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句的古诗:学习要避免误区(图)天津网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中财网 时间:2024/04/29 10:53:37
学习要避免误区(图)作者:2011-12-28     天津网-数字报刊

  推荐理由:作者从现世意义出发,对《颜氏家训》做了深入浅出的解析,但并不局限于对文本的逐字解读,而是从求学,就业,婚姻,家庭,为人处世等各个方面入手,探讨《颜氏家训》对现代教育所产生的意义,给当代教育以启迪与警醒。

  摘自《颜氏家训新解》,张继合著,中国友谊出版公司2011年9月出版

  《颜氏家训·文章》承认:“学问有利钝,文章有巧拙。”这是娘胎里带来的天分,气不得,也争不得。谁家孩子不是宝?很多父母不甘心,试图狠心“压杠子”,逼迫孩子成器。倘若智力条件确实鄙陋,恐怕“压杠子”、“喂甜枣”、乃至恩威并施,都很难奏效,弄不好,反倒更容易出丑。

  

  求学的“终极目的”分两个层次:一、通过阅读,掌握间接知识;通过实践,提升自身技能。二、为竞争而塑造品格,为生活而涵养性情。这两个大活儿,求学阶段,几乎完成大半;步入社会之后,仍旧如丝如缕,绵延不绝。《颜氏家训》非常看重求学阶段的人格塑造,除了那些读书技巧之外,又专门画出了“四大误区”,叮嘱子孙:求学时代,务必小心绕行。

  第一误区:学过,就算掌握了。

  这种跑马占地的心态,至今犹在。比如,刚读几本托尔斯泰,便以为抓住了俄罗斯文学。或者,念过一系列“编程”书籍,就可以开发电脑软件了。颜之推提醒:学习是个良心活儿,水过地皮湿,在你;铁砚磨穿,也在你;如果图省事儿,处处找便宜,无非是自己拆台。

  《颜氏家训·勉学》记载了作者一件亲身经历:颜之推熟读《庄子》,看到《螝二首》时,便会想到《韩非子·说林》。《说林》提到一种长相怪异的动物,一个脑袋,两张嘴。每逢吃喝,便要恶狠狠地争食,咬急了就互相残杀。据说学名叫做“螝”,指“一身两口”的怪蛇。颜之推读到这儿,总犯糊涂,他根本不知道“螝”是什么。最后,终于在《古今字诂》里找到了答案——高兴!“积年凝滞,豁然雾开”。

  学过一遍,不等于彻底掌握,可能稍微一深入、一较真儿,就难免露怯。颜之推拿自己当教材,区区一条“两口蛇(螝)”,便咬出了读书的破绽。那些藏在书本里的“无头案”,多如牛毛。当然,疑窦丛生算不了什么,完全可以暂时寄存;只怕学了半天,连一个问题都找不出来。或者纠缠在乱七八糟的问题当中,难以自拔,干脆一丢,懒得再搭理它们了。这样做,也很痛快,但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

  初学好比鲸吞,吞下去,还得反刍、消化。颜之推又讲了一段故事:有一回,他去“连襟”刘灵家里作客,喝茶闲聊的时候,刘家几个孩子就守在旁边伺候着。颜之推笑呵呵地问他们:“和你父亲名讳同音的字,究竟有多少?你们能认全吗?”孩子们互相瞅瞅,都晃脑袋。颜之推便告诉外甥:所有和自己密切相关的知识,一定要提前动手,反复核对。倘若冒冒失失地请教个文痞无赖,兴许被欺骗一辈子。这是原则问题,千万马虎不得!教导完毕,颜之推又逐个儿讲解那些同音字,最后凑齐了五十多个!孩子们瞪大双眼,惊叹道:“真想不到,竟然有这么多!”颜之推也感同身受地说:“不容易也!”在这儿,“不容易”特指小心、留意。

  大量事实表明:学习,就是这样无边无沿,深不可测。即便修到颜之推那种境界,也不敢说:会了,够了;初学乍练,仅仅触到一点儿皮毛。一旦钻进去才发现,自己不知道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如果求学总被“无知的惶恐”所推动,大概就能成功地绕开“第一误区”。

  第二误区:书本,等于老天爷。

  书本,是读书人的命根子。青灯黄卷,白纸黑字,几乎成了获取知识最直接的渠道。颜之推博览群书,当然清楚:书也分三六九等。权威经典,叫人开卷有益;民间杂书,或致谬种流传,还不如不看好呢。

  谈到《说文解字》,可以比照一位现代教育家——古直。他曾在庐山东林寺设帐收徒,有个叫杜宣的小伙子赶去听课,想不到,刚见面就被老师骂得狗血喷头。古直先问:你来我这儿求学,身边带了什么书啊?杜宣说实话实说:只带了一部《辞源》。古直一听,勃然大怒,说:“怎么我的学生用《辞源》?”杜宣不明白老师的意思,忙问:“我有不认识的字,不查《辞源》查什么?”古直又发了一通脾气,才说:“做学问,不能靠二手货。不懂的字,要查《说文》、查《尔雅》、查《水经注》……要查这个字第一次出现的地方,这样才可靠。我们做学问要有穷根究底的精神才行。”一流学者,无不对于师承出处极为苛刻,他们非常在意学问的正宗与纯粹。颜之推非常重视基础知识,他认为:文字,是打开典籍的钥匙,字义堪称文字的根本。

  《颜氏家训》主张:读书不可偏废——就是喜欢这一类,冷落另一类;更不可偏信。读书,绝非宗教。倘若只把书本当老天爷,甚至不肯动脑子辨别方向,那才叫“瞎读”呢。

  第三误区:读书,便成“人上人”。

  世间不外乎两种学习态度:其一,因为浓厚的兴趣、强烈的爱好,心甘情愿地学习;其二,揣着功名利禄之心,忍气吞声地学习。如果把学习当乐趣,当生活,那么,所有的麻烦,自己就能解决,犯不着别人瞎操心;很遗憾,自古至今,学习的目的从来就不那么单纯,比如,养家糊口、谋位进身、升官发财、光耀门庭,等等。《颜氏家训》一方面承认:刻苦学习,可令人登堂入室,紫袍金带;另一方面又警告:读书,可能造就一些“半成品”或者“残次品”,未必都能跻身“人上人”。颜之推列举了三种反面典型:一、书呆子;二、詅痴符;三、轻薄名士。

  书呆子,指那些死抱着书本、脑子不转弯儿的傻学生。故纸堆都嚼过一百遍了,肠胃就是不吸收。为读书而读书,为背诵而背诵,仅此而已;论能力、比见识,拿得出手的一点也没有。颜之推讲了个笑话:北齐故都邺城,曾流传一句谚语“博士买驴”。博士,当然指博学之士了,他在集市上相中了一头毛驴,成心要买下来,就跟卖主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为保险起见,还立下一张买驴文书。满满写了三张纸,竟然没说到正题。不就是买头驴吗,何必呢?颜之推笑道:学成这种书呆子,岂不令人丧气!

  詅痴符,原是江南古方言,指没有真才实学、酷爱吹牛的人。书没念好,先学了满身臭毛病。类似当今的江湖油子、半瓶醋。见谁跟谁吹,搁哪儿哪儿倒霉。可能读过几页书,到头来还是叫人瞧不起。《颜氏家训·文章》说到一出真实的闹剧:并州有位士族,喜欢舞文弄墨,可惜功底极差。他自我感觉非常良好,便撒出请柬,以文会友,特邀一些社会名流来捧场。客人们听说他自矜其美,哪好意思不恭维几句?想不到,这些客气话又成了他满世界吹牛的资本。他老婆明白事理,就哭着劝他别再犯傻了。那位士族居然仰天长叹:我满腹才华,不为妻子所容,更何况陌生人呢!根本没影的事儿,只要吹几回,连自己都相信了。这些“詅痴符”,百无一用。古代有,现在也没绝种。

  轻薄名士,属于学有所成者。名士轻薄,堪称学有所成的通病。早在曹魏时代,曹丕就在《典论·论文》中,无可奈何地慨叹:“文人相轻,自古而然。”即便饱学之士,堪作时代栋梁,也难免高估自己,轻贱别人。人才济济的场所,往往勾心斗角。《颜氏家训·文章》以罕见的刻薄口吻批评道:“自古文人,多陷轻薄。”

  颜之推说:写文章,抒发性情,容易叫人恃才自夸。文人愚蠢地认为,自己满肚子墨水,一手锦绣文章,天下人应该供着才对;殊不知,这种不自觉的轻薄,反倒会招来杀身大祸。他正告子孙,“砂砾所伤,惨于矛戟。讽刺之祸,速乎风尘。深宜防虑,以保元吉。”他担心后人自作聪明,恃才傲物。那样,不仅当不了“人上人”,反而会变成短命鬼。

  第四误区:成器,必须“压杠子”。

  古代中国,文化属于精英阶层。他们宣称,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可是,乡野之间却传出另外一种声音:儿孙自有儿孙福,不与儿孙做马牛。两者表述各异,却在讨论同一个问题:个人修身养性也好,子孙谋位进身也好,当然应该读书明理。不过,读书和明理,没有必然的因果关系。颜之推已经打过招呼了,读书未必绝对成就“人上人”。嗜读好学,固然不错;大字不认一箩筐,照样过得好好的。读书,并非人生的“标准配置”。

  在这件事儿上,颜之推态度灵活,他不想勉强子孙必须做什么。颜之推先生见过那些尴尬场面:“吾见世人,至无才思,自谓清华,流布丑拙。”谁不愿意学问好,谁不希望步步高?即便赃官流寇、男盗女娼之辈,也不会教唆亲生骨肉干坏事儿去。话又说回来,那些没知识、没才华的人,就不该活了吗?大千世界,哪行人都得有。看穿这一步,又何必为子孙规划人生、安插社会角色呢?

  颜之推先生一挥手:“必乏天才,勿强操笔。”求学和作文没啥区别,《颜氏家训·文章》里说:“自见之谓明,此诚难也。”有自知之明当然不容易,认识子女的缺陷就更难了。还是听颜之推先生一句话:别勉强,实在不行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