呢?诗人利用这几组意象间的矛盾关系互相对抗、彼此消解,从而表现了他对现实世界及其人生境况的几许揶揄、几许讽刺!由此可见,没有“多层次”的体验、“多层次”的表现,也就不可能有诗本身的复杂意蕴。

  古典诗追求的是“统一”,而现代诗则追求“复杂”。


闻一多《发现》
文章来源:互联网
整理日期:2005-1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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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了,我喊一声,迸着血泪,
“这不是我的中华,不对,不对!”
我来了,因为我听见你叫我;
鞭着时间的罡风,擎一把火,
我来了,不知道是一场空喜。
我会见的是噩梦,哪里是你?
那是恐怖,是噩梦挂着悬崖,
那不是你,那不是我的心爱!
我追问青天,逼迫八面的风,
我问,拳头擂着大地的赤胸,
总问不出消息;我哭着叫你,
呕出一颗心来,——在我心里!


《发现》一诗见于诗集《死水》,是闻一多爱国诗篇最重要的代表作之一。从内容上看,当作于闻一多回国不久。它是诗人爱与恨的结晶,表现的是诗人归国之后,对当时军阀混战下的残破祖国的失望和愤懑。

我们知道,早在“五四”时期,闻一多就是一个正直、善良、富有民族 自尊心和自豪感的爱国者。留学美国时期,他又因饱受种族歧视和凌辱,而日益增长着强烈的爱国主义思想感情,并愤然于一九二五年夏天提前回国。然而,作为祖国忠诚儿子,当他怀抱着一颗炽热的爱国之心和报效祖国、为祖国奉献自己的一切的雄心回来之时,他表现出来的不是欣喜若狂、信心百倍,而是一种撕肝裂肺、呼天抢地的深切悲哀。这是多么惊人的反差呀!产生这一惊人的反差的心理因素是什么呢?臧克家先生分析得好:

“一个热爱自己祖国的诗人,在海外受的侮辱越重,对祖国的怀念和希望也就越深切。……但到希望变成事实的时候,他却坠入了一个可怕的深渊。他在美国所想象的美丽祖国的形象,破灭了!他赖以支持自己的一根伟大支柱,倾折了!他所看到的和他所希望看到的恰恰相反。他得到的不是温暖,而是一片黑暗,残破的凄凉。他痛苦,他悲伤,他忿慨,他高歌当哭……”。

“其实,在美国的时候,他何尝不知道自己亲爱伟大的祖国被军阀们弄得破碎不堪?他对于天灾人祸交加的祖国情况又何尝不清楚?然而彼时彼地的心情使得我们赤诚的诗人把他所热爱的祖国美化了、神圣化了。诗人从自己创造的形象里取得温暖与力量,当现实打破了他的梦想,失望悲痛的情感就化成了感人的诗篇——《发现》。”(《闻一多的〈发现〉和〈一句话〉》)

理解了诗人久别重返祖国后的复杂的心理变化过程,就不难理解这首诗的内涵了。

这首诗仅有十二行,虽短小却立意非凡,构思新颖灵巧,尤其是“开头和结尾是不平常的,有吸引力的”。(何其芳《诗歌欣赏》)这的确是诗人的匠心独运。按照习惯思维,传统写法,这首诗取名“发现”就应该是:首先抒写诗人在异国他乡对祖国的深切怀念和殷切希望,然后再抒写诗人重返故土的所见、所闻、所感,最后才倾诉自己的失望、悲伤以及在失望悲伤中升腾起的对祖国的期望。这样写,固然形成了现实与理想的强烈对比,突出表现了诗人的爱国之情,但未免太缺乏新意而显得平淡无奇了。闻一多是个勇于创新的诗人,在诗作的构思上他总是力避平庸和一般化,力求给以一种意外的惊奇之感。《发现》便是杰出的代表。诗人没有落入俗套,他一反常规,独辟蹊径,一开始就单刀直入,撕肝裂肺,呼天抢地地呼喊:

“我来了,我喊一声,迸着血泪,
‘这不是我的中华,不对,不对!’”

这一声迸着血与泪的呼喊,如“高山坠石,不知其来”,给人以突兀峥嵘之感,使人仿佛亲眼看见迸着血泪的诗人失望困惑的面容,听到了他沉痛绝望的诉说。人们不仅要问,既然诗人回到了他梦牵魂绕的祖国,为什么又不相信这就是“我的中华”,而且还那样痛苦地反复诉说“不对,不对!”呢?原来,诗人听到祖国的召唤,就鞭时光,驾罡风,擎火把,不辞辛劳,千里迢迢地赶回来,可眼前的祖国竟是满目疮痍,现实就象“噩梦”而且是挂在“悬崖”上的“噩梦”一样黑暗、恐怖,令人心惊和绝望,这哪里是“我”在国外想象中“如花一样的祖国”呢?而听到召唤时,惟恐时间太久,归途太远,速度太慢,恨不得插翅飞翔的归心,到头来竟是“一场空喜”,这是怎样的失望和悲哀啊!这里,诗人并没有用具体细节从正面描述他踏上故土所见到的军阀混战、生灵涂炭、山河破碎、民不聊生的黑暗现实,而是用了两组“我来了”的排比句和几个贴切的比喻来直接抒发自己深沉的爱和令人窒息的失望,从而使诗更凝炼、概括,容量更大,表现力更强,更能扣人心弦,引人深思,可谓“不着一字,尽得风流”。诗人在经历了困惑、失望、悲痛、忧愤之后,再一次呼喊“那不是你,那不是我的心爱!”

诗意到此,人们也许会认定这就是诗人的“发现”。但是,如果说诗人的“发现”就是指祖国的沉沦,山河的破碎,那么,这首诗的构思也就谈不上什么新颖独特了,主题也就谈不上什么深刻感人了。因为国破家亡的感受早在闻一多之前,就为不少爱国志士所抒写,其中也不乏精妙之作。这首诗最精彩绝妙之处应是诗的最后四句:

我追问青天,逼迫八面的风,
我问,拳头擂着大地的赤胸,
总问不出消息,我哭着叫你,
呕出一颗心来,——在我心里!

既然,诗人归国后所见的不是“我的中华”,不是“我的心爱”,那么诗人的“中华”,诗人的“心爱”,亦即诗人理想中的如花一般美好的祖国又在哪里呢?他“问天”,“逼风”,“擂地”,“上穷碧落下黄泉”苦苦求索,可仍是“两处茫茫皆不见”,“总问不出消息”,他哭着喊着,在巨大的悲痛中顽强地挣扎着,在深广的忧愤中执着地寻觅着、追求着,竟至“呕出一颗心来”。啊!“我的中华,在我心里”。“如花的祖国”珍藏在诗人的心里,这是多么强烈、深厚的爱国热情啊!诗人没有因失望而沉沦,相反却又在失望和愤懑中升腾起一种对祖国的执着和忠贞的爱。“在我心里”这个结尾,石破天惊,出乎意外而又合乎情理,它既揭示了悬念,指出这才是真正的“发现”,又突出地表现了诗人对祖国的爱之深切、之永恒。联系到诗人忠诚磊落的一生,联系到他为追求这心中的祖国而流尽的最后一滴血,这样的结尾越发显得辞警言丰、回肠荡而震撼人心了。至此,一位伟大的爱国者的形象跃然纸上,使人肃然起敬。

【《最后一次讲演》】
  这几天,大家晓得,在昆明出现了历史上最卑劣最无耻的事情!李先生(李公朴)1946年7月11日在昆明被国民党特务杀害。究竟犯了什么罪,竟遭此毒手?他只不过用笔写写文章,用嘴说说话,而他所写的,所说的,都无非是一个没有失掉良心的中国人的话!大家都有一支笔,有一张嘴,有什么理由拿出来讲啊!有事实拿出来说啊!(声音激动)为什么要打要杀,而且又不敢光明正大地来打来杀,而偷偷摸摸地来暗杀!(鼓掌)这成什么话?(鼓掌)
  今天,这里有没有特务?你站出来!是好汉的站出来!你出来讲!凭什么要杀死李先生?(厉声。热烈地鼓掌)杀死了人,又不敢承认,还要诬蔑人,说什么“桃色事件”,说什么共产党杀共产党,无耻啊!无耻啊!(热烈地鼓掌)这是某集团〔国民党反动派)的无耻,恰是李先生的光荣!李先生在昆明被暗杀是李先生留给昆明的光荣!也是昆明人的光荣!(鼓掌)
  去年“一二·一”昆明青年学生为了反对内战,遭受屠杀,那算是青年的一代献出了他们最宝贵的生命!现在李先生为了争取民主和平而遭受了反动派的暗杀,我们骄傲一点说,这算是像我这样大年纪的一代,我们的老战友,献出了最宝贵的生命!这两桩事发生在昆明,这算是昆明无限的光荣!(热烈地鼓掌)
  反动派暗杀李先生的消息传出以后,大家听了都悲愤痛恨。我心里想,这些无耻的东西,不知他们是怎么想法,他们的心理是什么状态,他们的心是怎样长的!(捶击桌子)其实很简单,他们这样疯狂地来制造恐怖,正是他们自己在慌啊!在害怕啊!所以他们制造恐怖,其实是他们自己在恐怖啊!特务们,你们想想,你们还有几天?你们完了,快完了!你们以为打伤几个,杀死几个,就可以了事,就可以把人民吓倒了吗?其实广大的人民是打不尽的,杀不完的!要是这样可以的话,世界上早没有人了。
  你们杀死一个李公朴,会有千百万个李公朴站起来!你们将失去千百万的人民!你们看着我们人少,没有力量?告诉你们,我们的力量大得很,强得很!看今天来的这些人,都是我们的人,都是我们的力量!此外还有广大的市民!我们有这个信心:人民的力量是要胜利的,真理是永远存在的。历史上没有一个反人民的势力不被人民毁灭的!希特勒,墨索里尼,不都在人民面前倒下去了吗?翻开历史看看,你们还站得住几天!你们完了,快完了!我们的光明就要出现了。我们看,光明就在我们眼前,而现在正是黎明之前那个最黑暗的时候。我们有力量打破这个黑暗,争到光明!我们的光明,就是反动派的末日!(热烈地鼓掌)
  现在司徒雷登出任美驻华大使,司徒雷登是中国人民的朋友,是教育家,他生长在中国,受的美国教育。他住在中国的时间比住在美国的时间长,他就如一个中国的留学生一样,从前在北平时,也常见面。他是一位和蔼可亲的学者,是真正知道中国人民的要求的,这不是说司徒雷登有三头六臂,能替中国人民解决一切,而是说美国人民的舆论抬头,美国才有这转变。”
  李先生的血不会白流的!李先生赔上了这条性命,我们要换来一个代价。“一二·一”四烈士倒下了,年轻的战士们的血换来了政治协商会议的召开;现在李先生倒下了,他的血要换取政协会议的重开!(热烈地鼓掌)我们有这个信心!(鼓掌)
  “一二·一”是昆明的光荣,是云南人民的光荣。云南有光荣的历史,远的如护国①(指护国战争)。1915年10月,北洋军阀袁世凯称帝,激起全国人民的反对。同年12月25日,云南首先宣布独立,以蔡锷等人为领导,组织护国军讨袁。,这不用说了,近的如“一二·一”,都是属于云南人民的。我们要发扬云南光荣的历史!(听众表示接受)
  反动派挑拨离间,卑鄙无耻,你们看见联大(西南联合大学的简称)。抗日战争期间,清华大学、北京大学和南开大学三校联合组成西南联合大学。1946年4月,西南联大宣布解散。走了,学生放暑假了,便以为我们没有力量了吗?特务们!你们错了!你们看见今天到会的一千多青年,又握起手来了,我们昆明的青年决不会让你们这样蛮横下去的!
  反动派,你看见一个倒下去,可也看得见千百个继起的!
  正义是杀不完的,因为真理永远存在!(鼓掌)
  历史赋予昆明的任务是争取民主和平,我们昆明的青年必须完成这任务!
  我们不怕死,我们有牺牲的精神!我们随时像李先生一样,前脚跨出大门,后脚就不准备再跨进大门!(长时间热烈地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