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金猎人剧照李敏镐:生活在园林的迷宫里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中财网 时间：2024/05/06 20:24:24


苏州，我想，也许就是这样一个地方：当你远离它，或者离开它的时候，它才是美的。可一旦你进入了它的内部，你就会有一种生活在迷宫的感觉。而这种生活在迷宫里的感觉和生活在园林里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文/长岛
苏州，沉淀着二千五百余年吴文化底韵。约在公元前十一世纪，当地部族自号“勾吴”，苏州称“吴”，由此而来。公元前514年吴王阖闾建都于此，其规模位置迄今基本未变。苏州西依太湖，北枕长江，气候温和湿润。“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是一句流传已久的赞语。
屈指算来，我已经在苏州生活了整整14年，我的爱人早已经满口“吴侬软语”，我的孩子也已经长大，在外地人眼里，我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苏州人了。可是我自己却不这样认为，随着时光的推移，我越发觉得，苏州与我，不过是一座村庄与一个过客之间的联系，除此之外，我想不出还有什么更多的瓜葛。
在中国古谚里面，苏州有一句生猛的赞美，那就是“人间天堂”。仿佛仅仅这四个字，就足以使它在时空的长河里有了卓尔不凡的风姿和品质，以至于后来，这四个字几乎就成了它的代名词。数百年来，它就这样无偿地被人们沿用着，似乎也未见人们对此有过怀疑。
一致的肯定，那么它真的就是“人间天堂”了。14年前当我跌跌撞撞地侥幸踏入这座城市的时候，我也曾为自己能成为它的一个子民而兴奋不已，好像手里面真的握住了一张不知是谁颁发的定居天堂的通行证。在定居苏州的头几年，我和我的爱人一直生活在城市边缘一个狭小而破旧的空间里，上班，下班，买菜，做饭，偶尔有时间的话，就会去附近的留园或西园喝喝茶。那时，处在城市生活边缘的我们，惟一的奢望就是有朝一日单位的领导能忽发善心，早日给我们分上一套住房，哪怕很小，只有一室一厅，我们就已经非常满足。尽管日子过得捉襟见肘，但相信未来的诗篇却时常敲打着我们狭小而温暖的小屋的门窗。在习惯了向前眺望的同时，我们对贫乏的生活却从未产生过这样的疑问：现在，我们就是生活在天堂里了？
也许绝大多数苏州人的日子就是这么过的，一边打发着物质上极其简陋的日常生活，一边在为自己是一个苏州人而觉得三生有幸。
就在近十年间，苏州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这座我曾无限热爱的城市，在现代化的进程中不免也犯了点“喜新厌旧”的毛病。旧房子几乎被拆光了，代之以清一色的钢筋水泥的高楼大厦——就像一个人，脱下旧衣裳换上了新衣服，所不同的是它的旧衣裳已不知去向，这就不免叫人有点伤感。伤感的是如果从外表来看，苏州和其他地方相比，实在已没有多大的区别了。不过，我想，苏州之所以为苏州，决不仅仅是因为它怀中的园林和小桥流水人家的格局。
有人说，在苏州的后面，有一个看不见的苏州文化的背景，这使得许多苏州人在主观上有着十分强烈的“苏州意识”。当然，也是因为有了这一独特的苏州文化，苏州才成其为苏州——在苏州，所谓的苏州文化往往更多地被称之为吴文化。近几年来，有关方面对它的讨论一年比一年热烈，规模也日益扩展，从本地的学者名流一直延伸到了海外，但究竟何为吴文化，似乎仍只停留在热烈的讨论之上。可惜我不懂吴文化，所以也就没有资格去谈论它。不过，倒是生活中那些具体的、伸手便可拈来的有关部门的文化行为，就像我的朋友小说家荆歌说的那样：今天的苏州，就是这样的苏州，你要不要随你。你要还是不要，也由不得你。
“苏州似乎已被有知识没文化、有客套没教养的空气污染了。”这是诗人车前子说的原话。从来都是温文尔雅的诗人，说这话时却有了些愤慨的味道。这位以苏州为词根的当代文化的杰出代表，在写下了难以计数的涉笔苏州的绝世美文之后，终于在一个有月光的夜晚，乘上一列北去的列车，离开了他生活和居住了36年的苏州。走了也就走了，也不会有人去过问，反正，苏州有的是人才。这是某些人没有说出来的潜台词。苏州，这座被称之为天堂的城市，也许对我们这样一群人来说，在我们生前，是断然不会属于我们的——哪怕天堂就在我们身边，可是我们却不会有身居天堂的感觉。也许有，那也只是别人的感觉，和我们是毫不相关的。
苏州，我想，也许就是这样一个地方：当你远离它，或者离开它的时候，它才是美的。可一旦你进入了它的内部，你就会有一种生活在迷宫的感觉。而这种生活在迷宫里的感觉和生活在园林里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苏州，在这里生活了14年后，我突然有了一种想离你而去的念头。这念头一天比一天强烈，像一管饱醮了浓墨的狼毫，顷刻就要朝一方白纸扑将而去。但苏州在我的情感中，依然是不可以被随便指责的，而即便是被指责，我想，苏州也只是担当了一个替人受过的角色而已。
——可是，我又能到哪儿找得出一方比苏州更适合我的土地呢？
来源：南方都市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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