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昌鱼600275和奇虎360:陈鼓应:《庄子浅说》(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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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鼓应:《庄子浅说》(4)

十五、理想人物
  在庄子眼中,当道人物都是一丘之貉,世俗人群则为浑噩之徙,除了这两种人物之外,世间还有几类特殊之士:

  思想犀利,行为高尚,超脱世俗,言论不满,表现得很高傲;这是山林隐士、愤世的人、孤高寂寞、怀才不遇者所喜好的。谈说仁义忠信,恭俭推让,好修身而已;这是平时治世之士、实施教育的人、讲学设教者所喜好的。谈论大功,建立大名,维护君臣的秩序,匡正上下的关系,讲求治道而已民;这是朝廷之上、尊君强国的人、开拓疆土建功者所喜好的。隐逸山泽,栖身旷野,钓鱼闲居,无为自在罢了;这是优游江海之士、避离世事的人、闲暇幽隐者所喜好的。吹嘘呼吸,吞吐空气,像老熊吊颈飞鸟展翅,为了延长寿命而已;这是导引养形的人、彭祖高寿者所喜好的。(《刻意》)

  上面列举的五种人,也可说略道尽世间的品流。而庄子却另外创构了一种理想人物,有时称他们为至人,有时称为真人,又有时称为天人或神人,不一其名。

  《逍遥游》内说到这种理想人物,能够顺着自然的规律,以游于变化之途。庄子运用浪漫的手法,将这类人描绘得有声有色。

  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肤若冰雪,绰约若处予,不食五谷,吸风饮露。乘云气,御飞龙,而游乎四海之外。

  庄子以文学式的幻想,把姑射之山的神人构绘得有若天境中的仙子。在这里,有几点值得我们注意:这是浪漫幻想的驰骋,绝非神仙家之言;而庄子的用意在于打破形骸的拘囚,以使思想不为血肉之躯所困;至于“游乎四海之外”是精神上的升越作用,和《天下》篇的“与天地精神往来”具有同样的意义。

  在不受外界物质条件约束的意义下,庄子在《齐物论》上这样描写:

  至人神矣!大泽焚而不热,河汉冱而不能寒,疾雷破山风振海而不能惊。若然者,乘云气,骑日月,而游乎四海之外。

  庄子这种笔法在当时是很新鲜的,在表达辞意和开拓境界方面,都富有独创性。可惜后来被道教之流,抄袭得陈俗不堪。

  庄子在这里无非想表示这种人是丝毫不受外在环境影响的。他能够顺物而行,随时而化,不执著,又不受尘俗所累。

  神人的面貌,极具形相之美。可是到了《德充符》,庄子却笔锋回转,把德行充实者的形相装扮得丑陋之至。好像粉墨登台的丑角一样、驼背而缺嘴的人,最后是一个颈项长着大如盆的瘤瘿者。庄子为什么要把他们勾画得这般奇形怪状呢?原来他想借此以说明“德有所长,形有所忘”。在破除人们重视外在形骸这观念上,庄子虽然描绘得矫枉过正,可是他的用意并不难体会,因为他一心一意要强调须以内在德行来感化他人。

  《德充符》中这些四体不全的人,虽然“无人君子位以济乎人之死,无聚禄以望人之腹,又以恶骇天下”,可是这些人却有一股强烈的道德力量吸引着大家。形体丑而心灵美,便是庄子所创造的一种独特的理想人物。

  庄子运用他那丰富的想象力,在《德充符》内作了一番奇异的写照外,又在《大宗师》给“真人”换上一副面貌:

  什么叫作真人呢?古时候的真人,不违逆徵少,不自恃成功,不谋谟事情;若是这样,便没有得像这样子,登高不发拌,下水不觉湿,入火不觉热。这就是知识能到达与道相合的境界。古时候的真人,睡觉时不做梦,醒来时不忧愁,饮食不求精美,呼吸来得深沉。

  古时候的真人,不贪生,不怕死,泰然而处;无拘无束的去,无拘无束的来,不过如此而已,不忘记他自己来源,也不追求他自己的归宿,顺乎始终的自然……

  像这样子,他心里忘记了一切,他的容貌静寂安闲,他的额头宽大恢宏;冷萧得像秋天一样,温暖得像天一样,一喜一怒如同四时运行一样的自然,对于任何事物适宜,但也无法测知他的底蕴。

  古时候的真人,样子巍峨而不畏缩,性情谦和而不自卑;介然不群并非坚执,心志开阔而不浮华;舒畅自适好像很喜欢,处人处世好像不得已,内心湛然而面色和蔼可亲,德行宽厚而令人归依;严肃不骄,高迈于俗,沉默不语好像封闭了感觉,不用心机好像忘了要说的话。(憨山:《庄子内篇注》)

  庄子将真人的心态、生活、容貌、性情各方面,给了我们一个基本轮廓。这种真人“虽超世而未尝越世,虽同人而不群于人”。至于另外一些神奇的描写,璧如说真人“登高不粟,入水不濡,入火不热”,无非是强调他不受外界任何的影响而能把握自我罢了!

  把握自我即意谓着不受外在因素或物质条件的左右;不计较利害、得失、生死,这样的胸怀,确实需要有真知的熏陶,正所谓“有真人,而后有真知”。

十六、肯定真知
  许多学者以为庄子是否定知识的,但这只是皮相之见。

  庄子在《养生主》内,说了一句众所周知的话,引起了普遍的误解。他说:

  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以有涯随无涯,殆已!(《养生主》)的确,“我们的生命是有限的,而知识是无限的。”这是没有人怀疑的事实。庄子再提出警告:如果“以有限的生命却追求无限的知识,就会弄得疲困不堪了。”由于庄子对人类的认知能力与知识范围,作了一番深彻的检讨与反省,因此提出了这样的警告。再看《秋水》篇,庄子对于这观点有更清楚的引申:计算人所知道的,总比不上他所不知道的;人有生命的时间,总比不上他没有生命的时间;以极其有限的生命去追求无穷的知识领域,必然会茫然而无得。

  庄子对于生命的限度和知识的范围作了一番审查,认为以有限的生命力云追求无穷的知识范围,是人类能力所无法达到的。若在能力以外的地方去挖空心思,必然会茫然而无所得。这也正是庄子提醒人们:“以有涯随无涯,殆已”的原因了。

  由于知识是浩瀚无边的,而人类的生命和认知能力却有限。因而庄子认为。这认识或许对于匆促的人心是颇有益处的:当知识的探求已超出极限范围以外,便应适可而止;对于我们能力所不能达到的事物,亦应安于无知。所以庄子说:“知,止乎其所不能知,至矣!”(《庚桑楚》)。如果我们能力所不能到的事物,亦应安于无知。所以庄子说:“知,止乎其所不能知,至力于划分人类理解力的能限,我们就更能深一层体会庄子的用意了。

  《庄子》书中确有反对“知”的言论,然而他所反对的,乃是世俗之知,是“小知”。据我的分析,不外属于下列几种情形:

  一、世俗之知不过是适时应世的口耳之学。

  二、世俗之知多属感觉之知。这一类的“知”可开扩欲的范围与满足的需求。然而也仅止于取足另一口体之养。

  三、智巧之知为启争之端,宜加以摈弃。庄子所谓:“知出乎争……知也者,争之器也”“(《人间世》)。“智”往往成为人们互相争辩的工具,用来夸耀自己。这里的“智”,乃指运用心机,最为庄子所鄙弃。

  四、“小知”只是片面的认识,往往偏执一端、拘于一隅而自以为是。所谓“是其所非,而非其所是”(《齐物论》),各以所见为知,各以所守为是,这一切都是主观意念与成见所造成的。

  世俗世界“小知”的形成乃由于“不拘于虚”、“笃于时”、“束与教”(《秋水》)——受空间的拘囚、时间的范限以及礼教的束缚——所致,所以是一种封闭性的见识而已。《秋水》篇中,庄子还借一个寓言,讥讽这类小知小见者:

  你没有听到浅井虾蟆的故事吗?这虾蟆对东海的大鳖说:“我快乐极了!我出来在井栏杆上跳跃,回去在破砖边上休息;在水里游的时候,水就浮起我的臂腋、支撑着我的两腮;踏在泥里的时候,泥就掩盖着我的脚背。回顾井中的赤虫、螃蟹与蝌蚪,都不如我这般的逍遥自在,况且我独据一池井水,跳跃其间,真是快乐到极点了。先生,你何不常进来观赏观赏呢!”

  东海的鳖左脚还没有跨进去,右膝已经被拘束了。于是乃从容地退却,把大海的情形告诉它:“千里路的遥远,不足以形容它的大;八千尺的高度,不足以量出它的深。禹的时代十年当中有九年水灾,然而海里的水并不增加;汤的时代八年当中有七年旱灾,然而海边的水并不减退。不因为时间的长短而改变,不由于雨时不时的多少而增减,这也是在东海的大快乐啊!

  浅井里的虾蟆听了惊慌失措,茫然自失。

  河伯的“欣然自喜”和井底虾蟆的“跨跬坎井之乐”,写尽了小知小见久固蔽,一旦到“大方之家”的真知灼见,便豁然开通。由此可知,庄子并非要贬抑知识或抹杀智慧:

  一、任何一件物象,从不同的角度去观察,会得出不同的印象;你从这面看就看不见另一面,他从另一面看就看不见这面,有因而认为是的,就有因而认为非对待而产生了是非,同时,人总认为自己“是”而别人“非”,因而坚持己见,急论不休。事实上若能互相易地而观,则是非争论自然消失。惟怀有真知才能从整体性着眼,并从每个角度作全面观察。所以真知乃能“照破”是非对待,而达成全体的观照与全面的透视。

  二、真知不拘限于形迹。这观点见于《秋水》篇河伯和海若的寓言中:

  河神说:“世人的言论者都说:‘最精细的东西是没有形体的,最广大的东西是没有外围的。’这是真实的情况吗?”

  北海神说:“从小的观点去看大的部位,是看不到全面的,从大的观点去看小的部位,是看不分明的。‘精’是微小中最微小的;‘埒’是广大中最广大的;大小各有不同的方便,这是情势如此。所谓精小粗大,乃是限于有形迹的东西;至于没有形迹的东西,便是数量都不能再分了;没有外围的东西,便是数量也不能穷尽了。可以用语言议论的,乃是粗大的事物;可以用心意传达的,乃是精细的事物;至于语言不能议论,心意所不能传达的,那就不局限于精细粗大了。

  知识的领域不局限于有形世界,所以思想角度不宜拘于物相、役于语言。

  三、人要了解知识的对象,知识的性质;了解人在宇宙中所处的地位;了解知识所能达到的范围,如超出此范围,便应安于无知。

  四、了解物物之间的对待关系,并要超出事物的对立性而体味和谐之美。

  五、扩大人类对于自然界的信念与信心,注意天(自然)人之间的关系:取消人和自然的对立,而与自然相和谐。人为自然的一部分——自然如同大我,个人如同小我,在本质上是如一的。所以人生活在大自然的怀抱内,应取法乎自然——人类的生为与行事,都应合乎天然的运行——一切顺其自然无为。

十七、自然无为
  庄子提出“自然无为”思想是有其时代背景。当时社会已经到了“纷然淆乱”的情景,各政治人物都在嚣嚣竞逐,结果弄得“天下瘁瘁焉人苦其性”。庄子洞察这祸乱的根源事,就认为凡事若能顺其自然,不强行妄为,社会自然趋于安定。所以庄子“自然无为”的主张,是鉴于过度的人为(伪)所引起的。在庄子看来,举凡严刑峻法、仁义道德、功名利禄、知巧机变以及权谋术数,都是扭曲自然的人性,扼杀自发的个性。就像水泽的野鸡一样,十步一啄,百步一饮,满是逍遥自在的,可是一旦被人关起来,虽然有人喂食,但它其实并不被养在笼子里。同样,人类也不愿被这一些礼俗、刑规和制度所拘囚。

  在庄子看来,凡事都要能适其性,不要揠苗助长,“袅胫虽短,续之则忧,鹤胫虽长,断之则悲。故性长非所断,性短非所续”(《骈拇》)。任何“钩绳规矩”的使用,都像是“络马首,穿牛鼻”,均为“削其性者”。正如《马蹄》篇上描述的:

  马,蹄可以践霜雪,毛可以御风寒,龅草饮水,足而陆,此马之真性也,虽有义台路寝,无所用之。及至伯乐曰:“我善治马。烧之、剔之、刻之、雒之、连之以羁马、编之以皂栈,马之死者十二三矣;饥之、温饱之、驰之、骤之、整之、齐之、前有橛饰之患,后有鞭之威,而马之死者过半矣。

  “橛饰之患”,乃为造成苦痛与纷扰之源;凡是不顺乎人性而强以制度者亦然。

  这一观点同样可以推广到政治上。统治者不要自订法律来制裁人民,这样去“治天下”就如“蚊子负山”,是不能成功的。因此,一切要任其自然,不要使用手段来压制人民。“鸟儿尚且知道高飞以躲避网和箭的伤害,老鼠尚且知道深藏在社坛底下,以避开烟熏铲掘的祸害,难道人民无知还不如这两种虫子吗?”(《应帝王》)所以《应帝王》中庄子认为若能“顺应事物变化的自然,不要用自己的私心,天下就可以治理好了。”——这也是:自然无为的旨意。
于此可知,“无为”即是指掌握权力的治者,不要将自己的意欲强加于人民身上。否则,用心虽善,也会像鲁侯养鸟一样:

  从前有只海鸟飞落在鲁国的郊外,鲁侯把它引进太庙,送酒给它饮,奏九韶的音乐使它乐,宰牛羊喂它。海鸟目眩心悲,不敢吃一块肉,不敢饮一杯酒,三天就死了。这是用养人的方法去养鸟,不是用养鸟的方法去养鸟……所以先圣了解人的个别性。(《至乐》)

  在《应帝王》的篇末,有一个含意深远的寓言,这便是著名的“凿浑沌”:

  南海的帝王名叫儵,北海的帝王名叫忽,中央的帝王名叫浑沌。儵和忽常到浑沌的国境里相会,浑沌待他们很好。儵和忽商量报答浑沌的美意,说:“人都有七窍,用来看、听、饮食、呼吸,唯独他没有,我们试着替他凿七窍。”一天凿一窍,到了第七天,浑沌就死了。

  “浑沌”是代表着质朴、纯真的一面。庄子目击春秋战国时代,国事纷乱,弄得国破人亡,都是由于统治阶层的繁扰政策所导致。庄子这一寓言,对于当世是一个真实的写照,对于后代则是澄明的镜子。在今日这粉饰雕琢的世界看来,这寓言尤其具有特殊意义。

  归结地说,庄子的“自然”乃喻示着人性的自由伸展与人格的充分发展,不受任何外在力量的强制压缩或约束,如此,才能培养一个健全的自我。然而自我的个性与意欲却不能过分伸张,如若影响到他人的行动或活动范围是,但容易构成胁迫、侵占乃至并吞的现象。至此,乃有“无为”思想出现。“无为”即是唤醒人们不要以一己的意欲强行施诸他人,这样才能维持一种均衡的人际关系。在这关系中,人与人之间的存在地位是并列的,不是臣服的。如此,每个人都可发挥自己的意志和创造力,而做到真实地存在;另方面,人人都能承认并尊重他人的个性与地位。在这样的社群关系中,个人既可得到充分发展,又可群聚而居。

  庄子“自然无为”的观念,负面的意义是因过度的虚伪、造作所引起。正面的意义则是他察照自然界中的现象所引发的。因为他发现自然界中,四时运行,万物滋生,一切都在静默中进行、大自然的宁静优美,实可医治及粉饰虚伪的人事所速写为的烦嚣混乱。因此,“自然无为”的观念,可说是由广大的自然之美孕育而成的。
十八、自然之美
  庄子实为一位自然哲学家。他的哲学观念乃放眼于广大的自然界,不似儒家仅局限于人事界。

  西方亦有很多自然哲学家,然而基本的精神和观点,则和庄子有很大的不同。希腊人往往把自然界看成无意义的物质世界;中世纪更视之为实现人性虚荣欲望的活动场所,因而把它当作罪恶之域;及于近代,则把自然界看为一数理秩序、物理秩序的中立世界,并排队一切真善美的价值,以视之为非价值的领域。

  西方的自然哲学,以客观世界为对象,人类处于卑微的地位。尤其是早期希腊哲学思想,均不出自然的范围,那些哲学家所注意的是外在的世界,并持科学的态度加以剖析了解。至于人类,则仅被视为自然的一部分,因而对人类生命的活动及价值,便忽略不谈。庄子的自然哲学则不然,他以人类为本位,并将生命价值灌注于外在自然,同时,复将外在自然点化而为艺术的世界是。由是,在庄子的哲学中,人与自然的关系,不似西方常处于对立的“分割”状态,而是融成一个和谐的整体世界。

  许多西洋哲学家,将自然视为价值中立的世界,更有不少人将自然视为负价值的领域,遂使人和自然的关系处于冲突与斗争中。罗素谈到人类的“三种冲突”时说:“人的天性总是要和什么东西冲突的”,而斗争胜利便是生存的要件,胜利者往往以征服者的姿态出现,他们将自然视为一种束缚,为了解除束缚,于是致力去认识它,克服它。西方科学知识与科学技术能够如此发达,大抵可说是一态度所促成的。

  综合来看,西方以往的形而上学家,对于自然均表现出一种超越的观念。他们常在自然之外,幻想另一超自然以为对立。到了近代,哲学家才借助于科学知识,就自然本身作出剖析,这是属于纯理论系统的建构,而他们和自然接触后的态度,却迥异于庄子。在庄子心目中,广大的自然乃是各种活泼生命的流行境域,自然本身,含藏着至美的价值。所以庄子凭空构造一个虚空的超自然,也不将现有的自然视为沉滞的机械秩序。

  庄子认为自然是生我、养我、息我的场所,我们的衣食取之于自然,游乐赁借着自然,阳光空气、春风秋月,都是大自然给我们的“无尽藏”宝物。这样的自然实为滋生万物面具慈祥性的mother nature。所以在庄子心中,人和自然之间根本没有冲突,相反,彼此间表现和谐的气氛。庄子《齐物论》上的“三籁”:天籁与地籁相应,地籁与人籁相应 ——自日月星辰,山河大地以至于人身也是一个大和谐。

  庄子的自然观,影响后人很大,这种思想也可以说代表了中国人心境上一个显著的特征。后世“游于万化”的艺术精神和“返回自然”的文学呼声,都是在庄子哲学中寻得启示。陶渊明“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的感慨,亦道出了庄子的心声,同时也表明了人事无异于罗网,惟有自然乃最为赏心悦目的去处。


  “山林欤,皋壤欤,使我欣欣然而乐欤!”大自然对于庄子心境的熏染,无疑是很深刻的,再加上他那独特的审美意识,所以在他看来,大自然就是一个美妙的境地,我们根本毋须在世外另找桃源,他深受这个自然世界,因而对它采取同情与观赏的态度。

  自然是美的。在庄子眼中,自然之美含藏着内在生命及其活泼之生机,它孕育万物,欣欣向荣,表现着无限的生意。无怪乎庄子赞叹着:

  天地有大美而言,四时有明法不议,万物有成理而不说。(《知北游》)

  自然之美表现于无言,庄子乃由大自然的默察中而引申其无言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