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务部表态 VIE模式“风紧”

　　商务部“VIE新政”风声传出，互联网行业股价暴跌。

　　9月20日，商务部新闻发言人沈丹阳表示“商务部正在与有关部门研究如何规范协议控制模式(VIE，即Variable Interest Entity)的做法和行为。”当日，新浪暴跌15%;搜狐跌5.6%;百度跌3.9%;网易跌3.9%;盛大跌1.2%。而在此之前，证监会向国务院上报的有关“禁止VIE”的报告传闻早已引发PE、VC的焦虑。

　　VIE将正式纳入法律监管范围

　　虽然当日商务部新闻发言人沈丹阳并未就VIE监管内容以及政策出台时间表进步一步表态，但是这是商务部首次正式提出“规范VIE模式”，这也被认为“VIE”监管乃大势所趋。

　　其实，今年9月1日起正式实施的《商务部实施外国投资者并购境内企业安全审查制度的规定》(以下简称“规定”)中就已经显示出将对外资投资者使用晦涩的手段逃避中国证券监管进行规范，“对于外国投资者并购境内企业，应从交易的实质内容和实际影响来判断并购交易是否属于并购安全审查的范围。”商务部研究院梅新育认为《规定》迈出了终结这一模式的第一步。这意味着，VIE模式将纳入法律的监管范围，VIE模式海外上市的法律风险将增大。

　　VIE模式((Variable Interest Entities，可变利益实体)，在国内被称为“协议控制”，指的是境外注册的上市实体与境内的业务运营实体相分离，境外的上市实体通过设在境内的外商独资企业以协议的方式控制境内的业务实体。

　　“某些企业运用协议控制模式的目标是实现境外上市，但境外上市已经不是企业融资发展的首选途径，境内资本市场完全可以满足企业上市需求，且境外上市的副作用正日益凸显。更何况运用协议控制模式者只占境外上市企业的一部分，而且是有强烈倾向游走于违法违规边缘的企业，政府必然大力整顿协议控制模式。”梅新育对《中国经营报》记者表示。

　　随着中国互联网企业境外上市的大潮难抑，有专家认为，出于对“外资控制中国媒体”的担忧，“VIE监管”的主要对象为中国互联网企业。

　　从2000年新浪采用VIE模式成功登陆纳斯达克开始，这一模式就被中国互联网行业视为规避国内监管、曲线引入外资并实现境外上市的“捷径”。有统计显示，此后的十多年，为了绕开中国多部委的监管，除了40家境外上市的中国互联网公司都存在协议控制现象之外，很多境内的传统业务公司也纷纷使用此模式。

　　中美商会对记者表示正在密切关注VIE监管政策的动向。据记者了解到，目前诸多外资PE、VC从事者对于此表示担忧。“这一模式目前仍然处于监管的灰色地带，一旦VIE模式被禁止，中国企业境外上市的机会将大大减少，而且将严重影响各类型的外资投资。”北京市亿达律师事务所合伙人李亚飞对记者说。

　　不完全禁止 但监管更严格

　　不过，众多业内人士表示并不担心“VIE模式会被完全禁止”。在当日的商务部新闻发布会上，发言人沈丹阳还表示：“并不意味着对外资并购设置新的门槛或者新的许可程序。将来外资并购将逐步成为中国利用外资的主要形式之一。”沈丹阳介绍，外资并购安全审查的内容主要包括并购交易对国防安全、国家经济稳定运行、社会基本生活秩序以及涉及国家安全关键技术研发能力的影响，安全审查的重点仅限于对于国家安全造成影响，或者带来潜在影响的少数并购行为。

　　“从VIE的运作模式来看，对某个环节的审核将成为重点，从商务部的‘禁止国外投资者使用晦涩的投资模式逃避中国在外资并购方面监管’来看，协议控制将成为管理重点。” 中投顾问宏观经济研究员白朋鸣：

　　“不仅如此，除了VIE协议控制模式之外，商务部已经明确了未来可能设计出的其他规避手法，”梅新育对《中国经营报》记者说。这可以从《规定》第九条看出：“对于外国投资者并购境内企业，应从交易的实质内容和实际影响来判断并购交易是否属于并购安全审查的范围;外国投资者不得以任何方式实质规避并购安全审查，包括但不限于代持、信托、多层次再投资、租赁、贷款、协议控制、境外交易等方式”。

　　进一步结合《规定》第十条审视，“此前玩弄规避手法且自以为得计者的风险更加凸显。”梅新育认为。这项条款明确规定，“外国投资者并购境内企业未被提交联席会议审查，或联席会议经审查认为不影响国家安全的，若此后发生调整并购交易、修改有关协议文件、改变经营活动以及其他变化(包括境外实际控制人的变化等)，导致该并购交易属于《国务院办公厅关于建立外国投资者并购境内企业安全审查制度的通知》明确的并购安全审查范围的，当事人应当停止有关交易和活动，由外国投资者按照本规定向商务部提交并购安全审查申请。”据此，“以前玩弄手段规避者，现在必须重新接受审查，当初的结果可能被推翻。倘若如此，与一开始就老老实实申报、审查相比，对相关企业和投资机构而言，孰优孰劣，不言而喻。”

　　民营企业无奈

　　对于VIE模式的监管，很多民营企业家表示很无奈。

　　VIE协议控制是中国民营企业，尤其是很多需要去海外融资的企业到资本市场上的一个重要方式，如果没有这种协议，中国企业海外融资的通路是不是会受到很大影响?

　　京东商城董事长刘强东曾在其新浪微博上透露，“国内所有拿到融资的互联网企业，不管是上市的还是未上市的，全为VIE结构，包括京东商城!”

　　不久前刚在海外上市的土豆网公司CEO王微透露，自从商务部将规范VIE协议的消息传出后，他已经多次被问到规范该协议对土豆网这类企业的影响。“至少5次，还不包括邮件。”王微说，“更大的影响是境外市场心理上的预期，我已经听到一些人说，因为政策的不确定性，市场需要给中国公司打一个折扣。这会有很多连锁反应，不仅会影响到风险投资，也会影响到想要融资的企业的投入积极程度，没什么正面的，都是负面的东西。”

　　王微也表示，VIE协议是很多企业无奈的选择。土豆网六年前成立的时候，根本就融不到人民币的投资资金，第一笔融资拿了外资五十万美元。王微认为，和国际接轨的外资基金，是互联网公司推动力的基础。

　　对于“协议控制”问题的争议，王微认为，没有必要看表面上的东西。更重要的是市场要什么。“这个当年曹国伟跟律师们设计出来的结构，今天大家还在使用，我们今天很多公司的商业形态，都跟美国的公司是本质上的相当不一样的。”

　　易凯资本总裁王冉认为，假如十年前没有VIE，就没有中国很多新兴产业的高速成长;同样，假如今天禁止了VIE，就会折断它们飞向未来的翅膀。如果说有什么东西能够毁掉中国发展了三十年的市场经济，那就是既得利益驱动下的过度审批。

　　王冉表示，对VIE制度一刀切，禁止，或者取消，这对于中国的新兴产业将是极大伤害。“根本问题是中国上市发审制度对企业营收，盈利能力有明确要求。而对新兴行业不应该这样要求。”

　　王冉认为，VIE早晚会消失，但有几个前提：行业准入政策更加开放;人民币风投产业更加成熟;发审制度改革导致A股市场对上市要求更加具有弹性。这些条件具备，VIE自然就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