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静距离霍思燕杜江:名人谈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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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读书--培根
王佐良译
读书足以怡情,足以博彩,足以长才。其怡情也,最见于独处幽居之时;其傅彩也,最见于高谈阔论之中;其长才也,最见于处世判事之际。练达之士虽能分别处理细事或一一判别枝节,然纵观统筹、全局策划,则舍好学深思者莫属。读书费时过多易惰,文采藻饰太盛则矫,全凭条文断事乃学究故态。读书补天然之不足,经验又补读书之不足,盖天生才干犹如自然花草,读书然后知如何修剪移接;而书中所示,如不以经验范之,则又大而无当。有一技之长者鄙读书,无知者羡读书,唯明智之士用读书,然书并不以用处告人,用书之智不在书中,而在书外,全凭观察得之。读书时不可存心诘难作者,不可尽信书上所言,亦不可只为寻章摘句,而应推敲细思。书有可浅尝者,有可吞食者,少数则须咀嚼消化。换言之,有只须读其部分者,有只须大体涉猎者,少数则须全读,读时须全神贯注,孜孜不倦。书亦可请人代读,取其所作摘要,但只限题材较次或价值不高者,否则书经提炼犹如水经蒸馏、淡而无味矣。
林语堂眼中的读书
摘自林语堂《论趣》
青年人读书,最难是动了灵机,能够知趣。灵机一动,读书之趣就来了。无奈我们这种受考试取分数的机械教育,不容易启发人的灵机。我曾问志摩:“你在美国念什么书!”他说:“在克拉克(Clark)大学念心理学。就是按钟点,摇铃上课摇铃下课,念了什么书!后来到剑桥,书才念通了。”这就是导师制的作用。据李考克(Stephen Leacock)说,剑桥的教育是这样的:导师一礼拜请你一次到他家谈学问。就是靠一枝烟斗,一直向你冒烟,冒到把你的灵魂冒出火来。与君一夕话,胜读十年书,就是这个意思。灵犀一点通,真不容易,禅师有时只敲你的头一下,你深思一下,就顿然妙悟了。现代的机械教育,总不肯学思并重,不肯叫人举一反三,所以永远都不出什么来。
顾千里裸体读经,是真知读书之趣的。读书而论钟点,真是无可奈何的事。李考克论大学教育文中,说他问过四年级某生今年选什么课。那位说,他选“掮客术”及“宗教”两课,每周共六小时。因为他只欠这六小时,就可拿到文凭。“掮客术”及“宗教”同时选读,实在妙。但是这六小时添上去,这位就会变为学人了吗?所以读书而论钟点,计时治学,永远必不成器。今日国文好的人,都是于书无所不窥,或违背校规,被中偷看水浒、偷看三国而来的,何尝计时治学?必也废寝忘餐,而后有成。要废寝忘餐,就单靠这趣字。
读书与书籍
文学的情形和人生毫无不同,不论任何角落,都可看到无数卑贱的人,像苍蝇似的充斥各处,危害社会。在文学中,也有无数的坏书,像蓬勃滋生的野草,伤害五谷,使它们枯死。他们原是为贪图金钱,营求官职而写作,却使读者浪费时间、金钱和精神,使人们不能读好书,做高尚的事情。因此,它们不但无益,而且为害甚大。大抵来说,目前十分之九的书籍是专以骗钱为目的的。为了这种目的,作者、评论家和出版商,不惜同流合污,朋比为奸。
因此,我们读书之前应谨记“绝不滥读”的原则,不滥读有方法可循,就是不论何时凡为大多数读者所欢迎的书,切勿贸然拿来读。例如正享盛名,或者在一年中发行了数版的书籍都是,不管它属于政治或宗教性还是小说或诗歌。你要知道,凡为愚者所写作的人是常会受大众欢迎的。不如把宝贵的时间专读伟人的已有定评的名著,只有这些书才是开卷有益的。
不读坏书,没有人会责难你,好书读得多,也不会引起非义。坏书有如毒药,足以伤害心神——因为一般人通常只读新出版的书,而无暇阅读前贤的睿智作品,所以连作者也仅停滞在流行思想的小范围中,我们的时代就这样在自己所设的泥泞中越陷越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