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泡奶粉的水温:名医经方医案10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中财网 时间:2024/04/30 02:18:08
名医经方医案10
◎桂枝 
  肉桂树这种植物,中国古代叫它做“梫”树,因为它具有一 
种“侵”的力量。在肉桂树的周围几公尺的范围,是长不出其他 
杂木的,“风气=木气”会被它净空、排除。 
  而这力量有多强呢?中国人也做过实验:把肉桂木做个小木 
桩,钉到其他树上,那棵“被害树”第二天就死掉了。它可以把 
木气打到魂飞魄散,无法再留存于树中支撑那棵树的生命力。 
  那,这种“侵”的磁场,是正义的,还是邪恶的呢?我们来 
借一个西洋传说来看看: 
  肉桂树(cinnamon)在西方还有一个别名, 
叫“JudasTree”(犹大树),传说中背叛耶稣的犹大就是在肉桂 
树下上吊的。一个人,被鬼迷了心窍,做了坏事,好死不死走到 
这棵树下,他身上的邪灵被这棵树的磁场赶走了,于是就良心发 
现,上吊自杀了。肉桂树“侵”力的传说,在西方人的集体潜意 
识中,似乎也留下了痕迹。 
  而肉桂、桂枝的药性是辛甘温热的,质地是油润肥厚的,这 
种树的木头亦是鲜艳的橙色,它的气味嗅起来……好比说加了肉 
桂粉的卡布基诺咖啡……给人一种很开心、热情、不很理性的、 
情感洋溢的调子……这些调性,正好就像人的“心脏”。所以, 
桂枝在入了脾胃以后,它的能量会先“同气相求”,而往“心 
脏”归并。(《伤寒论》治心阳虚亦是以桂枝、甘草二味药组成 
的“桂枝甘草汤”),而因为我们取的是它的树枝嫩尖,照中医 
的理论,一样药物入了人体,它灵魂的记忆,会使它的能量想跑 
回它原来的位置,于是,和心脏结合后,桂枝药性就会沿着动脉 
往人的四肢末梢冲去(如果小建中汤只是要治心悸,就不必用桂 
枝,像《汤液经法》就是用桂心的),而冲入脉管中的能量,自 
然就成为人体“营气”的一部分,其“侵”力令尚未侵入营分的 
风邪无法进入营分,这种预防的措施,也是仲景“治未病”的一 
种思考。其实,即使寒邪钻入了营分,桂枝辛热的药性也可以驱 
赶它,所以麻黄汤也需要加桂枝这一味药在营分中镇压,才能用 

麻黄开汗孔,再把它送出去。 
  桂枝,还有一个层面的药性,在论桂枝汤时不必提到,但和 
一些其他的方子有关系的,就是它“通阳”的特殊功用。所谓 
的“通阳”,就是把人体中隔绝四散的阳气,再重新打通贯、串 
起来。这,如果请读者想象前述桂枝的能量沿着脉管飞奔出去的 
画面,应该是不难理解。也因为这样,在《神农本草经》中,说 
到桂枝,会说它“治吐吸”。 
  所谓“吐吸”,就是一个人呼吸的时候,会感到自己的呼吸 
很浅,好象才才吸进一口气,就马上要呼出来了。这件事的运 
用,又可以就“病理”和“心理”两个层面来说: 
  西方心理学也晓得,人的肉体并不只是肉体,它同时也是和 
心灵有相关性的。当一个人有情绪压抑时,就会把一部分的能量 
封死在肉体的某一部分,而让那一块肉体变得紧紧的、死死的、 
失去弹性。所以这样累积的压力大了,人就会觉得身体这里僵那 
里紧。而在人可以主观感觉到的,就是觉得自己“呼吸变浅 
了”。其实一个人的呼吸,就纯解剖而言,也就是肺中空气一出 
一入而已,无所谓深浅。可是,如果一个人身上没有压抑的情 
绪,他一吸气,全身的肉都是活生生有感觉的,所以会觉得全身 
都随着呼吸在流动,庄子说:“真人之息以踵,众人之息以 
喉”,如果不论练内功练通了,真的气会通到脚底的那种典型范 
例,在此也是颇具象征意义的。如果是有压抑的人,因为他有很 
多肉都僵死、麻木了,所以他本人感觉到的呼吸一定会比 
较“浅”。桂枝系的补药,像桂枝龙牡汤、小建中汤之类的,多 
吃、常吃,如果是情绪有压抑的人,你一定会发现:原本的那个 
好好先生、好好小姐,变得愈来愈会发脾气了!当隐藏的封印被 
桂枝冲开时,就是会有这种现象。而一般所谓“少根筋”、 
很“两光”的神经质的人,吃了桂枝龙牡汤之后,你也会发现, 
原来代表“神经质”的脉象“肝脉分岔成两三条”,很快就归并 
成完整的一条了,可是,这个人,原来不怕、不气、不紧张的 
事,现在却变成会怕、会气、会紧张了。 
  不过,这其实都是好现象,和平的“假象”远不如“真”来 
得可贵。所以,若有人觉得桃园一带的某位医师怎么那么凶,那 
只是人家比较老实;有些一辈子赢得“好好先生”“好好太 
太”美名的人,会把脉的人一搭他们的肝脉,反而会发现其实这 
些人的脾气有多坏! 
  而就病理而言,一般说呼吸浅的人是“肾不纳气”,所以桂 
枝或肉桂“通阳”的药性,在这里也很有用。如果去翻翻《傅青 
主男女科》,就会发现:要直接补肾的药,傅青主多半会加一点 
炮附子,可是,放在大剂滋阴药队中用来“引火归元”的方,就 

一定是用“肉桂”。《神农本草经》也说肉桂这味药是“为诸药 
先聘通使”,除了本身温补肾阳之力之外,它“通阳”的效果亦 
为其他药物形成了一种“搭铁轨”的效果。这个药性的特征在桂 
枝汤本方不显著,可是在桂枝龙牡汤、天雄散、桂甘龙牡汤、肾 
气丸之中,就成了相当重要的主结构之一。最近皮沙士教JT 
用“保元汤”,一见其中有“肉桂”当反佐,JT就大赞:“哗 
~!好帅!好帅!” 
  如果把桂枝“通阳”的性质也考虑进来,《神农本草经》 
中,它主“上气”、“咳逆”、“结气”、“利关节”等效果, 
也就不难理解了。 
  如果把桂枝汤中的桂枝从三两加到五两,那就变成了治“奔 
豚”的“桂枝加桂汤”。一般说“清气出上窍,浊味出下窍”的 
道理,只是在说某味药的气味决定它进入人体后运行方向,可是 
《伤寒论》却会以人工调整的方式来改造一味药或一首方的走 
向。其调整的诀窍,就在“浓度”。当桂枝的浓度增加时,它在 
一帖汤中的比重就相对地变成“浊味”。于是,当心阳虚连带命 
门火衰,肾中的冷水闹叛变上攻心脏而形成冲逆之气时,加了浓 
度的桂枝,就不往上发表解肌,而变成一棵树倒挂下来的姿态, 
反过来向下去压制这股寒水气了。(《伤寒杂病论》中的其他浓 
汤、淡汤之法,则容后再叙。) 
◎芍药 
  说了往外伸展的桂枝,再来就可以说说往内收敛的芍药了。 
芍药的收敛之力,甚至不必讲得那么形而上,有一部分是可以直 
接观察得到的: 
  芍药一进入人体,马上,构成大部分内脏(心脏除外)的平 
滑肌就会松开,于是原来在绞痛的症状就会立即缓解。肚子绞 
痛、胆结石剧痛是用芍药甘草汤,月经痛有当归芍药散(预防药 
也可用小建中汤)……这些大家都晓得了。而在平滑肌松开的同 
时,其中的大静脉管也会一起松开,于是乎,就会把四肢中静脉 
里面原本流不回来的血液一起吸回来,原本瘀结不通的静脉血, 
就这样被扯通了。 
  所以芍药甘草汤治脚痛或是腿部静脉曲张一样是很有效的。 
只是病得不重的人不太适合拿它来做保养药,有病则病受之,没 
病的时候一吃,就会连续几个小时像是云霄飞车向下俯冲时“肚 
子突然空掉”的感觉,蛮难受的。 
  这样把血拉回来,不但是破瘀血,同时也等于把血拉回内脏 
中,所以四物汤用芍药来“敛血”。 

  也因此,芍药本身亦是养肝血、柔肝解怒的主药。它的别名 
有“解仓”、“甘积”、“余容”等等,一看就晓得是让人“肚 
量变大”的药。 
  桂枝沿动脉向外冲,芍药从静脉往内扯,刚好形成一圈完美 
的大循环。这是第一个层面。 
  第二个层面,就比较形而上一点点了。先来说个民间故事 
罢: 
  相传华佗医术甚高,但一直不了解芍药这味药的药性,所以 
没用过它(从这里就可以知道这故事一定是捏造的,中国人早在 
华佗之前就很会用芍药了),有一天半夜,华佗就听到后院有女 
子哭声,出去一看,一位美女哭着跟他说:“我是你家种的芍药 
的花魂,你却不好好器重我,我觉得好冤,被看不起……”后来 
又过了几天,华佗不在家,华太太月经痛,灵机一动挖了芍药根 
来吃,就好了。华佗回家得知此事,深悔自己学艺不精……云 
云。 
  故事就只是故事,借它来打个比方而已。 
  其实,当到了中医,学会了把脉,对“气”就会有一种感 
觉、直觉,讲神话一点,和各种草木动物可以做出某种程度的沟 
通,也不是不可能的(如果是开悟的大圣人,根本用感应的就会 
晓得一味药的药性了?)。可是,在这个故事里,偏偏大神医华 
佗和芍药朝夕相处,却也“感觉不出”它的药性。也就是说,芍 
药这种东西,很会“把自己的气敛藏起来”。 
  这个药性,在临床上是真有其事的。如果以仲景方而论,三 
两芍药对三两桂枝,刚好可以把“桂枝汤”的作用范畴圈在人身 
的体表轮廓之内,让它不要太散。而如果是桂枝汤证误用了下 
法,邪气内陷而胸口胀满时,那就要用“桂枝去芍药汤”,解掉 
这一层封印,桂枝汤才会有冲力把邪气顶出去。但如果是到了 
《太阴篇》,风邪已完全入了里了,那就用“桂枝加芍药汤”, 
把力量都束回来,纯打内战就好。 
  而在补剂的“小建中汤”中,桂枝汤加倍芍药再加麦芽糖 
(饴糖),因为造酒的时候,是上面那层液体蒸馏出酒,所以酒 
可以“引诸药至至高之分”,而下面的余渣最底下可以提炼出麦 
芽糖,因此饴糖的药性除了补脾胃之外,更可说是把桂枝汤的药 
性粘住,然后压到腹部以及肚脐以下。原本入心的桂枝,就被拉 
了一些药性到小肠及丹田的区块,在小肠(小肠本来和心就是表 
里关系,小肠火来自心火)区块的桂枝“心火”药性大大帮助了 
人的消化能力。而丹田一暖,命门火也大大得助(关元通命 

门),同时补消化又补肾阳。 
  而加倍的芍药,搭上了桂枝,桂枝外散的力道被缩小,作用 
点又拉低了,就会变成从脾胃斜上去“平肝”(治肝虚乘脾), 
再加上芍药原本就有养肝血的功效,合起来就变成补肝了。所以 
小建中汤几乎是五脏皆补,很神,如果还要加强补肺,再加点黄 
耆、半夏,变成“黄耆建中汤”就得了。(前一阵子JT的表弟 
来家里,JT急着出门,换衣服,表弟看了说:『你这种从不运 
动的温室植物人,怎么会有胸肌!』JT很不屑地回了一句: 
『吃小建就有喇!』) 
  芍药的药性,说是“通阴”、“破阴结”也行,说“敛 
阴”也行,两个层面都是对的。 
  而合一些较燥的补脾胃药,例如白术,亦可以把它的药性拉 
进来补到脾阴。如果脾阴已太多,会腹泻了,像真武汤在此时就 
要去掉芍药。 
  吃当归会上火的人,据皮沙士先生所教导,是因为当归会释 
出肝中所藏之血,平常体质寒而脉管偏窄的人,一下子容不了血 
量暴增,就会因此而牙龈肿了。这种人如果在当归剂中加一些芍 
药(可以比当归多一些,但不要多太多),再拉些血回肝脏,就 
不会上火,这个道理亦可见于四物汤之中。有不少人,吃当归会 
大上火,吃同样是大暖药的小建中汤却会上身清凉,口舌生津。 
  芍药其实不是酸的,是一种“有味道,但不知是什么味 
道”的怪味(真是死性不改,连味道都收敛起来!),《本草 
经》也只写做“苦平”,或许是它收敛的药性,恰与“酸”收敛 
的特质相同,所以后世本草才都说它“味酸”吧? 
 ◎生姜 
  古时候的“强”字写做“强”,姜,就是一种很“强悍”的 
药,又被称为“御湿之菜”,可以“强御水气”,把身体诸系统 
中多余的停湿停寒打掉。所以有些体质寒的人吃白菜会没力气, 
炒白菜时放一点姜就没事。如果用得多,重大的“水毒”也能治 
(“水毒”是日本人辨证时用的字眼,相当于《伤寒论》说真武 
汤时的“中有水气”的“水气”,是一种欠缺能量的寒水之气, 
大概日本人发现这东西其实对人体很伤,故用“毒”称之,我觉 
得有道理,兹从之。)。 
  不过,生姜的药性比较“散”,可以用在补药中,本身却不 
是补药。李东垣就劝人“夜不食姜”,因为会散气。而治咳嗽也 
不用“生”姜,因为它会让人的气更冲上来,肺寒咳嗽用的 

是“干姜”,它晒干之后,冲力就会转化成热力,可以从脾胃把 
肺烘暖,烤干寒饮。 
  而在“桂枝汤”这个方子中,前面讲的生姜药性,只和脾胃 
受寒的“干呕”有一点关系,却还没有讲到真正的重点。如果读 
者是心细如发的名侦探,就会发现前面治“太阳中风”讲到桂 
枝、芍药,感冒要如何好?似乎还欠临门一脚,而这一脚,就 
在“生姜”。 
  中国本草书常说:“孕妇食姜,令儿歧指”,你看姜这个块 
根生新分支的方式就知道,都是从趋近九十度的角度横岔出去, 
所以,如果这种能量人体摄入太多,就会害胎孩的手指分岔,五 
枝长成六枝。 
  如果没有生姜,桂枝在动脉中的药性就一直沿着血管冲到 
底,离不开“营分”这血管之内的范畴,桂枝破风邪的“侵”之 
力再强,对嚣张于“卫分”的风邪来说,也像是过站不停的子弹 
列车,风邪站在月台笑着挥手说拜拜就好,打不到它哩。必须有 
生姜“横开”的药性,才能把桂枝的力量通到分支微血管及脉管 
之外,到达风邪所在的“卫分”肌腠之间。 
  所以,号称“通调营卫”的桂枝汤,其实“通营卫”的主力 
是在生姜和大枣(大枣后面会说)。有些人营卫不和,吃补药也 
会因为营卫不通而滞住药性,补不进去反而弹回来上火,很多补 
药都会叫人用“姜、枣煎”,就是在处理这个层面。当然,这种 
case,直接吃小建中汤也很好。 
  在“桂枝汤基本结构”的处方中,生姜和大枣相互之间的加 
减,可以对该方“矫”出“偏入营分(血分)”,或是“偏入卫 
分(气分)”的效果。 
  生姜加量的方,例如“新加汤”、“黄耆五物汤”..其中 
新加汤,桂枝多载了人参(补气津)缓重的药性,又因为生姜加 
量清卫分凝滞之邪,二者皆分消了桂枝的冲力,所以“桂林古 
本”中要“去芍”(宋本是“加芍”),解除它对于桂枝的束 
缚,药力方足。而治“血痹”的黄耆五物汤,生姜加倍,以“身 
体易麻”为由,多将桂枝的药性带进微细血管以充肌肉中的氧 
气,原来也是要去一味药来解放桂枝的力道,可是通血的“芍 
药”于血痹有不可取代的功用,于是就去掉了使药性变缓的“甘 
草”(去甘草还有另一个原因,在下文『甘草』中再述)。 
  而偏入营分的桂枝系变方,最具代表性的,即是“当归四逆 
汤”,因为它的主要病机是血不足、血滞、血寒,所以姜减量而 
枣加量(基本变化由十二枚加至十五枚,《桂林古本.厥阴篇》 

中,尚有当归四逆加参附及加萸姜附二汤)。刘力红《思考中 
医》另有“群阳会”、“群阴会”之说,可参。而〈妇人杂病〉 
中的“温经汤”一方,虽不用枣,但属血分药,生姜亦减量。 
  《神农本草经》中说,生姜“久服去臭气,通神明”,生姜 
这味药,对于驱除日本人说的“水毒”所生的腐臭气是相当有用 
的(仲景用生姜的真武汤,基本上就比用干姜的《汤液经法》玄 
武汤功效更神妙)。基本的结构是“生姜、黄耆同用”可以去体 
臭。日本方面用“防己黄耆汤”(其中生姜比例相当大)治狐 
臭,据说大有效验。只是JT非常不擅长用“防己”这味药,随 
便吃一点点,连吃几天,就会胃寒到变成又头痛又反胃的吴茱萸 
汤证。所以也无法真的向读者推荐这个方,尚有待高手指点。 
◎大枣 
  除非是特别要入肾,否则用“大枣”就是用“红枣”,不是 
黑枣。 
  大枣肉黄皮红,又甘润多汁,补脾而又能兼入心补心,是养 
营血的好药。这些功用,不必说经方家,会一点中药的人大都晓 
得的。 
  这个效果,在“桂枝汤”中,即是从脾胃之分(气分)补入 
营分,支援桂枝,做为桂枝行营分的后备补给。所以才说桂枝汤 
中调营卫的主力在“姜、枣”二药。 
  而它含有大量的综合维生素,吃大枣等于吃“克补”、“善 
存”,对病人也是有用的。 
以上是最基本的必要药性。 
  而,大枣,另外还有几个层面的药性,在桂枝汤中也是有用 
的,我们再来看一看: 
  大枣虽然是甜的,但中国人却说它的皮“微带辛味”,既 
有“辛味”,便是略有“金”气,而这“金气”是哪里来的呢? 
  枣木是一种有刺的树。中国人对于有刺的树通写作“朿”, 
长得直而高的就写做“枣”,长得低矮而横向蔓延的就写 
做“棘”。 
  因为我们的基本理论是“物心不二”──有那个形体,就有 
那个能量──所以,有刺的植物,它的灵魂一定含有某种“锋锐 
之气”,它的磁场才会在这物质世界中“铸造”出那样的形体。 

最具代表性的大概就是“皂角刺”了,又尖又直,简直不像是树 
木,而像是铁工厂做出的钉子。而这味药当然也是“溃肿攻 
坚”的要药了。据李时珍《纲目》所载,皂角树要结皂荚的时 
候,最好在树身凿个洞埋一些铁粉进去,该它吸“铁精之气”, 
皂荚才会结得好。而如果在制这味药时,用了铁锅煮药或用铁铡 
刀碾药,那些铁器都会很快就坏掉,因为令“铁之所以为 
铁”的“铁精之气”会被这种药吸走。──以上是在岔题说皂角 
树,不是枣树。 
  而枣树呢,这方面和皂角树就有一点一样也有一点不一样。 
枣树虽然有刺,但不太尖,可是,它的木纹却是非常细致,可以 
做高级家俱的。枣树在开花结果之前,中国人发现,要拿刀斧在 
树皮上乒乒乓乓乱劈乱砍一通,结出的枣子才会肥润甘美。 
  也就是说,枣树的生态,和锋锐杀伐之气有关,可是锋锐杀 
伐之气却不是它的终极,而只是一个过渡期,到最后,它会吸纳 
那些锋锐杀伐之气,而把它化成极精致柔和的补养营血之力。 
  所以,中国人用枣子来“安神”,道理就在这里。《神农本 
草经》说它“主心腹邪气→安中养脾→助十二经/平胃气→通九 
窍/补少气少津液,身中不足/主大惊/和百药”等等的药性, 
和其他补药就有了一些些的不同;而它“和百药”的效果,也就 
不同于甘草的“解百药毒”。 
  最近,想到大枣的药性,就会忍不住联想到倪海厦先生 
的“用重摇滚来平定心情”其事。外刚内和之人,举措或同于此 
类欤? 
  所以,在诸药药性各异,而药性和邪气相刃相斗的当下, 
有“大枣”这味药在其中“化杀伐之气为补养之力”,岂不妙 
哉?对病人是很体贴、很有爱心的。 
  这一类“转化”的药性,在时方中还有一味不怎么重要的药 
味“楮实”可以一提。楮实在“还少丹”中可算是以此类药性做 
反佐之药。楮实子、楮树,台湾多得很,古时候的中国人,在种 
楮树之前,会先播麻的种子,等麻长高了,再一把火烧掉,这样 
子,紧接在后的楮树才会长得好,不然会又干瘦又易夭死。可是 
呢,长大的楮树,却是一种树汁多得不得了的树,割了一碗还有 
一碗……也就是说,楮实具有一种“转火气为水润之气”的功 
用,在还少丹这种大剂补阳补火药群中,反佐此一味药做调节, 
亦是一种制方的巧思。 
  大枣本身,还有另一种物性,就是“榨不出汁”。你看美国 
加州蜜枣之类的东西就晓得,汁和果肉融成粘糊糊的一团,弄弄 

就变“枣泥”,不是果汁。而在桂枝汤的结构中,桂枝会助膀胱 
气化,生姜逐水气,芍药通阴以利尿,保湿的甘草只有二两,再 
多会拖住药性……从某个角度而言,保水的力道尚嫌不足。有 
了“最榨不出汁”的水果大枣坐镇,脾胃区块的水分就稳住了, 
营养也比较不会流失。黄耆建中汤“腹满者去大枣”亦同此理。 
这是大枣的另一层物性。 
  而大枣这种“固脾胃区块之水”的效果,在“奔豚病”的证 
治中也可见一斑,前面说“桂枝”时也提到,桂枝加量可以反向 
下压,所以用“桂枝加桂汤”;除了桂枝加桂汤有大枣之外,奔 
豚才刚要发,尚在“脐下”时,对证的“苓桂甘枣”汤,亦是桂 
枝加到四两把方向转下,而大枣加至十五枚,把脾胃区块的水固 
定住,不要让肾区块抢去用来作乱。至于已经取道肝胆区块攻上 
来的“奔豚汤”证,水已经被抢走了,用大枣也是亡羊补牢了, 
没效了。于是就不用大枣,而用较多的生葛根(桂林本用葛根四 
两,《金匮》用生葛五两)去把水抢回来(葛根的药性,容本文 
下篇再述)。 
  而“入营”的药性,本来就是基本,前面“生姜”部分也已 
说了。那你说,大枣的药性这么温和,是不是不加也可以呢?感 
冒药还是感冒药嘛?这,民国初年陆渊雷的学生宋道援,在对证 
的前提下用大青龙汤而不加姜枣,两服下去,病人就死了。可见 
它并非可有可无之物。 
◎甘草 
  甘草“生用泻火,炙用补中”,这个,看《本草备要》就有 
了。大家都晓得,用甘草泻火,和用苦寒药泻火是不一样的。甘 
草、黄耆、人参同用,那是“甘温除大热”,元气够,抵抗力 
好,自然就不会“发炎”也就是“上火”。而单一味生甘草的泻 
火,与其说它是“泻”,不如说它是“缓”。就好象西药中的类 
固醇那样,一投下去,细菌也变慢动作,身体的反应也变慢动 
作,大家都慢了,气氛就没那么火爆了。它消炎的作用虽很好, 
但副作用却也和类固醇差不多,大量久服也会变月亮脸。 
  至于它“解诸毒”的效果,也可以说一部分包含在“缓”的 
效果之中。另外就中医的思考,则与它的“甘”味有些关系。像 
日本人古时候,如果中了河豚毒,就要把人头以下埋进土里过一 
宿,说这种“土气”可以解毒。而地球这一大块“土”,的确, 
很多毒素埋进地下之后,过很多年,也就分解掉了。这是土的性 
质。而甘草是诸药中之至甜者,所以也具有这种“土性”。 
  各种力道猛烈的药,不论寒热,加了甘草(生炙皆有此 

效),它们的力量就会变温和一些,这是甘草的“缓”性调和于 
其中故。 
  而甘草又叫做“国老”,也就是朝近中侍奉过两三代君主的 
老臣。这种人,在故事中,多半是“和事佬”,总是在排解纷 
争。一帖方中加了甘草,它就会像个和事佬一般,居中做协调 
人,让桂枝做桂枝该做的事,芍药做芍药该做的事……各尽其分 
而不相争。这个药性,相信大家也都晓得。 
  用炙甘草这味药,当然,也可以说是同时有用到它缓诸药、 
调和诸药、补中焦脾土元气……这好几个层面的药性。不过,其 
实,在不同方剂不同的甘草用量中,可以看出该方所“取用”的 
不同层面。 
  伤寒方中,甘草有用四两的(甘草干姜、芍药甘草、甘草泻 
心、炙甘草汤等),有用三两的(理中、小柴胡汤、柴芍草枳汤 
〔四逆散〕),有用二两的(桂枝汤系、四逆汤、白虎汤、桔梗 
汤等),有用一两的(麻黄汤、调胃承气汤等)。 
  最简单可以看出来的是:如果只是要它“缓诸药”的药性, 
那放一两就可以了。 
  而如果主力是要用它补中焦,通常是三两起跳(当然还是有 
例外,如〈厥阴〉黄连茯苓汤,人虚者加甘草二两)。 
  于是,许多方剂中的“二两”就变得有些不可解了。是“要 
补又不能太补,要缓又不可太缓”的意思吗?当然这么想也是可 
以的。 
  但,在不少“二两炙甘草”的方剂中,更可以从中揣摩出甘 
草除了前述药性之外的另一种特殊药性──“定方位”。 
  什么是“定方位”呢? 
  就是,有了这二两甘草的“土”气,其他的药物,就会以此 
为座标轴,而分得清“上下”的方向,药性轻于甘草的就向上, 
药性重于甘草的就向下,整个方的作用点,会变成“先以脾胃为 
集合点,再各自出发去做各自的事”。 
  也就是说,二两及二两以上的甘草,使用的时机,多半 
是“能抓得准病邪的位置”的情况。如果某种病、证,是病 
位“不确定”或“不存在”时,甘草就有去除的可能。 
  病位“不存在”的代表,是白通汤和乌梅丸。之所以不存 
在,是因为“阴阳离决”(参考《整合中医学年刊》第五期), 

寒处大寒,热处大热,彼此各据一方不相接触,这种时候,刚好 
位在中间的甘草,踩在没人相斗的空洞区块中,则无所用武之 
地。 
  病位“不确定”者,简单来说,即是“有病则病受之”之 
方,让药自己去找病,不先给多余的方向提示,免得反而走错 
路。 
  因为没有甘草的方子太多了,在此无法一一列举,只随手捻 
几个例子来看看:麻黄汤只有一两甘草,所以,药的作用方向不 
确定,你要用来开肺也行,要用来宣肾治感冒并发急性肾炎、蛋 
白尿也行(皮沙士教的刘渡舟用法);真武汤无甘草,其中药味 
可以自由排列组合,变成了“治病种类最多”的奇妙方剂(详细 
于本文下篇〈五脏调律〉再述);治血痹的黄耆五物汤,它痹不 
一定是痹手还是痹脚,去甘草除了之前所述解除对桂枝的束缚之 
外,同时也解除了对特定作用点的限制;薏苡附子散,胸中湿寒 
之气压住心脏乃至闷痛,散剂的意义乃是要它一入喉就药力炸 
开,不得以脾胃做起点,故不用甘草;麻黄附子细辛汤以肾区块 
做起点,不用甘草(尚未入里时,则可用麻黄附子甘草汤);受 
惊留下的伤痕“惊痰”可能在任何地方,故柴胡龙牡汤不定方 
位,让它自己去找病……。 
  当然,因不欲其药性过缓而不用甘草的方,当然更是多了, 
只是这种的读者一看就会明白,故从略不提。 
  其实,桂枝汤本身并不是发汗药。桂枝汤服下后,除了啜粥 
充谷气以助汗之外,还要盖点东西,把汗微微逼出来,这样,经 
过前述五味药的力量,就可以以那几滴汗做媒介,而把风邪驱出 
体外。如此,就功德完满了。 
  这,与其说是“药效”,读者会不会觉得,感觉起来,也很 
像是一种“内功”呀? 
  桂枝、芍药画出了一个动脉出、静脉回的大圈圈,大圈圈中 
又包含了姜枣入营出卫的小圈圈,再加上甘草为这两个圈圈定出 
一条地平线……嗯!果真很像是一个古写的“旦”字哩!难怪 
《汤液经法》桂枝汤的原名就叫做“小阳旦汤”!(这是JT的 
个人自由联想啦……) 
  像张元素治外感的九味羌活汤,或更早宋朝严用和《和剂局 
方》治伤风诸经头痛的川芎茶调散,所显现的是另一种思考。羌 
活汤或茶调散,用的都是入诸经的驱风药,是“用药归经”理论 

的一种实践,这是时方派用药的主导性思考之一。 
  然而,桂枝汤,则是“辨证”必仔细推敲出病在哪一经,用 
药却不必随经,从营卫之气的这一头“脾胃”把药力从营分送进 
去,再由营入卫,解掉卫分的风邪,同时也就治好了卫气的另一 
头“太阳经”中的病毒(严格来说,好象是营血出于脾,而卫气 
出于太阳经?)。与曹颖甫齐名的伤寒家陈伯坛,于其《读过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