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c怎么找到安装目录:章海山:庄子与斯多亚派人生哲学比较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中财网 时间:2024/05/03 00:46:03

 

       庄子与斯多亚派创始人芝诺(Zenoofcitium)几乎为同时代人,他们虽然远隔数万里,却都构建了一个“不动心”的追求精神绝对自由的人生哲学体系,他们共同追求的是摆脱一切物欲,世俗事务,以至自己的身心状态,一种物我两忘的精神上绝对自由。主体的自我的绝对膨胀和绝对的实现,然而却与世界毫无关系,决不在自我与世界、自我与他人的关系之中。人与世界本性的同一是庄子与斯多亚派的共同理论前提。“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我为一个小世界,万物是一个大世界,两者可以并生、合一。作为个人的自我与作为世界大我之所以同一,原因在于“道”。在庄子看来,道是超时空,是超感觉而又无所不在的东西,非物却又是万物之本源。道作为万物之源,也是人性的本源,也就是非人性和非物性的道成为人和万物同一的根据。斯多亚派认为世界是一个和谐统一体,人是世界的一个组成部分,人又是一个小宇宙, 人与世界本性同一,同一的源泉是神。人是神的作品,而且是一个首要的作品,埃皮克提特(Epictetus)说人“是神的本质的一个分明部分,而且在你本身中包含了神的一部分”。因此,人不可以用不洁行为亵渎神,人的本性是神圣的火(神)的一个火花,万物亦是神的产物,人物同一中人占据重要的位置。庄子与斯多亚派关于人与世界同一的思路、论证基本相同,都把两者同一建基于超人超物、非人非物的“道”或“神”之上。他们对道与神的具体性质、具体论述有所不同,本质却是相同的。
        但是毕竟两者的文化背景,思想渊源有差别,所以两者关于人与道、神的关系见解有异。庄子把人分为世俗之我与超乎现实的之我(“真人”、“至人”),生活在现实世界之中使我受物所累,不能超脱物之束缚,人一旦得“道达到万物与我为一”,则成为“真人”、“至人”,人可游于四海之外,死生无变,超脱一切人间利益,庄子的着眼点还是人的自我超越,使我成为“真人”。正因为如此,“道”并没有演变为宗教性质的神的需要。斯多亚派着眼于神,塞涅卡(Seneca)说:“你愿意把神叫做命运吗?不错,因为世界上的一切都依赖它,神是一切原因的原因。”神决定万物的运行规则,也决定人一生的命运。伟大的人是顺从命运生活,不懂这一点的人象狗一样被命运拉着走。人我关系上,斯多亚派是神决定论。正因为如此,斯多亚派的还不是宗教意义上的神,必然演变为基督教的神,这是它的理论体系和现实生活的需要。

处复杂世界生活能够对一切变化“不动心”,以达到精神上绝对自由,这是庄子和斯多亚派的共同理想。

春秋时期处于社会大动荡,大变化的历史转折时期,社会上有一部分人对现实变化无所适从,但又无法逃避,需要寻求一种解脱,庄子为他们找到了一种办法,即精神上的自我解脱而非现实生活中真正的获得解救。在任何一个动荡的社会中,都会有这样一种追求“不动心”的哲学体系的诞生,这是一种世界性的现象。庄子对世俗充满愤懑情绪,集中批判现实生活对个体自我的限制、压抑。这种压制一方面表现为人为物累,另一方面表现为外在的权威和伦理道德观等对人的精神及天性的摧残,他称之为“残生伤性”。庄子认为要摆脱这种局面,只有从现世逃脱到内心的精神世界中,采取对身外之物毫不动心的态度,以求得内心的绝对自由。这种境界即是“逍遥游”或“游心”。斯多亚派把事物分为两大类,一类是人类无法改变的事物,指自然现象、社会财富、权力、人自身的生死等,人只能去忍受;另一人类所能及的事物,指人的思想、精神。世俗能够束缚甚至扼杀人的肉体,但绝不能控制、扼杀人的精神世界,关注精神自由,人可以成为真正自由的人。这就是所谓“不动心”。只有内心自由的人才是真正自身的“主人”,而有显赫权势的人却是为物所束缚的真正的“奴隶”。

构建精神绝对自由的“不动心”人生哲学体系是庄子和斯多亚派的共同点,两者都把着眼点完全放在个体的内心世界之中,其共同特点是精神与自身相一致。他们的差异之处在于,庄子设想的主体自由是绝对的“外天下”、“外物”状态,主体在社会、世界之外自由遨游,以至“以游无穷”。带有十分明显的浪漫色彩,把主体自由神化。斯多亚派的主体自由则把人放在世俗生活之中,强调的是肉体被锁住,人被投入监狱的恶劣状况下,依然坚信精神的绝对自由和无比崇高,似乎更关注人在恶劣环境中如何达到精神自由。

庄子和斯多亚派对于达到绝对自由的途径的观点相同,都主张通过物我两忘的方法使精神摆脱一切羁绊。庄子的超世方法主要有:通过齐物、齐生死、齐是非以达到不辩是非,万物一齐,死生一条,最终与道合一进入绝对自由状态。通过“坐忘”、“心斋”,从“有待”进入“无待”,从否定客体最终否定主体自身即“无己”或“丧我”。最关键的是要“虚”,即“万物无足以挠心”,最终进入不动心的最高精神境界,庄子以为这样主体就战胜了万物。斯多亚派基于灵魂对人至关重要为出发点,极端藐视肉体,认为肉体不仅对人毫无价值,简直是沉重的负担。安顿尼诺(Antonnus)说:“人,这是被尸体拖累着的一点灵魂。”斯多亚派以此否定财富、权势、健康、生死、苦乐,认为它们只对肉体有用,对灵魂则有害。因此,要达到不动心境界,必须对外物及自己的肉体采取漠不关心的态度,放下一切欲念去追求神,使自己的人权变为神。这种方法亦称之为“静观的方法”。

斯多亚派的方法带有明显的禁欲主义倾向,要求人们克制甚至禁锢自己的欲望,更为甚者要求人们结束自己的生命以求得解脱,有的斯多亚主义者就是以自杀来解脱自己,这就无论在理论上还是实践上都为尔后的基督教作了思想准备。庄子虽然要求人们“忘我”,要求人们不去追求外物,但并不要求人们真正禁绝自己的欲望,只是逃避到深山老林隐居,或者隐于闹市而不为外物所动,追求摆脱外物束缚的“逍遥游”,并非是苦行僧式的生活方式。

庄子和斯多亚派的“不动心”人生哲学体系是当时历史条件的产物,或者是当时历史文化背景下一部分人的心态。尽管中国战国时代和希腊化时期、罗马时代的背景、文化有很大不同,但两者都处于历史的动荡和大变化的时代。当时一部分被压迫者,或者失意于社会的人士,对现实强烈不满,又无力采取实际行动反抗,对于改变自己命运或社会地位已经绝望,被迫把解救自身和追求自由的愿望放在自己的内心世界。以追求精神的绝对自由作为一种自我安慰,自我心理平衡的手段,以最方便最廉价的自我精神解脱来安抚现实中的痛苦和不满。可以说,庄子和斯多亚派的不动心人生哲学体系是弱者的哲学,是古代世界的阿Q精神。但是在当前发达国家中,物欲横流、拜金主义、享乐主义盛行,这种不为物累的不动心精神状态似乎可以安抚一部分不满现状的人。同时,两者主张不刻意追求名利顺其自然地生活,对于解脱日趋紧张和为追求名利所累的生活,也应有可借鉴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