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nf加体力的辅助装备:北朝魏、齐、周的兴亡魏(一)(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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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朝魏、齐、周的兴亡魏(一)

(三八六年至五三四年)

一、统一黄河流域以前的代国

东汉时期,匈奴衰落,鲜卑族逐渐兴起。自东汉至魏,鲜卑大人檀石槐、轲比能征服许多游牧部落,相继组成巨大的军事行政的联合体,西接乌孙国,东到辽河流域,东西一万二千里,南北七千余里,塞外匈奴旧地,全被鲜卑族占领。鲜卑连年侵扰幽(河北省北部)并(山西省)二州边境,成为汉魏北边新起的大敌。鲜卑族长期停顿在原始社会阶段上,以畜牧射猎为业,生活简单朴野,刻木作符信,没有文字。檀石槐以后,开始行世袭制度,各部大人不再推选。轲比能得中原降人,造兵器甲盾,并学文字和兵法。檀石槐、轲比能两部,魏晋间隐没不显,继起的强部有宇文氏、慕容氏和拓跋氏。慕容拓跋两部在东晋时期,先后参与中原争夺战。慕容部接受汉文化,迅速进入封建社会,在辽河流域建立燕国,占领中原五六十年。拓跋部比匈奴、羯、慕容鲜卑、氏、羌都落后,对汉文化有缓慢的接受又有顽强的抵抗,尽量保持游牧部落的生活方式,凭借它的高度野蛮性——残酷的屠杀和贪婪的掳掠,终于战胜大小割据者,宋文帝元嘉年间,统一了黄河流域,结束了十六国混乱的局面。

据魏收的《魏书》所记,拓跋部的酋长毛,曾组成三十六个部落,其中包括九十九个氏族的部落联盟,毛被推选为大酋长。东汉击走北匈奴,拓跋部酋长诘汾正在这时候南迁,经历“九难八阻”,走出了高山深谷,率部众进入匈奴旧地游牧。诘汾立了这个大功,在部落间颇有威望。他的儿子力微,并吞强大的没鹿回部,其他部落大人都来归附,力微成为统率骑兵二十余万的大酋长。力微迁居盛乐城(山西大同市西北三百余里),祭天,表示自己拥有大权力。诸部大人来助祭,只有白部大人不来。力微杀白部大人,诸部畏服,拓跋部从此正式取得了统率权,力微也取得了大酋长世袭权。由于贵族平民两个阶级的初步形成,部落联盟也就进化为原始的国家。在这个原始国家里,原始公社的制度并无大改变,大酋长和四部大人共同管理诉讼事,没有法律和监狱,议定了就判决。没有文字,只在木片上刻花纹用以记大事,号令约束全凭言语。但大酋长既然世袭,表示财产私有制已在发展,不同于财产完全公有的原始社会,应该说是国家的开始。

二六一年,力微遣长子沙漠汗到魏都洛阳当质子,魏国给与金帛等赏赐,并允许互市。晋武帝时,沙漠汗归国,诸部大人在路上迎接。沙漠汗用弹弓射落飞鸟,诸部大人大惊,说他学得晋人的异法怪术,如果继位,一定要改革旧俗,对大人们不利。力微也怀疑沙漠汗晋化,允许诸部大人在路上杀死沙漠汗。拓跋部一开始就表现了拒绝高级文化、保持旧习俗的顽固态度,和慕容部走着不同的道路。

力微死后,属部离散,经过内乱十七年,二九五年,力微少子禄官继承大酋长位。这个继承权本来属于沙漠汗,禄官不敢违反长子继承的惯例,分国为三部,自己率一部在东,居濡源西(濡音nuān河北宣化县西);沙漠汗长子猗 率一部在中,居参合陂北(山西大同市西);猗 弟猗卢率一部在西,居盛乐。这时候正是西晋八王作乱,代郡失意士人卫操、卫雄、箕澹等十余人投奔拓跋部,猗 用这些士人作将相,并多招避乱晋人来归附。猗 出巡,有洛阳大商人携带金帛货物跟随着做买卖。繁(山西繁县)巨商莫含得猗卢器重,常参与军国大谋。猗 猗卢得到汉人的帮助,国力愈益强盛。猗 、禄官先后死去,三○八年,猗卢总统三部。西晋并州刺史刘琨和前赵对抗,主要是依靠猗卢的助力。三一○年,刘琨请晋朝封猗卢为代公,割陉岭以北地(山西代县西勾注山以北)给猗卢。三一四年,进封代王。猗卢得晋人辅助,已经是封建专制性质的国王,可是拓跋部还是“国俗宽简,民未知禁”。这就是说,拓跋本部和附属部的贵族及平民,自力微以来,仍保持原始社会的旧习惯,君与臣、官与民的关系,并无严格的法律和制度来区别尊卑主从。猗卢做了国王,对各部大人不能行施绝对的权力,各部大人依惯例要同掌政权,也不能容忍国王一人专断。猗卢为提高国王的地位,用极残酷的刑罚压服部属。违犯了他的军令,全部落都被杀死。前后杀死上万人。拓跋本部和属部惊骇思乱。三一六年,猗卢子六违令,猗卢往讨,被六击败。猗卢逃匿民家,有妇人认识他,告诉六,猗卢被杀死。猗卢的战败和被杀,正反映着封建国王的权力和鲜卑旧俗间的对抗。

猗卢死后,国中大乱,新旧猜忌,互相残杀。所谓新旧,就是鲜卑人称旧人,归附的晋人及乌桓人称新人。新旧斗争主要是晋人与鲜卑人间的斗争,也就是封建势力与原始社会残余势力(各部大人)间的斗争。猗卢信任新人,引起旧人的憎恨,这时候旧人起来压迫新人,新人首领卫雄、箕澹率晋人及乌桓人三万家逃归刘琨,原始社会残余势力在代国又占优势。

代国经过多年内乱,三三八年,什翼犍即代王位。什翼犍在石勒都城襄国作质子十年,受汉文化影响,即位后,始设官职,分掌政务;始制法律,规定叛逆、杀人、奸盗等罪的刑罚;用汉族人燕凤为长史,许谦为郎中令。代国开始确立了国家的体制。国王的权力得到进一步的巩固,部大人的议政权比过去缩小了,但仍统治着自己的部落。三三九年,什翼犍召诸部大人议建都,连日不决。母王氏说,我们祖先,一向游牧为业,现在筑城定居,如果有敌兵来,往那里逃避。三四○年,什翼犍建都盛乐,在故城南筑盛乐新城。定居以后,农业也逐渐开始。三六七年,前燕兵经过盛乐附近,损毁(高粱)田,什翼犍怒,出兵击燕兵。当时在代国的非鲜卑人,统被称为乌桓,其中自然有汉族人。鲜卑人以畜牧为业,种田的人应是汉人和汉化的非汉族人。代国开始有农业,虽然在经济上并不占主要地位,但总是一个进步。

三七六年,前秦苻坚出大军击代国,什翼犍使白部、独孤部御秦军,都被秦军击败。又使南部大人刘库仁率骑兵十万御秦军,又大败。什翼犍率诸部逃漠北,遭当地高车等部攻击,不得游牧,闻秦军稍退,还归盛乐。不久,庶长子君杀什翼犍,并杀诸弟,部众溃散,国中大乱。秦军灭代国,分为河东河西两部。苻坚命刘库仁统率河东部,后来又兼统河西部。什翼犍长孙拓跋得到刘库仁的保护,待机恢复代国。

鲜卑拓跋部一向在北荒游牧,诘汾以前的酋长推寅和诘汾的父亲邻,都曾谋南迁,两人都被部众称为推寅,意思是钻研有智慧。南迁是拓跋部的共同愿望,诘汾南迁成功,威望和权力自然要增进;新牧地远比北荒肥美,生产力前进了,自然要推动部内贫富的变化。力微取得大酋长世袭权,开始形成了雏形的国家。这样的国家,奴隶制度应是它的发展道路,可是,它所接触到的却是封建制度的汉族社会。猗卢得汉族士人商人的辅助,又受晋朝的封爵,想做一个封建专制独掌大权的国王是很自然的。这对诸部大人所代表的原始社会残余势力不能不发生矛盾。什翼犍引用汉族燕凤许谦等人作辅佐,在盛乐附近出现农业,意味着代国是这样的一个国家,经济上主要依靠鲜卑人的畜牧业,其次才是乌桓人(主要是汉人)的农业;军事上主要依靠鲜卑诸部大人,政治指导上主要依靠汉族士人。三五○年,后赵国崩溃,什翼犍主张乘机进兵中原,争夺霸权,诸部大人反对出兵,什翼犍只好放弃自己的主张。进兵中原,是国王和政治指导者的想法,出战怕损失,是诸部大人的想法,这也反映国王和诸部大人间的矛盾,而诸部大人的势力是不弱的。沙漠汗的被杀,猗卢、什翼犍的兴起和死后的离乱,都是封建势力和原始社会残余势力间斗争的表现。什翼犍在位三十九年,有利于封建势力的发展和巩固。九年后拓跋又得复国,并且开始进行黄河流域的统一战,力量的主要来源就是这个封建势力。

二、强盛的魏国

三八六年,拓跋受诸部大人的推戴,即代王位。拓跋用张衮为长史,许谦为右司马,政治指导者仍属汉族士人。同年,拓跋改国号为魏,表示不再受晋朝的封号。拓跋的首要措施是务农息民,取得后燕(慕容垂)的援助,借以抵御内部诸部大人的不稳定性。这些过着游牧生活的部大人,叛服无常,不懂得在一个固定的国家内服从一个国王对自己有什么利益。三八七年,拓跋定出一条有效的办法,就是颁赐群臣将士各有差(每次战胜后,按战功分赏虏获物)。从此拓跋部成为坚强的好战集团。三八八年,魏攻库莫奚(奚是东胡种),大胜,获杂畜十余万头。三八九年,大破解如部,获男女杂畜十余万口,又大破高车(高车本名敕勒,也写作铁勒)诸部落。三九○年,大破高车袁纥(回纥)部,虏获生口马牛羊二十余万口。三九一年,大破拓跋部的世仇刘卫辰部(南匈奴的别支),获马三十余万匹,牛羊四百余万头。黄河以南(河套)各部落都来归附,魏占有河南广大牧地,国富兵强,准备进取中原。三九五年,在参合陂大破后燕太子慕容宝军,俘获文武将吏数千人,器甲资财无数。三九六年,拓跋率大军四十余万人攻后燕,夺得并州。又率大军出井陉(河北井陉县),与后燕军连年大战。三九七年,攻破后燕国都城中山(河北定县),大河以北诸州郡全为魏有。是年,拓跋建都平城(山西大同市)。三九九年,改号称皇帝(魏道武帝)。南北朝对立的形势,基本上形成了。

魏道武帝有战必胜,迅速建立起封建大国,是由下列几个原因造成的。

在军事方面,主要是利用班赐群臣将士各有差的办法,使得诸部大人和鲜卑兵知道战争中掳掠的利益比游牧大得多,愿意跟随他力战,很少发生叛逃事。在班赐物中,自然包括奴隶。许谦从军攻刘卫辰部,有功,受赏得僮隶三十户(僮隶户也称隶户,是失去自由但有自己的家室的人,还不算是奴隶,这种人的来源主要是被俘的敌国民户)。大将长孙肥屡立战功,受赏得奴婢数百口,牲畜上千头。王建有功,受赏得奴婢数十口,杂畜数千头,又受赏得僮隶五千(千疑是十的误字)户。安同有功,受赏得妻妾及隶户三十,马二匹,羊五十口。张济有功,受赏得奴婢百口,马牛数百,羊二十余头。李先有功,受赏得奴婢三口,马牛羊五十头。依据这些事例看来,受赏数量并不大,为什么能够激发好战心呢?崔浩谏阻魏太武帝攻宋的信里说,“在朝群臣及西北守将,从陛下征讨,西灭赫连(夏),北破蠕蠕(柔然),多获美女珍宝,马畜成群。南镇诸将,闻而生羡,亦欲南抄(攻宋),以取资财”。这里说得很清楚,好战的目的在于大肆掳掠,班赐只是承认掳掠为合法的一种形式。魏自四八四年(魏孝文帝太和八年)起,才制定俸禄,在这以前,文武百官以掳掠贪污为正当生活。掳掠人口尤为武官致富的重要手段,最大的人口掳掠者就是魏皇帝。东晋安帝时(与魏道武帝同时),仇池公杨盛上表叙述魏国情形,说魏国妃妾都住瓦屋,有婢女千余人,织绫锦,酤酒,养猪羊,牧牛马,种菜蔬,贩卖谋利。魏皇帝利用婢女来养活妃妾,可以推想文武百官也是靠奴婢、隶户来养活。魏国由于军事上的巨大胜利,以皇帝为首的统治集团下至一部分鲜卑士兵,各占有多少不等的奴隶,有向奴隶制度发展的趋势,这对一个暴发的落后社会说来,走奴隶制度的道路,是很自然的。可是,它受到汉族封建制度社会的影响,不可能顺利地发展起来。虽然如此,这种趋势却一直保持到鲜卑统治最后崩溃(北周)的时候。

在政治制度方面,也由于军事上的巨大胜利,魏国占领了汉族居住的广大土地。要统治汉族,首先得接受封建制度。猗卢、什翼犍在汉族士人辅助下,封建制度已经在代国起着推进社会的作用。魏道武帝得并州,开始成立正规的政治机构,自刺史、太守(地方长官)、尚书郎(中央办事官)以下官,一般都用文人(汉族士人)。他留心招纳,士大夫来军门求见,不论老少,一概引入谈话,尽量录用。三九九年,在平城立太学,置五经博士,增生员共三千人。命郡县大索书籍,送平城。四○一年,亲祭先圣周公先师孔子。魏国用大量汉族士人作文官,魏皇帝依靠这些汉族文官的支持,才建立起封建政治制度的统治机构。这个机构所统治的人,自然,主要是汉族劳动民众。三九七年,魏大军攻后燕国都中山,屡战不胜,军中大疫,兵士死去什之五六,诸将都想北归。魏道武帝说,有民就有国,我不怕没有民。意思是说,鲜卑人走了,我有汉官汉民也可以立国。诸将听了这些话,才不敢再说北归。这里说明魏皇帝的支持者,固然鲜卑族是主要的,但已经不是唯一的支持者,也说明军事上依靠鲜卑族,政治上却必须依靠汉族士大夫,否则,就无法在中原立足。

在经济方面,以旧都盛乐新都平城为中心的魏国本土,农业的重要性愈益增进,鲜卑族的贵族也逐渐转化为地主,畜牧业渐转到次要地位。什翼犍时,代国已有田。拓跋即代王位,首先重视农业(“务农息民”)。三九五年,后燕慕容宝攻魏,收魏田百余万斛,说明魏国本土已有相当规模的农业。三九八年,灭后燕,徙后燕境内吏、民及徒何(鲜卑)等杂夷三十六万,百工伎巧十余万口到魏京,给内(魏本土)徙新民耕牛,计口授田。又徙后燕国太守、县令、豪强二千家到魏京,无疑也要给予田地。当时划平城周围为畿内,畿外分四方、四维,置八部帅各管一方一维。这种方、维帅是朝廷派遣的地方官,不同于原有的部大人。在方、维内居住的部落,被解散为普通民户,分地定居,不许自由迁徙,部落君长大人也被当作普通民户看待。四○四年,诸部子孙失业赐爵者二千余人,当是对这些部落君长大人的不满表示让步。方、维帅功课农耕,按农业成绩定方、维帅的功过。四○○年,魏道武帝亲耕藉田,为百姓作表率。贵族和跋将死时,告诉诸弟说, 水北土地瘠薄,你们可移居水南,耕种良田,广兴产业。农业比畜牧业利厚,足见贵族在有农业条件的土地上,兴农求利,不愿继续保持畜牧业。耕田人里大多数是从中原迁来,计口授田的新民和分地定居的鲜卑人,他们耕种小块土地,每年给皇帝(最高地主)缴纳租赋;还有一部分是为贵族豪强种地的佃户和隶户。这些都是封建制度下的关系,因此魏国是封建制度的国家,虽然原始社会的残余和奴隶制度的趋向同时并存,但并不能阻止鲜卑社会的封建化。

魏道武帝建立起由鲜卑人汉人组成的大国以后,迫切地寻求稳定皇帝统治权的方案,任用大批汉官为魏国制定各种制度,提倡农业,解散游牧部落,都是这种方案的表现。这方面,他取得了成就。但在另一方面,汉族与鲜卑族间的矛盾,鲜卑贵族与魏皇帝间的矛盾,却迫使他陷于精神失常,直到发狂被杀,成为鲜卑社会急剧变化中的牺牲者。

张衮是魏道武帝的第一谋士,最得信任。张衮荐中原名士崔逞,崔逞即被重用。魏道武帝攻中山,军中乏食,向群臣问计。崔逞说,桑椹可以补助食粮,古人说过,鸟(鸣声恶劣的一种鸟)吃了桑椹,鸣声会变好。崔逞说这些话,可能是出于无意,也可能是讥刺鲜卑军的残暴。他听从崔逞的献计,令民缴桑椹当租,心里却痛恨崔逞有意侮辱。又命张衮崔逞写信给东晋雍州刺史郄恢(郄音戏xì),指定要在信里侮辱东晋皇帝。张衮崔逞只称为贵主(指晋帝),他看了很不满意。不久,杀崔逞,贬张衮。后燕大官封懿来降,他询问燕国的事情,嫌封懿对答简单,认为士人看不起自己,不让封懿做官。魏道武帝出身游牧部落的大酋长,性情凶暴,习惯于杀人。三九五年,俘获慕容宝军四五万人,在参合陂一起杀死。后来攻中山城,城中军民死力防守,魏军不支,几乎溃败。他使人到中山城下问守城人,你们为什么死守不降?守城人说,我们宁愿战死,不能象参合陂那样被杀。他得到这个教训,以后作战,不敢任意惨杀。四○二年,桓玄在东晋作乱,一批晋官要奔降魏国,魏道武帝听到这个消息,非常喜欢。等了好久,这批晋官分别逃到南燕和后秦去了。他很奇怪,派人去探问原因。答复是,晋官原来是想投奔魏国的,半路上听到崔逞被杀事,临时改变主意,决计到燕秦去。魏道武帝深为懊悔,也算是得了个教训,此后对士人不得不宽容些。他要取得汉族士人的助力来统治汉族民众,可是汉族士人和民众,对鲜卑族的统治,总是存在着或隐或显的矛盾,他无法消除这个矛盾,而且还必须压抑自己所体现出来的游牧族的野蛮性,抑郁久了,会变成神经失常的人。

尤其紧张的是鲜卑贵族与魏皇帝间的矛盾。鲜卑族原始社会的残余势力,猗卢以来,虽然逐渐在削弱,但对皇帝集权仍是一个有力的阻碍。魏道武帝在政治、经济上的措施,是要解散部落势力,催促鲜卑社会加速封建化,在这样急剧变化中,皇帝与贵族间表现出特殊的紧张状态。四○六年,他下了一道诏书,说人们以为汉高帝起于布衣(平民)而有天下,这种想法是错误的。要知道汉高帝受天命做皇帝,决不是凭争夺得来。他劝臣下安分知足,才能“保荣禄于天年(善终),流余庆于后世(死后有子孙)”。接着又下一道诏书,劝臣下不要争夺名位权利。这都反映当时贵族争夺官爵甚至要夺取帝位,使得他惊慌失措,烦闷不安,或几天不吃饭,或通宵不入眠,自言自语,见神见鬼,觉得朝官和内侍,都怀有恶意。事实上鲜卑大臣穆崇、拓跋仪也确实想杀死他。他留心臣下言语行动,一有可疑,便亲手击杀。只有汉族大臣崔宏、崔浩父子不被猜疑,其余朝臣人人自危,不敢见他的面。四○九年,他被儿子拓跋绍杀死。《魏书》说魏道武帝是因为吃寒食散得的病,其实这只是一个不重要的原因,主要原因还在于无法解决上述两个矛盾特别是对鲜卑贵族的矛盾。

魏道武帝是有力地推动鲜卑社会前进的积极人物。他灭后燕国,建立强大的魏国,为结束十六国长期混乱、统一中国北部作了准备,在这一意义上,他对中国历史也是有贡献的。

四○九年,魏明元帝杀拓跋绍,即魏帝位。他采取拓跋部四部大人与大酋长共同管事的惯例,命长孙嵩、安同、崔宏等八大臣共听朝政,号称八公。又使燕凤、封懿等共议政事。鲜卑贵族和汉族士人都有人参与朝政,魏国紧张局面得以缓和。四一五年,魏国连年霜旱,畿内民多饥死。有些朝官建议迁都邺城。崔浩周澹二人反对迁都,说,山东人(指太行山以东的汉人)不知鲜卑人虚实,以为人畜众多,称为“牛毛之众”(象牛毛那样多)。如果现在迁去,山东人看到鲜卑人数有限,一定要发生轻侮心。不如等待明春草生,取马牛乳和蔬菜充饥,挨到秋熟,难关就渡过了。魏明元帝赞成崔浩的意见,说,只有崔浩周澹二人合我的意,但怕挨不到来秋。最后决定挑选最穷困的国人(鲜卑人)到山东定、相、冀三州,令汉民每户出租米五十石来养活这批穷国人。从崔浩这些话里可以看出,首先是鲜卑统治者深怕汉族民众窥见底细,因为鲜卑人数比汉民少得多;其次是魏国本土农业已经远比畜牧业重要,并且有一批脱离畜牧业又不农耕的穷国人。这批人是鲜卑兵的主要来源。明元帝时,北方柔然已成强敌,魏处于防御地位,无力大举进攻(四二三年,筑长城二千余里,保卫平城);南方后秦姚兴,占有黄河以南诸州郡,国势正盛。四一七年,宋武帝灭后秦,取黄河以南州郡,魏守黄河北岸,无力渡河争夺土地。魏用兵机会大减,穷国人也就愈益增多,遇天灾就要饿死。四二二年,宋武帝死,魏明元帝立即大举渡河攻宋,崔浩极力谏阻,他坚决不听。显然,鲜卑统治者和穷国人上下一致的好战心,决不肯放弃攻宋的机会。和宋军经过多次苦战,四二三年,魏夺得司州(治洛阳)全部,兖州、豫州的大部分。魏在黄河以南取得许多州镇,确立了南北朝对立的形势。

四二三年,魏明元帝死,魏太武帝继位。鲜卑族到魏太武帝时期,武功达到最高峰,完成了黄河流域的统一战争。魏太武帝和魏道武帝一样,是魏国杰出的皇帝。

魏太武帝依靠崔浩的谋略和鲜卑人的悍,战无不胜。四二四年至四二五年,大举出击柔然,迫使它逃奔漠北,暂时不敢南侵。四二六年,出兵攻夏国,取长安城。四二七年,攻破夏都城统万。四二八年,俘获夏主赫连昌。四三一年,攻取夏最后都城平凉,夏国亡,魏取得关中。四三二年,出兵攻北燕国,围龙城,不克。四三六年,灭北燕国,魏取得辽河流域。四三九年,出兵灭北凉国,魏取得凉州。自三○四年开始的十六国大乱,到这时候黄河流域才得到统一,劳动群众比割据时期多少安定了一些。

魏国在战胜中,俘获人畜财物不可数计,诸将受皇帝班赐,再加上私自掳掠,正如崔浩所说,“多获美女珍宝,马畜成群”,个个成了大富豪。早在四一三年,魏明元帝遣将击破越勤、倍泥部落,获马五万匹,牛二十万头,人二万余家。这些被俘的人,计口受田,不当作奴隶看待。可是战胜军归来时,班赐将士牛马奴婢各有差。这里所赐的奴婢,当是战争中在另一种情况下俘获的人,被贬为奴婢。《魏书》记俘获,有些称男女或新民,有些称生口,前者指民户或隶户,后者指奴婢,身分自有区别。将士私自俘获的人,应是属于生口类。魏太武帝时俘获的生口数量更大,不仅班赐给出战的将士,而且还班赐给留台文武(未出战的在朝文武官)生口缯帛马牛各有差。出战和未出战的文武官都分到生口,出战将士又有私有生口,再加上鲜卑兵受赐和私有的生口,魏国在魏太武帝时,奴隶制度的趋势,比魏明元帝时又大进一步,也就是说,魏国存在着大量的奴隶,从事生产来供养文武官和鲜卑兵。

魏太武帝统一北方后,连年出击柔然和西域诸国,获得多次胜利,最后自然要进攻南方,企图削弱宋国并掠夺更多的生口和财物。四四九年,魏太武帝出兵大破柔然,掳获人口和牲畜共一百余万。柔然大败后衰弱,再不敢大举来侵犯魏边塞。四五○年,魏太武帝亲率大军攻宋。这时候正是宋文帝在位,国力强盛。魏宋大战,魏军不能攻破宋国重要城镇,只能在城镇外大杀大掠,尽量破坏,使居民遭受极其惨重的损害。宋军民痛击魏军,魏军也死伤大半。四五一年,魏太武帝只得退兵回平城。他用兵没有受过这样的挫败,大为国人所怨恨;鲜卑人从来没有遇到这样的死伤,此后害怕同南朝作战。四五二年,魏太武帝被宦官宗爱杀死。

鲜卑拓跋部人数本来不是很多。魏得黄河南北州郡后,更显得本部人太少。每有战争,驱迫汉人和非鲜卑人(所谓“杂夷”)临前敌,让鲜卑骑兵在阵后督战,不顾前面士兵的死伤,一味强迫前进,战败了,鲜卑骑兵便首先逃走。魏国用这样的方法来保存本部人,使得鲜卑人只发扬游牧族的残暴性,却消失了游牧族的悍战性,再加上不牧不耕,专事掳掠,多年来养成的堕落性,鲜卑拓跋部实际上已经衰弱了。经攻宋一战,它的衰弱现象暴露出来,从此,魏国由强盛转到衰弱的阶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