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源会计初级培训班:汉语新诗鉴赏(91)?北残?周公度?晓鸣?陈剑?李魁贤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中财网 时间:2024/04/30 12:06:50

汉语新诗鉴赏之九十一

北残/周公度/晓鸣/陈剑/李魁贤

 

 

北残(1981-),本名赵目珍。山东郓城人。诗作散见各地报刊。

 

暴风雨来临之前

 

他一直在考虑暴风雨来临之前

自己的羊儿们

将要保持的各种可以想象的姿态

比如惊慌

比如狂乱

比如害怕失去了以后显得木讷的状态

……

 

然而当他的思想还没有定型的时候

他已经发现

那些羊在围栏的另一头

围着几株荆豆

紧紧地挤在一起

尾巴朝着暴风雨袭来的方向

 

(选自:《诗歌月刊》2008年第12期)

 

[赏析]

《暴风雨来临之前》一诗揶揄了“人”的过于夸张化的主体化想象:“他一直在考虑暴风雨来临之前/自己的羊儿们/将要保持的各种可以想象的姿态”。在“人”的头脑里,“羊”是“惊慌“的、“狂乱”的、“木讷”的,通过“羊”的渺小显示“人”自我伟大。这种想象本身显示了“人”的自我的过度膨胀。“一直”一词也暗示出“人”的这一本性的顽固。与“人”的想象世界相反的是——当暴风雨袭来的时候,“那些羊在围栏的另一头/围着几株荆豆/紧紧地挤在一起/尾巴朝着暴风雨袭来的方向”,这种风雨同舟的凝聚力恰恰是人类所缺乏的,而“惊慌”、“狂乱”、“木讷”恰恰是很多人在暴风雨来临时的情状。想象与现实形成倒置,“羊”的现实表现向“人”的精神幻想发出一记重拳。这首诗写的很冷静,貌似没有情感和意义,实则是把诗人的情感和意义潜藏到背后,以规避情感的方式获得诗思的深刻。它的意义不是直接点出来、而是以诗性的方式出之,诗思与诗象较好地获得了“平衡”。 (赵思运/文,傅天虹推荐)

 

 

 

周公度(1977-)。山东人。诗作散见各地报刊

 

好运气的人

 

古代的书上,

有许多好运气的人。

他们爱一个人,

就爱到死。

 

古代的坟墓里,

也有许多好运气的人。

他们爱一个人,

就埋在一起。

 

(选自:天涯博客)

 

[赏析]

这个《好运气的人》,好在活学活用了诗人孔孚的“减法”。孔孚说,写诗用减法,能给诗造成一种大音希声大象无形的艺术效果。比如孔孚的《峨眉风》,据说初稿近20行,几易其稿,减到10行左右,但他仍不满意,后来又数易其稿,最后减到只剩下三行:“吹三千灵窍/善撷狂草/摸一下佛头就跑”。孔孚写诗主张的“减法”,其实就是由传统写诗的“空灵”技巧发展而来的。何为空灵,清朝刘熙载在《艺概》中说,“妙于不言言之,非不言也,寄言也”。

那么,《好运气的人》的“减法”用得如何呢?答案只有一个字:“妙”!你看,在古代“有许多好运气的人”,“他们爱一个人,/就爱到死”。“他们爱一个人,/就埋在一起”。诗人敲山震虎,言下之意,箭镝直指现代。诗人言古代“有许多好运气的人”,而不说现代有多少好运气的人。他不是不想告诉你,而是想让你自己告诉自己。现代又能有多少好运气的人呢。爱一个人就能爱到死吗?爱一个人就能埋在一起吗?显然,现代的爱情观已经发生了重大的裂变。而面对这种裂变,应该感到忧虑,还是欣慰呢?诗人也只是让你自己去拷问自己罢了。

《好运气的人》明里用“减法”,暗中却给人套上“加法”。

(李黑/文,李黑推荐)

 

 

 

晓鸣(1957-),本名许晓鸣。加拿大汉语诗人,祖籍四川兴文。诗作散见各地报刊。

 

来 

——给将要出生的孩子

 

你就要来了,秋天将同期而临

愿望就像晴空,已经变得单纯

你将出现的地方,人们忙乱不堪

妈妈却疲倦地躺着,像走了很远的路程

 

门窗全都大开,小屋无边无际

你尽管放声大哭,不必怕惹怒邻居

原野是拥挤的广场,正等待一次骚动

你声音响彻的地方,将惊得落叶纷飞

 

睁开眼睛吧,光明并不陌生

在很长很黑的梦里,你曾是我们的光明

你其实懵懵懂懂,却让人赞叹不已

这世界古老透了,而你最为年轻

 

(选自海外华文文学教程)

 

[赏析]

诗能言志,诗能陶冶心灵,诗能献给情人,诗能赠予知己。有些诗写给别人,有些诗写给自己。无论写给谁,表达什么,最终作者要达到的无非是表达自己的心声,毋庸置疑。可是晓鸣的这首诗却写给了一个没有任何阅读能力的还未出生的孩子,像是在交谈,在教导。

难道晓鸣的《来临》真的就是写给自己孩子的一篇“启示录”吗?答案肯定是否定的。这首诗借孩子即将来临到这个社会的机会,将对社会的一些态度与观念表达了出来,可谓一箭双雕,在温存中透漏出辛辣,在和蔼可亲中透漏出针砭时弊。

“你就要来了,秋天将同期而临”。

首节首句就在暗示读者,新生命的到来,伴随着秋日的萧瑟,反差即在其中,双关之意也从中表现出来。

“你将出现的地方,人们忙乱不堪”。

......

“原野是拥挤的广场,正等待一次骚动

你声音响彻的地方,将惊得落叶纷飞”。

这几句我很喜欢。一个新生命的到来总会不自觉的的他的周围引起一片骚动,有人痛苦,有人兴奋,有人欢喜,有人失望。人类的社会不也是这个样子,新事物的的诞生必定会引来各种反应,而他也就在这个过程中慢慢成长了。

《来临》这首诗无疑能够表现出作者内心对于孩子的期望与关心,同时又在鼓励他敢于面对这个他即将面对的世界,也许黑暗,也许古老,但是年轻的你一定会在这个过程中成长,“让人赞叹不已”。

(任思颖[学生]/文)

 

 

  

陈剑(1943-),本名陈松沾。新加坡汉语诗人,祖籍广东梅州。著有诗集《无律的季节》、《火凤凰》。

 

无律的季节

 

春天尚未开始

就一下子进入夏季

任意品尝多姿多彩的绿

灿烂的阳光镀亮每一片花卉

苍郁浓密的绿涛

淹没了一切的艳丽

一切立即趋于平淡

盛夏的拥抱几乎炙热得令人窒息

长久蒸腾的热也令人厌烦

尽管异国的繁花如何温馨绮丽

未曾有秋红的浪漫

冬寒却已匆匆而至

绿树不解黄叶的哀思

夏热不明冬寒的心意

爱的章节终究无律

爱的季节终究无序

 

(选自:广州《华夏诗报》第89期)

 

[赏析]

全诗从一开头便紧扣诗题中的“无律”,写到春天尚未来到,夏天就已经开始了。季节变化无常,突然间,全世界都变成了绿色。紧接着又写,阳光的照耀下,每一朵花都新鲜而艳丽,吵嚷着昭示着生命的活力。而绿色的浓密淹没了一切,霎时间世界安静的只剩下绿,一切确实又变得平淡,只有千篇一律的绿。诗人同样知晓在异国在他方有怎样的山花烂漫,繁花似锦,然而眼前的夏天和燥热已然挥之不去,令人生厌。季节总是无序,夏天过后本应该落英缤纷,漫山的秋红,冬日的寒冷却已然突如其来的掩盖了所有还来不及出现的浪漫。就像树绿之时无法体会黄叶入土,青春不再的哀思,就像夏天的烦闷燥热之时不能理解冬日寒冰下的伤愁,正如同在有着青春活力之时,永远不能体会一切都将归于寂静的哀愁与落寞。不懂未来必将沉寂,于是当下不识珍惜。所以“爱的章节终究无律,爱的季节终究无序”。不管生命的过程踏着怎样的步履,最终都会有必然的结果和轮回,即使“无律”“无序”,却依然有“爱”。

全诗紧扣主题,用意鲜明,从春至冬,衔接流畅。诗人描绘出盛夏的景象,本应充满的生命活力却令人烦躁,像是诗人感悟到一种,即使万事万物如同季节交替一样有着固定的规律和轮回,人们也不愿永远踏着相同的步调走完全程的无奈。殊不知,走到尽头才发现真正的规律与轮回不在步调的单调与重复,或颠覆规律的行走,而生命和青春,年轻和活力才是必经的过程,是回不去的过程。直到老去,回头才明了,只有“爱”不需要这种规律,一直都存在。

读过此诗让我想到了父母对儿女亘古不变的深爱,无论从山红遍野的青春年华还是黄叶飘零的人生低谷,从活力四射的盛夏光年到人生迟暮的冬日光景。他们的爱不会跟着季节的规律和必然产生任何改变,而是永远存在在儿女身边。

全诗读来安静而蕴涵深意,引起读者很多人生思考。作者对于季节的字句描写也十分生动形象,读来让人身临其境,仿佛四季有序或无律的更迭就在眼前,不禁让人回想自己的一生,又何尝不是和这四季一样呢?诗人在诗最后两句写道“爱的章节终究无律,爱的季节终究无序”。这样的结尾更增添了回味悠长的韵味,让人心头温暖,品尝过后有些许感动积在心头。

诗人作此诗之时已人到中年,几十年阅尽千帆才会有此感悟,将人生一些不可改变之事写的落寞而安详,哀而不伤。仿佛在告诉我们,四季虽有规律,人生虽然必然走到尽头,但终究有爱,在无律的季节,在无序的人生恒久流传,亘古弥香。  (邵帅[学生]/文)

 

 

 

李魁贤(1937-),笔名枫堤。台湾诗人,出生于台北县。著有诗集《灵骨塔及其它》、《输血》等。

 

白千层

 

层层剥落的是

生命的哀愁

一再

重复表白

内心的真实

 

装饰都市的街道树

隔绝于大街两旁

错误的宿命

隔道遥望

呼吸污染空气

坚守白皙的纤维

 

阳光苦刑

不心焦

风雨侵凌

不烦忧

 

层层剥落的是

爱的哀愁

坚持

底层的实在

没有怨尤

——1984年11月12日

 

(选自《水晶的形成》笠诗社1986年)

 

[赏析]

《白千层》一开始就以其“层层剥落”的特征作为描写焦点,说明剥落的目的是为了表白“内心的真实”。在现实中,白千层常是扮演行道树的角色,于是本来该归属大自然的,却被错置在水泥丛林中,拥有了“错误的宿命”。即使面对日晒雨淋的苦刑侵凌,白千层却既“不心焦”也“不烦忧”,仍旧“坚守白晰的纤维”。最末段,作者在句式和文字上呼应首段,并说明剥落之后便能显露出“底层的实在”。由此可知,对诗人而言,白千层的“剥落”不再是自然现象,而是一种舍弃哀愁之后,无怨悔的奉献。

联想可说是创作现代诗的基本功。《白千层》从生活中取材,在经过细腻的观察后,发展出适当的联想。如“层层剥落”的特征,便将植物新陈代谢的汰旧换新功能,转变为舍弃哀愁、坚持真实之意。此时,除了保有白千层原本的特色之外,也成功地表达坚持“底层的实在”的理想,勇于付出的决心。这首诗采取了口语化的文字,但由于首尾呼应,所以并没有结构松散的问题,反而有紧扣诗题的感觉。 (萧萧/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