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南三亚政府网:《千古才情万古对》之鲁迅骋才妙对奇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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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迅骋才妙对奇联


    伟大的无产阶级文学家、思想家和革命家鲁迅(1881—1936年)先生,原名周树人,字豫才,浙江绍兴人,毕生以文艺为战斗武器,著作等身,辑录逸书,校订典籍,不遗余力,在“作大学问”之余,他也非常喜爱对联,写下了许多闻名遐迩的佳联妙对,于楹联坛苑,多有贡献。鲁迅先生的博学,是历来受人们特别称颂的。这与他自幼好学、毕生刻苦攻读不倦是分不开的。他很早就受到对联的熏陶和教育,著名的“三味书屋”,就是鲁迅先生小时候读书的地方。在这里,鲁迅先生每天都可以看到书屋两边悬挂的一副对联:
    至乐无声唯孝弟;太羹有味是读书。
    “三味书屋”横匾是清代乾嘉年间著名书法家梁山舟的大手笔。书屋之所以取名“三味”,原取自“读经味如稻粱,读史味如肴馔,读诸子百家,味如醯醢”之意。鲁迅先生所著《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一文,对此有较详细的记述。
    少年鲁迅读书,不仅非常勤奋,而且善于把知识融汇贯通、灵活运用。据说他在“三味书屋”读书时,每天几乎都要对对联。有一天,老师寿镜吾先生出了这样一比上联:独角兽。
同学中有对“两头蛇”的,也有对“三脚蟾”的,也有对“百足虫”的,还有对“九头鸟”的等等,寿镜吾先生都不满意,唯独对鲁迅根据《尔雅》中的句子所对的:比目鱼。拍案叫绝,说:“‘独’不是数目字,但含有‘单’的意思;‘比’虽也不是数目字,却含有‘双’的内蕴,两相对合,天衣无缝,不愧少年奇才!”

又有一次,寿镜吾又出半联:陷兽入井中。鲁迅又根据《尚书》中“归马于华山之阳,放牛于桃林之野”句意,足对为:放牛归林野。再次受到寿先生的称赞。
    由于幼年的耳濡目染和后来的不断历练,鲁迅先生非常热爱对联及其艺术,常用对联题赠友人、哀悼逝者、述怀明志、投刺敌人。
    1927年10月,鲁迅先生到了上海,结识了瞿秋白同志,成了一对同呼吸、共患难的战友。从1930年到1933年,他两人一起在上海领导了左翼文化运动,和敌人进行了艰苦卓绝的斗争,粉碎了反革命的文化“围剿”,促成了革命文学的空前繁荣。共同的战斗生活,使他们结下了深厚的友谊。瞿秋白为鲁迅的杂文集写过序,而鲁迅后来又为瞿秋白编了《乱弹》和《海上述林》以示纪念。其间,鲁迅先生还亲笔书写清人何瓦琴的一副集句联,赠给瞿秋白同志:
    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斯世当以同怀视之。
    何瓦琴是清代人,名溱,字方谷,他除了“文章政治,辉煌一时”外,还擅长集联。此联之雏形出自《三国志》卷五十七《虞翻别传》的记载和陆机“修身悼忧苦,感时同怀子”的诗意。“同怀”是兄弟之意,正好与上联的“知己”相对;加之以 “斯世”对“人生”,贴切工整,蕴藉自然,读来分外感人。
    后来,瞿秋白进入中央苏区工作,1934年10月,红一方面军主力长征后,他留在江西革命根据地坚持斗争,1935 年2 月,在福建省长汀县被国民党反动派逮捕,同年6 月18 日英勇牺牲。鲁迅得知噩耗后极其悲痛,挥笔写下了一副久传不衰的挽联:
    是七尺男儿,生能舍死;作千秋雄鬼,死不还家!
    ①小说《红岩》第13 章叙述丁长发和几个战友,为悼念龙光华烈士,写过一副相同内容的挽联。此联有印作:视七尺男儿,生能舍己;做千秋雄鬼,死不还家。
    此联激昂慷慨,雄浑悲壮,气吞山河,是对瞿秋白赤胆忠心、英勇奋斗的一生的高度概括与赞扬。
    1931 年,有个从事鲁迅研究的日本学者,不顾路途遥远,从日本专程来到上海拜访鲁迅先生。交谈中,这位日本学者说他很想写一部《鲁迅论》,鲁迅先生一再谦逊地强调,要实事求是、恰如其分地写。临别时,这位来访者请鲁迅先生题词留念,鲁迅先生化用清代“扬州八怪”之一郑板桥的名联:
    搔痒不着赞何益;入木三分骂亦精。
    更改2字,书赠这位日本学者:
    隔靴搔痒赞何益?入木三分骂亦精!
    1932年10月,鲁迅先生写了著名的题赠柳亚子先生的《自嘲》诗,诗的跋语说:“达夫尝饭,闲人打油,偷得半联,凑成一律,以请亚子先生教正。”原来,在作这首诗的前一天,鲁迅先生想起洪亮吉在《北江诗话》中记载的一则故事:从前有个秀才,工小词,然饮酒使气,有不可一世之慨,每日吃饱喝足之后,便与孩子们尽情嬉戏玩耍。他还把这样一副对联贴在家里的柱子上:
    酒酣或化庄生蝶;饭饱甘为孺子牛。
    写出了他在封建科举制度下,仕途失意后的心境和玩世不恭的情状。鲁迅先生反其意而用之,将下联巧加点化,遂得一联:
    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
    第二天,郁达夫宴请其兄郁华,鲁迅先生作陪,柳亚子先生夫妇同席。郁达夫和鲁迅开玩笑说:“这些天来辛苦了吧!”鲁迅即以此联作答。郁达夫听后打趣道:“看来你的华盖运还没有脱。”鲁迅听到说他“华盖运”,笑道:“给你这样一说,我又得了半联,可以凑成一首小诗了。”这首诗就是题赠柳亚子先生的《自嘲》。其首句“运交华盖”即得力于郁达夫的打趣话。鲁迅先生在跋语中自谦地说他是“偷得半联”,实际是化腐朽为神奇,一扫原联颓废不振、无聊至极之情绪而为弃旧图新之新境界,实可谓“点石成金”之笔。
    著作煌煌、名震中外的大文豪鲁迅先生之所以能取得那样多的成果,是与他挤时间认真读书、刻苦钻研、勤于思考分不开的。正如他悬挂在北京故居内的一副对联所述:
    望崦嵫而勿迫;恐鹈之先鸣兮。
    此联是鲁迅先生集屈原《离骚》句,请友人乔大壮书写的一副集句叙志联。上联句出“吾令羲和弭节兮,望崦嵫而勿迫。”下联语出“恐鹈之先鸣兮,使夫百草为之不芳”。前者的意思是希望太阳慢慢落山,即希望岁月不要流逝得太快;后者的含义为唯恐杜鹃鸟提早啼鸣,亦即担心自己走在了别人后边,让别人先行走了,同样是担心宝贵的光阴过早终了。全联皆贯穿着一个统一的思想,即鲁迅先生自己常说的一句话:抓紧干!这两句诗虽出自屈原的同一首诗,但其原意却相去甚远,毫不相关,然而经过鲁迅先生妙手加以摘引拼接,反而千里化为咫尺,成了一副熨贴自然、含义深刻的妙联。据鲁迅先生的夫人许广平介绍,它是鲁迅先生“用作座右铭的一种提示”。回顾鲁迅先生奋斗、拼搏的一生,他不正是这样争分夺秒、只争朝夕地上下求索、不断进击的一生吗?
    1936 年10 月,鲁迅先生不幸病逝。他的逝世引起国内外广大民众和社会各界的巨大悲痛,各界人士题词作联甚多。当时远在日本的郭沫若寄回一副挽联,表示沉痛哀悼:
    方悬四月,叠坠双星,东亚西欧同殒泪;钦诵二心,憾无一面,南天北地遍招魂。
    “方悬四月,叠坠双星”是指这一年6 月18 日高尔基逝世,10月19 日鲁迅逝世,中间相隔仅4个月时间。“二心”指鲁迅先生参加“左联”后的作品《二心集》,郭沫若读了这部作品集十分钦佩,诵读不已,但可惜的是两人从未见过一面,抱憾终生。郭沫若写的另一副挽联是:
    孔子之前,无数孔子,孔子之后,一无孔子;鲁迅之前,一无鲁迅,鲁迅之后,无数鲁迅。
    此联文字浅显,内涵深刻,上联指孔子是后代人捧起来的,与一般民众无关,也就等于无。这完全符合鲁迅对孔子的看法。尽管此联一些字位上,上下联有重复字,但由于联意需要,无法回避,郭沫若先生并未“因其式而害其意”。下联是说鲁迅一生的业绩与人民群众紧密相连,前无古人,后世将会涌现无数鲁迅的继承者。
    一年后,郭沫若又在鲁迅逝世一周年纪念会上激情赞颂:“大哉鲁迅,伟哉鲁迅,鲁迅之前没有鲁迅,鲁迅之后个个鲁迅。”蔡元培先生是鲁迅的好友,他任北京大学校长时,鲁迅当教师,教授《中国小说史略》。因鲁迅曾屡受国民党反动派的迫害,蔡元培曾多方设法保护。鲁迅逝世后,他制联哀悼:
    著作最谨严,岂徒中国小说史?遗言太沉痛,莫作空头文学家!
    鲁迅先生毕生留下了1000 多万字的著作、译作和日记等。有人诬蔑鲁迅没写多少好文章,只有《中国小说史略》还可以,蔡元培针锋相对地加以批驳。上联是对鲁迅所有作品的确切评价,下联则指鲁迅生前告诫其子“莫做空头文学家”之事。
    和鲁迅先生有师生之谊的徐懋庸,也写了一副挽联:
    敌乎友乎?余唯自问;知我罪我,公已无言。
    鲁迅曾十分器重徐懋庸之才,徐懋庸对鲁迅先生也非常敬重,但因“两个口号”之争,鲁迅严厉地抨击过徐懋庸。此联虽仅16 字,却表达了作者复杂而沉痛的心情,既为昔日冒犯鲁迅而痛悔,也为自己被恩师误解而哀伤。
    鲁迅逝世时,正在北京的国际友人斯诺和姚克联名送的一副挽联是:
    译著尚未成功,惊闻殒星,中国何人领呐喊?先生已经作古,痛忆旧雨,文坛从此感彷徨!
    “译著”指当时姚克与斯诺译编的《活的中国》。此联情真意切,语带双关,将鲁迅先生的《彷徨》、《呐喊》两书名分嵌于联中,不着一丝雕饰痕迹,工整妥帖。
    直到1950年纪念鲁迅逝世14周年时,陈毅同志引用鲁迅的名言,写了一副对联:
    要打叭儿落水狗,临死也不宽恕,懂得进退攻守,岂仅文坛闯将?
    莫作空头文学家,一生最恨帮闲,敢于嬉笑怒骂,不愧思想权威!
    此联既是热情的颂扬,也是学习鲁迅,发扬其战斗精神的号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