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副班长职责怎么写:人是被简化了的符号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中财网 时间:2024/05/06 06:14:28

 

 

  人往往是按简单的方式来处理复杂的世界的。18世纪法国伟大的医生拉.梅特里在给人治病的过程中,发现人与机器有着非常相似的地方,因此就著了一本《人是机器》的小书。在这本书里,梅特里宣言:“人是一架如此复杂的机器,要想一开始便对它有一个明确的完整的概念,也就是说,一开始便想给它下一个定义,这样的事是不可能的。”([法国]拉.梅特里著,顾寿观译,王太庆校,《人是机器》,商务印书馆1959年9月第1版,第17页。)虽然不可能,但是,梅特里先生还是对人下了一个定义:“人是机器”。这个定义,在今天看来,无疑是有非常大偏差的。虽然,梅特里先生也说人是复杂的,但是复杂的后面不过是机器。我们今天的人学理论肯定是不会同意这个看法的。因为人如果是机器,那么一切的规训技术都是最好的改善人性的办法。可是我们已经看到人类的灾难几乎都来源于这种大规模的规训社会。不过,我们不能以现在人的眼光及理论来要求二百多年以前的法国的医学先驱。再说,梅特里先生也是作为一个高明的医生来看待人的,这就是他的视角的价值及局限性。他没有用复杂性的思维来看待人的内涵。因为,这是不可能做的。他的深刻恰恰建立在他那狭窄的专业范围内。

    但是实际上人是复杂的。这是毫无疑问的。但是,在现实社会中,人却总是被简单地看待了。实际上你就是大声喊叫人是复杂的。“人是复杂的”这一个符号,也还是在客观上把人简化了。简化到了远远不如梅特里先生所说的机器的复杂程度。更不要说是复杂的有机物了。因为复杂的机器,还必须考虑机器运转的种种细节,各种机巧零件的精细。但是,人在社会中常常只是作为一个简单的符号就给处理了。我们常常可以看到,一场灾难,死亡的人就变成了简单的数字。南京大屠杀的惨绝人寰的历史悲剧,在我们的教科书里只是30万这样一个冰凉的数字,而死了的似乎不再是一个个活生生的生命。这些生命与我们一样有着这样或者那样的具体的血肉与情感。我们的升学率,所扼杀的无数个少年儿童的天性与好奇之心,所化成的所有业绩也只是一个升学率。一个人的学问与思想,也只是简单化成了一个职称与学历符号。谁能够关心这些学历与职称后面的复杂?一个人的名字,更是被简化的符号。有时你只要一听这个名字就会肃然起敬,而其实你并不认识他,更没有与他打过交道,更不知道他的底细。你仅仅凭他的一些外部符号特征就崇拜他,甚至只是一个简单的符号就对他崇拜得五体投地。也可以仅仅凭他是一个小学教师或者中学教师就对他的学识、才华作出浅薄的判断。其实,人在这里是多么复杂啊。可是,有谁关注过这种复杂呢?又有谁有这个能力与兴趣来作这种关注呢?

   人是社会性的动物,而所谓社会,就是要人与人进行合作分工,才可能使得大家都活下去。我们必须信任别人才能够活。但是,我们又没有足够的时间与精力及条件,对与我们打交道的每一个人进行认真细致的审查才决定与他是否交往。所以,我们去车站买车票,你完全不必考虑售票员是否漂亮,售票员的意义在这个时候只不过是会动的机器的一小部分功能。你去饭店吃饭,你不必认真审查做饭的厨子昨晚是否与人通奸,甚至饭菜洗得是否干净,你也无法一一认真审核。你只能凭着对这家饭店的外观来判断他做的饭菜是否卫生。做医生的面对病人,常常也不是面对整个的人,而是面对人作为机器的一个零部件。军人看到向自己走来的人的肩膀上比自己多有了一颗星,他立即就要向他行礼,如要有作战任务的时候还要无条件服从他的指挥。其实,你对他毕恭毕敬的这个人可能不过是一个流氓与无赖,可能是一个缺德少才的家伙而已。但是,人就必须按社会给定的简化符号看待他。按给定的符号来行事。如果是一只猴子,突然弄来了一件龙袍穿在身上,你就得按照皇帝的规格给他行礼。在西方的诚信社会里,只要看到你是一个人他就会相信你,仅仅是因为你有人的样子,而不管此时其实你是想乘机好好地骗他一下。这也是一种简化了的符号的结果。所以维护一个简化符号的权威性的措施也是简单而严厉的。在诚信社会里对违背诚信符号的惩罚也是非常简单而残酷的。

  各种文凭是简化的符号,各种名誉是简化的符号,各种证件是简化的符号,你在银行里的存款变化成了简化的数字,国家实力也是简化的符号,甚至你的姓名与职务也是简化了的符号。此外,制度、语言、金钱、权力、标签、资历等等也不无不是简化的符号。人就是生活在这些简化的符号之中的。

    一百元钱对一个农民来说可能是十天辛勤的劳动汗水,但是对一个三陪女可能是坐了一次台二个小时的收获,对一个理发师来说相当于给三十个人理了一次发,对于个作家来说相当于写了一千字的文章......这些东西怎么能够相提并论呢?或者怎样用来交换呢?但是有了简化的交换符号----金钱,人们就可以彼此交换了。人们就是靠这些简化了的符号生活的。假如没有了这些的简化的符号,我们可能就没有办法生存下去。

   面对复杂的人类社会及自然,我们实际上是一直在做一种简化的工作。语言也是在简化我们生存的世界。任何文字都无法充分描述我们经历的事件及生存的环境。文字的阅读永远需要我们的人生经验去补充与充实。这就为语文的阅读留下了一点感悟的空间。而数学、物理、化学等方程及公式也是在把复杂的自然简化的过程。爱因斯坦干脆说:“上帝讨厌复杂”。我们虽然生活在复杂的世界里,但是,我们却按简化了的符号在生活着。

   连人本身也成了简化了的符号。人的意义和价值就是按这些给定的符号来看待的。抛弃了这些符号,我们来问一问自己,我们还剩下了一些什么?大贪官成克杰面对人们口口声声甜蜜地叫他“成主席”的时候,他有一些不耐烦了,说出了一句名言:“什么主席不主席,脱了衣服也不过是一只光屁股的猴子而已。”此话算是大彻大悟了。套用孔子的话说:“朝闻道,夕死可以”了。成克杰死得也还算是明白。

    可见,人本来就是作为简化的符号来生存的。一种教育理想,要把人还原为复杂多样的人,有神圣尊严的人,有血有肉的人,有思想智慧的人,有各种不同爱好的人将会有多么地艰难。帕斯卡尔先生说:“人是会思维的苇草”,但是简化的结果不是人是会思考的,而是成了真正的苇草。会思考将是多么复杂啊。所以社会讨厌思想,而本能地会喜欢让你成为一棵真正的苇草,而不是会思考的苇草。因为这样更趋向于简化的符号。在一种专制制度下,任何人都不过是牺牲的工具。是成全别人的符号而已。状元也是一种简化了的符号,是一个人简化成了最会考试的机器标签。他的一切都变成了一个分数。升学率这个数字更是凝结了无数个人的分数后的一个集中的分数。科研中的复杂智慧,不也是变成了核心期刊的数量吗?人类有简化功能,人要把这种简化来置换真正复杂的世界。在这没有秩序的世界里,我们通过简化的符号,给它作出一个简化了的秩序。其实越是简化的地方,就越没有了人。当你被人制作成了局长、教授、院士、XX奖章获得者等头衔的时候,无异于把你的活生生的血肉之躯被制作成了一具没有生命的木乃伊。人就是这样在简化过程中得到了方便,也在这样的简化过程中失却了作为人的真实存在。

2006-8-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