盆栽樱桃养殖方法:季吴:“看医生”与“医生看”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中财网 时间:2024/05/11 15:32:21
季 吴·

最近媒体连续报道了两起有关剖腹产的医疗事故。一起是医生在作剖腹产手术时将胎儿的头割破;另一起是医生将女婴儿的脚折断。虽然医生采取了措施,如将伤口缝合,将断脚接上。但终究还是给婴儿留下了后遗症。比如那折腿女婴的一支脚比另一支就短了一厘米。两起事故的家属都将医院告上了法庭,但都以患者的败诉告终。特别是后一起事故,医院方面居然以“难产并发证”为由,拒绝承担任何责任。后经法院协调和患者妥协,医院免收诉方所欠一万多元的医疗费,同时给婴儿“补助”两万元,而不是赔偿。尽管媒体和网友对此给与许多抨击,但处于弱势地位的仍是患者。要知道,现在的中国,凡是患者告医院,胜诉的不多,这是大量事实所证明了的。

这里使我想起一位中国女士在美国生小孩的事。那位女士与一亚裔男人结婚,两人都在美国定居,并取得美国国籍。在美国,女人即使身怀六甲,还是要开车上班。就在她预产期还有三个多月时,因劳累过度而小产,且是难产。经医院剖腹,取出一个2磅多重的女婴,其脑袋仅有一个橘子那么大。要想让这小孩健康活下来,夫妇几乎有点绝望。但医院将婴儿放在培养箱中精心照料,经大约三个多月的“培养”,这个孩子不但活了下来,而且非常健康。出院之后医院还不断对这个小孩的成长和其生母的状况进行追踪、监控,主动催促母女到医院检查。现在这个小女孩发育完全正常,非常健壮,已经上学前班了。虽然那次母女俩的医疗费是20万美元之巨,但大部分由保险公司付了,否则那对夫妇就会倾家荡产。

资本主义社会的医疗做到如此地步,为什么在社会主义的中国医疗至今还是个大难题呢。从以上几个案例看来,当前中国的看病难,显然不只是费用问题,还有医术、医德、医疗体制和医疗管理制度的一系列问题。涉及医疗制度问题,我们平头百姓说不明白,说了也没用。但不少医疗事故出于管理疏漏,医德后缺失,是人所共知的。例如,前两天就有一则报道,一个女患者1月17日到郑州,住进河南省人民医院。经诊断,患有非霍奇金淋巴瘤。1月26日,是她化疗的第一天。没有想到,当晚7时许,输入一种化疗药物“环磷酰胺”才几分钟,就出现了过敏反应。家属(在中国住院都要有家属陪护,否则就得花大价钱请护工)急找医生解决,可是除了一名无处方权的实习医生外,没有值班医生,因而无法采取急救措施。原来值班医生(一位医学博士)因私事迟到了一个多小时。当他来到病房时,值班护士还在用双手按着呼吸罩辅助呼吸进行抢救,但医生却跟家属交代“办后事”。更为严重的是,到了次日上午,即病人发生过敏性反应十多个小时之后,病人尚未去世,呼吸科专家来会诊,也说病人还有自主呼吸。但主治医生却是说:“该拉回家就拉回家”,最后该病人因未抢救而亡。显然,这已经不是技术问题(那值班医生是博士啊),而是忽视病人生命权的问题。

在中国看病,通常称为“看医生”,这几个字可理解为病人“求医”,要主动找医生。既然是求人,就要低三下四,拜佛烧香,自然是很艰难的喽。我想,如果有一天人们不是“看医生”,而是“医生看”,即医生主动找病人,或者主动催促、监控病人,医患关系也许就和谐了。“医生看”的情形会有吗?我的记忆中,在中国也是有过的。比如解放初期抗美援朝,说美国搞细菌战,要人人防疫,当时就是医生主动给群众讲解防疫知识,并发有关药物;某年发生全国性的流行性感冒医生也主动到群众中治疗;还有文革中的赤脚医生,也是走村串户的“找”病人。但这些都属非正常状态下出现的“医生看”,而今,似乎金钱和地位已经代替了一切,只能让一般患者去“看医生”了。

这里又使我回想起几年前笔者在美国访问见到的“医生看”情况。当时,我们到美国访问,一位定居美国的朋友王先生除安排我们的访问行程外,还陪我们参观或游览。某日,王先生不慎跌倒在地上,经医院包括照CT之类的检查,确诊发生了脑震荡,但不是非常严重,他没有住院。因为美国住院是要由医疗保险机构严格审查的,不太容易批准,要是自费住院那可是一笔相当可观的费用。所以王先生不仅没有住院,还继续热情地带病为我们参观团服务。我们很是过意不去,但没有他,我们就寸步难行了。

在以下的时间里,王先生已经觉得不需要治疗了,他还是不断接到医院的通知或电话,要他查这查那,追踪他的病情。弄得他两头忙。我们问王先生:

“美国的医生为什么要这样对病人?难道规定他们这样做吗?”

“美国的医疗制度就是这样,当你生病第一次‘看医生’后,就被记录在案,医生就会对你负责到底,不断给你做各种检查和治疗,追踪你的病情发展,直到痊愈为止。”他回答说。

“那这不是病人求医,而是医生求病人喽?”我惊讶地问。

“可以这样说吧,只要你成为某个医生的病人,就不是病人‘看医生’,而是‘医生看’病人了。”王先生回答说。

听此话,我想起在国内,你看了一次医生,之后就会“人一走茶就凉”,要是病人不再来主动找医生,死了医院也不会理睬。哪里还记得你是什么东西。除非你是某个领导、名人或大款。于是我又好奇地问道:

“一般穷人也能享受这种待遇吗?”

“当然!穷人、特别是老年穷人,享受的医疗待遇,可能更多,比如65岁以上、没有收入的老人,可以不花一分钱看病治疗。一般人只要有医疗保险就人人平等。有医疗保险的人,你到医院看病,医生接纳了你,你和医生之间就有了合同关系,他就要对你负责,否则他就会吃官司。”

“哦!我懂了,这就是资本主义社会人与人关系的一个特征,一切被钉在合同上。”我脱口而出。

“不,不能完全用国内的眼光来看这个问题。这里体现了人道原则,就是国内常常讲的‘以人为本’。这种精神可以从美国人民的从衣食住行多地方面体现出来,你们访问中就能看到这点。”

这使我看到美国的医疗基本上做到了“看医生与医生看”的和谐。而现在的中国,人们只知道“看医生”,几乎没有看见过“医生看”的情况。而且,近年来看医生的情况又有了新发展。

一是看医生演变成看药品:比如在一些单位的医务所或地方医院,那些医生可以对就诊者,不问病情,而是问“你要什么药?”。或者病人一坐下来开口就说我要什么药,医生就照开不误。南方某市一个著名的医院,干脆在大门处摆上一张大桌子,两个医生在那里专门给病人开药。人们只要拿出医疗保险证,要什么药就给什么。当然,按上级规定,药品的种类和数量是有限制的,每次只能开五种药。至于那些药物该用在什么病症,药物之间是否有相互矛盾,医生一概不问不管。这所医院每天还派专车到一些大的单位免费接送无病“看医生”、没病“拿药”的“病人”。对群众来说,国家补贴的医药费,过期作费,不用白不用。对医院来说,高出市价推销药品多赚钱,何乐而不为?这叫以钱为本。

二是看医生要看地位:至于那些大领导和离休干部看医生就不一样了。由于他们享受百分这百的医疗费用,所以他们不管有病无病,都可以去“看医生”拿一大堆药品回家,让全家老小“享受”公费吃药了。过去他们是“一人参军,全家光荣。”现在是“一人看病,全家吃药”,吃不完还可以拿出去卖。你想这不是把“看医生”演变成了“看药品”么?

当然,有这种“看医生”权利的,也只有国家干部、公务员和享受医疗保险补助的事业单位(科教文卫体)的工作人员。对大多数农村人口,还只能是“求医”才能看医生。国家的资源就是这样的不公平分配着。一些人在浪费医疗费,一些人则“小病不是病,中病算无病,大病死也不看病”。

三是看医生要看名气:你不是领导或离休干部,但若是著名专家、教授、演员、或其它名人,只要单位打个电话,这是某某,医院就会另眼相待。不仅挂号不排队,医生也可以由你选择。你享受着与领导干部差一点,但比一般居民高得多的待遇。

四是看医生的关键是看关系:即使是城市居民,看医生如果没有关系,往往看到的是医生的“冷屁股”脸。看不到对病人和谐的查询,更难看到对病人亲切的安慰。所以如果有重病,人们总是千方百计地寻找关系,才进医院“看医生”。

五是看医生要看红包。如果你既没有地位也没有关系,那就只能用红包开路了。媒体已经报道过多起,做手术给红包的事例。这对患者来说,是个沉重的负担。

和谐社会不是一句空话,这样的看医生,还能够和谐吗?当然,我们不能一棍子打一船人,不是所有的医院或医生都是那么“难看”。但不能不承认,看病难至今还是人们最为关注的大问题。如果不从制度上、管理体制上作改革,就不可能出现“看医生”与“医生看”的协调统一。

□ 寄自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