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哪里有电子烟卖:李真：不知深浅的“聪明人”—红色牧师.blog的博客—强国博客—人民网

李真：不知深浅的“聪明人”

——秘书工作者研究系列之一

华中科技大学公共管理学院教授、

现代领导科学与艺术研究中心主任陈海春

【引子】“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这是人们常常从正面说的一段话，但是从反面看也是成立的。最近，在给学生讲述《领导魅力论》时，谈到了一些经典案例，引起了学生的关注，从他们全神贯注听课的状态就可以知道。在与朋友闲聊时，他们说，你不是研究人的吗，是人就有类别之分。你何不把人从事的职业做一分类，而后再把这类人中的好人和坏人写出来，如此，你会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题材。于是，我打算根据人们从事的工作不同写一组文章，以总结前人，告诫后人。目前的收集材料的系列为两个，一是曾经在秘书工作岗位上工作的人，二是曾经在★★★系统工作的人。前一个好写些，首先对这个岗位我比较熟悉；其次如田家英、陈伯达、陈布雷等，大多为故人；后一个不大好写，原因不便说出，我还没有想好该不该写这个系列。今天先写一个反面教材，就是曾打算此生至少干个“封疆大吏”或“内阁阁员”，现已成为“针下鬼”的前“河北第一秘”李真。查了大量的资料，发现写李真的作者和文章还不少，对李真和“李真现象”分析的角度也千差万别，这是第N＋1篇文章。

李真，生于1962年5月29日，祖籍山西大同。曾任原河北省省长、省委书记程维高的秘书；1994年12月，任河北省委办公厅副主任。1995年12月被任命为河北省国家税务局副局长、党组副书记；1997年5月任河北省国税局局长，1998年1月任河北省国税局党组书记；曾被列为国家税务总局和河北省人民政府双料后备领导干部。2000年2月23日，中央纪委、最高人民检察院根据群众举报，经中纪委领导批准，组成“2.23”专案组，开展对李真特大经济犯罪案件进行调查。2000年3月1日，李真被实行“双规”；3月30日，经河北省人民检察院批准，李真以涉嫌受贿罪被依法逮捕。2002年8月30日，唐山市中级人民法院一审以受贿罪、贪污罪判处李真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2003年10月9日，河北省高院驳回李真上诉，维持一审对其死刑的判决；2003年11月13日，李真在唐山被执行注射死刑；2004年8月骨灰在张家口正式安葬。

（一）李真不能说不聪明

李真的案件公之于天下后，引起天下人的议论，不少人把他看成是一个不学无术的暴发户，其实这是对我们党的干部政策的误解，也是对李真本人的误解。李真不聪明到不了那么高的位置，他不像人们说的那么笨。

——李真聪明，因为他懂如何被人认识。李真幼时聪明伶俐，作为家里的“小宝贝”，李真自幼就被全家人偏护有加，他自己更是任性自由。这种良好的自我感觉，使得李真从来不满足于现状，加上他的父亲曾经是抗联老战士，在白山黑水中战斗过，许多当年的老战友建国后都身居高位，这让李真认识到同一起点可以到达不同位置，只是机遇不同罢了。机会终于来了，在一次对李真父亲老战友和老领导的接待中，李真的精明能干给这位老领导留下了深刻印象。李真父亲在临终前，将李真托付给老领导，李真成了他的养子。老领导安排他到一位老将军家里去当生活秘书，所谓生活秘书就是打杂的，这段经历虽然时间不长，但对于改变他的命运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在这位老将军的家里当秘书期间，颇有心计的他结识了许多在职的党政军界高级领导干部以及他们的子女和秘书，虽然自己的职位低卑，但他谦虚有礼，给这些同龄人以及领导留下了良好的印象，这为他今后在北京和河北政界的发展打下了良好的基础。李真又找到那位老领导说：“我不适合在老将军家里工作，我想到河北省政府去工作。”不久，李真获得了从张家口调往石家庄的资格，这成为李真所有故事的真正起点，也使李真明白了这样的道理：“背靠大树好乘凉，而且大树是不同的”。

——李真聪明，因为他懂得如何被人认可。张家口市一位领导告诉记者，李真８０年代初在张家口时，不过是一个中专刚毕业的学生，从张家口到石家庄后，地位“跨越式”高升，除了其个人善于“活动”外，就是因为他跟随的领导越来越大，某些领导不断地为他“说话”，给李真提供了施展“才能”的政治舞台。在省政府秘书圈子里，李真最有价值的收获是与程维高从河南带过了的秘书吴庆伍交好。吴庆伍在河北呆过两年后，吴想下海，摆脱秘书生涯，而李真希望能够接任吴庆伍原来的位置。河北省委一位老领导分析说:“吴庆伍位置高，但是外来户；李真位置低，却是坐地虎。”他们两人选择合作，“非常正常”。吴向程维高推荐李真来接替他担任专职秘书时，程维高初期并不认可他。程说，不行，这人不行，省政府办公厅的一些人对他意见很大，说这个人有点狂，盛气凌人，不用这样的人，应该用一个稳重的、传统式的人。而且李真要当省长的秘书，也遇到了来自省委其他一些人的阻力。纪委刘书记向省长进言说：李真这样的人不适合做省长的秘书，我在张家口就了解他，他是聪明过度，诚实不够。过了不久程维高力排众议最终选李真为秘书。在这种背景下，李真用尽吃奶的气力，得到了程维高的认可，并在程维高从省长转到省委书记时，也顺利换岗，成为“河北第一秘”。这没有李真在程维高面前“良好”的表现是做不到的，我相信李真的表述：“我在省委做秘书时，的确欠收敛，做事有些过火，但绝不像某些新闻媒体给我胡编乱造得那样飞扬跋扈，不可一世……”

——李真聪明，因为他懂得如何被人认同。客观地说，李真在干一件事情的初期，的确干什么像什么。上面说了他当秘书时的故事，其实他还有一段故事，那就是当了一年半副职、三年正职的省国税局局长位置上的表现。对河北省国税局而言，1996年是个分水岭。1996年以前，河北国税是全国税务系统的老大难单位，连续多年不能按时完成税收任务。可是1996年到1998年，连续3年提前完成税收任务。税收总额从1995年的122.1亿元到1998年的176.6亿元，年均增长13.1％。担任国税局一把手前，李真曾经仔细地作过一个对比：河北省同山东省比，山东省1996年的国税收入为330亿元，河北省约为185亿元，但两省的税收队伍均约为3万人。就是说，河北的征收成本是山东的近2倍。“一但箭在手，便把令来行”，李真到岗后，立刻开始河北国税征管、机构和人事制度“三位一体”的改革。清退临时工成为这次改革的前奏。李真仅仅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就将征收一线的5940名临时工全部清退。改革的第二步，是精简机关管理人员，总共削减科以下机构1316个，压缩机关人员2192名，与此同时，为解决基层征管力量明显不足的问题，从机关精简下来的人员充实到了基层，全省国税系统共有2005人充实到农村征收第一线工作。在改革进程中，1360余名优秀年轻干部脱颖而出，4300余人留任原职，4555余人成为转、落岗人员。以上成绩的取得显然不能都归功于李真，但是说全部与李真无关，也是不客观的。

（二）李真不能说是真聪明

李真不能说真聪明，否则他不可能得不到善终。他不仅聪明没用到地方，也没用到点子上，他的聪明只能算小聪明，不是大智慧。

——李真不聪明，因为他不懂得被人认识未必是好事。李真毕生追求被人认识，不过他不懂人的认识是根据自己的判断而不是根据他人的判断而定的。这个人认识你，未必另一个人也认识你；今天这样认识你，明天会那样认识你。在他被执行死刑后的一个月，中央电视台《新闻会客厅》把河北省人民检察院检察长侯磊请到了演播室，人们才知道，就在李真的事业蒸蒸日上的同时，中央有关部门却接到了大量有关李真存在重大经济问题的群众举报。而且反映的经济问题越来越严重，于是中央纪委决定对李真进行秘密审查。2000年2月，在获取了大量李真涉嫌经济犯罪的证据之后，中央纪委决定成立专案组，对李真问题进行调查。专案组组长由当时的中央纪检委副书记刘丽英担任，副组长由最高人民检察院副检察长赵登举和河北省人民检察院检察长侯磊担任，专案组随即进驻石家庄市某招待所开展工作。当时定的办案方针是：低调、稳妥、重在取证，要办成经得起历史检验的铁案。可是，李真不信共产党，却对“大师”算的命深信不疑。在中纪委秘密调查他的时候，他得到了“鼹鼠”传来的风声，就开始找“大师”。“中纪委正调查我呢，你看我会不会出事？”“大师”算了算，煞有介事地说：“危险，你可能要有牢狱之灾。”并问其对手是谁，得知名字后说：“他们上面有贵人，你上面也有贵人，但你的贵人要远比他们的大，没事儿！” 2000年3月1日，专案组对他实施“双规”，由省委秘书长亲自电话通知他到省委开个小会，他预感不妙，在去省委的路上，他最后一次给“大师”打电话卜吉凶，“大师”也不含糊，说，“事情紧急，你先别放电话，我现在就给你卜。”结果当然还是“没事儿”。事后，专案组的人都说，要感谢这位“大师”，否则要让李真跑了，那就麻烦了。

——李真不聪明，因为他不懂得被人认可未必是好事。被少数人“认可”，而多数人不“认同”就不是好事；认可你的人越集中，你在圈子里的日子就越难过。随着李真可以得到程维高一人的认可，但是至少他得不到二个人的认可，一个是刘善祥，一个是侯磊，前者为原省委常委、省纪检委书记，曾多次提出李真不适合做秘书。当然，不认可他的人多了，中纪委一位主要领导曾这样评价李真：“李真的权力远大于他的地位，影响远大于他的权力。” 他经常对许多市县和厅局级领导干部说，“我这回跟你谈了半个小时，可是高看你了。”李真曾跟随某省领导去考察，在京休息，说好下午4点出发，所有官员都到齐了，惟独不见李真。一会儿，李真懒洋洋地来了，某领导说了他一句，意思是这么多人，大家都等你一个，太不像话了。于是，李真就答了这位领导四个字：“就你多事。”你想想这位领导心中是怎么想的，我猜是：“狗日的，小子，不是不报，时机未到，时机一到，全都得报！”

——李真不聪明，因为他不懂得被人认同未必是好事。一个人在某一段时间太被认同并不是好事，它往往会导致自己看不清自己，变得不知深浅。他自称是唐太宗家族和大清朝“第一秘”李莲英的后裔，以为是李莲英这个当年在清廷里不可一世太监就是自己的楷模，岂不知学那个飞扬跋扈的李太监并不能给自己带来什么好处。一位年逾七旬、曾在地市和省厅长期担任主要领导工作的老干部这样对记者分析道，李真私欲膨胀，作风败坏，我们早就认为他太狂妄、不懂事，这种年轻人肯定长不了。李真曾对一个老板说，“你在商界需要权力支持，我在官场也需要经济支持，我支持你赚钱，你支持我从政，我官越做越大，你钱也越赚越多”。（自注：这话怎么传出去的？）他常把省委常委会的用人方案在第一时间透给当事人，然后以此牟取自身利益。他自己交待说，之所以这样做，是想“靠这种豪侠仗义，在政坛上赢得一批追随者和支持者，从而为自己的仕途发展奠定良好基础”。（自注：这种政治游戏也敢玩，你帮的人回过头来敢帮你？）可悲的是，人们对他的所谓“认同”是有前提的，这个前提就是“利用价值”。他在最后的忏悔书中有这样一段话：“我本是一个心地善良、对弱者抱有同情心的人，再加上豪情、仗义的性格，对很多朋友在困境和需要之时，给予真挚的鼎力相助，不可谓对朋友投入的感情不深，也不可谓在社会上结交的朋友不广、不多。然而在我遍体鳞伤、万分痛苦、悲伤之时，非但没有得到昔日曾山盟海誓的朋友的一丝同情和安慰，反而得到的是为和我保持距离的众多非议和落井下石。”

（三）李真让更多的人聪明起来

反面教材的最大好处是它能够提供正面教材不能提供的信息和道理。我以为，所有正在和即将从事秘书工作的同志们都要看看李真的“兴衰史”，要从中分析和借鉴“何事可为，何事不可为”，至少要在以下三个问题上明白。

——李真的故事让人们知道，从政者在晋升问题上，爬楼梯比坐飞机更重要。无数案例证明晋升太快是有害的，上得越快、越高，掉得越惨。李真自己说，我做秘书时玩得太“火”了，有我给自己“造势”的原因。从事秘书工作，在领导身边，容易得到赏识并给予机会，这原本不是坏事，但过快晋升还是有问题的：一是容易使人得意忘形，将自己潜在“性恶”的一面暴露出来，要知道人符合社会需求和认可的个性是“磨出”来的；其二，晋升过快容易引起他人的关注，不要说你有问题，就是没有问题，嫉妒、非议、攻击都不可避免，这时唯一可行的就是要学会过这一坎子；其三，这样也害了“首长”，灯下黑是个自然现象，程维高曾经二次给中央有关部门写信为李真开脱，可到头来自己也被牵扯进去，2003年8月9日 由于受李真案牵涉， 经中共中央批准，中央纪律检查委员会对程维高严重违纪问题进行了审查，决定给予其开除党籍处分，撤销其正省级职级待遇，降职为副厅级待遇。“他的政治生命其实在李真被抓以后就已经终结了。”一位前省政协常委说。

——李真的故事让人们知道，从政者在跟首长的问题上，跟得松比跟得紧更重要。秘书跟首长不仅是天经地义的，也是无可厚非的，问题的关键在于有些可跟，有些不可跟。跟得太紧了，就没有了方寸，就没有了章法。有三件事情万不可跟：一是首长明显的违纪和违德之事不能跟，你在远距离和近距离时看首长是不同的，但你要认为你看到首长可为之事，你也可为就错了，同一数量级的错误，他可能只是撤销某一待遇，你则要掉脑袋。二是领导者之间发生矛盾时，你万不可跟自己的首长一起来斗，不要传话，不要附和。他们是兄弟之争，他们的争斗自有道理，自有缘由。你不介入，首长未必会怪你，因为他知道这是不同层面上的事情。你可以在感情上不介入，保持中立；在行动上不介入，保持等距离。更何况，领导者之间的恩怨，往往是以牺牲下属利益为最终解决方案的。三是跟首长的家人不要太紧，幕僚和家人既是一回事，又不是一回事。李真说：“对我的信念产生致命动摇的除去看到个别高级干部逐渐走向堕落外，还有他们的子女。我看到个别高干子女吃、抽、穿、用极为豪奢，时间一长，就知道了其中的秘密。我也握有一定的权力，需要一定的交往，他们能弄到钱，我就不能？于是弄钱的欲望一产生，信念也就从根本上产生了动摇。” 从政有一个“忘年交”法则，许多领导者选幕僚往往在年龄上低一辈，并将幕僚视同子女。不过，我们永远要知道“视同”与“如同”是有区别的；“如同”与“相同”是有区别的。

——李真的故事让人们知道，从政者在看人问题上，看清自己比看清他人更重要。从政者没有不琢磨他人的，但是真正要害的是看清自己。首先，太好面子的人看不清自己。李真好面子，面子让他坏了里子。不要图一时之需，图一时之快，要多想想自己的不足。可惜李真这小子到最后一刻，还看不清自己，看不清自己所出演的角色。他给上级写的“反腐倡廉”的建议，他在法庭上的供述以及他与新华社记者的谈话都成为新的笑柄。其次，看懂自己的根本在于要对他人看自己的方式和结论有所了解。侯磊说，中纪委早就开始收到群众对李真的举报信，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李真办的事很多人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所以会给中纪委一封一封的写信。随着李真官职的提升，对他的举报信也越来越多，不仅是中纪委，最高人民检察院，也包括河北省纪委、河北省人民检察院，都收到大量的信。有一次，中纪委一个部门曾经把李真案、群众的举报信整理了一个材料。这个材料归纳了六个方面二十四个问题，说明中纪委早就知道这个人群众反映很大，这个人可能有问题。

聪明反被聪明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是老掉牙的训词，但人们未必真正理解。李真是聪明的，从他的发迹经历中可以看出，他有许多同龄人想都想不到的招数；李真是糊涂的，他不知道这个世界有许多人比他还聪明，而且别人的聪明是藏在肚里的。算了，不说死人了，活着的人还是好好活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