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寓意的文章:一个匿名举报揭开千万大案 樊中黔案侦破纪实

一个匿名举报揭开千万大案

——樊中黔案侦破纪实

　　樊中黔这个人，有人说他好，称他豪爽仗义，为人诚信：有人说他坏，霸气十足，贪得无厌，罪该万死；他自己在落网后则说：“我是贵阳市最大的傻×。”

　　那么，樊中黔究竟是怎样一个人？他是怎样落入法网的？

　　□一个匿名举报

　　引出大案

　　2008年春天，贵阳市纪委和贵阳市检察院收到了一个匿名举报，举报信说樊中黔利用职务之便受贿一个房产商老板人民币10万元和5根金条。于是，联合调查开始了。

　　检察人员找到举报信中所讲的那个房产老板，证实了确有其事。贵阳市委领导高度重视，同意纪检和检察机关依法立案查处。

　　贵阳市纪委和检察机关决定，在对樊中黔采取“双规”措施的同时，进行住宅搜查。

　　2008年4月21日，樊中黔被市纪委带走。检察官们立即前往樊中黔的住所。樊中黔的妻子谭瑾哆嗦着打开了房门，这是一间两套房合在一起的豪华住所，有200多平方米。外边的大客厅里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然后是一间小客厅，小客厅里有一半堆放的全是15年或30年的茅台酒、古董、字画等各样礼品。客厅的一角有一个1.2米高的双开门保险柜。检察官们打电话请公安机关叫来专业开锁人员打开了锁。

　　柜门拉开了，“哗”的一声，一扎扎百元大钞掉落下来，展现在人们眼前的是塞得满满的一柜钱，全是多年不见的蓝色百元大钞和时下流通的红色百元钞票。稍加清点，检察官们估计这些钱大约有700万元左右。

　　保险柜里边还有一个小柜子，全是美元、欧元等外币。

　　这场面让所有在场的人都惊呆了，他们从来没见过哪个人家里藏有这么多的钱。当场做见证的居委会人员说，只在电视电影里见过这场面，谁会想到现实生活里真有这样的情景？

　　一下子搜出这么多钱，检察长立即联系银行，请他们来验收巨款。银行带了四台点钞机来到市检察院，一直忙到晚上11点多，才将从樊中黔家中搜出的巨款点完。清单是：人民币604余万元、欧元13万元、美金10.3万元、港币46万元，此外还有华联、百盛、大昌隆等超市的面值为5000元的购物卡若干，计人民币18万元。

　　4月22日，搜查组再次对樊中黔的住宅进行搜查。

　　樊中黔的书房却是无比杂乱，让人无法下脚，书架上只有可怜巴巴的几本书，倒是50年或30年的茅台酒堆了半间屋，检察官们粗略估计，大约价值不会少于100万元。房里有个书桌，桌上有七八个还完全没有拆封过的手机，每个都是价值七八千元或一万元的高档手机。在地上，堆满了各种样式的衣物袋。给人的感觉是樊中黔从外面回到家中，站在书房门口，顺手把人家送的衣物袋往屋里一扔便了事。

　　检察官们一一打开那些衣物袋，全是没有穿过的高档新衣，在其中一个衣物袋里，检察官们发现了一扎用旧报纸包好的人民币，一数，有20万元。在这些衣物袋中，检察官们终于发现了金子，但却不是检察官们头一天所要找的那5根金条，而是金块5盒，每盒9块。检察官们正要登记，樊中黔老婆轻描淡写地说：“那个东西不值钱，是人家送的小玩意儿。”检察官们信以为真，以为可能真是什么铜铸的工艺品，但不管是真是假，还是先带走，待检验后再说。后来，经送专家检测，此物不但是真金，且是99%的“千足金”，价值18万元人民币。

　　□5个保险柜

　　9处房产

　　接下来外围组的检察官找到了樊中黔以他女儿名义买的一套房子，没人住，但里面有一个保险柜，藏了52万元人民币。

　　不久，与樊中黔交往深厚的房产商老板蓝某交代，4月20日，樊中黔不知从哪里得到消息，说有人在举报他，于是，急忙把一个保险柜转到了他家里。在这第三个保险柜里，樊中黔藏了252万元人民币。

　　随后，审讯中樊中黔交代在司法厅他有套空房子，一直空着，那间屋里还有一个保险柜，里面藏着252万元人民币。检察官最后在樊中黔老母亲的住处找到了第五个保险柜，里面有人民币150万元、美元20万元。

　　至此，樊中黔五个保险柜全部被查获，里面共计1310万元人民币，以及30余万美元、13万欧元、46万元港币等大量外币。

　　此外，检察官们还查出樊中黔共有合法和非法的房产9处，面积最大的239平方米，最小的也不低于116平方米。其中有受贿的一套，在金阳，价值32万余元；还有两套系樊中黔之妻谭瑾以低于市场同期价21万余元，从房产商蓝某手里买的商品房。不仅是房产商少收了21万余元，且两套房子所用的20余万元装修费也是房产商出的。

　　□行贿者

　　除了房产商就是承建商

　　面对被检察机关查获的如此巨额财产，樊中黔曾经绝望，绝望到神经质。有一天，检察官给他打来饭菜，菜里有黄瓜、猪肉、板筋，他竟敏感地认为是检察官要置他于死地，对检察官说：“你们对菜谱还很有研究的。”检察官问：“什么意思？”他说：“你们无非是给我传递一个信息。”“什么信息？”“你看黄瓜的皮是黄色，代表一个人的皮肤；还有这板筋，合起来的意思是要剥我的皮，抽我的筋。”检察官听了暗自好笑。

　　绝望过后，是强烈的求生欲望。于是，从5月中旬开始，樊中黔开始慢慢交代他的受贿事实。

　　樊中黔就是樊中黔，就是在绝望中也仍然头脑清醒，记忆清晰。从他1988年，28岁走上领导岗位，任云岩区环北办事处副主任、主任，到后来任区城管委书记、环卫局副局长、贵阳市国土局局长、建设局局长，一路平步青云，直到48岁任贵阳市市长助理、金阳新区管委会主任。20年来，他共收受了70多个房产商和工程承建商每个人多少人民币，多少美元等，虽然具体细节记不得了，但每个老板送他多少，却是一一地娓娓道来，仿佛就在昨天。他这些交代，后经外调组逐一调查取证，居然不差分毫。

　　但是，由于时间的久远、人事的变迁，樊中黔所交代的一些行贿人有的去世了，有的不知去向，最后查证落实只有50个房产商和承建商。

　　其实也不需要什么细节，樊中黔受贿的所有细节都几乎一样。

　　第一，所有行贿者只有两类，一是房产商，二是一些工程承建商。之所以只有这两类，是因为与樊中黔所任的职务密不可分。无论是城市配套费的减、缓缴纳，还是定址通知书的办理；无论是调整规则增加容积率，还是在开发项目的承接上，他们都要找他这个国土局长，找他这个建设局长，找他这个管委会主任签字。

　　第二，受贿的时间也都是两种，一是以过年过节为借口送上一万两万，年年拜年年年送，这是老板们长期的感情投资。这类“送”，老板们像钓鱼一样，谓之放长线钓大鱼。实际是，樊中黔成了众多房产商鱼钩下的大鱼。从这些房产商“拜年”行贿的时间上看，有的是给他拜了四五年，有的长达六七年，才最后收钩，让他办理某个手续，审批某个项目。二是拜年之外，某件事办成了，一次性的“感谢”。这种“感谢”一“谢”就是10万元、20万元，甚至上100万元。

　　□堆积如山的钱

　　不敢用不敢存

　　樊中黔有这么多钱，人们一定以为他是个挥金如土，非常奢侈的人。其实不是这样的。

　　樊中黔的父亲是个廉洁的老革命，那时候，樊中黔家五兄妹，日子过得并不宽裕。在这样一种家庭环境里长大的樊中黔，很多生活习性已成自然，不可更改。就是在他受贿那么多钱后，他穿的一双皮鞋，底子换了三次，他还要修了再穿。他不抽烟，不打麻将，不酗酒。有那么多钱，检察官们居然发现他确实没有情人“二奶”之类的好色之为。除了实在躲不开，他很少出去外面吃饭，而是喜欢自己提着菜篮子上街买菜，然后亲自下厨做饭炒菜。他几乎没有什么奢侈的嗜好，只是偶尔和同事们斗一盘“小地主”。

　　就这样，家中的钱越来越多，却又不敢存入银行。他深知，银行的存款多了，哪一天若是组织上要查你，那是非常容易暴露的事，于是从20年前第一次受贿的一千元钱开始，到后来的一次几十万、几百万，他都一一存在家中的保险柜里。他想，不在银行里，你就查不到非正常存款。而万一有个风吹草动，他完全相信他的关系，相信他的信息灵通，到时再紧急处理也来得及。

　　就这样，堆积如山的钱，用也不敢用，穿也不敢穿，存也不敢存。就那么无用地锁着。直到案发，直到身不由己，他才向检察官说出了他的深刻感悟：“哎，这么多的钱，我拿来做什么？平时无用，这回你们拿来给我量刑时可有了大用了！”

　　摘自《没有家园的灵魂——贵州省纪检、检察机关反腐肃贪大要案纪实警世录》，夏山／著，本文有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