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门镖局恭叔情史:误听绯闻 宝钗为何嫁祸黛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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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钗这个人,最有“心机”。表演最精彩的,有两处,一处是“拘”,一处是“逃”。

拘,是拘宝玉之心。

《红楼梦》第三十五回,宝玉看见莺儿给探春打的“攒心梅花”络子,觉得很好看,就邀请莺儿来给自己也打几根络子,装扇子、香坠儿、汗巾子。等到莺儿真正动手替宝玉打络子的时候,不早不晚,宝钗来了。来了一看,马上就说:“这有什么趣儿!倒不如打个络子,把玉络上呢。”接着又说:“用鸦色断然使不得,大红又犯了色,黄的又不起眼,黑的太暗。依我说,竟把你的金钱拿来配着黑珠儿线,一根一根的拈上,打成络子,那才好看。”

宝钗此举,看似无心,其实未必。莺儿给探春打的“攒心梅花”络子,说不定就是宝钗放出去试探空气的气球。大观园姐妹那么多,为什么偏偏选中探春?那是因为探春和宝玉关系好。大家一起玩,探春和宝玉还要说几句“体己的”私房话,宝钗当面说过“显得你们是嫡亲的哥哥妹妹”。可见宝钗对大观园人际关系观察甚细。给探春打几根络子,不愁宝玉看不到。宝玉既然能看到,不愁他不开口要莺儿来给自己打络子。这就叫做成竹在胸,一点不露声色。等到莺儿真去给宝玉打络子,也就是水到渠成之时,自己再及时出面,让莺儿给宝玉络子,把玉络上,这才是宝钗的真正苦心。

反过来,宝钗如果一开始就告诉宝玉,说,我们莺儿打得一手好络子,让她给你打一根,把玉络上,好不好?宝玉可能说好,也可能并不当回事。但是,大观园里里外外,就都会知道宝钗那双眼睛始终盯在宝玉的那块玉上。即使宝玉同意莺儿给自己打个络子,把玉络上,别人也看得出,那是宝钗在巴结宝玉,尤其巴结宝玉的那块玉。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也比不上现在这样诱人自己上钩来得干净利索。这样子“拘”,岂不省力!

逃,是推过于黛玉。

《红楼梦》第二十七回,滴翠亭杨妃戏彩蝶,宝钗马上来了个金蝉脱壳。她听见小红的私房话,心中大吃一惊,想:“他素昔眼空心大,是个头等刁钻古怪的丫头,今儿我听了他的短儿,‘人急造反,狗急跳墙’,不但生事,而且我还没趣。如今便赶着躲了,料也躲不及,少不得要使个‘金蝉脱壳’的法子。”犹未想完,只听“咯吱”一声,宝钗便故意放重脚步,笑着大声叫道:“颦儿,我看你往哪里藏!”一面说,还一面故意往前赶。亭子里小红和坠儿果然大上其当,以为千真万确,是黛玉偷听了谈话。

宝钗这个人,表面看一团和气,似乎没有一点“心机”。其实不然。这一段描写,让人看出她的真性情。宝钗平时就认定小红“眼空心大”、“刁钻古怪”,现在又偷听了她的私房话,害怕“人急造反,狗急跳墙”,给自己招来没趣,所以立即决定不得罪她。要不得罪她,就不能让她觉得自己偷听了她的私房话,那就只能嫁祸于人,巧妙地把偷听的嫌疑推到黛玉身上。嫁娲于人其实是更厉害的得罪人,但是宝钗不怕,不怕这样嫁祸于人会有什么更坏的后果。她对黛玉的感情到底如何,在这一回金蝉脱壳之时,无意之间,暴露无余。这样子“逃”,岂不省心!

自古以来,能够发现别人“心机”的人,往往自己更有“心机”。第三十七回宝钗帮助湘云策划螃蟹宴,曾经这样总结经验式地告诫湘云:就连请客作东这种小事,“也要瞻前顾后,又要自己便宜,又不得罪人。”看来,在她心里,“要自己便宜”永远是第一位的。“要自己便宜,又不得罪人”,等于鱼和熊掌兼得。这一“拘”一“逃”,就是榜样。

宝钗做人,其实一直就是这样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