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解版路由器教程:大地上的祈愿——西藏玛尼石刻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中财网 时间:2024/05/01 11:13:58
四千万年前,欧亚板块撞击的造山运动之伟力,把原本是一片汪洋的特底斯古海奇妙地变幻成地球的屋脊极地。千姿百态的阔岩与石砾应是天公对这片超尘拔俗的地球高地最慷慨最丰盈的馈赠了。藏族先民磨石斧以狩猎,凿石锅以果腹,垒石屋以避寒,佩石坠以驱邪,维系着长久不衰的灵石崇拜的信仰情结。散见于西藏各地的玛尼石堆,便是这一古老信仰习俗流变的具体体现。

  到过西藏的人,一定会在当地的山口、关隘、江畔、村落、牧场、城镇、圣迹乃至天葬场附近,看到一座座以石块垒置成的素朴祭坛——玛尼堆,藏族同胞也称之为曼札或石供。石供最直接的意义有两个,一是祈福与禳解;二是供人们转经礼拜,以随时匡正自己的思想行为。尤其是远离城镇和寺院的乡野村寨,玛尼堆更成为人们精神生活不可或缺的所在。所以,在地广人稀的西藏高原,无处不在的玛尼堆自然而然地起着经堂与道场的功能。随着玛尼堆的扩展与普及,玛尼石刻艺术也就应运而生了。

  早期的玛尼石多是刻画佛教箴言咒文,后来朵多(刻石匠人)艺人们显然是受到外来佛教典籍插图的启发,为便于对绝大多数文盲信众教化启蒙,遂出现了图文结合乃至通体图像的玛尼石刻,并且图像的内容也渐渐越出了佛、菩萨范围。

  几年前的冬天,我在藏东北丁青县某乡的一座苯教玛尼堆上发现一块新刻的玛尼卵石,40公分高,通体半部刻满了口形圆圈,足有几百个,下半部则镌刻满一个相同的藏文()字(汉译为嘴)。初次见到,难解其意。后经多方请教方知,原来供主在本村先富起来,它的本意是请众乡亲不要妒忌,不要说东道西。很显然供奉主人家这种惧怕千夫所指的禁忌心理,既有“自保”也有“攻击”的成分。这块石刻本身为我提供的思索是多方面的,但主要还是古老的苯教禳解观念进入20世纪的一种折射和流变。

  经过多年的考察比较,我以为藏东地区玛尼石刻的历史遗存在数量与品相上都可称西藏之最,如丁青、昌都、类乌齐县境内的数处著名的玛尼拉康。方圆几百米的玛尼堆层层叠叠供奉着数不胜数的形制石材各异,布局刻法各异,图像与文字相映成趣的几百年间的玛尼石堆,屹立于蓝天白雪间,好不壮观。当地人士告之,需要镌刻上千块石板的《卓玛经》亦在其中,成为令人赞叹仰止的镇康之宝。

  说起藏东玛尼石刻,便不能绕开“四大种神”、“百类欢怒贤”。这类作品是藏东雕刻艺人乐此不疲的表现主题,也是他们对佛教艺术新的审美形象的贡献。欣赏这类作品时,我们不能不惊叹朵多们在把握人性与魔性、外貌与内心、情致与意境的谐调上的天才本领,细细想来,这种不可思议的本领,大概只能是来自一个世世代代生长于自然环境、自然经济又经常受到超自然伟力的保护与惩戒的民族的独特思维模式与审美趋向。正所谓“人们怎么生活,也就怎么思想”,也就会怎么表达。

  所谓阿里地区玛尼石刻的“胡味”是南亚与西亚风格的代称。札达、日土、普兰一带的玛尼石刻,具有久远的纪年沉淀和明显的数种文化交汇边缘互染的情状。如许多石刻佛、菩萨的造型融有印度马拉王朝艺术风范的痕迹,造型上多取蜂腰长身,极妍尽态,富于生命律动之状。玛尼堆在藏北地区稀疏少见,要么就是一堆尚未刻画过的卵石放在一处,似乎更像是路标,要么就是大刀阔斧的速写式的玛尼石,有如羌塘牧人那般粗犷率意,地域特征极为明显。

  至于藏西北双湖地区的加林山石画,平心而论,只有两三块是属于历史(恐怕也不会是史前)遗迹。而多数石画显然就是现当代牧人们打发长日无聊的随意为之罢了,他们以石凿石、刻石、画石,表现的或日或月或羊或牛,总之不外乎游牧生活的形象符号而已。我无意褒贬,只是觉得应该划清与玛尼石刻的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