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七一讲话主题:于连和拉斯蒂涅:都在往上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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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连和拉斯蒂涅:都在往上爬[ 2004/5/26 18:24:00 | By: 兰守亭 ] 0推荐

作者:兰守亭 钱迪
关键字:于连 拉斯蒂涅 社会底层 上流社会

                                 一

    司汤达《红与黑》中的于连和巴尔扎克《高老头》中的拉斯蒂涅都是法国王朝复辟时期探索自己的前途、寻找自己的地位、期盼成为“豪富和伟人”的青年。两个人都试图努力从社会底层爬进上流社会。于连在维立叶尔城、贝尚松神学院和巴黎拉莫尔侯爵府完成了他性格的发展,拉斯蒂涅也通过鲍赛昂夫人、伏脱冷、高老头完成了他的人生三课。但是两个人的命运却有着截然不同的结局。于连在死亡到来之时卸去了一切伪装和面具,露出真实美好的自己,“生活和爱情” 最后战胜了“野心和财富”,而拉斯蒂涅却在埋葬了高老头后,“流尽了外省青年的最后一滴眼泪”,“欲火炎炎地轰进上流社会去了”。
    正如司汤达自己对于连的评价:“我们的主人公缺的就是敢于真诚”,于连只是不停地为自己戴上假面具,在“利”与“欲”的大磁场上扭曲自我,否定了自己的原则,在短短的一生中为自己设定了许多角色,诸如“拿破仑的副官”、“代理主教”、“司令官”、“指导教师”,甚至“风月老手”,为了野心,他幻想、设计出种种伪装。事实上,在他所处的那个环境中他不能不虚伪。他不得不先把自己变成虚伪的人,以虚伪狡诈来掩饰自己的真实目的。
    于连在德?雷纳尔市长家里算是第一次登上了人生舞台,开始接受社会教育。家庭教师的屈辱地位使他对贵族社会的阶级差异和贫富悬殊极度敏感。在市长家里,他大开眼界,看到了资产阶级的败行劣迹,看到了各种各样损人利已的阴谋诡计。谢朗神夫这样开导他:“你也可能发迹,但那必须损害穷人的利益,奉承区长、市长,巴结达官显贵,卑躬屈膝投其所好,这种行为,就是尘世间所谓的处世之道。”①于连开始认识到在这个利己主义的沙漠里,要想立足升迁,只能以虚伪的手段来掩饰自己的利益去猎取功名财富。他在心中暗暗发誓:“只说那些认为是虚假的话,决不谈论真实的事情。”他终于学会了虚伪,在野心的道路上迈出了第一步。官场上尔虞我诈、唯利是图的社会风气对于连产生了深刻的影响。他发现单凭学识和才干是难以获得成功的。当他觉察到当时四十岁左右的神父有三倍于拿破仑手下著名将领的收入,他于是立即决定准备通过教会的阶梯去攀登他理想的高峰。
    如果说于连在德?瑞那市长家时还经常显示出正直的品格,表现出傲慢的反抗的话,那么在神学院的十四个月里,他很收敛自己,变得更加虚伪自私了。神学院阴森恐怖,那些伪装成道德君子的教士和表面上清高圣洁的神父都是流氓、骗子和趋炎附势之徒,于连清楚地认识到宗教的观念是和伪善的观念、希望发财的观念,不可分地绞接在一起,“假仁假义”是他们成功的秘诀,“名利财势”是他们奋斗的目标。特别是整个神学院的僧侣之间,由于教派和政治背景的不同,他们彼此之间无休止地进行着残酷斗争。以捏造栽赃、诬陷告密为手段,不惜置他人于死地,去诌媚上级,博取宠幸。面对神学院里“到处是伪善,到处是欺诈”的环境,于连决定“拿出勇气,至少把我的观感隐藏起来”,他以伪君子达尔丢夫为导师,选择“一连串的虚伪”作为“唯一的武器”。从这时起,“于连不再提拿破仑的名字,他已宣布他要做神父的计划”。在日常生活中,他时刻小心谨慎,伪装虔诚苦行。他“完全不信神”,却从早到晚“孜孜不倦地研究神学”。尽管如此,“叛逆的平民”于连,在日常生活的细微举动中,特别是在最难控制的眼神里,仍不时泄露出他的真实思想。所以,“在他的许多同学眼里,他仍是一个有着自由思想的人”②。对这些伪装的举动,虽然他已感到“多么大的困难呀,每分钟都在假装伪善。就连古代的大力士赫克里斯在这样的环境中,都难免要使他的工作失败。”③但因环境的迫使,于连只得把仇恨上流社会所激发的反抗情绪“内向发展”,埋藏在心底,“看当时法国所流行的花样”,决心要把自己装扮成一个“彻底的伪君子”。为使人们对他的伪装不产生丝毫怀疑,他把拉丁文的《新约全书》和《教皇传》两本他自己一直认为毫无价值的书背得烂熟。果然,他的这种虔诚态度和惊人才能博得了院长、神父的欢心和社会上的好评,很快就成为神学院的讲师。他“快活的发疯”,他庆幸自己这种手段运用的成功,他在求得建立一番伟大的事业的道路上又前进了一大步。
    后来,于连由被排挤去职的彼拉院长介绍,任拉莫尔侯爵的私人秘书,来到了“阴谋和伪善的中心”。他初入侯爵府时,除了觉得自己完全是个陌生人而感到非常孤独之外,又因为他没有贵族的身份而处处受到人们的轻蔑。这就使他平民阶级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他内心充满了极大的愤慨。他对自己今后的生活作了进一步的考虑后,决定继续保持沉默、提高警觉。这时的于连已日趋成熟,懂得怎样以虚伪抗击虚伪。他发现维立叶尔城和神学院的经历只是为他今后的生活作了准备,他才深深地意识到:“我发现了真理,我的周围站满了真正的仇敌,直到我演完我扮演的角色。”④因此,于连一方面以勤恳的态度和优异的工作去换取侯爵的信任,另一方面,他又用尽心机从贵族青年手中夺取玛特儿的爱情,以便把握他战胜上流社会的关键。为此他甚至不惜参加“黑会”。
    于连的这些虚伪、这些心计、他的警觉、他的“作战计划”、他的种种防范措施,无一不是为了在社会上“发迹”,“出人头地”和“飞黄腾达”。然而,这一切与他的内心世界有着激烈的矛盾冲突,因此他总是处于草木皆兵的紧张状态,以至于形成于连勇敢与怯懦、骄傲与自卑、狂热与郁闷的性格上的矛盾综合体。于连在其人生的关口,内心总是充满着矛盾。他时常想:“用受侮辱、出卖良心来换取自己的目的?”值不值得?目的与手段、观念与行动之间发生的冲突常使他不安,罪恶的现实对他人格的扭曲使他在伪善的道路上经受着矛盾与痛苦。比如在对待“黑会”的态度上,当侯爵要于连与会时,他就认识到“是被人拉进去参与了一个阴谋”。在会议的中途,虽然所有与会者的反革命目标是一致的,但各人出于自身的利益,贵族和贵族、贵族和教士、教士和教士之间充满了激烈的矛盾,这种情况使于连“感到快慰”。最后,由于会上的反动言论愈来愈露骨,于连就不禁想道:“这些人会使我中毒,他们怎样能够对着一个平民说出这些话来?”⑤在获得金钱、地产、贵族称号和当了骑兵中尉后,于连没有忘记维立叶尔城受苦的平民,他寄去五百法郎请西朗神父分给和他从前一样穷苦不幸的人们,并要求不要说出他的姓名。
    于连的社会成功从未给他带来过幸福,这反而淹没了他真实的自我,他为表面而牺牲了本质。然而,于连的本性毕竟是善良的,这使他的伪装总是露马脚,他的计划总是漏洞百出,他的做作总是泄露真情,他的趋炎奉承总是引起别人的怀疑,最终使他永远被视为异类。于连与德?瑞那夫人的相爱关系由于忏悔教士的阴谋而败露后,他万分痛恨德?瑞那夫人的信把他的事业给彻底断送了,他丝毫不为侯爵提出的只要不再纠缠玛特儿、“远远地去生活,离开法国”、就可以得到每年一万磅的进款的允诺所动,临死前,于连终于卸下了他的伪装,往日的野心、幻想、奋斗以及为此而设计的假面具对他统统失去了迷人的光彩,他对德?瑞那夫人说“你要知道,我一直爱着你,我只爱你一个人”⑥,他果然如“久在海上颠簸的水手登上陆地散步一样”,从容赴死,“没有任何的矫情”。于连此时才恢复了他真正的自我。

                                二

    拉斯蒂涅是巴尔扎克笔下从外省来到巴黎读法律的大学生。他家是已经破落的贵族家庭,可每年还要熬出一千二百法郎的生活费给他。在巴黎灯红酒绿的影响下,他从乡下度假回来以后,就开始把“童年的幻想,内地人的观念,完全消灭了”,“对于权位的欲望与出人头地的志愿增加了十倍”,他站在“法典与贫穷”之间彷徨。而这时的拉斯蒂涅毕竟涉世不深,还没那么世故,良心尚未泯灭,还打算靠自己的本领去挣一份前程。可是鲍赛昂子爵夫人、贵族妇女领袖成为金钱手下的败将、被迫去乡下隐居的遭遇;伏脱冷这个苦役犯对当时金钱社会所作的富于哲理的说教,给予拉斯蒂涅以深刻的影响,使他又往社会这个名利场的泥坑深陷了一步。高老头被两个女儿挤干后遗弃在伏盖公寓的凄惨画面,使他开始泯灭早年还算纯洁的天良,逐渐成为被腐蚀的资产阶级个人野心家。
    拉斯蒂涅依靠姑母的关系,受到了鲍赛昂府的招待。他满以为通过表姐鲍赛昂子爵夫人的关系,挤进贵族上流社会,去征服几个可以做后台的妇女,就可以马到成功,前程远大。可是时代已经改变,拉斯蒂涅被引进鲍府的时候,子爵夫人的情夫、葡萄牙一个最最有名最有钱的贵族德?阿瞿达侯爵因为罗什菲德家的一位小姐有巨额嫁妆想甩掉子爵夫人而娶银行家的小姐。贵族的门第已经敌不过金钱的力量,子爵夫人处于“被抛弃的关头”了。她在愤恨之余,开导拉斯蒂涅:“社会又卑鄙又残忍,……你得以牙还牙对付这个社会。……你越没有心肝,越高升得快。你得不留情的打击人家,叫人家怕你。只能把男男女女当做驿马,把它们骑得筋疲力尽,到了站上丢下来; 这样你就能达到欲望的最高峰。”⑦同时表姐还教导他要把自己的真实感情隐藏起来。这是拉斯蒂涅上的社会教育的第一课,知道了社会不过是傻子跟骗子的集团,该利用时就利用。在表姐的指点和引荐下,他开始追求有钱的银行家纽沁根夫人。外省青年身上的那份纯真慢慢地在他身上消失。
    而住在伏盖公寓的逃亡苦役犯伏脱冷又给他上了社会教育的第二课。伏脱冷告诉他对待上流社会不能象炮弹一样轰进去的话,就得象瘟疫一样钻进去。没有这种教育,拉斯蒂涅就不会对当时的金钱社会认识得那么清楚,理解得那么深刻。伏脱冷以傲视社会的姿态,用玩世不恭的口吻,把法国的法律、道德、社会风尚以及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尽情加以嘲弄。他象一位医生,用锋利的解剖刀,把社会的弊病无情地划开,让拉斯蒂涅观看。伏脱冷告诉他:在这个社会里,“清白老实一无用处”,为了爬上去,必须有钱,必须昧良心,“人生就是这么回事,跟厨房一样腥臭。要捞油水不能怕弄脏双手,只稍事后洗干净,今日所谓道德,不过是这么一点。”⑧伏脱冷的许多哲理说教,恰恰被现实生活证明了,拉斯蒂涅在生活中也千百次的看过这种“真实”。拉斯蒂涅信服了,接受了伏脱冷的处世哲学。他明知鲍赛昂夫人指点的求富贵之路与伏脱冷所说的弄钱本是一回事,走哪条路都得“抹煞良心”。他在追求贵妇作为踏入上流社会的时候,与但斐纳鬼混,又对泰伊凡小姐作出亲热的表示,致使维多莉的哥哥死于非命。他明知巴黎上流社会是“垃圾堆”,但又情愿在污泥里打滚。
    最后高老头之死完成了拉斯蒂涅的最后蜕变。二十年来高老头付出了他全部的心血、慈爱和财产,但是柠檬榨干了,那些女儿则把皮扔在大街上。病重之时的高老头似乎醒悟过来,知道钱能买到一切,买到女儿的“爱”,以至于他发昏还想去做面粉生意,以夺回女儿。拉斯蒂涅目睹了这惊心动魄的“生活真实”:一边是寒酸的维持生命所需的饮食,一边是纸醉金迷、穷奢极欲的挥霍;一边是父亲临终前的哀鸣和愤怒的咒骂,一边是女儿浓妆艳服、骚首弄姿的走向舞会;一边是崇高的人伦感情,一边是赤裸裸的利害计较。拉斯蒂涅懂得纸醉金迷的巴黎不相信眼泪,只有金钱才是主宰一切的上帝,钱可以买到一切,可以左右一切。他埋藏了高老头后,深受人情势利的刺激,决心抹掉良心,轰入上流社会。这样的一个纯真青年最后堕落为与拜金世界的人同流合污。他的思想,他的信念已经彻底重新洗牌,他那被金钱腐蚀的灵魂走完了从量变到质变,由渐变到突变的过程。他已经完全丧失自我,再也找不回他刚到巴黎时的样子了。 

                          三

    于连是个有着自由思想和革命意识的青年,是具有反抗性格的个人奋斗的典型,是罪恶社会的叛逆形象,是一个“丹东”。虽然被迫以虚伪作为个人奋斗的武器,但他在单枪匹马与敌对阶级进行斗争却是至死不屈的。在他反抗——妥协——反抗的生活道路上显示出复辟时期平民阶级与贵族阶级的严重对立,反映了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对自由、平等的渴望以及对封建制度的不满。
    于连贫穷的出身和他饱受自私野蛮的父兄凌辱的家庭地位,深深影响了他的性格,“世界上许多罗伯斯庇尔都是在某一时期,由他们身受的屈辱所造成”,因此他从小就有着不满现实的思想。他从一开始就有一个不同他人的精神起点:资产阶级启蒙思想。他最爱读卢梭、伏尔泰等人宣传权利面前人人平等的著作,他对凭个人才干就能获得成功的拿破仑时代十分向往。入世之初,他提出的第一个要求是:“我不愿意做仆人”,否则“宁可死掉”。这无疑是对贵族特权,封建等级观念的挑战。他极端仇视压制他个性发展的统治阶级,仇视猥琐、卑劣的社会风气,并采取“个人游击战”的方式进行反抗,爱情便是这种反抗的突破口。作品清楚地告诉我们,就爱的最初动机而言,于连从来就没有真心诚意地追求过爱情,他只是把爱情当作向社会等级观念挑战的一种手段。在爱情的阵地上,他发起了一场特殊的战争。面对两位贵族女性,他决心实现的目标是征服。他勾引德?瑞那夫人为的是打击市长的妄自尊大,而与玛蒂尔德小姐周旋的目的,是由于他平民自尊心经常受到伤害。他此时反抗的方向愈加明确。他说:“出身的骄傲,犹如一座高山,形成了她和我之间的军事阵地。那座高山,便是我进攻的目标。”与其说这是恋爱,不如说更像“战争”。即使当他追求玛蒂尔德获得成功后,他也并不感到爱的幸福,感到的只是胜利者的满足——“这个傲慢的女人,终于拜倒在我的脚下了!”
    拉斯蒂涅则不同,一入世,他就进入了一个人欲横流的拜金世界,他亲眼目睹了当时社会的鲜廉寡耻。在上流贵族社会中,他发现一向以家世和门第为荣的贵族成员,也已完全接受了暴发户们的道德原则。世家子弟阿瞿达侯爵为二十万年息的赔嫁,倒使“巴黎社交界贵妇领袖”鲍赛昂夫人惨遭败绩,她含着眼泪离开了巴黎。在下层社会,他看到对金钱的掠夺同样残酷。凶狠的“鬼上当”伏脱冷,为了金钱掠夺别人,但他自己也同样被人因金钱而出卖。而在资产阶级的世界中,高老头被两个女儿残酷掠夺,在榨干了父亲的金钱后,她们竟不惜踏过父亲的身体过起纸醉金迷的生活。正如伏脱冷所说的:巴黎通常会对一个声名狼藉的百万富翁称兄道弟,赴他的宴会,祝贺他的丑事。拉斯蒂涅眼里看到的尽是上流社会的辉煌,当他想到伏盖公寓的卑微时,他一下子被上流社会的物欲所击倒,他幻想要尽快打入巴黎的上层社会。他认为伏脱冷说的不错,“有财便是德”。拉斯蒂涅除了对金钱、权势的崇拜之外没有其他更高的人生追求,他有的只是匍匐在权贵脚下的卑微感和无所适从的局促感。
    拉斯蒂涅的痛苦只是那种因为缺少金钱而产生的痛苦,他为“掏来掏去,一个子儿都没有,只得向克里斯朵夫借了一法郎”而“大为伤心”⑨。初入巴黎,他还是个勤奋好学的学生,他那时希望一切“凭良心干”,“一生做个正人君子”。可是不久,他就发现他却没有必不可少的行头。他一步入鲍府,就感到他所搭的恶俗的喜事车子和巴黎最华丽的轿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鲍府的一切使他看得眼花缭乱,而他栖身的伏盖公寓却充满了“闭塞的、霉烂的、酸腐气味”。两相比较之下,这个涉世未深的外省青年不禁对金钱崇拜得五体投地了。“奢侈的欲望像魔鬼般咬着他的心,攫取财富的狂热煽动他的头脑,黄金的饥渴使他喉干舌燥。”⑩他陷入缺少金钱的极度痛苦中。他的人生哲学也转到如何不择手段地攫取金钱上来。他甚至把爱情也作为发财的工具,追求纽沁根夫人的目的是想借她控制她的丈夫,帮助他发一笔大财,因为纽沁根那家伙是做银钱生意的。
    而对于于连来说,金钱当然是他要的,他曾说过“宁愿冒九死一生的危险也得发财。”但他想的是当今一个主教比当年一位将军多挣多少法郎,关心和谁一起吃饭胜过拿多少薪水,他拒绝和爱丽莎有利的婚事,也不接受没有名分的馈赠,他根本看不起乡村资产阶级稳妥的发财之路,他担心平稳的生意人生活会磨去他的热情和勇气。他自以为应该介入社会大舞台,在“伟大事业的舞台上显露身手”,他身上流露出来的是复辟王朝时期小资产阶级青年受到压抑后要求参与政治的强烈意识。他曾多次幻想自己一旦大权在握时的情景,幻想自己成为维立叶尔城的市长,成为一名主教,成为30岁的司令。这个充满野心的于连在拉莫尔侯爵眼中“本能的不尊重我们”,“在他的性格的根本处,我发现有可怕的地方。每个人都有这个印象。”⑾在罗伯尔伯爵心中“若是再有一次革命,他会把我们都送上断头台的”⑿。于连几乎成了一个统治阶级的颠覆者。在波旁王朝当权的年代,有一道道门第、血统、资历的障碍,统治阶级决不会允许像于连这样的平民百姓挤入他们的世袭领地,分享他们的权力和财富,于连的追求触犯了统治阶级的根本利益,是复辟时期平民阶级与贵族阶级对立的事实,这种不可调和的阶级对立决定了于连必然走向失败、必然死亡的命运。
    于连与拉斯蒂涅这两个具有不同性格,有着不同追求的青年野心家,沿着相似的生活道路向上爬。一个追逐地位,一个追逐金钱;一个彻底醒悟,一个完全腐化;一个终于对复辟社会深感绝望,拒绝上诉,以死相抗,决不妥协,一个终于爬上权势顶峰。拉斯蒂涅世俗化的追求只属于经济范畴,没有触犯统治阶级根本利益,于是成功了;于连悲剧性的奋斗史有力地控诉了不合理的社会制度扼杀社会的全部生机和一代人的希望。在拿破仑时代他可能成为英雄的青年,在复辟时代却只能惨遭毁灭。统治阶级的力量终于让他们走上了不同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