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川康男剪头发:李咏和哈文的甜蜜爱情(二)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中财网 时间:2024/05/01 16:17:05

李咏和哈文的甜蜜爱情(二)

  【会赚钱的女婿才是好女婿】

  谈恋爱这事儿,投入挺大,不光是感情,还有资金。

  那时候家里每月给我寄100块钱,一个人凑合够用,俩人可差远了去了。总得讲点儿浪漫吧?讲点儿情调吧?

  记得那次,我们在东四的大华影院看电影,散场后出来,饿了,去旁边一家咖啡馆买了一个汉堡包。说是汉堡包,其实就是个三明治,不到5分钟吃完了。知道多少钱吗?10块!

  我心疼木了,一路都在念叨:“贵死了!贵死了!”

  哈文后来特记恨我,这男生怎么这么小气,讨厌!

  “行啦行啦,花都花了还扯什么呀?”她不耐烦地说。

  那个月刚过一半,我的钱就花光了,只好厚着脸皮去找哈文。

  “哎,媳妇儿。”

  “呸!谁是你媳妇儿?”她对我怒目而视。

  “行行,哈文,行了吧?”我赶紧识相地改了口,“那什么,我这月没钱了,要不把你的钱拿出来,咱一块儿花,行吗?”

  这可是初恋啊,最忌讳谈的就是“钱”。可是没钱追什么女孩儿,不是扯吗?我可不想打肿脸充胖子。

  后来的很多时候,每当哈文展开“如果你可以整天在家呆着多好”的幻想,就会遭到我的无情打击。

  “我也想整天在家啊,在家呆着怎么挣钱?家里生活怎么维持?最后我不是偷楼上的,就是偷楼下的,信吗?这是现实问题。”

  我说的是大实话,却令哈文恼火得很。不解风情,就知道钱!

话又说回当年,穷则思变,我挣钱的首选途径是配音。去中央电化教育馆给影视教学资料配音,每分钟6毛钱。几千字的稿子,15分钟配完,能挣9块。我们班当时有二十多个人去面试,最后就留下我一个,因为我踏实。15分钟的片子,我之前要看上一整天,熟悉内容,对口型。运气好的时候,一个月下来能挣一千多。80 年代末,绝对大款了。

  后来又找了个来钱更快的活儿,在内蒙古饭店一层的歌厅里当驻店司仪,每天晚上主持两场演出,工资一天一结。

  哈文唱歌很好,当年代表七大艺术院校参加过全北京市的大学生巡演。我觉得这种事吃力不讨好,没劲。要玩儿就玩儿真的。

  “别尽给我现眼,既然是我媳妇儿,跟我出去!”

  “呸,谁是你媳妇儿?”哈文一把把我的手打开,“出去干什么?”

  “挣钱!”

  “挣钱?”她犹豫了一下,“能挣多少?”

  “钱不多,我努力!”

  说完,我拽着她来到内蒙古饭店,介绍她当驻唱歌手,开始了“夫唱妇随”的兼职生涯。算起来,一个月赚的钱少说也有一千多。

  有钱了,就开始臭美。谁让我骨子里就臭美呢?我们俩所有的衣服,都是我亲自设计的“情侣款”,我们一起坐公交车去买布料,拿到定福庄附近的一家小裁缝铺里做。我做事马虎,有时候人下车了,面料却落在座位上,找也没的找,经常挨哈文骂。

  穿上自制情侣装,如果只看腰部以下,我们俩就是一个人,裤子的款式、花色一模一样。几年以后,出了一个叫陶金的摇滚青年,带火了短款西服和萝卜裤。哈文作证,这身行头,早他好几年我就已经发明了。

  说起钱的好处,还真是一言难尽。

  每回她的同学、朋友到学校里来玩儿,都是我慷慨解囊,去小卖部买酸奶招待他们。现在说来,酸奶不值什么钱,在那个年代还是挺奢侈的。况且架不住一来就来四五个,有的还特不拿自己当外人,“我就爱喝酸奶,来俩!”

  心里疼不疼另说,我脸上始终热情洋溢,“大家随便喝,哈文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哈文,你男朋友不错啊!”“来俩”的那位开始说我好话。

  “什么呀?这就是我男同学!”哈文纠正道。

  气得我,咬牙也不是,切齿也不行。只好笑里藏刀加以补充:“我是她关系特好的男同学。”

  我一向自认为财商不低,何况男人为自己心爱的女人挣钱,天经地义。配音、司仪、驻唱,挣的都是小钱,真正称得上“第一桶金”的是1991年。朋友办了个小公司,我帮着倒腾了几笔买卖,半个月赚出了别人几年的工资。当然,绝对不违法。

  揣着钱,我跟哈文回宁夏拜见岳父母,腰杆不由得直了许多。

  之前哈文老跟我说,她三伯的女儿懂事,工作两年,给家里换了台29英寸的彩电。这弦外之音我懂。

  坐在未来的老丈人面前,我从包里拿出一摞人民币,潇洒地往桌上一放,“这是我孝敬您的,明天给您买台新电视,我已经看好了,29寸松下。”

  环视客厅一周,我看沙发也挺旧了,看上去灰扑扑的,还是20年前的样式。于是我又拿出一摞人民币,“这钱,买套皮沙发,带拐角的。这套该淘汰了。”

  老头儿打心眼儿里受用,哈文也跟着长脸。啥样的女婿叫万里挑一?答案不言自明啊。

  一扭头,看见哈文姐夫过来了,“姐夫,来,坐坐!看看我给你带的什么。”我弯腰从地上拎起一个纸箱子递给他,“日立888录像机,咱以后在家也能看录像了!”

  “嚯,这家伙得多少钱?”姐夫喜出望外。

  “小意思,您就可劲儿看吧。”

  这天,一家人皆大欢喜。最有面子的就是哈文。

  第二天早上我睡过头了,睁眼一看表,8点整。坏了!闹钟怎么没响啊?还得帮老头儿做饭哪!我一个鲤鱼打挺跳下床,手忙脚乱地穿衣服,突然有人敲门,轻轻的三下。

  “李咏,起来了吗?早饭已经准备好啦!”居然是准岳父的声音,老人家亲自来叫我吃早饭!我一时间还真有点儿恍惚。

  【这姑娘不会被谁骗走了吧?】

  我和哈文,曾经结婚10年不要孩子,就我们俩自己玩儿,因为热恋的时候总是分开,分怕了。分开是郁闷的,分开是猴急的,分开是想念的,怎么办?唯有看书,借书来打发时间,寄托情感。25岁之前,我读遍了尼采、荣格、弗洛伊德……与恋人分别催生出一个多愁善感的哲学青年。

  大二暑假实习,我在上海新闻台,她在无锡电视台,整整一个月没见面,简直百爪挠心。

  我当时所在的栏目叫“浦江之声”,早上5点半到6点直播,我的工作时间从早上5点开始,一直要忙到晚上10点多。一天还好,天天如此,就十分枯燥难捱。

  我一个人住一间宿舍,房间里有个小电视机,那时没有太多好看的节目。大上海对我来说,就是一个陌生的花花世界,所以每天,我除了想哈文,想第二天的直播,余下的生活就是在屋里吃泡面,看书。

  有一天,我的导师卢嗣华微服私访到了上海,来我房间里看了看。

  “你平时都看什么书?”

  我从枕边拿起一本递给她,她惊得非同小可,一劲儿打量我,眼神有点接近于“肃然起敬”。

  “你看《资本论》?”

  “是啊。”

  “看得懂吗?”

  “看不懂。”我老老实实地说。

  “你想入党?”

  “我想早点儿睡觉。”

  相思之苦啊。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那叫什么滋味儿?我不读《资本论》,难道去读汪国真诗集,那不是找死吗?

  一个月,那本简明版《资本论》居然读完了,尽管每天看不了几页就睡着了,醒了起来接着看啊,咱有的是时间。我敢说到现在为止,在我的同龄人里,能读完《资本论》的没几个。要问懂没懂,懂得不多,但至少知道了什么叫“剩余价值”,以及马克思和恩格斯之间的恩怨。最后还得出一个歪论:燕妮夫人多么不容易啊!

  我父亲和岳父都说过,读大学不是学专业,专业也学不完,关键是要在大学期间学习一种认识论和方法论,这才是受用终生的。

  同理,我对《资本论》理解得深入还是粗浅并不重要,关键是我见识过了。时隔多年,您跟我说起上句,我能大致对出个下句。更何况,它还帮我催眠了呢。

  大学毕业后,我被分到中央电视台,唯一的一个播音员名额啊,本来是一件大喜事。据说老家十里八乡都轰动了,整天高朋满座,我妈忙得都招呼不过来。甚至有些过去没能平反的“黑五类”也来找我爸了,“托你儿子向中央说个情。”

  要是真那么天遂人愿,人生不就太平淡了吗?谁承想,还没摸清楚央视大楼子里面什么样,我在顺义接受完10天保密培训,就直接被发派到西藏电视台播《西藏新闻》去了,一去就是一年。对于一个沉浸在热恋中,同时满怀抱负的年轻人,这是多么沉重的一个打击啊。

  那年我23岁,一个人在西藏,开始读尼采。这个年龄的人,谁会读尼采呢?只有两种,一种是绝望的人,一种是有信念的人。到现在,我都不敢确认自己属于哪一种。

我承认尼采说的,孤独是强者的伴侣,可此时的孤独压得我难以喘息。我想哈文想得发狂。很难说这种想,有多少是出于爱她,多少是在安慰自己。虽然还不至于想成神经病,但也快了。

  又开始每天一封信,倾诉思念,倾诉孤独。写信是一天中最让我期盼的事情,只有写信,我才感到幸福。多数时候竖着写,时间来不及就横着写。字尽量不写繁体,怕她不认识。虽然在我多年的熏陶下,她对繁体字的辨识度有了大幅度提高,但遇上欢快的“欢”、大众的“众”这类,简体繁体外形出入较大的,还是一头雾水。

  写完信我就给她画信封,招数还是老的好使,轻车熟路。反正我有的是时间。只有在写写画画中,我的心跳才是真实的。

  西藏到天津有多远?我心急啊,恨不得今天写的信明天就到。

  我在信封上画了一个小飞机,飞机长得胖乎乎挺可爱,还忽闪着一对大眼睛。飞机下面挂着一块方形的小牌子,上写“航空”二字。

  我以为写上航空,就航空了。

  第二天,我还想航空,但不想画飞机了,于是画了一个火箭。火箭屁股上挂着一个条幅:航空。

  第三天,与其让她睹物思人,不如干脆直抒胸臆。我在信封上画了一个光着身子的小“丘比特”,张弓搭箭,瞄准远方爱人的心。身后扑棱着一对翅膀,一边一个字:航空。

  看来看去,觉得全裸不妥,航空不得让空姐看见吗?怪不好意思的。于是又在丘比特两腿中间画上了一片树叶子,好歹挡挡。

  我们俩大约每周通一次卫星电话,每次只能说几分钟。可是通了好几次电话,她还是没有收到我的“航空邮件”。

  后来我才知道,别说当时根本没有航空,就是有,也得先去邮局交了钱,人家才给你航空。

  终于等到快要回来的日子了。怀着难以名状的心情,我又在灯下给哈文写信:

  夜已深了,可我睡不着,想着和你相见,想着见你以后该说些什么,想着那一刻的心情和感觉,反正是什么都想,复杂极了。

  一年就快过去了,叹一声,时间真是飞逝。说来也奇怪,平日里总觉得时间过得慢。站在意识之外去观察,似乎用来形容时间速以流逝的句子,要远比哀叹时光慵慢的繁多。我在想,弗洛伊德对人类心理本质精神的实际贡献,同时我也遗憾,遗憾那种理性甚至是缺乏本质对时空的看待。

  如果像对伊德老夫那样对待时间的研究,会为人类解决多少难题,希望也会重重减轻正在恋爱中的我的苦恼。当然了,也为你,但条件是,你的心情和我一样。

  好几天没听到你的声音了,理解我想你的心情吗?是因为你忙?没时间?还是忘了,远疏于我?

  当然,所有的可能都是存在的。但我不敢多想,真的不敢。

  那时我喜欢用长句子,显示思绪和文字的流畅。西藏是一个很宁静的地方,没有干扰,让人一下子看很远,想很远。

  而此时,近乡情怯。积蓄已久的思念、爱恋、渴望竟然全部化作了不安和不自信:一年没见,这姑娘不会早被别人骗走了吧?

  我订好了回程的机票,却特意地,没有告诉她时间。

  飞机在首都机场落地,我便开始一路马不停蹄。

  先回台里报到。和我的老领导坐同一个电梯上楼,他居然没认出我。我喊了好几声“吕主任”,他都只是看看我,礼节性地点点头。最后我怒了——在西藏学得很糙,大喝一声:“老吕!我是李咏!”

  他无比诧异,掉转头对着我上上下下打量,确认这个扎小辫儿、留络腮胡子的人真是李咏,上前几步搂着我,在我脸上摸了又摸,“孩子,瘦了。”眼里泛着泪光。

  报完到,我赶紧去“四联”理发,又变回原来的小分头。然后回去洗澡、刮胡子,换上新衣服,新袜子,连脚趾甲都剪得干干净净。

  穿戴一新,坐地铁到西单,在华威商场买了一枚蓝宝石戒指,花了我9个月的工资。又在一家花店买了99朵玫瑰,仔仔细细包好,庄严地捧在怀里。

  接着,我赶到长途汽车站坐小巴直奔天津。为什么不坐火车?火车倒是便宜,太慢,我等不及啊。

  车到天津,已是暮色四合。我捧着99朵玫瑰站在路边发傻。上次来是白天,有人接送,现在这黑灯瞎火的,哪儿是哪儿啊?

  没办法,只好又打了一辆出租车,把我送到了天津电视台。

  逡巡片刻,我来到哈文的宿舍门前。沉住气听了听,屋里没有声音。

  我的心里,除了紧张还是紧张,竟然没有了半点“期待”。

  我举起手,“当当当”,在门上轻轻敲了三下。没人理我。

  “当当当”,又敲三下。

  “谁呀?”哈文的声音,有点儿不耐烦。

  我不吭声,继续敲门,“当当当”。

  “谁呀?!”除了不耐烦,多了几分警惕。

  我直到今天还依然记得,那一刻,我心中的忐忑。我怕啊,生怕她对着门外,喊出另一个男人的名字。不,别说名字,就算她兀自在屋里嗔怪地说上一句“真讨厌”,老子就能一脚把门踹开!

  我还是不吭声,屏着一口气。“当当当。”

  紧接着就听见咚咚咚咚一溜儿小跑。“吱扭”一声,门开了。

  房间里没别人。

  我看着她,她看着我。愣愣的。

  她还是短发,比过去胖了点儿,脸上起了几个青春痘。我皮肤黝黑,两腮凹陷,衬得一双小眼儿炯炯有神。一年里瘦了4斤,倒是不多,但全瘦脸上了。

  “我回来了。”相视半晌,我说。

  流泪的不是我,而是她。她的泪水把我的心都化了。

  这99朵玫瑰,此时可真多余啊。想拥抱她,都腾不出手。

  进了屋,我们俩不太适应,一时无话。于是没话找话。

  “今天忙吗?”我问。

  “还行,采访王朝酒厂去了。”

  说话间,我们都有点儿不好意思看对方的眼睛。

  “哎,他们还送我瓶白葡萄酒,要不,开了吧?”她提议。

  “行,开吧。”

  面对面坐下来,我给她倒了一杯,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轻轻一碰,干掉。庆祝我们的重逢。

  正是意醉情迷,可惜肾不争气,就在这节骨眼儿上,我突然一阵内急。可能是刚才太紧张了,没顾上往这儿想。我拔腿冲向楼道里的公共卫生间,飞流直下三尺,把这一年的孤独、委屈、牵念、不安,都彻底地放走了。

  这时,我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情感才“轰”地一下涌上脑门。

  热恋中的情人,阔别一年,难道只是不痛不痒地聊聊天,喝杯酒?我想象过千百次的拥抱呢?亲吻呢?我要怎么样,才能表达我压抑了太久的爱和思念!干柴烈火啊!

  您一定会想象接下来即将发生什么,此处省略1250字吗?不不不,太符合常理,就不叫故事了。

  两分钟后,我走回房间门口,往屋里一看,傻了。哈文居然和衣倒在床上,睡着了,睡得还挺香。

  我这才想起她不胜酒力,平时从来滴酒不沾。

  我走到床边,俯下身,轻轻地吻了她的脸。然后独坐在桌旁,自斟自饮,饮尽了瓶中的酒。

  这,就是我们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