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肉饺子馅怎么调:三世奇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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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传,每个人死了都会由黑白无常押解着踏上通往地府的黄泉路,路上要经过一座桥,桥上有个卖汤药的老妇人,叫孟婆,喝了孟婆汤就能忘了前世的一切,重新投胎。奈何桥下有一条河,叫忘川河,河畔立着一块巨石,叫三生石,记载着你的前世今生和来世。不愿忘情舍爱的人可以不喝孟婆汤,却必须跳入忘川河,饱经水淹火炙的煎熬,才能在千百年后与爱人再续前缘。

    1公元前202年

    垓下,黄沙滚滚,狼烟四起。遒劲的风刮得营帐猎猎作响,风中陆续传来凄怨的楚歌,飘进他和她的耳朵里,她的手微微颤抖,酒洒在杯外。

    虞姬,你怕吗?他握住她的柔荑,手心里一片冰凉。

    不怕,霸王在此,虞姬怎会害怕?她巧笑嫣然,轻轻抽出被他握暖的手,执起玉壶,将那透明的液体缓缓注满金樽。

    他一杯,自己一杯。一杯。再一杯。冰凉的液体入喉即成滚烫的岩浆,在心底熊熊燃烧,沸腾。

    美人如玉。他深深的,痴痴的,看着她。三杯入肠,她已不胜酒力,粉面泛起两抹红霞,美目迷离若梦,更衬得肌肤胜雪,脂如凝露。

    他总喜欢用一种欣赏爱怜之外的探究的眼神望着她,她的一抹微笑,一缕闲愁,一个蹙眉,一滴眼泪,都是他心底弥足珍贵的宝藏。

    他有太多的困惑,为何他的心神不宁总能在她的柔荑轻抚下转为气定神闲?为何他的心浮气躁总能在她的嫣然浅笑中化为心平气和?莫非,她是天界的一位仙子?只为了断和他的一段尘缘才屈尊降贵的来到他这凡夫俗子的身边?

    他有太多的感激,自己何德何能,竟在有生之年得遇如此红颜知己,难道是前世做了太多的善事,积了功德,才修来今生这段美仑美奂,难舍难离的缘分?

    她喜欢他这么看着她,含情脉脉,缠绵不休。万人皆知他是顶天立地的西楚霸王,可在她的眼中,他永远都只是一个孩子,长不大的孩子,她唯一倾心爱着宠着溺着的孩子,她发誓要用自己一生去珍惜去守护的孩子。

    可她知道,这一次,她的孩子真的遇到了危险,而且是危及生命的危险。而她,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非但不能助他杀敌闯阵,还会成为他突围脱险的包袱。他是骁勇善战的霸王,她完全相信他能轻骑突出重围,可是如果带上她,那就等于在他的脚上绑上了一块巨石。

    也许亚父的话是对的,她真的是个不祥之人,只会给他带来凶险和厄运,那么,就让她带走这所有的凶险和厄运吧,只要他能好好的活着,死又何惧?

    霸王,让虞姬再为你跳一支舞吧。依旧是莺声婉转,巧笑嫣然。

    水袖轻扬,衣袂飘飘。他一时竟生了幻觉,恍惚间,她成了误食仙丹的嫦娥,正冉冉向月宫飞去,而他则是后羿,拼命的伸长双手,想把她拉回来,却只握住了一缕香风。

    汉兵已掠地,四方楚歌声,大王义气尽,贱妾何聊生。一曲唱毕,泪亦莹然。凛凛寒光一闪,眨眼间,他的宝剑已握在她的手里。

    虞姬,不要啊!他惊呼,心在痉挛,巨大的恐惧包围了他。

    霸王,珍重!若有来世,我仍做你的虞姬。绝世的芳颜,如寒枝上最后一朵花苞,赶在冬天谢幕前肆意妖娆的绽放。

    鲜红的液体带着一丝微温溅在他的脸上,注入他的身体,心一下子空了,只剩下一具躯壳木然的飘荡在尘埃里。

    军心涣散,兵败如山倒。乌江江畔,有义士摇来一叶小舟。过了江,他就安全了,安全了,就能东山再起。可是他心爱的虞姬呢?她能再活过来吗?不,她死了,那温热柔软的躯体就在他怀里渐渐的冷了,硬了。霸王?连自己最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他还算什么霸王?狂笑。长啸。

    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世兮奈若何,虞兮虞兮奈若何。横剑于项,仿佛又看见那个娴静婉约的女子正款款朝他走来,耳畔絮语萦然,霸王,若有来世,我仍做你的虞姬。

    若有来世,若有来世……

    

    2公元740年

    他侧卧在御榻上,睡得那么安详。岁月如刀,在他的脸上刻下沧桑,光阴似水,漂白了他的鬓发,可是,眉尖凝聚的那股子霸气,却分毫未减,即使是睡着,也能感觉得到,那么的咄咄逼人,不可一世。

    是他!真的是他!真的是她的霸王啊!是她宁可在忘川河里受那水淹火炙的煎熬也不愿喝孟婆汤忘却的人啊!是她这千百年来朝思暮想魂牵梦萦偶尔会嗔怨却一刻也不肯放下心去的人啊!

    前世壮志未酬,今生得尝所愿,他终于贵为万人之上的九五至尊,她由衷的替他感到高兴。她好想哭啊,却无一颗眼泪掉下来,那晶莹多情的泉眼许是在漫长的等待中早已枯竭。那么就微笑吧,千百年后,故人重逢,应该笑的,不是吗?

    她是谁?陌生?不。熟悉?不。眉目间依稀有武惠妃年轻时的影子,却比惠妃更加清纯美丽。她怎敢这样肆无忌惮的看着他?他可是高高在上的大唐天子啊。她的眼神如此明净,就象这华清池的水,不染纤尘,尤其是那双乌黑发亮的瞳仁,象黑夜里的灯塔,而他,正是那迷失了方向的渔夫啊。

    她究竟是谁?噢,难道?难道她就是力士引荐的那个杨姓女子?果真是美艳不可方物啊!一时竟让他想起曹子建的《洛神赋》里两句话,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

    这分明就是她的霸王啊,只有霸王才会用这样热烈的,深情的,浓得化不开的眼神痴痴的凝视她,让她沉醉其中,不愿醒来。去他的寿王妃,去他的杨玉环,她不是,从来都不是,她只是他的虞姬,前世就约定了,若有来生,仍做他的虞姬。

    她在笑,她的笑容象春天的第一缕风,红了桃花,绿了芭蕉,更是吹进了他的心。他仿佛看见那荒芜的心丘上,积雪在消融,一颗嫩芽破土而出。突然间,他流失的青春又回来了,甚至连他松弛的皮肉都开始收紧了,结实了。去他的寿王妃,去他的儿媳妇,他管不了,也顾不得了,他只知道,这个女人是他戎马半生坐拥天下后唯一想要得到的慰藉,是上天赐予的礼物,也是他寂寞灵魂在溺水前抓住的一根浮木。

    于是,“春宵苦短日高起,君王从此不早朝。”

    于是,“红尘一骑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

    于是,“生女莫悲酸,生男莫喜欢。”

    他爱她,宠她,怜惜她,弱水三千,独取一瓢,六宫粉黛,皆如尘土。可是,他万万不曾想到,这样的爱,这样的宠,这样的怜惜,竟会害了她。

    马嵬坡的风,至今仍让他不寒而栗,他竭力想忘却的伤口,总会在起风的日子自动撕裂。众怒滔滔下,她挽着白绫,缓缓从他身旁走过,他甚至不敢抬头看她,只听见她的叹息,只有一声,很轻很轻,却象重锤,砸在他的胸口,心从此缺了一半。

    她去了,失了半边心的他又成了飘飘无所依的浮萍。“鸳鸯瓦冷霜华重,翡翠衿寒谁与共?”

    他终日对着她的画像流泪,喃喃自语。他内疚,他自责。

    七月七日,长生殿。她从画像里走出,他揉着眼睛,不敢相信。爱妃,真的是你吗?

    是我,霸王。她凄然一笑,娓娓说出千百年前垓下那段摧肝断肠的生离死别。

    他讶然。再释然。后颓然。他竟两次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去却爱莫能助。他懊恼。他悔恨。他心痛。

    虞姬,两世的磨难,你已为我受够了苦,我不忍心让你再受任何的折磨,喝下孟婆汤,把我忘了吧。

    霸王,你真要虞姬忘了你吗?你怎么可以说出这样残忍的话来?她悲愤难持,两行清泪喷涌而出。

    虞姬,你误会了,我只是不忍让你再受那阴司的酷刑,我怎么可以让自己心爱的女人一再的为我吃苦受难?这一次,该我了,我会去找你的,无论天涯海角,我也一定要把你找到,相信我,一定会的。

    她点头,挂着泪珠儿微笑。

    3公元1656年

    依旧桃花面,频低柳叶眉,半羞还半喜,欲去又依依。他总会在梦里遇见她,醒来方知是梦,怅惘无限。虞姬,你究竟在哪里?红尘万丈,哪一处才是你的处所啊?

    他呆呆的看着窗外展翅高飞的鸟儿,心里止不住阵阵悲凉。前世的约定,他一刻也不曾忘记,他想去找她,可他就象一只囚在笼子里的金丝雀,飞不出这长长的宫墙,深深的庭院。她在等他吗?她会怨他吗?他虽是万人之上的皇上,却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啊。宫里有皇太后,朝廷有摄政王,他不过是个提线木偶。为什么仍要让他投生在帝王之家?王权,富贵,他都不稀罕啊,他只要她,他只想和她远离这尘世的喧嚣,觅一方净土,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今天是他的大婚之日,这已经是他的第二次婚典了,依然是皇太后和摄政王做主,依然是满蒙联姻的政治婚姻,他是皇上,却连说不的权利也没有。娶吧,娶谁都一样,不过是宫里又添了一副摆设,谁也休想走进他的心里,那里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位置,唯一的位置,留给她的。

    她来了,如雨后的青荷,娉婷向他走来。一身华贵的旗服使她在明艳之外又添了些端庄文秀的气质。近了,更近了。是她,是他的虞姬啊。难道是上苍听到了他的祷告,把她送到他的面前?她的身旁不是十一弟博果尔吗?难道?她竟是他的弟妹,襄亲王的福晋?他蒙了,好一阵天旋地转。老天这是开的什么玩笑?不,他不管,他只知道她是他的虞姬,是他生生世世都不离不弃的爱人。既然找到她了,就一定要兑现前世的承诺。

    终于,她入宫做了他的“贤妃”。一个月后,他赐封她为皇贵妃“董鄂妃”。在隆重的册妃典礼上他恩诏“大赦天下”,这在满清三百多年的历史上是绝无仅有的一次。他知道背后一定会有人说他册妃一事太过大张旗鼓,可是如果时间倒流,他仍然会这么做!他爱她,很爱很爱她,别说一个册妃典礼,即使她要他的江山,他也会毫不犹豫的给她!

    下朝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她的寝宫陪她下棋,她总是很认真,很投入,而他却心不在焉,他总喜欢偷偷的看她,她蹙眉思索的样子美极了,他在想西施捧心的美态也莫过于此吧?他还喜欢躺在她怀里看她刺绣的模样,象天边皎洁宁静的明月,每逢这时,他总会闭上眼睛,静心去听针走线游的声音,她体内散发出如兰似麝的香味总是让他觉得很塌实,很温暖。

    郎情妾意,你侬我侬。两年后,她生下龙子。他欣喜若狂,爱她更甚。奈何龙子尘缘太浅,百天后就夭折了。她一病不起,他找最有名的御医给她看病开方,御医说,她原本体质虚弱,这次的病又引发了体内郁结的心疾,所以来势凶猛。心疾?他想不明白。而后终于明白。又是他害了她啊。他不该把他们的前尘往事合盘托给她的,她总以杨妃美色倾国为鉴,时常劝他要勤政爱民,勿因她而荒怠国事……。是他给了她太多压力啊。真不该告诉她的,他真该死啊。如果可以代替,他愿意生病的是他。

    他衣不解带寸步不离的守护着她,可是她的珠颜却一天比一天憔悴,几乎都说不出话来,总是睁着眼睛,长长久久的看着他,眼里的内容,只有他懂,那是深深眷恋,还有浓浓的遗憾。

    永远都记得那天的雨,从天明一直到天黑,淅淅沥沥,无休无止,竟似要淋到人的心里去。

    冷。她虚弱的吐出一个字。

    他掖紧了被角。

    冷。被子里羸弱的身子在颤抖。

    他命人又取来一床被褥,亲自为她盖上。

    冷。她的声音越来越微弱。

    这样还冷吗?虞姬。他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恨不能将自己体内所有的热量全都传送到她的身体里去。

    她吃力的摇头,缓缓的举去手来,轻轻的抚摩他的脸,唇边荡起一朵可怜兮兮的微笑,霸--王,若有--来--世,我--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