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搓搓:雪白,血红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中财网 时间:2024/05/03 05:28:25

雪白,血红

类别:感悟生活  作者:竹箫梅林  编者按:这篇散文,开篇就似雪峰突起,寒剑逼人。作者文字功力了得!草木秋色原无意,人心感慨动心渊。作者以蒙太奇的技艺,调动起一个个画面,把人心之冷,人意之寒,展现在读者眼前,让我们在这个金钱至上,人情冷漠的当口,向自己的良心发问:中国人,你怎么了?    猝不及防的被一种色彩击中,灼痛的是双眼,灼伤的是心。
  本是一个平常的深秋,因为早上的一场清霜,草木枯黄的大地素净空旷。天是最高,湛蓝,阳光清凉干净,我在心里赞叹着。北方的深秋,总是在阳历10月10日到15日这几天出现第一场霜,树木斑斓,是北方秋天最美的时候。
  我是不会错过这么好的秋色的,何况,心中有一个夙愿,在春天就已经深埋在心的一个夙愿,我是要看经霜后梨树叶子的火红。在春天看见梨花如雪时,知道梨树中只有酸黎的树叶在秋天下霜后,叶子才如火一般的眩红夺目,其他诸如甜黎等树叶在霜后是灰色。夙愿,就这样种下的。于是,这样平常的日子,对我来说就是成了一个达成夙愿的一天,虽不庄重,但也浪漫和诗意。
  看着梨树叶子的火红,慨叹自然风雨的神奇。很容易的联想到春天梨花的雪白,白里透红,生命伊始孕育的希望。雪白火红。雪白的是春天的梨花,火红的是秋霜后的树叶。一株果树的花和叶,季节和色彩,开始和结束,从雪白到火红如此的惊心动魄,炫目夺人。酸黎,那果实是酸的,黄绿的。果实的颜色就是生长过程中夏天温暖和生命过程的浓缩;果实的味道是成熟的心酸和感激。绿色更可能是对雪白和火红强烈色差的补偿和提醒,告诉我生命的过程是绿色。
  所有的景色和联想都是那么的诗意,并且还颇具哲理。陶醉和满足,自然是要放松一下心情,总在美好的景象中也需要小息的。打开手机,上网,看新闻。猝不及防就在此时发生了。2岁的小悦悦在佛山广佛五金城相继被两车碾压,7分钟内,18名路人路过但都视而不见,漠然而去。看着新闻画面和文字的时候,抬起头我正面对着火红的梨树叶子。一瞬间一切都变了。跃动的火红凝固成了冰冷的血,叶子边缘的绒毛在阳光下支愣的尖锐如针,针尖血色的光芒灼痛了我的双眼。我不禁一个个的冷颤,心一阵阵的紧缩,我的心被冰冷刺痛和灼伤。血红和雪白简单到成为一种距离,生与死的距离。这距离简直就是没有距离的距离,叠加和撞击,当眼睛被一种色彩冷冻成阴翳,心被冻僵,我再也没有视觉和思维来测绘这距离。
  画面已经定格、静止,我不得不面对这冰冷的画面。新闻画面肇事车辆白色面包车的背景是模糊不清的红色,我不能从画面中辨别是广告牌或是其它,面包车的前面是路上模糊不清的血迹。画面的右下三分之一部分是街边白色的堆积物。我的眼光是僵化的,迟钝的,不是因为模糊,是一切已经被冻僵,入骨十分的冷痛,僵硬深刻。雪白的白,雪白的冷,血红的痛,血红的冷。
  我不知道该对自己说什么,思维进入灰色的冰冷地段,就像事件中7分钟内走过的18个路人。走过的是见到还是视而不见,在这雪白血红的强烈对比中,唯一能动的已经走过的路人甲、路人乙......只能算作灰色,不重要的衬托。路人,路过的人,只是经过了事件的人,能说明什么,能说清什么。或许,只能用一句事不关己的话语,“我路过,打酱油的”讽刺的概括,能概括吗?叩心自问吧,无论怎样的痛,即使叩碎心门、叩裂心房。徒劳的坐在山上,坐在血红的梨树下,秋天原本是真的很冷,如霜一般的冷。努力地让眼睛让我的身心在冰冷中慢慢的适应和伸展。“悦悦,两岁的女童”,装满了我碎裂的心房。我看见一朵花,春天含苞未放的白色的花。梨花吗?我不敢去想了。我见过的春天的梨花,经过了温暖的夏天,有着温暖的绿色,才有跃动的火。没有绿色,只有开始和结束,白和红只是一瞬,是断裂,是缺失,那红是冰凉的没有成长过程的血红。
  或许只有离开,离开眼前雪白血红的色差,才得以让自己安静。环山的公路,在整个夏季我不止一次的经过。对,也是路过,“路过”一词就掀起了压在心中郁积很久的块垒。在炎热的夏季和友去山中享受幽静和清凉吃完午饭回来的路上,一辆轿车和一辆摩托车发生了相撞的车祸。我们见到的时候,现场已经围观了很多的人。同车的媒体朋友一边张罗着打急救电话,职业的本能让他们一边用相机记录着见义勇为。情形是轿车的司机逃避已不见踪影,车祸现场躺着的两个农村妇女其中一个已经没有了生命的体征,另一个头部以及四肢血肉模糊的在痛苦呻吟。我从吵杂的人群中听到有认识伤者的亲戚在车里打着电话,我迫不及待的和他说,把车开过来,第一时间把她送到医院抢救。可我从他脸上看出了顾虑和为难,那人说车上没有专业人员还是等救护车比较好。我知道我也有顾虑的,想到伤者有可能死在车上的晦气,或者那人是为了更好地救人才等救护车,但我的感觉告诉我那人想到的也有这个因素。我知道此时时间对伤者的重要,我冲动的指挥着围观的人让他们把伤者抬起来,要用我的车把伤者送到医院。同性的媒体朋友提醒我,等专业的救护车来。我明白朋友的好意,或许对我,或许对伤者。此时,一个焦切的男人的声音哭喊着,“那是我姐呀”。我见到男人看了一眼那个已经死去的妇女,却没有冲动的抱起死者,也没有详细的察看,只是焦急的打着求救的电话。我肯定男人此时还不知道他的姐姐已经死了。同时听到人群中有人说死去的妇女就是那个男人的亲姐姐。我的心一下子掉到了冰窟里,冰凉冰凉的。面对的是自己的亲姐姐,难道就没有看一看伤情的想法和行为吗?是急慌了不知所以,还是其他,但我从男个打电话的神情没看到不知所措,还能镇定的泊车呢。救护车来了,把伤者去送往医院抢救,我拒绝了媒体朋友让我和他们一起去医院跟踪报道的请求。我在医院外等着媒体朋友,半个小时朋友出来了,说伤者已经死了。我苦笑着对朋友说,没有了见义勇为新闻报道的价值了,可惜的是去医院的路上已经想好了稿件的题目。后来的几天,我一直矛盾、疑惑和思考,为我当时的想法,还有那个先前死去妇女的弟弟,一直到现在也在我的心头重重的压着,找不到撬动的缝隙。
  耳边有鸟声进入我的耳朵,在这素冷的深秋中,格外的清脆。我的视觉和思维能得以片刻的小憩。是的,雪白血红的色差中,原本有声音的。在我们这个充满着绚丽色彩的世界中,声音起到多么重要的作用。眼前的山林,尤其是绿色茂盛的夏天,鸟鸣林逾静,是声音和色彩组成的美妙世界。可以说绿色的世界是一切声音的天堂,没有绿色,也就没有了动听的鸟鸣。
  当“拒绝冷漠,传递温暖”从网络、报刊、电视、广播铺开盖地传来,一直到小悦悦走了,在雪白血红的灰色断裂中走了。我却不能从雪白血红的世界中走出来,总想沉浸在绿色的想象中淡化雪白血红的色差和温熨灼伤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