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行九歌韩非死了:谋爱甚于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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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明亮的欢乐火焰大概都是由意外的火花点燃的。”对家姬步飞烟来说,付出生命的底气紧紧抓住一段“飞来的爱情”,是非常值得的。
步飞烟是唐代河南府功曹参军武公业的家姬。纤弱秀丽,一件绮罗轻衣对她来说都显得有些厚重。她和赵象的爱慕跟《西厢记》中的崔莺莺与张生有点相似,也是偶然的惊鸿一瞥心生波澜,也是诗词酬答彼此加深,也是私定终身翻墙相约。每当武公业去值班的时候,赵象就来相会,最终因婢女告密,主人武公业在某天夜里值班时悄悄溜回来,正巧碰上了骑在墙头的赵象,他大吼一声扑了过去,一把抓住赵象的衣袖,赵象惊骇之下将袍袖撕裂。武公业拿着赵象的半边衣袖,来到房中,质问步飞烟。步飞烟虽然柔弱,却十分刚烈,被主人绑在柱子上打得遍体鳞伤,依然誓死不屈。生死际会间,她咬牙说:“生得相亲(和赵象),死亦何恨!”武公业听了,暴跳如雷打得更狠更重,等他打累了睡足了还想再打时,发现飞烟早已气绝身亡。
意志有时真的是一种最强大、最明亮的物质,步飞烟人虽娇弱,但志气却如此高远。不甘心日复一日苟活下去的她,为了心中的梦,宁愿付出鲜血和生命。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对步飞烟来说,葱笼的爱情之树、璀璨的爱情焰火,就像远古村落上空升起的袅袅炊烟,以一种悠然、升腾的姿态溶进蓝天碧空,以一种超脱凡俗的生存状态进入非凡的生存境界,就是她心中最凛然的大义,为了体验瞬间的灿烂和高洁,她宁可用宝贵的生命去交换,交换一种脱胎换骨、天外飞仙的感觉。
浮萍般飘摇不定、草根般低贱轻微,步飞烟连谋生都来不及,却想谋取至美至真的爱情,她的勇气可嘉,追求可嘉,精神高度诚为可嘉!如果说步飞烟太不自量的生存哲学在合理性、现实性上有待商榷的话,那么出身名门算得上大家闺秀的唐婉有能力追求爱情吗?
唐婉,字蕙仙,南宋爱国诗人陆游的表妹,陆游母舅唐诚的女儿,灵秀文雅,才华横溢。陆家以一只精美无比的家传凤钗作信物,与唐家订亲,这对青梅竹马情投意合的表兄妹、诗友、知音如愿结合,让历史的瞬间在南宋半壁江山的灰暗阴影里,变得流光溢彩。但是,朝霞一样美丽的史册转瞬又布满重重阴霾,陆母不满唐婉的才情与陆游的亲密,加上唐婉久不生育,她便以媳妇会耽误儿子的前程、断绝家族的香火为罪名,命陆游休妻另娶。这对难分难舍的恩爱夫妻就像一双苦恋的情侣,陷入困境。爱意笃定的陆游只好“阴奉阳违”,另筑别院安置唐婉。但这始终不是长久之计,最终,其母察觉后像那个时代所有的“恶姑”一样抄起大棒,棒打鸳鸯。母命难为,陆游只好另娶王氏,唐婉随后嫁给皇家后裔同郡士人赵士程。
历史的光影班驳陆离,凄美的爱情惊心动魄。公元1155年,礼部会试失利后的陆游到沈园游玩,巧遇唐婉。此刻,爱的愁绪爬满胸间、爱的绝望盈动双眼,千种滋味、万般伤感,陆游挥笔在墙上题了那首爱情千古绝唱《钗头凤》:“红酥手/黄滕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溢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沈园一游令唐婉悲恸不已,回家后,她反复吟咏,恸彻肺腑。一年后,唐婉再次来到沈园品味陆游的题词,不由感慨万千,和词一首:“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栏/难/难/难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
这首用生命咏唱的“爱情诗”实际上成了唐婉的“徇情词”,不久她便抑郁而终。一段真情好象真的是费了三生的力气,当无力挽留红尘挚爱时,唐婉本来可以跟也算得上是才子、并且相当珍爱她的丈夫优裕地安享一生,但她就像灵魂出壳一样难以维持肉体的存在,死亡成了她生命的极乐。
歌罢杨柳楼心月,舞低桃花扇底风。在秦淮河柔软香暖的烟波里,为了爱情而血溅桃花扇名列“秦淮八艳”的李香君,又是一个要爱不要命的美女。
李香君,又名李香,明代秣陵教坊名妓。李香君与复社领袖侯方域互相爱慕、倾心交往。因侯方域得罪了“阉党”阮大铖,只好逃亡,走时留下了他们的定情之物--一把折扇。李香君洗尽铅华,闭门谢客,专等爱人归来。阮大铖强逼香君嫁给漕抚田仰作妾,李香君严词拒绝,盛怒之下,她一头撞在栏杆上,血溅折扇!
团团血迹,如朵朵桃花,辉映着桃花扇,也辉映着她不可苟切、毋宁死亡的爱情价值观。
对于古代美女而言,爱情就是一片冰冷的嘴唇、爱情就是一抹血红的胭脂,在梦与幻之间沉浮、闪烁,使世界充满神秘的色彩,使人生充满绮丽的向往。
对于由她们的香魂化成的缕缕秋风而言,爱情是一种清香的物质,是下种于秋田的麦粒,在这样的深秋,烂漫成青翠的麦苗。在秋野中不停地轻拂这旷世美丽的,一定是古代美女们温柔的手掌!
“爱人,我的诗因为你,才会永久地歌唱,爱人,我不能死,我怕你在世上孤单。”此时,莎士比亚的歌唱如同天上的精灵一般从大洋彼岸穿越时光隧道飘然而来,为了这灵与肉的盛典,为了这歌与哭的天堂,古代美女们在风与雨中舞蹈,在生与死中超越! (姜蕙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