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世勋子女:冷静之心 钟情为文(品书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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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静之心 钟情为文(品书札记)

雷 达《 人民日报 》( 2010年10月03日   04 版)

  王勉的散文显得很是从容、沉着,并不见躁急的世俗功利色彩,给人一种以冷静之心,作钟情之文的感觉。其作品主要写了各式各样的人,而以作者最为熟悉的,与其体验相联系的上海松江一带的小人物为多,同时,写了各式各样的景,仍以作者置身其间的江南风俗场景为多。最近上海文艺出版社的这本《印象》也是如此。

  作者善于在散文这一样式中把他发现人、观察人、描摹人的才能表现出来,在某些篇章中发挥得相当出色。他是更为关注无名小人物的,从小人物的命运入手,去触摸生存、揭示人性、吟咏人生。比如《名家的后人》就写得辛酸、滑稽且悲凉。在松江,有一个自称是董其昌多少代后裔的人,整天为收集董其昌的遗迹而奔忙。他不停地拍照,不惜倾家荡产地收购董其昌的字画,尽管大都是赝品。他每晚都在辛苦构思有关董其昌的电视剧大纲。他终于找到了董其昌在苏州的墓碑,欣喜若狂。然而,董其昌国际学术研讨会就在他所在的古城召开了,却没有邀请他。人们怀疑他的身份,还有人说他在沽名钓誉。他病倒了,再后来,他留下一份永无结尾的提纲无声无息地走了。这位“名家之后”究竟是傻子、骗子还是呆子?作者王勉的态度好像不是明朗的,但字里行间可以看出,作者对其人寄予了深厚的同情以及怜悯,理解他为了一种信念、一种慰藉,甚至一种虚荣而活着的真诚,同时点染出其不为世人所容的迂腐,以及他身上隐现的类孔乙己气息。总之,这千把字的小文章,包孕的意味并不简单。另有一篇《阿秀》,情感容量也不小。文章写一个叫阿秀的女人寻找幸福的坎坷过程。阿秀让人想起了契诃夫笔下的宝贝儿。阿秀是那样的善良、轻信、宽容,从知青时代起,她就不断受骗,好在最后一次婚姻还不错,嫁了个知根知底的老知青。但她还是叫人不放心,好像有一天她又会被人抛弃。究其根本,阿秀是个依赖型的女人,在依然是男权中心的社会里,简单地指责阿秀不能自立自强也没有用。

  我感到,在无病呻吟、浅尝辄止的苍白写作甚为流行的现在,在知识化压倒生活化、形式感压倒生命体验的现在,王勉的散文倒还显得本真、质朴,有一定的内涵。其根源在于,他对人的命运、心灵、身世等等,始终抱着强烈的探究热情,他对生活保持着好奇心,这一切构成他散文创作的深厚动力。

  记人散文在王勉作品当中占了较大的分量,已成为他创作视角和人文关注的一个焦点。不过把散文小品化的倾向似乎也在抬头,偷偷把虚构的、夸张的、编造的东西掺和进来的伪散文也多起来,这就提出一个问题:记人散文究竟怎样写才不失其散文的神韵?

  王勉给我非常突出的印象,他的心态比较阳光,对生活不但保持好奇心,保持热情、保持自信,他有自己的价值观。现在各种价值观都有,只要把自己的价值观坚持下去,这就是你的意义。王勉感想丰富,对新事物热情而敏感,有阳光的心态。在今天价值观多元化的情况下,我们心中肯定过的东西,伴随着我们走过人生道路的一些东西我们应该肯定,这是我很看重的。

  和以前不一样的,现在的散文当中王勉增加了很多哲思性的东西,对很多的问题有了更深刻的思考。不像早期散文,比较依赖于一个描写对象。像城里人和乡下人,他的看法不错,有自己的看法。散文最大的特点是朴实和真诚,不管你是多大的大家,失去了朴实和真诚,你的文章就不可能感人。

  总的来说就是这样的感想,当年的王勉散文有他的优点,今天的王勉更有发展,主题饱满,情感浓度更浓了,真诚和朴实不变,能一直保持下去,我觉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