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渠君为什么要去送死:李炜光:我对中国推行宪政民主前景谨慎地悲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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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11-12-31 09:17 作者:李炜光 |记者 杨政文 实习记者 丁羽


天津财经大学财政学科首席教授、博导李炜光



与曹景行先生


在日本参加学术会议期间与中日两国学者在一起


  财税学者李炜光和他的宪政梦


  1789年7月14日,巴黎市民攻克巴士底狱之夜,当路易十六听到消息时询问身边的廷臣昂古尔公爵:“这是一场叛乱吗?”昂古尔回答:“不,陛下,这是一场革命。”


  “任何一个社会出现足以颠倒乾坤的危机,前兆必然是财政危机”,在《逃往瓦朗纳斯》一文中,李炜光将宪政-财政-危机-革命的关系,像解剖麻雀一样清晰地呈现给世人。


  “法国大革命,财政改革、三级会议、网球场宣誓、国民制宪议会、攻克巴士底狱、瓦朗纳斯、断头台”,一幕幕惊心动魄的场景被他如画卷般展现在读者面前。其风格,亦如他在凤凰卫视世纪大讲堂《近观中国税改》一样,对历史事件如数家珍,对现实清晰洞彻。


  宪政财政第一人


  央视《百家讲坛》的《正说包公》,将李炜光推到公众视野的前台。治史,而不拘于史,将历史拉近现实并屡出成果,显示了他的学术功底和对现实的忧虑。“百家讲坛当时找我讲历史,因为他们看到了我历史方面的著作。”


  《中国财政史述论稿》、《魏晋南北朝财政史》等著作,确立了李炜光在中国财政史学界的地位。从宪政角度研究财政,使他的视野脱离了就财政论财政的狭窄空间,对处于转型期的中国具有特别的意义。


  经济学者韦森评价说:“在财政学、税学,尤其是在财政史、税法学方面,李炜光教授均是国内著名的学者;在经济学和政治学方面,李炜光教授也是真正的专家里手。”


  对于为什么要从宪政角度解释和研究财政,李炜光道出了其中的原委:“中国人对宪政不太熟悉,宪政经济学至今未被纳入中国财政学和税收学的教育内容中,我们现在还是把财政学当作纯粹的经济问题来研究。”


  最近李炜光参加了宪政学者蔡定剑辞世一周年的纪念活动。活动的参与者,中央社会主义学院政治学教研室主任王占阳对李炜光的评价是:“从宪政角度研究财政,至少在我所知道的范围内,李炜光是第一个。”


  2008-2009年《中国税权手册》的主编岑科回忆,手册的发布会请了李炜光,他专程从天津赶来,对传知行这批年轻人的行动给予了鼓励。“他很热心,尽管他的专业是历史,但是他从研究历史回到现实,关注现实问题,很有社会责任感。”


  李炜光还被聘为民间学者刘军宁创办的九鼎公共研究所研究员,二人发挥各自的专长,互补短长。回想与李炜光的合作,刘军宁感慨:“炜光是个非常好的人,为人厚道,他做的研究非常重要,大部分财政学者都是站在政府立场上,很少有人站在纳税人立场上说话。他不是想着如何搜刮民脂民膏。这样的学者才是真正的学者,国内应该越多越好。”


  民间研究机构传知行研究所创始人郭玉闪从2007年开始做《中国税权报告》,结果发现他们做的东西其实不少都被李炜光论及。去年,他又与李炜光合作,推出更通俗的宪政财税知识读物《纳税人词典》。2012年初,李炜光主编的这本书就要付梓。


  李炜光强调,自己在宪政财政经济的影响在体制外。不过,他的学术影响和人品仍然得到了官方研究人员的认可。在财税界,无论体制内外,宪政财政其实在学术上是一种共识。郭玉闪介绍说,李炜光与财政部科研所所长贾康是朋友,但他们这两年联系不多。


  “他太忙我也太忙,而且我俩走的路数又不太一样。我和贾康沟通没有困难。”李炜光平和地说。


  李炜光早期的几篇文章很多都是贾康给他发出来的。他的一篇文章 《公共财政的历史使命》,在贾康主编的《财政研究》上连发了两期。《财政研究》很少两期连载,但贾康为他破例。有学生请教贾康关于宪政财政经济方面的问题,贾康直接说你不要问我,你去问李炜光老师,他在这方面研究得最好。


  不久前,《南方都市报》就今年1到10月份税收增长比较的问题,分别采访了李炜光和财政部科研所研究员苏明,写得好像二人在PK,因为两人的立场完全不一样。李炜光承认:“我的一些想法他们不能接受,有的时候会当面撞车。”


  因职称成名


  李炜光1954年出生于天津,是天津财经大学财政学科首席教授。历史具有偶然性,他的成名,很大程度上是出于偶然。


  2000年,随着《中国财政史述论稿》出版,他被评上教授,两三个月后,就面临一个机遇——天津财大要遴选首席教授,“南开大学、天津大学等其他学校的专家到我们那儿去评,大家申报然后评选,我非常意外地越过了前面的五六个教授成为了首席教授。”


  申报首席教授的时候,他还在外地,回来就急慌慌交了几份材料。因为觉得没希望,他对这种遴选也不是很认真,“我还咨询了别人,人家说我没戏。我就不太当回事。”后来宣布的时候,他居然迟到了,“我进去以后觉得现场特别安静,迟到的人比较显眼,我就赶紧找个地方坐下。”


  “人事处长念念念,全校三十多个专业只有8个首席教授,突然他念到我的名字,我当时脑袋嗡了一下,没有任何准备。”那次遴选,整个学校对这个事很关注,校长还给李炜光敲了警钟:“你这个首席教授是比较有争议,因为有人不服。”


  有人到校长那儿反映,说李炜光不过就是搞财政史的,怎么能成为首席教授呢,而且刚评上教授几个月。“这一下把我架在那儿了,这学问我是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了。校长说你不能让我失望,我的想法就是我不能不行。”


  2002年春节,李炜光在假期里写了一篇论文,这就是在学术界极具影响的《公共财政的宪政思维》。3月,他将文章寄给了《战略与管理》杂志。“我想认认真真地做学问了,也不是想出什么名,就怕3年以后被人弄下来,因为首席教授3年一评。”


  文章在当年6月发表。“杂志的编辑把我的稿子一个字一个字地打出来发表。”


  李炜光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在学术界,《战略与管理》的地位非常高。“虽然这篇文章现在看起来写得也不怎么样,但当时我下了很大的功夫。”李炜光回忆。


  他随后发表了《现代税收的宪政之维》,直陈中国“现行宪法在公民权利和国家架构等方面的规定,在形式上与大多数西方宪政国家的宪法很相似,但宪法文本在税收宪政精神和制度规定方面的欠缺却是明显的” 。


  他感言,宪政精神与文化,是中国税制构建中被忽略的核心要素。


  爱热闹的独行客


  李炜光爱读书,而且很杂。丘吉尔、艾森豪威尔的回忆录、苏联元帅朱可夫的《回忆与思考》、林达的《深入美国三部曲》,都是案头常备。“我就是看热闹。他们的人生经历会对我有影响,这个影响很难说具体是什么,但肯定是有帮助,比如面对困境的时候比较乐观。”


  他永远喜欢热热闹闹的,喜欢一个人逛一个城市。他经常收到邀请去某个城市做报告,搞学术交流。“主办方说陪你一圈,我一般都拒绝,就一个人逛。这是一个习惯,没有什么原因,一个人更自由一点。”


  因为观点相似,性格相近,李炜光与章立凡成为朋友。以史为鉴,二人心有灵犀,在记者面前,章立凡评价这位好友:睿智、博学。


  采访临了,李炜光提到了包拯唯一的一首诗《书端州郡斋壁》:“清心为治本,直道是身谋。秀干终成栋,精钢不作钩。仓充鼠雀喜,草尽兔狐愁。史册有遗训,毋贻来者羞。”


  他还特别寄语:“真诚地面对世界,面对他人,你会有好的回报。”


  对话李炜光:


  我的宪政财政理论的影响是在体制外


  人物周刊:今年是辛亥百年,作为财政史学者,你如何评价?


  李炜光:清末立宪派差点就成功了,这非常让人痛心疾首。清政府建立了资政院,咨议局也是它自己建立的。体制内的改革改到那种程度很不容易了——让一个皇权的体制接受立宪,这种政治改革非常不容易。我们可以看到,清政府制定1911年财政预算的时候,基本上按照的是西方的做法。


  人物周刊:清政府1911年的财政预算,很大程度上采用了西方的做法,这是不是说当时的预算在某种程度上具备了民主预算的要素?


  李炜光:有,趋势非常明显,议员们在1911年的时候已经大刀阔斧地砍预算。当年就把清政府提交预算额度裁减了一大半下去。那还不是真正的国会,清政府自己建立的资政院就可以做到这一点。


  当时资政院的会议记录,现在出版了。议员基本上由官场人士、知识分子等精英组成,还有一些地方的实业家。当然有一部分议员是“钦点”的,但还有一部分真的是选出来的。这些人聚集起来开会,审议政府的预算、政府的施政行为,包括军机大臣的去留问题,讨论都非常精彩。


  人物周刊:清政府垮台后,五四运动并没有给中国带来民主宪政,反而陷入不断革命的漩涡,或许与国际大气候和国内小气候有关。知识分子应该反思什么?


  李炜光: 五四以后,中国知识分子有左倾的传统。例如在延安的政治前景还不是十分明朗的情况下,那么多青年就奔赴延安。延安对比腐败的国民党,显得很廉洁,对知识分子有吸引力。


  我认为当时中国的知识分子从那样的时代走过来,尚处在一个很不成熟的状态。虽然教育不错,出了很出色的思想大师。你还是可以看到知识分子在思考中国的出路时特别冲动,极易被那些蛊惑人心的口号迷惑。也存在能对激进的革命进行反思的知识分子,但是太少了。


  人物周刊:“文革”后平反了冤假错案,落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