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y805墨轮打码机说明书:周国平:我看女性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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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国平:我看女性美(2012年1月8日《渤海早报》渤海潮今晚副刊)  

      我看女性美

周国平

看见一个美丽的女人,你怦然心动。你目送她楚楚动人地走出你的视野,她不知道你的心动,你也没有想要让她知道。你觉得这是最好的:把欢喜留在心中,让女人成为你的人生中的一种风景。

一个漂亮女人能够引起我的赞赏,却不能使我迷恋。使我迷恋的是那种有灵性的美,那种与一切美的事物发生内在感应的美。在具有这种美的特质的女人身上,你不仅感受到她本身的美,而且通过她感受到了大自然的美,艺术的美,生活的美。因为这一切美都被她心领神会,并且在她的气质、神态、言语、动作中奇妙地表现出来了。她以她自身的存在增加了你眼中那个世界的美,同时又以她的体验强化了你对你眼中那个世界的美的体验。不,这么说还有点不够。事实上,当你那样微妙地对美发生共鸣时,你从她的神采中看到的恰恰是你对美的全部体验,而你本来是看不到、甚至把握不住你的体验的。

卢梭说:“女人最使我们留恋的,并不一定在于感官的享受,主要还在于生活在她们身边的某种情趣。”的确,当我们贪图感官的享受时,女人是固体,诚然是富有弹性的固体,但毕竟同我们只能有体表的接触。然而,在那样一些充满诗意的场合,女人是气体,那样温馨芬芳的气体,她在我们的四周飘荡,沁入我们的肌肤,弥漫在我们的心灵。一个心爱的女子每每给我们的生活染上一种色彩,给我们的心灵造成一种氛围,给我们的感官带来一种陶醉。

歌德说:美人只在瞬间是美的。我想换一种比较宽容的说法:任何美人都有不美的瞬间。在朦胧的光线下,她的脸庞无比柔美,令我爱不自禁。可是,到了明亮处,我发现了她的憔悴和平常,心中为之黯然。她仍然是她。如果光线永远朦胧,她在我眼中就会永远柔美了。

所谓美是多么没有理性。恋爱,人生中美丽的时刻,如同黎明和黄昏,沐浴在柔和金光中的一切景物都变美了,包括那个美人儿。恋爱中的人以为那个美人儿是光源,其实她也是被照的景物。

假如不是因为艺术的神化以及这种神化对女性的熏陶作用,女性美恐怕至今还是一种动物性的东西,爱情的新月恐怕至今还没有照临肉欲的峡谷。

不纯净的美使人迷乱,纯净的美使人宁静。女人身上兼有这两种美。所以,男人在女人怀里癫狂,又在女人怀里得到安息。

女人作为母亲,最接近大自然。大自然的美总是纯净的。

美从来不是一种纯粹的物理属性,人的美更是如此。当我们看见一个美人时,最吸引我们的是光彩和神韵,而不是颜色和比例。那种徒然长着一张漂亮脸蛋的女人尤其最让男人受不了,由于她们心灵的贫乏,你会觉得她们的漂亮多么空洞,甚至多么愚蠢。

酒吧,歌厅,豪华商场,形形色色的现代娱乐场所。这么多漂亮女人。可是,她们是多么相像呵。我看到了一张张像屁股一样的脸蛋,当然是漂亮的屁股,但没有内容。此时此刻,我的爱美的天性渴望看到一张丑而有内容的脸,例如罗丹雕塑的那个满脸皱纹的老妓女。风流场所有一些极美的女人。可是,我无法把美女和卖淫联系起来,不能想象如此天生丽质会让许多龌龊的男人任意糟蹋。

美是高贵的——也许这是一个迂腐之见?

爱情常常给人一种错觉,误以为对美的肉体的占有就是对美的占有。其实,美怎么可能占有呢?占有者总是绝望地发现,美仍然在他之外,那样转瞬即逝而不可捉摸。

美是无法占有的,一个雄辩的证据便是那种娶了一个不爱他的漂亮女人的丈夫,他会深切感到,这朝夕在眼前晃动的美乃是一种异在之物,绝对不属于他,对他毫无意义。这个例子也说明了仅仅根据外貌选择配偶是多么愚蠢。

两个漂亮的姑娘争吵了起来,彼此用恶言中伤。我望着她们那轮廓纤秀的嘴唇,不禁惶惑了:如此美丽的嘴唇,使男人忍不住想去吻它们,有时竟是这么恶毒的东西么?

问:你认为女人漂亮不漂亮重要吗?

答:这点对男人重要,于是对女人也变得重要了。男人都很容易被女人的漂亮迷惑,男人的这种愚蠢几乎不可救药,也就对女人的遭遇发生了影响。

祈 雪

沈 独

今年的冬天,是个变性的季节,不像个男子汉。入冬以来,冬的脚步姗姗地走,没有苦寒隆冬的刚烈凌厉,没有罡风号怒天地的声威,温吞吞,真不若个烈性女子,甚至过了大雪节气也未见雪花飘落,枉负千载“雪”之名,辜负地上多少引颈望岁心。

农耕怕旱,农民怕旱,遇旱魃逞虐,萧鼓三牲,娱神飨神,企盼天降甘霖。这套活儿代代相传,灵不灵姑且慢问,反正已经使唤了无数年。倘遇冬天不下雪,好像古代人愁雪不似愁雨那般焦灼,也没有像祈雨那般完整的祈雪程序和手段。古人没有今人的烦恼,皆因先人还没有阔到今天的地步,世界还没有今天这般烟花繁荣。天气异常是当今地球村的富贵病。

大雪节气那天,我在街上看到许多商家橱窗玻璃喷上了雪花纹样,商家门前竖起了高大的圣诞树,有些商家的圣诞树比去年奢华。中国人给一个洋圣人过生日,没有皑皑白雪,那生日气氛便淡薄很多。假雪永远是假的,不能自欺与欺人。响叮当的铃儿,在无雪的地方可以当做向上苍祈雪的天籁之音吧。

整个世界的气候都在变坏。一边洪水滔天,一边赤地千里;南极的冰山在融化,找不到食物的北极熊张嘴吞食同类;在遥远得我们看不见的地方,许多物种在消失,在我们看得见的地方,大片土地、草场沙化。在我们身边,该下雪的时候,却不肯大雪舞风降六出。圣诞铃声奏响芸芸众生祈求春荣秋枯、风调雨顺的善良愿望。大洋岛国的代表在国际会议上声泪俱下地痛陈岛国将被上涨的海水吞没的凄惨前景。德班大会聚集了全球一百九十多个国家,一齐为拯救地球而努力,而行动,发出空前一致的呐喊。而加拿大竟冒天下之大不韪,退出《京都议定书》,他们与全世界为敌,毁弃子孙后代,只为一己的私利和享受。这般的冷酷遭千夫所指,有力地说明正义和良知不可辱,拯救地球的决心已汇聚成坚强的力量。

我们离德班很远,离《京都议定书》很近。我们节约一张纸,多用一回布口袋去菜场买菜,将废弃包装改造挖掘出再使用的价值……举手之劳,微不足道,但都与世界的风和云有着密切的直接的千丝万缕的关系,大海中的一滴水不渺小,它们,不,应该是我们,团结起来的作用无可蠡测,那我们就从自己,从手边,从今日行动吧!身居蜗庐,胸怀祖国,放眼世界,我们的行为真的已经融入了世界的责任。

雪花,我们需要,为圣人庆生,为自己祈福。诗人咏雪很浪漫:“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饮食男女咏雪很实在:“麦田雪铺一尺被,来年枕着馒头睡。”

梨花和馒头,我们都需要。

忆沙汀

高 平

1949年12月30日,我作为一名解放军文艺战士,参加了解放成都的入城式。之前不久,我刚刚读完沙汀的长篇小说《淘金记》和《还乡记》,此时,我竟不知作者就在咫尺。当时,我在第一野战军政治部战斗剧社文学队,作为剧社前梯队成员随贺龙同志率领的18兵团由陕入川。战斗剧社原是贺老总创建的。抗日战争爆发以后,沙汀曾随贺龙去晋西北及冀中等地体验生活,并写作出版了《记贺龙》。我们在贺老总率领下进入成都之后,战斗剧社的老同志很快地和沙汀接上了头,请他到剧社来做报告。

沙汀穿一件蓝粗布长衫。坐在房东家的一条木制长板凳上,操着地道的四川话,讲了国统区的种种黑暗现象,讲了他避居偏僻乡间从事创作的情况。还回答了大家提出的问题。记得我问的是方言文学的前途。他的回答大意是方言文学有特色,也有局限,最终会消失。散会以后,我特意留下来,走到他的跟前告诉他:我参军之前住在北平清华大学,我舅舅李孝勖(清华大学电机系毕业生)见我正在读《淘金记》,便说《淘金记》是清华中文系学生的必读作品之一。沙汀同志听了,脸上出现惊喜,还不禁追问了一句“真的吗”。我为从遥远的北方,带给他这样—个使他感到慰藉的信息而高兴。

1951年春天我就随军进藏了。—连5年再没有见到沙汀。1956年,中国作家协会重庆分会第一届会员大会在重庆召开。我从拉萨—连坐了12天的汽车才赶到重庆,放下行李,进入礼堂,开幕式已经进行了一半。沙汀同志在会上讲了话,他说,他过去写东西没有很好地想到青年一代,这是个缺点。他还说,他在农村中和狮子滩工地上感到青年朋友们在生产战线上的斗争对他的吸引力很大,使他受到了很大的鼓舞,但愿切切实实地在大家的鼓舞下做好工作。他喜欢青年、爱护青年之情溢于言表。接着,我朗诵了我的诗作《阿妈,你不要远送》。重庆市曲艺队和达县专区文工队进行了演出,广场上同时跳起了交谊舞。我们有的作家则被爱好文学的青少年“分割包围”起来,要我们讲创作经验,解答各种问题。我和沙汀同志相互不知道谁在哪里。据徐行的报道,沙汀“教导大家要有真实的感受才写,不要为写而写。他还谈到过去他和艾芜把稿子寄给鲁迅先生,得到鲁迅先生帮助的事。”

直到夜晚近11点钟散会之后,我们才被“解围”。大家“重逢”后都是一头大汗,满心激动。沙汀敞着怀,揩着汗,兴奋异常,不肯与大队人马同回,要拉上几位朋友去吃酒,我也在被邀之列。我见他们几位都是老前辈,想推辞不去。沙汀执意不肯放我,我当然乐于服从。我们走进一家咸亨酒店式的小酒馆儿,围着方桌在木凳上坐下,四位老作家在四面,正好一面坐一位。沙汀让厨师另拿了一个小方凳,把我安排在他的身边。他们用大黑碗盛着热黄酒,就着又肥又“扒”(四川话,熟得很烂)的肘子肉,边喝边吃边谈笑,感情十分真诚融洽。沙汀见我对黄酒和肘子都不大感兴趣,特意劝我说:这两样东西对身体有好处,养人,吃惯了就好了。他还鼓励我说:你很年轻,又在康藏高原工作生活,你的诗会写得更好。我们不分年龄,都是文学朋友,你不要拘束。当时他们都才刚刚年过半百,但是在我的心目中,他们已经是很成熟的“老”作家了,因为那年我只有24岁,才出版了一本薄薄的诗集,对他们,我有一种明显的孩子和大人之间的差距感,同时对他们给予我的特殊厚爱怀着感激,比获得什么文学奖更为荣耀。

从那以后,人世沧桑,阴差阳错,处境心境,皆不由己,我再也没有见过沙汀!但我始终没有忘记过他,我对他的敬重与怀念因他的逝世而更加深沉。

张爱玲是一杯茶

邓 贤

读书是人生一大享受,惟品茗之若相类似。一册好书在手,宛如一次值得期待的旅游,心情甚是欢悦。而好山好水好茶好心情,加上一群难得的好朋友,那也是被称作“幸福”的一种境界。

近读张爱玲文集,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其实早年上大学也读过张爱玲,那个年代的主调是扬鲁(迅)贬张(爱玲),课堂上老师云山雾海地批判张爱玲,什么小资、消极、阴暗、颓废等等,期终考试有关张爱玲,答案一律以老师讲课为准。我相信不仅仅是我和我的同学曾经错过了张爱玲,恐怕整整一代人都因时代偏见和误读,而与这位大半个世纪以前中国最有才华的年轻女作家擦肩而过。

如果说鲁迅是一剂治病的药的话,那么张爱玲绝对是一杯值得品味的茶。不是浓浓的陈年普洱,更不是香气袭人的茉莉香片或者珍珠奶茶,而是那种带着清明初春之际浓浓寒意的高山毛峰珍品——清幽、高雅、瑰丽和沁人心脾。

茶不似药剂,救不得人命,也不同于饭食——人饿狠了也是要出人命的。茶就是茶,不饮也不见得会死人,不影响日常生活,谁听说过不读张爱玲会有生命之虞呢?问题在于,如果我们的日常生活中只有药而没有茶,或者用药的物理标准来评判茶,或者干脆把毛峰龙井们摆到药店里卖,我们的生活将因此变得很荒谬,那将是我们精神家园的生态灾难。

张爱玲是一杯茶,她的才华在于,运用博大精深的汉语言文化把自己的人生智慧打造成几片出类拔萃的绿叶,然后融于这杯清冽透明的高山明泉之中。于是这杯茶看上去淡淡的;色是淡淡的绿,味也是淡淡的苦涩,它并不像外来的可乐饮料那样夸张,也不像传统白酒那样醉人,但却是一杯令人回味无穷的上品甘露。古人云:大象无形,大音希声。茶最接近水的本质,它因此也就获得了水的生命。

相信阅读张爱玲并不是为了消除饥饿和病痛,而是为了满足某种高雅的需求——在我们这个科技越来越发达,物质越来越富裕而语言文字却越来越贫乏和垃圾化的读图时代,满足我们对于纯洁、优雅、高贵和精美的汉字文化的渴望,以及回望汉文化经典和向一切传统美文致敬的热烈期待。希望更多的朋友能够静下心来倾听来自传统的声音,因为品茗悟道的境界非一日之功,那是需要时间来修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