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菲和sol君:如果让我重做一次研究生（精品）

如果让我重做一次研究生（转载）

王汎森 院士 / 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

这个标题我非常喜爱，因为这个标题，对大家多少都有实际的赞助 。如果下次我必须 再登台演讲，我感觉这个标题还可以再施展一两次。我是台大历史研究所毕业的，所以我的硕士是在台大历史研究所，我的博士是在美国普林斯顿大学取得的。我想在座的各位有硕士、有博士，因此我以这两个阶段为主，把我的经验浮现给各位。

我从来不觉得我是位有成绩的学者，我也必须 跟各位坦率，我为了要来做这场演讲，在所里碰到刚从美国读完博士回来的同事，因为他们刚离开 博士生的阶段，对比有一些自己较奇特的想法，我就问他：「如果你讲这个问题，筹办要贡献什么？联合了他们的意见 ，共同酝酿了今天的演讲内容，因此这里面不全是我一个人的观点。虽然我的硕士论文和博士论文都出版了，但不表现我就是一个成功 的研究生，因为我也总还有其它方面仍是懵懵懂懂。我的硕士论文是二十年前时报出版公司出版的，我的博士论文是英国剑桥大学出版的。你说有特别 好吗？我不敢乱说。我今天只是综合一些经验，供给大家参考。

一、研究生与大学生的差别

首先跟大家阐明一下研究生和大学生的差别。大学生根基上是来接管学问、接管知识的，然而不管是对于硕士时代或是博士时代的研究而言，都该当筹办要起头制作新的知识，我们在美国得到博士学位时都会领到看不懂的毕业证书，在一个偶然的时机下，我问了一位懂拉丁文的人，上面的内容为何？他奉告我：「里头写的是恭喜你对人类的知识有所创新，因此授予你这个学位。」在中国蓝本并没有博硕士的学历，但是在西方他们原本的用意是，恭贺你已经对人类广泛的知识有所创新，这个创新或大或小，都是对于广泛的知识有所贡献。这个创新不会因为你做本土与否而有所不同，所以第一个我
们必须 要很存心、很深入的思考，大学生和研究生是不同的。

（一）选择自己的问题取向，学会创新

你一旦是研究生，你就已经进入另一个阶段，不只是要完整乐在其中，更要从而接管各种有趣的知识，进入制作知识的阶段，也就是说你的论文该当有所创新。由接管知识到创造 知识，是身为一个研究生最大的特征，不仅如此，还要体认自己不再是个容器，等着老师把某些东西倒在茶杯里，而是要起头逐步发展和开发自己。做为研究生不再是对于各种新奇的课照单全收，而是要器重问题取向的布置，就是在硕士或博士的阶段里面，所有的精力 、所有修课以及读的书里面都该当要有一个关注的焦点，而不能像大学那般漫无目标 。大学生时代 是因为你要尽量创始自己接管任何东西，但是到了硕士生和博士生，有一个最终的目标，就是要完成论文，那篇论文是你个人所有武功的总聚拢，所以这时候必须 要有个问题取向的学习。

（二）尝试跨领域 研究，主动 学习

提出一个首要的问题，跨越一个首要的领域 ，将抉择你未来的成败。我也在台大和清华教了十几年的课，我常常跟学生讲，选对一个领域 和选对一个问题是成败的要害，而你自己本身必须 是带着问题来探究无穷的学问世界，因为你不再像大学时代 一样泛滥无所归。所以这段光阴内，必须 选定一个有兴趣 与关注的主题为起程点，来探究这些知识，产生 有机的循环。由于你是自发性的对这个问题产生 好奇和兴趣 ，所以你的态度和大学部的学生是截然不同的，你慢慢从被动的接管者变成是一个主动 的摸索者，并学会悠游在这学术的领域 。

我举一个例子，我们的中央研究院院长李远哲先生，得了诺贝尔奖。他曾经在中研院的周报写过几篇文章，在他的言论集里面，或许各位也可以看到，他重复提到他的故事。他是因为读了一个叫做马亨教授的教科书而去美国柏克莱大学念书，去了以后才创造，这个老师只给他一张支票，跟他说你要花钱你尽量用，但是从来不教他任何东西。可是隔壁那个教授，老师教很多，而且每天学生都是跟着老师学习。他有一次就跟那个老师抱怨 ：「那你为什么不教我点东西呢？」那个老师就说：「如果我知道效果，那我要你来这边念书做什么？我就是因为不知道，所以要我们共同摸索一个问题、一个未知的领域 。」他说其实这两种教法都有用场，但是他自己从这个什么都不教他，永远碰到他只问他「有没有什么新创造」的老师身上，得到很大的成长。所以这两方面都各自蕴含深层的道理，没有所谓的好坏，但是最好的法子 就是将这两个法子 联合起来。我为什么讲这个故事呢？就是强调在这个阶段，学习是一种「 self-help 」，并且是在老师的指示下学习「 self-help 」，而不能再像大学时代 般，都是纯正用听的，这个阶段的学习要基于对研究问题的好奇和兴趣 ，要带着一颗热心的心来摸索这个领域 。

然而研究生另外一个首要的阶段就是 Learn how to learn ，不只是学习而已，而是学习如何学习，不再是要去买一件很标致的衣服，而是要学习拿起那一根针，学会绣出一件标致的衣服，慢慢学习把目标 放在一个标准 上，而这一个标准 就是你将来要完成硕士或博士论文。如果你到西方一流的大学去读书，你会感觉我这一篇论文可能要和全世界做同一件问题的人相对比。我想即使在台湾也该当要有这样的心情 ，你的标准 不能单单只是放在旁边几个人而已，而该当是要放在领域 的广泛人里面。你这篇文章要有新的东西，才算达到 的标准 ，也才符合到我们刚刚讲到那张拉丁文的博士证书上面所讲的，有所贡献与创新。

二、一个老师怎么训练研究生

第二个，身为老师你要怎么训练研究生。我觉得人文科学和社会科学的训练，哪怕是自然科学的训练，到研究生阶段该当更像师徒制，所以来自个人和老师、个人和同侪间密切 的互动和学习是非常首要的，跟大学部坐在那边单纯听课，听完就走人是不一样的，相较之下你的生活 该当要和你所寻求的知识与解答相联合，并且你往后的生活 该当或多或少都和这个摸索有相关。

（一）善用与老师的伙伴关系，不断 Research

我常说英文 research 这个字非常有意义， search 是寻找，而 research 是再寻找，所以每个人都要 research ，不断的一遍一遍再寻找，并进而使你的生活 和学习成为一体。中国近代兵学大师 蒋百里在他的兵学书中曾说：「生活 条件要跟战争条件一致，近代欧洲凡生活 与战争条件一致者强，凡生活 与战争条件不一致者弱。」我就是藉由这个来阐明研究生的生活 ，你的生活 条件与你的战争条件要一致，你的生活 是跟着老师与同学 共同成长的，当中你所听到的每一句话，都可能带给你无穷的启迪。

回顾当时我在美国念书的研究生生活 ，只要随便 在楼梯口碰到任何一个人，他都有措施帮忙解答你语言上的艰苦，不管是英文、拉丁文、德文、希腊文 …… 等。所以能赞助 解决问题的不单只是你的老师，还包孕所有同学 以及学习团体 。你的学习是跟生活 合在一起的。当我看到有学生浮现被动或是懈怠的时候，我就会用毛泽东的「革命不是请客吃饭！」来跟他讲：「作研究生不是请客吃饭。」

（二）藉由大宗涉猎和老师提点，进入研究领域

怎样进入一个领域 最好，我个人感觉只有两条路，其中一条就是让他不停的念书、不停的报告，这是进入一个陌生 的领域 最快，又最方便 的法子 ，到最后不知不觉学生就会知道这个领域 有些什么，我们在不停念书的时候常常可能会沉湎在细节里不能自拔，进而失去全景，导致见树不见林，或是被那几句英文困住，而忘怀全局在讲什么。藉由学生的报告，老师可以讲述或是厘清其中的精华 内容，经由老师几句提点，就会慢慢买通任督二脉，逐渐发展一种自发学习的能力 ，同时也知道碰到问题可以看哪些东西。就像是我在美国念书的时候，我修过一些我完整没有背景知识的国家 的历史，所以我就不停的念书、不停的逼着自己吸收 ，而老师也只是不停的开书目，运用 这样的法子 慢慢训练，有一天我不再研究它时，我创造自己仍然有自我生产及蓄发的能力 ，因为我知道这个学问大概是什么样的轮廓，碰到问题也有能力 可以去查询相关的材料。所以努力 让自己的学习产生 自发的延展性是很首要的。

（三）循序渐进地练习论文写作

到了硕士或博士最首要的一件事，是完成一篇学位论文，而不管是硕士或博士论文，其规模 都远比你从小学以来所受的教导、所要写的东西都还要长得多，虽然我不知道教导方面的论文情况 是如何，但是史学的论文都要写二、三十万字，不然就是十几二十万字。写这么大的一个篇幅，如何才干有条不紊、条理明确，并把整体架构组织得通畅可读？首先，必须 要从一千字、五千字、一万字循序渐进的训练，先从少的慢慢写成多的，而且要在很短的光阴内训练到可以从一万字写到十万字。这么大规模 的论文谁都写得出来，问题是写得好不好，因为这么大规模 的写作，有这么许多的脚注，还要注意首尾相映，使论述 一体成型，而不是散落一地的铜钱；是一间大礼堂，而不是一间小小分割的阁楼。为了完成一个大的、完整 的、有机的架构模型，必须 要从小规模 的篇幅慢慢练习，这是一个最有效的措施。

因为受盘算机的影响，我创造很多学生写文章能力 都大幅降落。写论文时很首要的一点是，文笔必然要明确，不要花俏、不必标致，「明确」是最高领导原则，经过慢慢练习会使你的文笔跟思考产生 一致的连贯性。我常跟学生讲不必写的花俏，不必展现 你散文的才干，因为这是学术论文，所以要害在于要写得非常明确，如果有好的文笔当然更棒，但那是可遇不可求的，文彩像个人的生命 一样，英文叫 style ， style 本身就像个人一样带有一点点天生。因此最首要的还是把内容述说明确，从一万字到最后十万字的东西，都要架构井然、论述 明确、文笔清楚。

我在念书的时候，有一位欧洲史、英国史的大师 Lawrence Stone ，他目前已经过世了，曾经有一本书造访十位最了不起的史学家，我记得他在造访中说了一句非常吸引人注意的话，他说他英文文笔相当好，所以他一辈子没有被退过稿。因此文笔明确或是文笔好，对于将来文章可被接管的程度 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内容非常首要，有好的表达工具更是具有加分的作用，但是这里不是考究标致的 style ，而是论述 明确。

三、研究生如何训练自己

（一）尝试接管寻衅，勇于克服

研究生如何训练自己？就是每天、每周或每个月给自己一个寻衅，要每隔一段光阴就给自己一个寻衅，寻衅一个你做不到的东西，你不必然请求自己每次都能顺利克服 那个寻衅，但是要努力 去尝试。我在我求学的生活中，碰到太多聪慧但却一无所成的人，因为他们很容易困在自己的障碍里面，举例来说，我在普林斯顿大学碰到一个很聪慧的人，他就是没措施克服 他给自己的寻衅，他就总是东看西看，虽然我也有这个弊病，可是我会定期给我自己一个寻衅，例如：我会奉告自己，在某一个期限内，无论如何必然要把这三行字改掉，或是这个礼拜必然要把这篇草稿写完，虽然我仍然常常写不完，但是有这个寻衅跟没这个寻衅是不一样的，因为我寻衅三次总会完成一次，完成一次就够了，就足以表现克服 了自己，如果感觉每一个礼拜的寻衅，可行性太低，可以把光阴延伸为一个月的寻衅，去寻衅原本的你，不必然能做到的事情。不过也要切记，硕士生是刚起头进入这一个领域 的新手，如果一起头问题太小，或是问题大到不能把持，都会造成以后研究的艰苦。

（二）论文的写作是个训练历程，不能苛求完成精典之作

各位要记得我以前的老师所说的一句话：「硕士跟博士是一个训练的历程，硕士跟博士不是写经典之作的历程。」我看过很多人，包孕我的亲戚朋友们，他之所以没有措施好好的完成硕士论文，或是博士论文，就是因为他把它当成在写经典之作的历程，虽然事实上，很多人一生最好的作品就是硕士论文或博士论文，因为之后的光阴很难再有三年或六年的光阴，沉浸在一个主题里重复的耕耘，当你做教授的时候，像我今天被行政缠身，你不再有富裕的光阴好好探究一个问题，尤其做教授还要领导学生、上课，因此非常的繁忙，所以他一生最集中又精华 的光阴，当然就是他写博士、或是硕士论文的时候，而那一本成为他一生中最首要的著作也就一点都不奇怪 了。

不必然要刻意强求，要有这是一个训练历程的信心，该当明确知道从哪里起头，也要知道从哪里撒手，不要无穷的追下去。当然我不是否定这个历程的首要性，只是要调剂自己的心态，把论文的完成当成一个目标 ，不要成为是一种的心理障碍或是心理累赘。这方面有太多的例子了，我在普林斯顿大学念书的时候，那边旧书摊有一位非常博学多文的旧书店老板，我常常赞叹的对他说：「你为什么不要在大学做教授。」他说：「因为那篇博士论文没有写完。」原因在于他把那个博士论文当成要写一本经典，那当然永远写不完。如果真能写成经典那是最好，就像标致新境界那部电影的男主角 John Nash 一样，一生最大的贡献就是博士那二十几页的论文，不过切记不要把那个当作是目标 ，因为那是自然而然形成的，该当要坚定的奉告自己，所要完成的是一份结构 严谨、论述 明确与言之有物的论文，不要一起头就期待 它是经典之作。如果你期待 它是经典之作，你可能会变成我所看到的那位旧书摊的老板，至于我为什么知道他有那么多学问，是因为那时候我在找一本书，但它并没有在旧书店里面，不过他奉告我：「还有很多本都跟他不相高低。」后来我对那个领域 稍稍懂了之后，证明确 实如他所建议的那般。一个旧书店的老板精熟每一本书，可是他就是永远无法完成，他梦幻般的学位论文，因为他不知道要在哪里撒手，这一切都只成为空谈。

（三）论文的正式写作

1. 学习有所取舍

到了写论文的时候，要能取也要能舍，因为现在信息爆炸，可以看的书太多，所以必然要建构一个属于自己的知识树，首先，要有一棵自己的知识树，才干在那棵树挂相关的东西，但千万不要不断的挂不相关的东西，而且要慢慢的舍掉一些挂不上去的东西，再随着你的问题跟关切的领域 ，让这棵知识树有主干和枝叶。然而这棵知识树要如何形成？第一步你必须 对所关切的领域 中，有用的书籍或是数据非常熟识。

2. 形成你的知识树

我昨天还请教林毓生院士，他今年已经七十几岁了，我奉告他我今天要来作演讲，就问他：「你如果讲这个标题你要怎么讲？」他说：「只有一点，就是那首要的五、六本书要读好几遍。」因为林毓生先生是海耶克，还有几位近代思想大师 在芝加哥大学的学生，他们受的训练中很首要的一部份是精读原典。这句话很有道理，虽然你不可能只读那几本首要的书，但是那五、六本书将逐渐形成你知识树的主干，此后的东西要挂在上面，都可以参照这一个架构，然后把不相干的东西暂放一边。生也有涯，知也无涯，你不可能读遍天下所有的好书，所以要学习取舍，领会 自己无法看遍所有有兴趣 的书，而且一但看遍所有有兴趣 的书，很可能就会落得普林斯顿街上的那位旧书店的老板一般，因为涉猎太多不是自己所关切的领域 的知识，它对于你来说只是一地的散钱。

3. 控制工具

在这个阶段必然要控制语文与适宜的工具。要有一个外语可以非常流畅 的涉猎，要有另外一个语文至少可以看得懂文章的标题 ，能学更多当然更好，但是至少要有一个语文，不管是英文、日文、法文 …… 等，必然要有一个语文能够非常流畅 的涉猎相关书籍，这是起码的前提。一旦这个工具没有了，你的视野就会因此大受限制，因为语文就如同是一扇天窗，没有这个天窗你这房间就封闭住了。为什么你要看得懂标题 ？因为这样才不会有首要的文章而你不知道，如果你连标题 都看不懂，你就不知道如何找人来帮你或是自己查相关的数据。其它的工具，不管是统计或是其它的任何工具，你也必然要多控制，因为你将来没有光阴再把这样的工具学会。

4. 突破学科间的界限

该当要把跨学科的学习当作是一件很首要的事，但是跨学科涉及到的东西必须 要对你这棵知识树有赞助 ，要学会到别的领域 稍微偷打几枪，到别的领域 去摄取一些概念，对于本身关切的问题产生 另一种不同的启迪，可是不要泛滥无所归。为什么要去偷打那几枪？近几十年来，人们创造不管是科学或人文，最有创新的部份是产生在学科交会的处所。为什么会如此？因为我们现在的所有学科大部分都在西方十九世纪形成的，而中国再把它转借过来。十九世纪形成这些知识学科的划分的时候，很多都带有那个时代 的思想跟学术背景，比如说，中研院的李院长的专长 就是物理化学，他之所以得诺贝尔奖就是他在物理和化学的交界 处做工作。像诺贝尔经济奖，这二十年来所颁的奖，如果在传统的经济学奖来看就是旁门走道，古典经济学岂会有这些东西，甚至心理学家也得诺贝尔经济奖，连 John Nash 这位数学家也得诺贝尔经济奖，为什么？因为他们都在学科的交界 上，学科跟学科、平台跟平台的交界 之处有所突破。在平台本身、在学科蓝本最核心的处所已经 search 太多次了，因此不必然能有很大的创新，所觉得什么跨领域 学习是一件很首要的事情。

常常一篇硕士论文或博士论文最首要、最要害的，是那一个统摄性的首要概念，而通常你在本学科里面抓不到，是因为你已经泡在这个学科里面太久了，你已经拿着手电筒在这个小仓库里面照来照去照太久了，而忘了还有别的东西可以更好解释 你这些材料 的现象，不过这些东西可遇而不可求。 John Nash 这一位数学家为什么会得诺贝尔数学奖？为什么他在赛局理论的博士论文，会在数十年之后得诺贝尔经济奖？因为他在大学时代 上经济学导论的课，所以他觉得数学可以用在经济方面来思考，而这个东西在一起头，他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大的用场。他是在数学和经济学的知识交界 之处做突破。有时候在经济学这一个部分没有大关系，在数学的这一个部分也没有大关系，不过两个加在一起，火花就会蹦出来。

5. 论文标题要有延展性

对一个硕士生或博士生来说，如果选错了标题，就是失败，标题选对了，还有百分之七十成功的时机。这个问题值得研一、博一的学生好好思考。你的第一年其实就是要花在这上面，你要不断的跟老师商量 寻找一个有意义、有延展性的问题，而且不要太难。我在国科会当过人文处长，当我离开 的时候，每次就有七千件申请案，就有一万四千个袋子，就要送给一万四千个教授审查。我当然不可能看那么多，可是我有个首要的任务 ，就是要看申述。有些申述者觉得：「我的研究企图 很好，我的著作很好，所以我来申述。」申述通过的大概只有百分之十，那么我的责任 就是在百分之九十未通过的案子正式判决前，再拿来看一看。有几个印象最深常常被拿出来讨论的，就是这个标题不必再做了、这个标题本身没有发展性，所以使我更加确认选对一个有意义、有延展性、可把持、可以经营的标题是非常首要的。

我的学生常常选非常难的标题，我说你千万不要这样，因为没有人会仔细 去看你研究的艰苦度，对于难的标题你要花更多的光阴涉猎史料，才干得到一点点东西；要挤很多东西，才干筛选出一点点内容，所以你最好选择一个难易适中的标题。

我写过好几本书，我觉得我对每一本书的花的心力都是一样，虽然我写任何东西我都不满意，但是在历程中我都绞尽脑汁希望把他写好。目前为止很多人觉得我最好的书，是我二十几岁刚到史语所那一年所写的那本书。我在那本书花的光阴并不长，那本书的大部分的稿子，是我和许添明老师同时在当兵的军营里面写的，而且还是用我以前旧的笔记写的。大陆这些年有许多出版社，重复请求出版我以前的书，尤其是这一本，我说：「不行。」因为我用的是我以前的读书笔记，我怕引文有错字，因为在部队营区里面随时都要出操、随时就要聚拢，手边又没有书，怎么可能好好的去核对呢？而如果要我重新校对一遍，又因为引用太多书，实在没有气力校对。

为什么举这个例子呢？我后来想一想，那本书之所以对比好，可能是因为那个标题可延展性大，那个标题波涛起伏的可能性大。很多人都觉得，我最好的书该当是剑桥大学出的那一本，不过我觉得我最好的书必然是用中文写的，因为这个语文我能控制，英文我没措施控制得出神入化。读、写任何语文必然要练习到你能带着三分随便，那时候你才可以说对于这一个语文完整了解与精熟，如果你还无法达到 三分的随便，就表现你还在摸索 。

回到我刚刚讲的，其实每一本书、每一篇论文我都很想把它写好。但是有些东西没措施写好，为什么？因为一起头选择的标题不够好。因此唯有选定标题以后，你的所有训练跟努力 才有价值。我在这里建议大家，选题的工作要尽早做，所选的标题所要处理 的材料 最好要集中，不要太疏散，因为硕士生可能只有三年、博士生可能只有五年，如果你的材料 太不集中，读书或看数据可能就要花掉你大部分的光阴，让你没有余力思考。而且这个标题要适宜你的性向，如果你不会统计学或讨厌数字，但却选了一个全都要靠统计的论文，那是不可能做得好。

6. 养成按照学术款式的写作习性

另一个最根基的训练，就是平时不管你写一万字、三万字、五万字都要养成按照学术规范的习性，要让他自然天成，就是说你论文的脚注、款式，在一起头进入研究生的阶段就要培植成为你生命 中的一个部份，如果这个习性没有养成，人家就会感觉这个论文不严谨，之后修正也要花很多光阴，因为你的论文规模 很大，可能几百页，如果一起头弄错了，后来再重头改到尾，必然很耗时费力，因此要在一起头就养成习性，因为我们是在写论文而不是在写散文，哪一个逗点该当在哪里、哪一个书名号该在哪里、哪一个处所要用引号、哪一个要什么标点符号，都有必然的规定，用中文写还好，用英文有一大堆简称。在 1960 年代台湾知识还很封闭的时候，有一个人从美国回来就说：「美
国有个不得了的情况，因为有一个人非常不得了。」有人问他为什么不得了，他说：「因为这个人的作品到处被引用。」他的名字就叫 ibid 。所谓 ibid 就是同前作者，这个字是从拉丁文发展出来的，拉丁文有一大堆简称，像 et. al. 就是两人共同编的。英文有一本 The Chicago Manual of Style 就是专门阐明这一些写作规范。各位要尽早学会中英文的写作规范，慢慢练习，最后随性下笔，就能写出符合规范的文章。

7. 善用图书馆

图书馆该当是研究生阶段最首要的处所，不必读每一本书，可是要知道有哪些书。我记得我做学生时，新进的书都会放在图书馆的墙上，而身为学生最首要的事情，就是要把书名看一看。在某些程度 上知道书皮就够了，但是这仍和打盘算机是不一样的，你要实际上熟识一下那本书，摸一下，看一眼目录。我知道现在从盘算机就可以查到书名，可是我还是非常爱护这种定期去browse 新到的书的感到，或去看看相关领域 的书长成什么样子。中研院有一位院士是哈佛大学信息教授，他奉告我他在创造 力最高峰的时候，每个礼拜都到他们信息系图书室里，翻阅首要的信息期刊。所以图书馆该当是身为研究生的人们，最熟识的处所。不过切记不首要的不要花光阴去看，你们生活 在信息泛滥的时代 ，跟我生长在信息贫乏的时代 是不同的，所以生长在这一个时代 的你，要能有所取舍。我常常看我的学生引用一些三流的论文，却引得津津有味，我都替他感觉难过，因为我强调要读有用、有价值的东西。

8. 留下光阴，精美思考

还要记得给自己保存一些思考的光阴。一篇论文能不能出神入化、能不能引人入胜，很首要的是在现象之上作概念性的思考，但我不是说必然要走理论的路线，而是提示大家要在一般的层次再提升 两三步， conceptualize 你所看到的东西。逼真去领会 ，你所看到的东西是什么？整体意义是什么？整体的轮廓是什么？千万不要被枝节吞没，虽然枝节是你最首要的起头，但是你一天总也要留一些光阴好好思考、慢慢沉淀。conceptualize 是一种非常难教的东西，我记得我念书时，有位老师信誓旦旦说要开一门课，教学生如何 conceptualize ，可是从来都没开成，因为这非常难教。我要提示的是，在被很多材料 和枝节吞没的时候，要适时跳出来想一想，所看到的东西有哪些意义？这个意义有没有广泛 连结到更大层面的知识价值。

傅斯年先生来到台湾以后，同时担负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的所长及台大的校长。台大有个傅钟每小时钟声有二十一响、敲二十一次。以前有一个人，写了一本书叫《钟声二十一响》，当时很轰动。他当时对这二十一响解释 是说：因为台大的学生都很好，所以二十一响是欢迎国家 元首二十一响的礼炮。不久前我创造台大在每一个首要的古迹下面竖一个铜牌，我仔细 看看傅钟下的解释 ，才知道原本是因为傅斯年当台大校长的时候，曾经说过一句话：「人一天只有二十一个小时，另外三小时是要思考的。」所以才叫二十一响。我感觉这句话大有道理，可是我感觉三小时可能太多，因为研究生是非常忙的，但至少每天要留个三十分钟、一小时思考，想一想你看到了什么？学习跳到比你所看到的东西更高一点的层次去思考。

9. 找到学习的表率

我刚到美国念书的时候，每次写报告头皮就重的不得了，因为我们的英文报告三、四十页，一个学期有四门课的话就有一百六十页，可是你连脚注都要从头学习。后来我找到一个好措施，就是我每次要写的时候，把一篇我最喜爱的论文放在旁边，虽然他写的标题跟我写的都没关系，不过我每次都看他如何写，看看他的注脚、读几行，然后我就起头写。就像最知名的男高音 Pavarotti 唱歌剧的时候都会捏着一条手帕，因为他说：「上舞台就像下地狱，太紧张了。」他为了克服 紧张，他有习性性的动作，就是捏着白手帕。我想当年那一篇论文抽印本就像是我的白手帕一样，能让我起头好好写这篇报告，我学习它里面如何思考、如何构思、如何照应整个、如何用英文作脚注。好好的把一位大师 的作品读完，起头模仿和学习他，是入门最好的法子 ，逐步的，你也起头写出自己的东西。我也常常鼓励我的学生，出国半年或是一年到国外看看。像现在国科会有各式各样的时机，可以增长 眼界，可以知道现在的餐馆正在卖些什么菜，回来后自己要作菜也才知道要如何着手。

四、用两条腿走路，练习培植自己的兴趣

最后还有一点很首要的，就是我们的人生是两只脚，我们不是靠一只脚走路。做研究生的时代 ，固然该当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学业上，摸索你所要摸索的那些问题，可是那只是你的一只脚，另外还有一只脚是要学习培植一、两种兴趣 。很多人后来会创造他的右脚特别 肥重（包孕我自己在内），也就是因为忘了培植左脚。很多很知名的大学者最后都陷入极度的精力困扰之中，就是因为他只是培植他的右脚，他忘了培植他的左脚，他忘了人生用两只脚走路，他少了一个小小的兴趣 或爱好，用来好好的调解或是排遣自己。

去年夏天，香港《亚洲周刊》要造访我，我说：「我不想接管造访，我不是首要的人。」可是后来他们还是把一个简略的对话刊出来了，里面我只记得讲了一段话：做一个研究生或一个学者，有两个感到最首要 -- 责任 感与罪责感。你必然要有很大的责任 感，去写出好的东西，如果责任 感还不够强，还要有一个罪责感，你会感觉如果今天没有好好做几个小时的工作的话，会有很大的罪责感。除非是了不得的天才，不然即使爱因斯坦也是需要 很努力 的。很多很了不得的人，他只是把所有的努力 集中在一百页里面，他花了一千小时和另外一个人只花了十个小时，相对于来说，当然是那花一千个小时所写出来的文章较好。所觉得什么说要赶快选定标题？因为如果太晚选定一个标题，只有一年的光阴可以好好耕耘那个标题，早点选定可以有二、三年耕耘那个标题，是三年做出的东西好，还是一年的东西好？如果我们的才智都一样的话，将三年的努力 与思考都灌在上面，当然比一年还要好。

五、营造精彩的大学，分享学术的气氛

现在很多人都在讨论，何谓精彩的大学？我觉得一个好的大学，学校生活 的一大部份，以及校园的许多运动，直接或间接都与学问有关，同学 在咖啡厅里面谈论的，直接或间接也都会是学术相关的议题。教授们在餐厅里面吃饭，谈的是「有没有新的创造」？或是哪个人那天演讲到底讲了什么首要的想法？必然是沉浸在这种气氛中的大学，才有可能成为精彩大学。那种交换 思想学识、那种互相教导的气氛 不是花钱就有措施获得的。我知道钱固然首要，但不是唯一的东西。一个精彩的大学、一个好的大学、一个好的学习环境，表现里面有一个共同关切的焦点，如果没有的话，这个学校就不可能成为好的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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