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对公转账:弱者的战争

　　１　

　　 a　 ca
　　——=——
　　 b　 cb

    发黄的记忆里藏着一把刀和磨刀石。我期盼某一个磨刀的时刻。这也许要从
历史的遗迹中寻找几千年。而我，就要老去。

    我从我渐跳渐弱的心脏中寻求不属于我的频率。那是它的声音，那是谁的心？

    那是谁的跳动？她的嘴角发出圣婴般的呼唤。无论是醒来还是睡去。

    而他，声音是反复敲打的鼓，从另一个世界以强盗的步伐接近她。他手中有
刀，手术刀。身份的象征。而我的手中，只有一支笔，甚至没有一张写情书的纸。

    你在笑什么？望着我还是望着他我竟看不出你实现的所指。难道我才是个游
历到此的过客。我们远望的那棵树枯了又黄黄了又枯，从来没发过新枝，却无从
在此有任何证明。

    不用睁眼不用起身不用回头我就能知道他和你交谈时用的眼神。

    印地安人的斧子从来只从阴影中飞出，还带着面具。跃过错误组成的围栏，
一脚踏进聪明的陷阱。

    他是个歹徒。用他的话说，是抛弃圣洁的灵魂身内藏着七个从伊甸园偷出已
经发烂的苹果。今晚你就是上帝脚下的蛇，扭动蛇一般的腰，纠缠所有投向你的
目光。只是在舞池，你属于他。我属于一杯酒。而舞池之外，你还能够属于我。

    喝了酒的人像过了期的食物软绵绵的靠。一边是我一边是他。谁比谁更有力
量？你的手是另一种类型的蛇，这次纠缠的对象是我。是我，不是别人。

    他说：“下意识的动作会在下一个习惯来临后改变。”之后我看见他的影子
和黑夜密不可分。我是毫无把握暗淡的尘。她喝醉了，所以她还要喝。她忘记几
年前轻浮我的长发时劝我戒酒的神情。如今长发已经不在，酒也不在了。望着靠
在自己身边的她，想起了“传染病”。

    酒后总有一种天崩地裂的疼痛。你坐起身，喊水。水是透明的。你的声音是
浑浊的，当冰块和杯壁发出清脆的声音时。声音在深夜里飘荡，撞在每一个阻隔
它的静物上，一屋子声音。

    我看着水在你的体内缓缓流过。酒神在空中舞蹈。之前看到他是在空气放纵、
狞笑和伏身。你问我你是不是喝醉了，是不是失态了。

    我打开窗你才知道酒神的存在，你才知道空气是什么味道。
    这一次没有争吵。

    作为歉意，你进浴室之前留给我一个勾引的身影。

    作为报答，我借口出去买烟。或是报复。

    不知在浴室的你如何独自面对镜子和水声。原来应该有呻吟的。

    楼下。我掏出两支烟。我掏烟的姿态像掏一把枪。

    他问：“她还好吧？酒醒了？”他掏出打火机的样子像拿一面盾牌。

    剑拔弩张是不可能的了。

    走在街中央的两支烟头烧得很快暗的更快。彼此的沉默其实很没必要。如果
我的记忆中有一种致别人于死地的武器我一定拿出来使用。而这件武器我只能对
自己使用。于是我从记忆里拿出一堆旧面具带在脸上。

    我问他如果我和他决斗谁会赢。

    他轻松的指着我说一定让我赢。

    其实我知道斯文的力量也懂得霸道的权力。懂得使用的人就是天使。能在人
群里作出任何动作。就算是一个疲劳的眼神都能让许多人无微不至的关怀。手段
和伎俩是高手和入门者的不同说法。如果我是前者，他就是更前者。我的礼仪发
型在他面前一文不值。我不知道除了拥有和她在一起的时间，我还能做点什么。

    况且时间正被夺走，记忆中的事越来越清晰具体，还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正在
剪接制片。

    安静的脚步声提醒我和他：该说话了。

    我问他五个小时的等待有什么意义。

    和你一样。等浴室的灯亮灯灭。

    如果灯不亮呢？

    如果灯不灭呢？

    这句话的结束使我和他都感到恐慌。时间开始存在在一个多小时的散步之后。

    浴室的灯还亮着。我跑，他也跑。再没有争先恐后，钥匙在我手里。

    他走出来告诉我：“煤气中毒，还好及时。”我敢说他没一点愧疚。他以医
生的身份再次走入急诊室的样子得意、潇洒。白衣天使在身边穿梭再也不能使我
和我的衣角变得紧张。我看着我的衣角，它崭新，带着分明的棱角。质地柔软却
刺伤我。

    不知从何年何月起，这衣角已不会被一双稚嫩的手牵着漫步。不会再变换衣
角的颜色，它的棱角也不会被打磨的光滑。而又是从某年某月的一直以来。牵这
衣角的手甚至都染上我身上浓重的烟草味道。那些再也穿不上身的衣服一件件摊
开。它们一定长寿的呆在一些箱底柜底。如果有手再牵上这些衣服，只会留下刺
鼻的樟脑丸的气味。

    （樟脑丸：用樟脑制成的丸状物，用来防腐或防虫蛀等。）

    我想是不是应该也在我的记忆里放上几颗樟脑丸？

    我想冲进病房看看她的情况。刚刚把她从三楼抱下竟用尽我全身的力气。可
以前我能抱着她跑完一百米。我不知道是不是也要在我的力量里放上一些防腐剂。

    他又以医生的身份出来告诉我：她醒了。但不能见医生之外的任何人。我知
道他在使用权力。而我唯一呢不管使用的权力就是免费在长椅上坐着。这一刻，
她的身边没有我。

    我有一个邪恶的念头：除掉他。这样他就消失在我和她的世界，只是这个念
头被另一个懦弱而理智的念头推翻。接下来是个可怕的念头：如果他要除掉我呢？

    其实，他已经这么做了。一个恶性肿瘤想在我身上开花。

    ２

    不在同一直线上的三个点确定一个圆。

    一个圆只有一个圆心。

    从我抽第一口烟时就认识了她。到现在我也不能确定是看见她之后抽的烟还
是点燃那支烟才凑上去于她交谈。进行任何交谈都需要勇气。第一支烟就是勇气
的象征和源头。那支烟是我问小店老板以五毛钱的高价购买的。我希望能购买的
是一句她的赞许。她对我说：“讨厌！”和第一句话一起过来的是第一个为我作
出的动作：掐掉我的烟。当时的我还在来自第一支烟的晕眩之中，看见瘦小的她
用美丽的声音对我说不屑的话再以纤细的手拿掉我手中的烟。当她的手碰上我的
手背时，我像被电击中的树一样，全身的枝桠都在颤抖。大口呼吸。缺氧。然后，
我就知道一切开始了。

    我大脑反复练习并时时出现的句子猛地散开。突然被阳光照到的尘埃。到处
散着词语的大脑终于捕捉到几个词，用来拼凑成我对她说的第一句话：“我、你、
扶着我我晕了。”

    当我清醒过来就对她说：开始了。

    他问什么开始了。

    我告诉她童年结束了。

    如果一切童年是以糖果和互相追打开始，那么童年的结束就是从一把吉他的
无规律变化出凌乱的音符结束。不知道童年的结束之后的日子该称为什么，起初
到结束到处充满了不成熟的迹象。没有一个动作能被复制没有一个声音能重复。

    除了她牵着我的衣角的姿势是永不更改。

    第一次送她回家的路很黑。我们还不知道怎么面对这堵漆黑的墙。在黑暗中
的不知所措之后我试探的对她说你拿着我的衣角就不会害怕了。分开之前，她对
我说：从今天开始你的衣角就属于我了。我知道不是我的衣角属于我，是她属于
我了／我以一个男人的身份接受了这一双手。

    他的出现令她很是惊讶。是现在的她。她有点茫然，在刚开始的时候，她不
知道他真的会因为一次偶然的相遇后的一个玩笑后到达她的城市。手里想抓住些
什么。却想不起来是该抓住什么。她在记忆里搜索着，当她快接近答案时被他的
手握住。她就被这拿着手术刀的男人的手握乱了心智，抛开了未知的答案。

    她只是在随他飞奔在异地的海边时记起了另一个男人在许多年前说过的一句
话：“飞，今夜会有条龙经过天空。”

    “飞，今夜会有条龙经过天空。”我和她以原始人的形态躺在天空下面。天
台。天空是个窗户，只留给我们观看。当夜我们看见了九颗流星。我和她给这九
颗流星起了九个名字。

    瞬间。错乱。海兽。错误。高潮。温存。孩子。眼。睛。

    因为这九个名字的存在我们总能马上记起当夜发生的所有的事情。我们的意
乱情迷让黑夜都受着煎熬。之后两个人像放满了点燃的烟灰缸一样折叠在一起燃
烧。我们被彼此第一次包围。

    这九个词语词语衍生出许多的变化和内容。都是真实的变化。我把它们连成
一篇文章到处投递。如今还有一份她誊写的底稿在房间的某一个角落。‘

    他见到她的第一次是在大学的一个夏天。她不小心撞翻了一位霸道的小姐端
着的汤汁。陪了一万个不小心依然无济于事。夏天是焦躁不安蠢蠢欲动的人们发
泄的最好机会。霸道的一堆女生把她包围。一个圆，她就是圆心。他的勇气还不
够他从围观的人群中脱颖而出。霸道的女生身边总有霸道的男人。当然，不霸道
的女生也能有霸道的的男人。那就是那个叫黑的男人。

    黑拨开人群在一堆女人中捞到了她。将她搂在怀里。她向黑的衣角摸去，黑
知道她在找什么。黑把衣角塞在她手中。她的脸慢慢恢复了颜色。吃过禁果的夏
娃的脸。

    那堆女生身边的人瞬间围成一个更坚实的圆。他被遮盖了视线。也听不清他
们在说什么。后来他看见她独自拿着黑的外套走出那个圈。黑在里面喊：别怕我
马上就过来。

    再后来那个圈就缩小了。黑和那几个男人打起来。在发出几声惨叫后那几个
男人夺路而逃。其中有一个是被背着走的。摇摇欲坠。

    摇摇欲坠的还有黑本人。他坚持走到她的面前。像一个童话中战胜了恶魔的
王子。黑穿好外套才倒下去，已是满脸鲜血。

    他注意到从黑走向她到进急诊室她都没松开黑的衣角。他在医院门口远远看
着她在急诊室外拿着黑的外衣，死死抓着那个衣角不放。那一刻，他知道了些什
么，却无法言说。

    直到他在急诊室外听到一句话才知道他是懂得了怎么做一个男人。一个女人
心目中的男人。

    黑虚弱的对她说：“你别担心，都是学医的，你难道没看出我脸上不止一种
血型的血么？

    再后来他开始注意她和黑的时候发现她牵着黑的衣角在黑的左右如蝶在舞。

    他遇见他之后的大学生涯就是两个圆。一个是以黑为圆心，她为押解内上的
弧，360 °的弧。另一个圆是以她为圆心，他为圆上一点，做360 °的弧。他梦
想有另外的圆出现。首先，他知道必须有自己的圆。

    他实现了自己的梦想。现在他拥有一个圆。以她为圆心，他自己和黑同为圆
上一点。彼此距离相等。

    ３

    用不等式连接的两个式子叫不等式。如：Ａ〉Ｂ　　或　ＡＢ〈ＢＣ

    是一年暖冬，她把自己放在冬日的太阳里翻晒，踩着小巷的青石路缓慢而下。
和她自己。

    人每时每刻都是一个目标。一个靶。只是看有没有人在这一天将她击中。

    她是被一枚快燃尽的烟头击中的。真实的烟头在白日里隐藏着发光体，向她
扑来。烫伤了她和眼泪。她哭得声音很大，尽管她平时都喜欢偷偷摸摸在被子和
枕头的夹角里低泣。她是哭给那个丢烟头的人看，当然还有自己的疼。

    二楼的窗户有人影一闪。接着就有人下楼踏着木制楼梯又沉又响而来。她就
听那声音不想哭了。步伐太沉重严肃。传达了很久很久的信息。她记起一个刚刚
得到的预言。一个只属于她的预言。

    “没有主心骨。”

    一个中肯的算命先生对她母亲留下的一句话。一句给她的话。多少年后她也
不明白为什么母亲那么执着的一口咬定她做不了一个自由坚强独立的女人。

    二楼的男人已经离她很近了。她悄悄从指缝里露出眼睛看了他一眼。正好他
笑了一下。笑容带着翅膀飞翔，在她的心口撞了一下。她突然想告诉男人她不疼
了。但男人拉着她的手上楼。一言不发。从上楼到给她敷药，男人一句话也没说。
她也没有，她乖乖地在他身后。在上药时她的身体轻轻弹了一下。这种轻微的感
觉在后来她还经历过两次。一次是黑，一次就是现在的他了。

    男人把她送回刚刚哭泣的地方。离开。又沉又响的步子越来越远。男人还特
意拣走了那个烟头。

    她蹲在那里，看看四周。看看三楼。她的伤口的确不再疼痛。她不记得她刚
刚经过的木制楼梯也不记得男人家是什么样子。她还忘记了男人的样子。其实她
也就看了那男人一眼，对一个孩子来说，一眼之后还是陌生和陌生后的遗忘。

    她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被那个烟头击中。是否真的随那个男子上楼。记忆中
只有又沉又响的脚步渐行渐远。

    她顿时觉得孤单恐惧。她在那里低声哭泣。直到她再次触碰那个伤口才告诉
自己这一切不是幻觉。

    算命先生的话是对的。

    她晕倒在浴室前几秒还有点微弱的意识。她记起曾被她遗忘的这句话：“没
有主心骨。”然后她像弱不禁风的危楼一样，自然倒塌。醒来后独自躺在病床上
她想：预言原来就是就在被说出之后成为自己要达到的目标。

    要击中预言？

    我用大于零的那一面向她靠近，却不知小于零的那一面已先我到达。

    我是一个聪明人，能看出每一个故事的结局，唯独看不到我和你之间这个故
事。是否我和她的故事没有结局？或是我和你之间，不是故事？

    结局在别人身上骄傲。

    出院的你又精神起来，穿梭在两个男人中间看不出任何疲惫。要一个女人疲
惫只有让她没有男人。你像个秋千上的女人一样那边来这边去。他总能找新鲜的
事让你快乐。他们好象永远都能停留在音乐的高音区不下来。我是一把破旧的大
提琴，每一个音符到被你猜中却要我自己要想很久。甚至我给予的乐章中还有陈
旧的漏洞给他弥补。顶多只能算你和他的和声。他让我和你的乐章换了调式和和
弦。无法弹奏。

    我一个人坐在家里听音乐。不想太安静。我在怀念和她吵闹的日子。有声音
比悄然无声要好得多。

    “当一个人给予另一个人的太多时，另一个人就会忽略这个人的存在而更在
乎给予的分量。”

    “幸福的鸦片，也是种欲望。越要越多，越多越要。”

    这几句话已经写出来好几个年头了。是个找寻梦想的年代。写出来那天她和
我都不明白这话的含义。如今它自己跑出来刺中我的要害。

    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他也会和我犯下一样的错误。只是我无法等待。等待，
有时候要花上一辈子。有人说“爱神和死神都有一双翅膀”，可他没说哪一双翅
膀飞得更快。

    从我不再能以一个少年人的身份出现在她眼时，我丢掉了很多头的头衔，浪
子，歌手，吉它手，写手。

    所有的梦都关上了通给我的门。

    现实在我茫然之际挺身而出拯救了我。

    我开始做一个男人。一个她的男人。

    我变成了责任，像挂在店面里营业执照上的“负责人”一样，醒目无力将自
己的任务完成。我的字生了一场大病后软弱无力只配在小报上偶露身弄。文字的
无力，专业知识却变了一头不羁的长发在现实拥抱我时脱落。而她以优异的成绩
进入优异的单位成为优异的人材拿优异的工资，在这方面和他类似。

    开头几年是好的，在一起的日子她会安慰我鼓励我像从前一样带着膜拜心理
的牵着我的衣角从第一条街到最后一条街。是男人就不能拒绝内疚，在让你优秀
而又是如此深爱的女人面前。这个道理很简单，所以这个故事也简单。内疚是自
卑的前奏，我开始对她于建党的好和关心，由起初的不太习惯到后来的欣然，几
乎没有多久。之后就双是千篇一律的失望。厌倦。

    我曾问过一个朋友：一个男人会在什么人面前自卑。

    答曰：自己深爱的女人。答案基本千篇一律。而问的时候，她就在场。而…
…当她一次次责备我的自卑我又一次次用“深爱”来说明（在她眼中是借口）之
后，争吵不可幸免的爆发。

    “我永远爱你”。被这句话打动的是“爱”，是“永远”。很多人对“永远”
失去了信心。比如我和她。

    你现在在哪？是不是在一堆篝火房抱一双巨大的影子的交织带着红酒的羞涩，
开启自己的微笑。和衣服？你还从南往北散开长发放开一根发丝出来舞蹈，像潘
朵拉盒子里的美杜沙缠绕你身边的他。你们应是受万神的唾弃和诅咒。

    而他，会走过来告诉我，爱神接纳了你们？一个毫无希望的男人在你身边孤
单，你的无语面对我的无语。空气就是这样被阻碍，挡住了所有的语气，乃至眼
神。

    我终于张了嘴作吸烟以外的运动，让你的眼睛湿润。

    错误，我说出一个忘怀的名字。你的眼睛看了一下，只一下我就看见了光。
像那夜于天台上的一瞬。是在看来运动的时候看见的一颗流星。因为出现的时间
阳差阴错却又正处左阴交错时的时刻。那时你在我身上看见了那流星，用眼睛和
呻吟传递信息给我。没有回头，我从你眼里看见了光。就像今天这样的光。

    所以今夜将是长久以来的激情之夜。

    事后，我望着发红的烟头，心想还有八流星。也只八颗。我能用多久？

    用感情加固爱情，是懦弱的做法。却是唯一的。

    一个杀手在杀另一个人的时候用光了自己的武器最后也一直没能杀死对手。
你说他会做什么？有五个选择。

    A ：乞求饶命 B. 自我解决 C. 逃走 D. 等死 E. 不知所措我选择的是我正
在做的，我选E.不知所措。

    ４

    把事业、家庭、爱情分别给三个人，有多少种分法？

    你们人类可以选择一起得到，但至少有三个人只能得到其中一种。

    我得到了三个巨大的消息，两个好的一个坏的。

    第一个消息是坏的，是他在做手术的时候出了错同时查出他在本城行医收取
不少非法所得和行贿。

    我知道要调来本城也不是件太容易的事，私底下的勾当是不可少的。纸要想
包住就得要纸是否够厚。他忽略了某些细节，火从纸的缝隙中钻了出来。这个消
息是她用苍白的脸和惊惶失措的语气告诉我的。

    第二个是好消息，是我终于在生命最暗淡的日子里写出了好的作品。我的文
章《弱者·战争》使我名燥一时，而约稿纷之前来，我在三天内寄出了十五篇长
短不一的小说。

    第三个也是好消息是他被革职，罚款。美中不足的是因为牵涉人员的问题未
被判刑。

    如果以上三个消息要你只选择一个，你会选择什么？我会选第二个。

    你呢？我的飞。你和我一样，会选择三。而现在，命运选择的是全部。如何
面对？

    我向她求婚。这也许冻是个好机会。但却是个好的开始。我在等待一百零一
个故事。一个新故事。它一定比童话美丽。我将向她保证了这一点。

    你和我走在雨后的街头。踟潮湿地通向远方。我有些不想说话，这给此次散
步的目的带来阻碍。路边的石子发出暗器一样的蓝光。车时时从我们身边经过将
大颗的泥水抛进凹进的水坑，溅起。我看见的路无边无尽通向一所房子，湿湿的
地面如蜗牛一路爬行留下的黏液。

    现在我们就被这黏液粘住，你停下脚步。

    我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我心中的想法。在暗处我感觉有条母蛇温柔的缠住我的
脖子。我一开口，它就吐出毒液。作为这一次的策划者，我必须说话。你的眼睛
是刀子，扎进我的语言器官。

    你说他要带你走，离开这里。

    我没有出声，蹲下身体，企图阻挡下一句话的出现。

    你说他要带你走，给你自由和幸福。我点支烟。眼睛像死神的手臂攀爬而上，
只要找到她的目光，就给她致命的一击。

    你说，你还在考虑是否有这个必要跟一个爱慕你的男人千山万水。

    你遣忘了我的孤独。我想再看见旧日的花朵在你手边。我想再看见你牵着我
的衣角听我大声唱歌小声低吟将一句句愤怒丢在每一个路人的脸上。我想在深夜
的呓语后将你紧紧抱起只让你的恶魔在你之外徘徊。

    我想，我沉默。

    你说，我该怎么办。

    我直起身像一个英雄直起身。对你说：“我们结婚吧。”然后按事先设计地
的动作摆出来。我卑微的半跪，作一个有求的姿态。

    ５

    两点间直线为最短。

    我丧失了我最大的财富：你。

    你已经又跟随你的谶语远行。这是多少年来的第一次。他带着骄傲和满足走
了，当然还有紧握着的你的手。你摆脱了我们曾用生命建造起来的房子，现在你
带走了所有，留下一个右脚架上的手。空中楼阁的小矮人。

    我忽略了你最需要得到的东西。你对我说，你是带着爱情走的。你不这为
“离开”，你喊作“回归”。

    两点之间，他知道你最需要什么。他远远地伸伸手，就抓住了。

    集中了所有的缺点，只好默默地做人。

    ６

    0 是个特殊的数，正如恩格斯所指出的，它是“既不是正数，又不是负数的
唯一真正的中性数”。

    我是唯一的细胞，活在一个空间里。他的一句话被我钉在自己大脑的房间的
墙上。你造成我体内的七个烂苹果，每天腐烂一个。周而复始从不停歇。我在我
的器官里灌输液体，人类称为酒。它有另外的名字，叫麻醉。它最漂亮的名字叫
忘记。

    酒后可以做很多事。比如去该去的地方找个女人，我没有这样做。她走之后，
我就让自己当个太监。

    酒后的确可以做很多事。比如进医院和拘留所。如果我没进医院就一定在挽
留所。可我进了医院。和病人呆在一起，我是另一个病人。

    在医院就得禁止很多事。比如酒后的失声痛哭，一个人躺在床上的席梦思说
话听自己的声音和金属弹簧交配。

    在躺在病闲上的最后一天，我写了首诗：

　　离婚
　　老四离婚了
　　和臭袜子住在一起
　　几个空旧瓶 长烟头
　　是乱七八糟的生活中
　　唯一的清醒

　　老四的血型是O
　　万能而健康
　　适应任何夜晚
　　当然 也适应
　　任何沉默

　　枕头上有一根熟悉的
　　很长很长的黑发
　　老四去看它想它
　　花了半小时 日子就这么过了？
　　像上次拿笔签名一样
　　最后决定那些东西
　　成为空旷衣柜里的纪念品

　　老四家还有
　　一只漂亮的拖鞋
　　老四实在想不出
　　它是做纪念品还是
　　做被纪念品
　　后来老四想这不都一样吗
　　所以好多事都算了

　这是我五年以来第一次碰诗。尽管这诗的味道很淡，像泡了三天的茶。而我

    却能写出一首完整的诗了。

    -1+1=0　　　　　0+1=1

    这个就是我的诗，是我的小说。脚步一步步上。现在又到了0 ，却不再是曾
经的0 ，是被1 减去的二，3-1=2.零，结束后的开始。

    这首诗的第一读者自称是喜欢看我小说的文学爱好者。在我出院的那天径直
到我的病床旁边。拿起诗，独自阅读。她的手不停的动着，削一个苹果。诗看得
很慢，苹果很消得慢。左旁躺的我生怕她割伤了手。

    女人和我说的第一句话就让我感觉她不单是文学爱好者。她指着窗户对我她
整天都在这花丛里看我，因为带着目的的她觉得自己比这些花好看。我看过那窗
户外面很久，从没发现她的出现。重要的是，窗外没花。我告诉她窗外没花，她
只是微笑。笑的样子的确是我见过。

    她说今天你出院，一个人会难受，我来陪你。

    在路过我的病房处时，她指了指那几棵扎在我窗外的树的底部。一朵鲜红的
小花藏得很隐密，却能茂盛的开。

    我望望窗户里边，诗静静地放在病床上。忽地被风翻开一页。

    一个男人的失败如果源于一个女人，那么之后这个男人的成功则源于下一个
女人。当我爬出陷入的泥潭，发现自己已经在一百零二个故事里了。

    在你回来以前我和这个叫尘的女人干了所有的事。除了结婚和生孩子。当你
在他怀里温柔时，说不定我也在尘的拥抱里剔除对你的记忆。尘的出现像一位医
生，对我这个病人进行刮骨，她总想把我记忆中埋藏你的地方把你拉出来暴晒抽
打致使你在我们面前体无完肤。她做到了。她做到了，我和你在一起所有日子的
总集，却做不到我想念你的日子那些记忆。

    在你回来之前，有她的日子你就消失。没她的时候，你和她是两个人，你们
是我的交集。而更多的进修她都在我身边，甚至上厕所的时候，如果你是命中的，
她就是我的魔。

    如果你不回来呢？

    可你回来了。像冥冥之中的手，抓住一个就要带走。叫尘的女人在你回来的
前一天带走了所有属于她的物品。留下纸条一张。

    纸条上写着：“如果可以，我会钻进下水道拿出可能遗留的卫生棉。这段日
子，你没有给我写下一行诗。”纸条旁边，有所有我给你的诗都放着。有些，已
有发黄的意图。

    我把纸条和刚与你在刚从说她就作为唯一条件的一首长诗丢进了马桶。巨大
的抽水声卷走。

    我在整个房间里嗅着。用鼻子摸索尘的味道。居然找不出一丝一毫，门窗深
闭。我站在客厅中间，为一种无语气说的恐惧中暑。夜里，我开了所有的灯睡。

    就连微风抚摸蔷薇，都会留下血痕。而这个女人，却……

    第二天，厕所堵了。我想是那首诗太长的原因。

    第二天，阳光明媚。所有的灯都被你灭掉。你带着熟悉的气味有些矜持的拍
在我的身上。我闭着眼没有叫错你的名字。

    “黑，厕所堵了。堵住了你最喜欢的地方。”

    “黑，我要钻进被窝了。”

    “黑，你身上好热。”

    我始终闭着眼。这声音这语气这抚摸，都像一场梦之后的事。一切果真只是
梦？我否定。

    “黑，你怎么哭了？”

    两颗陌生的泪，带着不属于我的体温，顺着手擘流下。我真的不清楚我是不
是真哭了。

    第二天，人们会看两个人走在街上。一男一女。人们奇怪的发现不人群多么
拥挤或多么少，女人一直没松开男人的衣角。

    ７

    问题：43÷7=？　 80 ÷9=？ 14 ÷3=？

    如果这些问题不够，那么请看下一个：注满了水池，一个注水管需要一天注
满水池，出水管需要一天清空水池。问两个水管一起开需要多长时间注满水池？

    厕所堵了我就叫来修理工。工人在下水道掏出一团纸。我把这团纸埋进我曾
经住过的病房的窗外的泥土里。我预言，埋纸的地方要长出一朵小花。就像你走
时，和我说的“再见”一样，我也说了这句。

    故事没理由再编造下去我没有操纵的权力。就像无限循环的数字。当你暂时
忘记牵我的衣角的时候，我想起放水和注水的那个水池。那里面的水，永远那么
多，却永远那么清鲜而不会生锈。当你再次离开我时，我依然选择答案E

    就像我现在这样，不知所措。我看他搂着你和爱情一起走掉。房间里马上充
满尘身上的香味。或者以后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