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高淘宝散件怎么来的:问鼎回眸(07)第一次出山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中财网 时间:2024/04/28 12:43:09

吴金林六三年毕业,分配到铁厂沟煤矿,近三年没有离开过煤矿一步。经三年的劳动磨练,已塑造成一个标准的煤矿工人。从抬抬把子开始,到挖巷道、挖井、回采放案子,这些工序都干过了,同时身体的力量也练了出来。煤矿这一套最原始的生产方法,对他来说已成为简单的重复!

在劳动之余,他不忘自己的专业,想着总有一天煤矿会向机械化发展的,现在的原始劳动,可能会为自己带来极大益处的。

煤矿外面的世界是个什么样子,自己是一无所知!

吴金林第一次走出铁厂沟,是一九六六年五月,他这第一次出山,没有改变他的命运,却让他开拓了视野。对额敏、塔城、裕民三县的煤碳资源,做出了定性的判断。

第一站是额敏县。县上派了一名管工业的王干事来铁厂沟,要求派一名懂煤的技术员,去他们的十月公社,看看那里的煤怎么开采,矿上就派吴金林去了。这王干事为人热情厚道,到了额敏把吴金林安排进县招待所,跟招待所的负责人讲:“这是刘县长请来的人,吃住你们照顾好。”又对吴金林讲:“吴技术员你先住下,明天我去向刘县长讲,得看的时间,他说要亲自去看一下,耐心等吧。明天你到街上、农九师转转,等到县长安排好咱一块去。”吴金林拉着他的手连声说:“你忙吧!我住着等,没事。”

送走王干事,吴金林看了下房间,这么大的房间就放了一张床,一张书桌,一个床头柜。雪白的墙,明亮的窗,淡绿色的窗纱,红砖铺的地,让他的心一下子开朗明亮了起来。在学校六人一间房,显得很挤,在煤矿住的房子窗子小感觉阴暗,这一下子仿佛进了天堂。床上雪白的床单,粉红被罩套着的被子,叠的方方正正,枕头宽大柔软,他用手摸了摸,感到特别舒心。心里想:“何时能住上这样的房子呀?”想坐在床上,又怕把床单给弄脏了。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进来一个与他年龄差不多的女性,提了一个暖水瓶,放下后慢声细语的说:“出门向右直走就是厕所,向北是食堂,这是饭票,开饭时按时去吃,有啥事到值班室找我,我姓徐,叫我小徐就行了。”说完把饭票放在桌上,转身慢慢的离去。

吴金林一直全神贯注的听她说,待人家快出门时才慌忙说了一声谢谢!

吃过晚饭,看了几页普希金的诗,眼皮就打起了架,脱衣躺下很快就进入了梦乡。第二天,小徐敲门他才醒来,门外传来小徐的声音:“快起来吧!晚了吃不上饭了。”

吴金林手忙脚乱穿上衣服,倒暖瓶的水擦了把脸,赶紧跑去吃饭。进了小食堂,里面还有两个人在吃,他拿出一张早餐票 ,从打饭窗口递过去,一小盘蜂蜜,一小盘凉菜,外加一块红豆腐和两个馒头,递了出来。大师傅是个胖大嫂:“吃不饱再过来拿,奶茶在保温桶里。”胖大嫂说话很和气。

把东西放桌上,拿了碗去倒奶茶。可能是渴了,连喝三碗还没过瘾,喝第四碗时,才品出这奶茶不香,和煤矿那些哈族同志家的奶茶比,不知差了多远。两个馒头没有吃完,蜂蜜早完了,起身又要了一盘蜂蜜,两个馒头,这才坐下慢慢吃了起来。快吃完的时候,那胖大嫂走过来收拾桌子,两眼直盯吴金林,可能在想:“这人长的文文静静,戴个眼镜,像个书生,咋吃这么多呢?”她那里会想到,此人是出过大力的。

早饭后吴金林逛了出去,出招待所大门,毫无目的漫不经心沿路走去,路不宽,也不平,尘土随脚而起,路两边的树倒长的郁郁葱葱,给人一种清新之感。久居山沟,看惯了光秃秃的山包上的骆驼剌、芨芨草,自然觉得到了一个新天地。五月的天气已暖洋洋,走了一阵头上竞冒出了汗珠。一直走到一个大院子门口,两边各站着一个持枪的卫兵,一看牌子才知道到了农九师师部。走了一阵从原路返回,路边有几个商店,可袋里只有六块钱,再说也不需要什么东西,进去只为看营业员,那是白浪费时间,还不如回去看普希金的诗呢!

回到招待所洗了把脸,倒床上拿起普希金的诗,还没看两页,竞进入了梦乡。直到小徐喊吃中午饭才起来。午饭后躺下又睡,一直到小徐喊吃晚饭才起来。这一睡竟睡出了瘾,小徐不喊吃饭绝对醒不来。后来吴金林回忆起此事,也觉得奇怪。别人换新环境都睡不着,自己咋就睡不够呢?小徐开玩笑说:“你多少年没有睡过觉了?”

直到第四天的早上,王干事才过来,吴金林还在睡觉,他进屋就喊:“吴技术员快起,刘县长已在食堂等着吃饭,吃完了今天去。”

吴金林坐起,一边穿衣服一边说:“这几天我可睡好了啦,咋让我等这么多天?”

“群众运动,这两天刘县长都接受群众的批判,脱不开身。”王干事连忙说。

吴金林想:“这文化大革命咋这么厉害,这些老干部咋都有问题呢?文革、文革,不是革文化的命吗?现在咋革起老革命的命了?”

二人进入餐厅,王干事说:“那个就是刘县长。”

吴金林一看,这刘县长五十多岁左右,略胖,面白,眼少神润,显得有些苍老。他看到吴金林和王干事走近,起身面带笑容,伸出胖胖的手,吴金林忙向前与刘县长握手。“小吴你好!欢迎你!让你等了几天,坐下吃饭。”

吴金林第一次见县长(后为来才知道是副的,但是个参加过地道战、是打鬼子的老革命),心里有点紧张,忙说:“刘县长好!”一时没了话。
三人吃过了早饭,坐上刘县长的北京212车出发。道路不好,既颠又摇,一小时也只能跑二十多公里。在车上刘县长说:“十月公社上边,一六八团的人挖出了煤,公社也有人去挖过的,说架炉子取暖还可以。这次请你来看看,这煤能不能采,怎么采才好。如果真能建一个小矿,不但解决了十月公社、东风公社的用煤,县城也可以到这里拉。从县城到出煤的地方才五十公里。比去铁厂沟近四十公里。特别是十月公社,冬天大雪封路,只有爬犁子可以走,他们烧火都是到河里砍树,长年累月的砍,破坏了树林子,水土就流失了,给子孙后代留下大患。唉!有煤就好了,,,,,”
吴金林听着,心里不由产生出一种敬佩感。老干部,老党员,水平觉悟就是不一样。受着批斗,心里还想着水土流失,不给子孙后代留下大患。
路虽难走,但路两边的风景却让人十分赏心悦目。茂密的林子,绿绿的禾苗,一片连着一片。偶过小村庄,虽显得苍老贫穷,但却在绿色的海洋之中。吴金林不由得怀念起自己的故乡豫东大平原。
车到一个大点的村庄边上停了下来。路边是一个宽宽的河滩。滩里长着低矮的小草,开着黄花、白花,分布有序,一群鹅在悠闲的觅食。滩中间是一条小河,水在阳光的照耀下涟漪波波。王干事说:“这就是十月公社。我的家再往东五公里就到了。你们等一下,我去安排一下中午的饭,看完煤矿回来就在这里吃饱了再回去。”河里有一个用两根木头架的小桥,王干事一摇三晃的走了过去。
刘县长、司机、吴金林三人下车,活动一下身子,顺便小解。刘县长说:“越向里走,路越不好走,但风景越美。小吴,你还没吃过额敏的飞鹅吧?那一群鹅就是的,只有这里的鹅会飞。每家都要养一些这种鹅,省事、省料,放出去自己找草食,晚上知道飞回家。这飞鹅的肉特别好吃,可惜交通不便运不出去。王干事是这里的人,蒙汉二转子,也在这里工作过,他对这里熟悉,人缘也好。”正说着,王干事回来了,大家上车向前又行。
往前再没了村庄,树也没了,尽是绿绿的草,各色的花,这就是草原吧!
车又摇摇跳跳了两个小时,来到一个河边,车停住不敢向下走了。下车一看,此河树木茂密参天,河水清澈透底,河床里尽是大大小小的圆石,本来坐车里又热又闷,一下车立即感到空气清冽透心。吴金林一下被这神奇的景色震撼住了,这般的场景除在武侠小说、外国小说中看到过,自己想象也想不出来,真可谓是世外桃园,修身养性之绝处佳境。就转身问王干事:“这里的风景这么好,咋没有人住在这里呀?”
王干事笑了,他说:“好是好,但这里种不了粮食,只是一个春牧场,牧民在这里住不了多久,就得向山里夏牧场走,没吃的,交通又不便利,住在这里咋生活?河对面的山包发现煤,还是一六八团的人,如果真能开采煤,修好路就有人住了。”
河水很深,圆石很多,车无法过去。下水淌着过去,水又太凉。王干事自告奋勇,跑到一个毡房找来个牧民。他骑着马,把我们一个一个驮了过去。离河五百米处有一个山包,远看像一个绿色的大馒头。走近一看,挖了几个大坑,那就是挖煤的地方了。
吴金林下到坑底,看到了煤。但细细一看,只能算石碳,不成层状,倒成旋涡状,分不清多厚,更没有走向,也没有倾向,找不到顶板和底板,地表层是黄土,黄土上是三十多厘米的黑土,草可能就依存天这黑土层中,因为薄所以不能长树。黄土中含沙极多,向下偶见煤与碎石,也都成破碎状。又看了几处,情况大致相同,只是坑大坑小而已。那煤也不成什么块,偶有小块也泛着白色。拿在手里像煤矸石一样。他初步判断出,这里可能是石碳纪,成煤以后又经过大的地质构造运动。将煤层煤碳彻底破坏了。属于鸡窝状煤,无开采条件,更无开采价值。
吴金林这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心不藏私,有啥说啥。不计什么后果,只为工作负责。就对刘县长和王干事说:“这说是煤也不错,确切的讲应该是含煤的煤矸石。不成层状,没走向,没倾向,没顶底板,是典型的鸡窝煤,无开采价值。个人挖一点冬天取暖也可以,但必须等炉火烧旺了再加它,才能引着,一着起来露蓝火苗,燃的时间也长,但加多少出来多少,不成灰。坑挖大了也必须注意安全。”
刘县长说:“让你这一说,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了,以后也就不去想这了,以后有空到喇嘛昭再看咋样?”
“那里不用看,和铁厂沟是同时代形成的煤,开采没问题,”吴金林坦言。
“就是路远些,这里要行多好,”刘县长还有点心不甘。
“让一六八团挖去吧!这里的牧民想挖就挖点儿,挖几年再看看情况。”实则吴金林当时就一语枪毙了此处。
车到十月公社,吃过王干事安排的飞鹅,刘县长掏出了五块钱,女主人坚决不要。刘县长把钱放在桌上,女主人抱着孩子,抓起钱追出了房门,嘴里直说:“大爷,俺咋能要钱呢?谁到谁家吃顿饭,那有要钱的呀!大爷你把钱拿上。”刘县长一时脱不开身,转身笑着说:“这是纪律,党的干部那有白吃白喝的,你别叫我犯错误呀!”
女主人还是不依,把钱硬往刘县长手里递。刘县长没法子,只好把钱接住,可他顺手抱过那个小孩子,在那嫩嫩的小脸上亲了一口,又两手把孩子上下举了几次:“这孩子长得虎头虎脑,一定能长成个大汉,叫他好好念书,没有文化干啥都难。”举完了又在怀里抱了一下。
吴金林亲眼看到刘县长顺手把钱塞入孩子的怀里,这才把小孩子递给女主人。等上了车,刘县长说:“小王,一个工才三毛钱,公社的人穷,咱咋能白吃。”
王干事说:“这里养鹅不费事,也没有地方卖,都是自己吃。这家跟我有偏亲,她咋会要你的钱。这里的人虽没钱,可从不在乎来家的人吃喝。”
车到额敏县城,天也黑了下来,刘县长对王干事说:“小王,你陪吴技术员吃个饭,我就不陪了。吴技术员,等喇嘛昭开矿时,我把你调过来如何?”
“好呀!”吴金林顺口答应,他想换一个环境。
第二天,吴金林挡了一辆拉煤的车回去了。令他想不到的是,刘县长两年后死在了地道中。
吴金林听到后,心里十分难过,在地道战中没死,竟死在自己挖的防空地道中。有人说上自绝于人民,自杀!
吴金林回到煤矿,不几天塔城县又来人,要请个技术员去北山看看煤。矿上又派吴金林去了。这次到塔城,住在向阳招待所。去北山坐的是三匹马拉的马车。赶车的人是汉俄二转子,名叫孔宝兴。塔城给吴金林的印象是树多,河多、俄式房子多。一路上孔宝兴说东道西,让吴金林了解了不少东西,躺在马车上比坐刘县长的212车还舒服。路虽不好走,但不那么颠,走到半路上,吴金林竟进入了梦乡。
“到了,”孔宝兴一声大叫,吴金林从梦中醒来。揉揉眼跳下了马车,脚站在了一丛青草中。放眼四处一看,北边是望不见尽头的黑青色的起伏连绵的山峦;西边是一条曲曲弯弯的沟河。洪水将两岸冲刷的犬牙交错。向东看就是青青的草了。几个板房,三个帐篷,一堆新砍的柳木,就是这个矿的全部家当了。
“这里叫乌拉斯台,”孔宝兴说着话已有几个人走来。“冯矿长,我把吴技术员拉来了!”孔宝兴对一个脸膛黑黑的人说。那冯矿长嘿嘿一笑,伸出双手“欢迎!欢迎!”吴金林忙向前跨一步伸出手。
进了帐篷,冯矿长对一个比他高一点、稍白点的人说:“刘书记,吴技术员来了”。
那刘书记起身招呼、握手。帐篷里支着三张木板床,中间放了个小方桌。刘书记拿了三个大碗,从一个暖瓶里倒了一碗水说:“对不起,连茶叶也没有” 。又递过一条卷莫合烟的报纸“卷支烟抽”。
吴金林忙摆手,“不会抽。”喝了碗白开水后,冯矿长从一个木箱内拿出一卷图纸,一本不太厚的普查说明书。吴金林接过一看,是新疆煤碳管理局159煤田地质勘探队,塔城乌拉斯台普查小组的一份普查资料。他一看到普查两个字,就断定这里还不具备建矿的基本条件,书本上讲,建矿必须经普查、详查、精查三步,只有提出精查报告,设计院才能正式设计。资质部门审查批准了设计方案,才能正式建矿。现在只有普查报告,就开始建矿了,不知是不懂还是急于求成?吴金林心中已有了数。休息一阵子,冯矿长和刘书记陪吴金林去井口看看。井是个平洞,如果真有煤层,用平洞开采是最经济的了。平洞 已向里掘进了三十多米,梯形支架支的很符合标准。木材全是杨木。平洞已穿过两层煤,一层厚度二十厘米;一层厚度三十五厘米左右。吴金林看了看煤层,从构造上看,很难说是一个 完整的层状。好像是破碎的堆积物又挤压到了一起。挖出一块煤一看,和额敏县十月公社的煤一模一样。
走到平洞的尽头又看到一层煤,但这一层已很难说是层状了。节理极发达,旋涡状纹理极多,可能又是鸡窝煤。
看完了出来,天已黑了下来。稍洗了把脸,饭已端了上来。二百克的大馍馍;一大盘炒粉条、一盆豆腐炖大肉;一盘炒野葱;一盘炒野韭菜;采购员沈麻子,建井班长李明基,加上孔宝兴,几个人围在一起,冯矿长拿出了两瓶绵羊大曲,刘书记拿出了茶杯,一下子将杯子倒了三分之一的酒,递给吴金林:“吴技术员,饭菜不好,感情好!你是客人,你先喝。”
“我那能先喝,书记矿长都在,还有几个老同志”。吴金林客气了起来。
“三杯美酒敬客人,这是待客之道呀!”刘书记不让。
“咱这里的礼性是主人先喝呀!以证明这酒没假、没毒呀!”吴金林坚持着。
“哈哈!有理,有理,我先喝!”刘书记一仰脖子干了。随手又倒了一杯,并掏出了个火柴盒,横放在那里:“大家看好了,就这个标准,一人一下,公平合理。”
“这太慢了,不如坚起火柴盒!”冯矿长烧起了火。
刘书记抬头看了一下吴金林:“吴技术员,这办法怎么样?”他可能以为这一下就震住了吴金林。他绝对没有想到在铁厂沟,经民族兄弟们的几年培养,在酒场上已应对自如。不喝则已,一旦兴起,倒的就是别人。 吴金林微微一笑:“客随主便”。
“好!痛快!”刘书记将杯子递过来。
“别!刘书记,喝酒不分先后,咱们也来个圆桌会议,顺时针转吧!”
吴金林想:“自己孤身而战,真喝起来一对一还可以,人家再敬怎么办?不如先转晕几个为妙。”
“好!”刘书记左边是李明基,他先端起来干了。
这顿饭别有风味,这场酒喝得痛快无比!
多年后刘书记成了塔城县人大主任时,吴金林又遇到了他。两人又喝了一场,菜虽多且丰盛,但没有那次的香,酒的价格虽高了许多,但是也喝不出当年的酒味!
第二天上午,吴金林临走时说:“刘书记,冯矿长,这次来白白吃喝了一顿,感谢你们的热情招待,你们赶快向县上汇报,这矿停的越快,损失越少,这地方没煤可采!让个人挖点烧吧!”
冯矿长还不死心,又坚持了三个月,最后才绝望的停下。
想不到几年后,他和吴金林在南山相会,竟成了一对绝好的搭档。
此后不久,吴金林又随地区公交科的欧阳、外贸局的老许到裕民县去了一趟。欧阳是组长,他主要的任务是了解工交战线上的形势。老徐的任务主要是了解羊毛、皮革、联社的情况。吴金林还是去看煤。到了裕民,县上抽调个老干部陪同。此人姓张名来,曾任过组织部长,又当过红旗公社党委书记煤就是在红旗公社发现的,所以县上叫他陪同。那时他已靠边站,一 路上一聊起来,他竟和额敏的刘县长是地道中打鬼子的战友,也是个真正的老革命了!
县上给了三匹马。张来是骑马高手;欧阳也骑得可以,吴金林是只见过马跑从没骑过,心里很害怕。张来就挑了匹最听话最老实的马给他:“这是匹老马,极通人性,你骑上没事的。缰绳别拉得太紧,也别太松,两脚别夹的太紧,你自由自在的坐好,马就感到自由了。有句话叫信马由缰,就是要让马觉得缰绳随着它的。我走前,你在中,欧阳在后。自不紧不慢的走,晚上住红旗,明天看去,后天再回来。吴技术员这次也学学骑马,学会了以后会用的上的。”

这张来一脸和气,说话慈祥。可能是受磨难很多,黑黑的脸孔,满脸沟痕。但极有棱角。“欧阳科长,你在后边负责保护,有啥事招呼。”临上马他还不忘安排一句。
“我那是啥科长,你现在也不是部长了,咱这一行没有长,只有一个员?”欧阳爱开玩笑。到朝鲜打过仗,回来这么多年也没有提拔过他。
张来扶吴金林上马,吴金林已紧张的前胸后背出汗。张来的马迈步,转头叫吴金林:“轻轻提一下缰绳,脚轻轻的叩一下马肚子,马就走了。”
吴金林按他说的动作做了一遍,那马果然跟在后边走开了。吴金林手里的马鞭子,三天没有挥一下,倒是鞭子被手心里的汗浸湿了好多次。
这一趟之行,让吴金林真正体会到要想成为一个真正的、能在战场上冲锋陷阵、挥刀砍敌的骑士,要经过多少艰辛痛苦的磨练!因为第一天到地方下马后,吴金林的腿竟不会走路了,晚上全身疼得睡不着觉。
这里连个普查资料也没有。仅在几处山坡处,有人挖出过像煤的黑土。吴金林看了几处,仅是有煤的痕迹,连一条像样的煤线也找不到。最后只好说:“咱白来一趟,找不到煤。”
但他第一次欣赏了裕民的草原。第一次看到了那无边无际、多彩绚丽、令人心醉的山花。
回县城的路上,欧阳问起县委书记孙文高的情况。张来说:“早靠边站了,现在是县上最大的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戴高帽子游好几次的街了。现在在劳动改造,接受批斗。”
“孙书记可是当年最年轻的县委书记。有能力、有魄力、有水平、工作认真勤肯、待人很好。裕民这个穷地方,有什么资本主义可走?”欧阳口无遮拦,想那说那。
“说不清,现在什么也说不清,谁对谁错,谁知道?我自己也说不清了。自己过一天少一天吧!”张来无奈的长叹着。
吴金林在两个月内转了三个县,在他一生中留下永远难以忘怀的记忆。三个地方都无煤,这结论为以后的实践所证实。
第一次看到如此美丽神奇的地方,但他无缘与此,他的生命是离不开煤的。这注定他要与铁厂沟连在一起。
第一次坐上北京212车;第一次坐上马车;第一次骑了马;第一次接触了这么多的人;长了见识,丰富了资历。他在为刘县长、孙文高书记、张来老革命感慨不平的时候,做梦也没想,回矿后就被造反派批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