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区利仁售后:韩寒和方舟子：考验中国的良心

韩寒和方舟子：考验中国的良心

2012-02-06 06:07: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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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前的今天，2010年2月4日，我写文章赞美韩寒：《韩寒的诚实：答品鉴君》（文章附在后面）。我的文章是回答一个读者的问题，我的论点是，韩寒表达了一种基本的诚实，即在中国这个谎言充斥的社会里，诚实地说话，是一种无比的勇气。

两年之后的今天，网上观看了快一个月的韩寒与方舟子之间的争论。我的孩子，家人，我所在的学者网上，大家都在讨论这个事件。每天的电子信不断，也都是关于这件事的。我毫不犹豫地支持方舟子。我也要求韩寒诚实地回答，只要简单的一句话：你的作品到底是不是你写的？只有一句话就够了。如果不是，你说出来，我们原谅你，期待你写出新的作品来。

我的儿子问我：“方舟子、韩寒谁对谁错？”我答：“方舟子对了。如果韩寒的作品真的是他爸爸代他写的，这对我们，以及一切赞赏韩寒的人，是一个侮辱。这个事件不是小事情，是对中国的良心的考验。这件事情说明了很多问题。”

我的儿子跟我开玩笑：“韩寒比方舟子帅，你难道不喜欢帅的男孩子？”我大笑：“韩寒帅是帅，可是在这个问题上我喜欢方舟子，虽然他看起来显得很奇怪。我一直喜欢他，希望中国有一百个或十万个方舟子。如果我们人人都有方舟子的精神，中国的道德重建就有希望。可惜，中国只有一个方舟子。”

我的妹妹说：“我的同事都不喜欢方舟子，认为方舟子为人不厚道。你为什么站在方舟子的立场上？”我答：“方舟子为人如何，你我都不是他的亲朋好友，不敢说。认为方舟子不厚道的人如果没有亲身跟方舟子的接触，也没有任何理由这样讲。其实方舟之也骂过我，在他的《新语丝》网站上，在我2008年写“美国的陋习”的系列文章时，他也发表骂我的文字，认为我不该批评美国。但是我并不以为杵，毕竟批评美国或赞美美国，是意见不同。他的写作者认为我要是批评美国就该回中国，也很荒谬。作为一个知识分子，我以为我们必须说实话，哪怕这个实话不受欢迎。我最厌恶迎合，绝不迎合任何人、任何政治团体。任何势力。我必须说出我认为的实话。

从我阅读的资料看，方舟子以及我们所有喜欢或不喜欢韩寒的人，都有充分的权利质疑韩寒的作品到底是谁写的。根本的原因，是因为这个代表了中国的诚实的年轻作家，如果他自己的作品都不是自己写的，而是代笔的，这是对中国的诚实的巨大的讽刺。目前的中国是一片道德的瓦砾。韩寒的诚实曾经给我们希望：中国的年轻一代可能会有勇气地站起来，重建中国的道德诚信。可是如果韩寒作品不是自己写的，那么韩寒就是一个大骗局。

我们喜爱韩寒，就是因为韩寒是那个指出皇帝没有穿衣服的小孩。但是突然有一天我们发现，这个孩子其实不是个孩子，而是一个大人假装的，他的诚实的根基彻底瓦解。我们没有理由再相信他说的话是出于一个高度自觉的年轻知识分子的诚实还是出于他的父亲盼子成龙的野心，是出于中国的良心还是出于成名成家的在中国的恶劣的“成功哲学”指导下的狡猾和装酷。在这种情况下，韩寒已经不是一个个人名誉问题，而是中国的良心的问题。

韩寒最近这两三年的博客文字，一直发出着中国的良心的声音，这也是他为什么受到我们喜欢的原因。可是如果这些声音不是他发出的，而是他爸爸发出的，我们虽然也认同这个声音，但是，我们有权利知道这个声音是诚实的韩寒的，还是韩寒的父亲的。问题大吗？文章是韩寒的还是韩寒的爸爸的？问题大。因为如果渴望诚实的良心的声音都不是诚实地发出来的，我们睁着吃惊的大眼睛，没有理由相信中国的良心，甚至中国还有良心。

韩寒的诚实现在在火上烧烤，韩寒如果真的是诚实的，就诚实地回答方舟子的问题。我以为根本用不着上法院，耽误他自己的时间，也耽误我们大家的时间。真金不怕火炼。方舟子的问题很清楚也很简单，韩寒不必跑到法院门口大声喊冤，就是十斤重的手稿也不说明问题：问题是，韩寒，你的作品是不是你写的？还是你爸爸或他人代笔写的？给我们证据出来，告诉我们你参加《萌芽》作文大赛不是走后门，你得奖是凭自己的才气，你写小说里面的典故是自己看书看出来的，你的文章是自己写的。

诚实是一个人，一个群体，一个社会立足的根基。当然，有的时候事情太复杂，诚实不是那么简单的一句话。诚实是一个很复杂的问题，牵涉到道德、情况、事实与perception等等多面的相互作用。可是韩寒与方舟子的争论，却不是那么复杂。方舟子把质疑的东西都放在网上，我们细心地读一下，就会忍不住也跟着问。韩寒不必言左右而顾其他。韩寒，因为我们曾经那么相信你，那么喜爱你，我们要求你诚实地跟我们说实话，哪怕这个实话很痛苦。我们的良心跟你的良心一起，在接受考验。

2/4/2011

韩寒的诚实：答品鉴君

看韩寒是从看他的第一部小说开始的，至少五六年前了。他写的是中学的生活， 此刻我竟记不得那本小说的名字了。我读的时候想，这个年轻人真有才气，语言有特殊的才能，是一个不做作的写手，非同寻常。比起韩寒，中国百分之九十五的中年或老年的写手的文字都没劲得让人觉得是剩了两天的剩茶，早就该倒掉了。记得我当时给自己的孩子写信，说，你得看韩寒，这个年轻人，比你大一点，但是他的中文写得好，语言有张力，反讽运用得得心应手，你可以看你的同时代的中国年轻人在想什么。

从此我就看韩寒，网上的，书的，完全是从一个欣赏者的角度喜欢他的文字，也喜欢他的坦率。他常对当局直截了当地说：你们别装孙子。他对任何装孙子的人，特别是文化人，都说：您别装孙子，好不好？这种坦率和诚实，让我快乐。

偶而看到韩寒的照片，我忍不住微笑：这个小伙子把自己的照片照得那么酷，好像是自我设计的明星。后来我看韩寒去赛车了，嗯，小伙子很有勇气，做一些很男子气的运动，很像是美国六十年代反文化一代的代表。虽然他代表的正是中国八十年代出生的人的文化：跟西方文化接轨。

后来看到有人说韩寒是中国的鲁迅。我笑起来了：这是哪和哪啊？韩寒和鲁迅，两者风马牛不相关。鲁迅是中年的、沉重的、总是思考未来的、反思中国文化的、吸烟的。韩寒是年轻的、毫无负担地指出皇帝没有穿衣服的、不非考虑明天的——明天是另一场赛车，一切都不能肯定，不吸烟的。韩寒坚持不装模作样，韩寒的文字是诚实的。这种诚实有一种震撼的力量，因为中国太多的人假模假样地装孙子了：装志士仁人（笑煞我也！）；装爱国主义 （恶心煞我也！）；装为民请命（难受煞我也）；装为人民服务（惑煞我也），装…….在一个假装的国家，我能做的，一个中年女人能做的，只能是假装浪漫，作为对这个假充斥的社会和国家的回应。而看到韩寒的诚实，我觉得他是我的榜样。他在这个疯狂的世界里，说白是白，说黑是黑，不指鹿为马，也不黑白颠倒。

品鉴君在我的文章下写评论说：“引用一些市井瘪三和半拉子知识分子的语言和思想，认定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丧失了自信，不说别有用心，至少缺乏做学问的基本德行和普遍原则。而我们的志士仁人看到了中国的不足并思索修正的道路，这绝对不是失去了自信，相反，它是大国崛起过程中的国民觉醒。”

这种话让我看着，叹气。第一，你把韩寒看成市井瘪三或半拉子知识分子，只能说明你的眼界实在太小，眼光太低，看不到好的东西。第二，你说我缺乏做学问的基本德行，属于张口闭口扣帽子的，我不予回答，因为你不具备评论我的学问的能力。第三，“别有用心”这样的词语似乎不该是你这个年龄的人说的，你们这样的“志士仁人”让我出声地大笑，用韩寒的话说：别装孙子了！第四，中国的进步，不是你这样的人推动的，而是韩寒这样的年轻人，而是中国的工人，农民和民工推动的，是我们这些对红色共产彻底绝望的中老年人推动的。第五：你别说话像个党中央的领导，你大概不从中央里拿津贴吧？

从今天开始我像韩寒学习：诚实地说话，继续我的假装浪漫。

2/4/20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