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古代叫什么名字:唐山大地震亲历记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中财网 时间:2024/04/29 06:32:04
html,body{height:100%;width:100%;margin:0;padding:0;border:0;overflow:auto;background:#fff;cursor:text;font-size:14px;word-wrap:break-word;}p{padding:0;margin:0;}*{line-height:160%;}html, body{overflow:hidden;font-family:Arial,Helvetica,Sans-Serif;font-size:14px;text-align:left;} p{margin:10px 0;} em{font-style:italic;} img{border:0;max-width:100%;} ol,ul{margin:5px 0 5px 40px;padding:0;} blockquote{font-size:1em;margin:auto 0 auto 35px;}

唐山大地震亲历记

 作者:尹桂英    文章发于:乌有之乡    http://www.wyzxsx.com

  

这篇文章摘抄政协山东省委主办的春秋杂志2006年第2期28页尹桂英口述王琴整理的文章。

读了这篇文章;很受感动。骂了文革几十年了;那种‘我把鞋脱了给她穿;又让丈夫把自行车给她。我脚上只穿着袜子,丈夫搀着一步一步的往家挪’和‘我赶忙又脱下身上的工作服给她穿上’的那种精神,到我们现在的伟大时代还剩多少?文革怎么造就了那样的精神?‘返回唐山的第二天,我就赶到厂里参加抗灾救灾恢复生产的劳动。那时也不知道什么是苦,什么是累,只希望工厂早一天恢复生产’的精神,也被我们伟大的时代骂掉了吧?一个女同志晚上上厕所都害怕;毫不迟疑的报名参加了清尸队,这种精神,难道是天上掉下来的吗?我们骂文革,难道我们不能研究文革为什么会有这种精神,这种精神的普遍性难道不值得我们研究和学习?

 ----------梦金龙

 

 

唐山大地震亲历记

尹桂英口述    王琴整理。

   

1962年我随军调到了丈夫左洪庭所在的部队生活,先后到过北京,遵化,1971年随部队迁到唐山市,居住在唐山市路北区部队家属区。当时的唐山市是华北地区著名的工业城市,素有中国‘煤都’之称,我国最大的火力发电站----徒河发电站也在唐山。唐山有人口上百万,是一个工矿企业集中;人口稠密的城市,经济状况,城市建设都好于河北省其它城市乃至周边省的地区。我没有想到,在唐山我经历了中国历史上最大的一次灾难------唐山大地震。

到唐山的第三年,我转入地方工厂---唐山市路南区刃具厂工作,单位离我住的路北区军营家属区七八里路。1976年7月28日地震那天,正好赶上我上夜班,晚上唐山市灯火通明,由于天热,整个晚上市区都很热闹。午夜12点,在我去工厂上夜班的途中看见路灯下,街道旁还有纳凉的人。谁也没有想到,一场人类历史上最为惨烈的灾难正悄悄降临到这个城市。我更没有想到,不到4个小时,当我再次经过每天上下班都要走几趟的街道时,看到的是已经变成一片废墟的唐山市。

那天上半夜,又闷又热,感觉天要下雨,我在车间,只觉得汗流浃背,衣裳都湿透了。凌晨3点半,是上夜班的工人吃夜餐的时间,由于天气热,我和工友们在车间外连说带笑地吃着自带的夜餐,突然看见有几只老鼠仓皇奔窜而过,当时我很纳闷。不一会儿我感到天昏地暗,好像还听到一种古怪的声音,一阵大风就像现在说的沙尘暴刮过来。我们跑回车间,还没坐稳,看见房间的灯泡开始摆动,随后房屋漆黑一片,我明显地感到地在剧烈地震动,我马上意识到地震了。我一边喊着‘地震了’,一边往外跑,当我跑到门外的窗户跟前时,也就几秒钟的时间,只听后面“轰隆”一声,车间房屋倒塌了,一股巨大的力量把我推倒在地,我整个身子都被砖瓦土块压住了。跑在我身后的工友小刘被砖瓦全部埋住。我当时如果向前多跑一步就会被倒下的大圆轱辘砸住,如果我再跑慢一点,那就连头也被砖块砸住,也没命了。我真是死里逃生啊!当时天上下着小雨,我趴在砖瓦块里什么也看不见,只听到哭叫声和喊“救命”的声音,我想喊,但嘴朝下贴着地,喘气都困难,喊也喊不出声。我想,如果没有人来救,我是死定了。我死了倒不要紧,母亲70多岁了,自我参加工作以来,她为了我安心工作,一直帮我照看孩子,还没有享过一天福呢!我又想到了几个孩子,他们怎么样了?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忽然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

原来,地震发生后,我丈夫和部队的官兵一起忙着抢救军营里的伤亡官兵和随军的家属。天亮以后,他在军营大院内碰到了我14岁的女儿和邻居的孩子正往院外走,孩子给他爸爸说姥娘叫她去找妈妈,她不敢去,叫了邻居的孩子作伴,他才想起我还在厂里。他骑上自行车赶到了刃具厂看到厂房都已倒塌,焦急的喊我的名字。当时他发现我时,我已被砖瓦压了3个多小时。丈夫把我扒出来时,我已动弹不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我牵挂着母亲和孩子,急着让丈夫带我回家。当我们走到厂门口时,听到与刃具厂一墙之隔的学校已倒塌的传达室里传来看门老头喊“救命”的声音,丈夫放下我,急忙把他扒了出来。没走几步,碰到厂里的女会计,她光着两只脚,泪汪汪地说想回家看看,她家离厂很远,我把鞋脱给她穿,又让丈夫把自行车给了她。我脚上只穿着袜子,丈夫搀着我一步步往家挪。又走了100多米远的一个坍塌的拐角楼处,见厂里的女工小郑身上除了一条裤头外,什么也没穿,怀里还抱着个被砸死的孩子,她哭着对我说:尹姐,我女儿死了,大小子在她姥娘家也不知怎么样了。我赶忙又脱下身上的工作服给她穿上。一路上,我和丈夫看到整个唐山厂房屋顶倒塌,高层建筑和一般民房几乎全部倒塌,一片废墟,满目凄凉,幸存的人们在抢救生命的同时,将死尸陆续抬往路两边。有头被挤碎的,身体被压扁的,胸腔被戳穿的……最让人心颤的是一具具悬挂在倒塌楼板上的尸体,有的半截身子倒挂下来,有的只看见血淋淋的大腿或胳膊。当丈夫架着浑身湿透的我回到家时,一家人又悲又喜,母亲心疼地抱着我大哭。当时我家住的是部队才分给的新建的房子,家属院只有三排新建的房子由于质量好未倒塌,使母亲和孩子们逃过了这一大劫难,而我能在工厂奇迹般的生还更使家人高兴万分。可以说我这条命是捡回来的。当我知道全家7口人只有我受了点轻伤,母亲和几个孩子都安然无恙时,我感到我们一家真是太幸运了。丈夫所在的军营也有不少遇难的官兵,仅通信连就有80多人死于地震,部队家属也死了不少人,有的全家遇难。其中有个四川籍军属,听说四川要地震,她从四川跑到唐山来躲地震,她却在唐山大地震中遇难。前面提到的小郑,她的儿子在姥姥家本来已经跑出房屋,偏偏有被突然倒下的电线杆砸死。

我由于在废墟中压了三个多小时,胸肺部感到疼痛,地震后的第二天,部队卫生所用飞机送我和受伤的官兵及家属去遵化治疗检查。经透视,大夫说我问题不大,返回唐山的第二天,我就赶到厂里参加抗震救灾恢复生产的劳动,厂领导组织我们民兵白天清理废墟,晚上轮流站岗,不让厂里的财物流失。我的肺部疼痛持续了几个月。那时也不知什么是苦,什么是累。只希望工厂早一天恢复生产。丈夫是一名军人,地震后,他和部队官兵冲在了抗震救灾第一线。一个月后,部队转移到离家100里远的县城遵化县,回家的次数就更少了。我在厂里没白天没黑夜地工作,把4个孩子和家全扔给了老母亲。我在家乡的哥嫂听到唐山大地震的消息后,寝食不安,当时又不像现在这样通信方便,由于地震,连信件往来也不正常了。得不到母亲和我全家的消息,哥哥从高唐坐火车往唐山赶,地震使外界与唐山的交通中断,哥哥在天津亲戚家借了自行车,一天一夜才赶到唐山,他简直不敢相信我们全家人都平安地活着,见我和丈夫都忙于抗震救灾,4个孩子和家基本都是由老母亲一人照顾,感到母亲太辛苦了,想接母亲走,但这个家又离不开母亲,为了减轻母亲和我们夫妇的负担,哥哥临走把老二老三两个孩子接回了老家由他们照顾。

震后的一个多月,住在唐山参加抗震救灾的解放军指战员基本完成清理废墟和尸体的任务,没有必有再继续留在唐山,唐山市抗震救灾指挥部清尸防疫办公室组织民兵和青年骨干成立清尸队,完成后期的零星扫尾工作,进行尸体再清理,特别是被压在高层建筑物下未被清理出来的死尸。我所在的刃具厂是唐山市路南区二轻局下的一个集体性质的小厂,区政府组织成立了清尸队,让我厂出4个人,我当时是厂民兵连长,和厂里的一个女工,两个男工报名参加了清尸队。唐山大地震共有28万人遇难,尸体清理的大部分工作已在解放军指战员一个多月的奋战下,清理处置了,我们要做的只是清理后来在清理废墟和重建过程中新发现的尸体。说实话,和死人打交道是人们认为比较晦气的事,一般情况下男人都不愿意干,何况是去清理已死去一个多月高度腐烂的死尸呢,但是,想到遇难的同胞,想到在这次大地震中有无数家庭失去亲人,还有很多是全家人遇难的,而我和我的家人有幸她逃过了这一大灾难,我毫不迟疑地报了名。

我胆小,在家乡生活时上厕所也要找个伴,从来没有看过死人。刚开始处理死尸时也是胆战心惊的。当发现死尸,通知我们去处理时,我们尽快赶到,戴好防毒面具扒出死尸,按规定要求对死尸做好喷‘【用药水消毒】’,包【用专用塑料袋卷起来】,捆,运【集中到专用车立即运走】避免在市区存放,影响环境】。唐山地震死难太多了。最初,是一人一埋,后来随着发现死尸的数量增多,天气又热,只好集中在一起掩埋。其实最苦最累的清尸工作在我们之前解放战士已经做了,地震使唐山二十多万人丧生,清理高温下极度腐败的尸体的重任都是解放军战士承担的,他们挖尸、运尸、埋尸,从楼板底下发现的死尸,已支离破碎,淌着黑褐色的血水,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恶臭味,根本抬不出完整的尸体。很多解放军战士由于清尸未能避开疫病的侵袭,身上长满了毒疮,顺着疮口流黄水,他们拉痢疾,一天跑十几趟厕所。为了人民的利益,他们将生死置之度外,有的甚至献出了生命。比起他们清尸的恶劣环境,我们就不觉得苦了。我们在清尸队的两个多月,死尸并不是天天都有,有时两三天一具,有时十天八天清一具。整个唐山生产生活恢复正常后,我回到刃具厂。由于地震的影响,厂里由原来的三班倒改为两在班倒班生产,我带其中一个班,有三四十人。

唐山地震,使我感到了我们社会主义国家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的优越性。地震发生后,各路救灾大军很快开时唐山市区,道路得到迅速清理和疏通,大批救援物资源源不断地运往唐山。全国各地的医疗队员集中在唐山,抢救伤员,人们思想一致,积极参加抗震救灾。唐山人民在全国各地的支援下,发扬“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的精神,不依靠外援,在很短的时间内建成了一座崭新的城市。

1978年,丈夫转业回高唐,我也随其回到家乡,先后在刨花板厂、木器厂、金洲针织厂工作,1990年10月退休。唐山大地震这个破坏严重的大灾难,刻骨铭心,永世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