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下bfv:《南都周刊》:枪杆子为何没保住苏联(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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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都周刊》:枪杆子为何没保住苏联

2011年12月27日14:29南都周刊曾向荣我要评论(0) 字号:T|T

[导读]有人说苏军未能保住苏联,是因为戈尔巴乔夫放弃了军队领导权。也有人说,在西方“和平演变”使苏联军队失去了核心价值观。人们不禁疑问,1991年苏联生死关头是什么让军队放弃红色政权?

1991年8月22日,莫斯科,在一次群众集会上,倒戈支持叶利钦的苏军坦克驾驶员Nikolai Amelin做出胜利手势。

尘埃落定

“军队为什么原地不动?它应当显示力量。”紧急状态委员会曾多次催促亚佐夫下令采取行动,驱散白宫前的人群,但亚佐夫必须考虑行动可能引起的流血事件,他又一次想起第比利斯骚乱时军队采取的驱散行动。

历史学家后来把第比利斯骚乱视为苏联解体的开端,在这次骚乱中,军队成了替罪羊。军队驱散要求格鲁吉亚独立的人群,造成19人死亡,上百人受伤。类似的流血事件1991年年初还刚刚在维尔纽斯、里加发生。

不同的是,这一次是在首都,是国家的心脏地带,没有人能承担在首都开枪的责任。如果导致大量流血,军队永远无法洗清掉这个罪责。格拉乔夫如此向俄罗斯安全会议负责人通报:即便接到进攻白宫的命令,他的部队也绝不会动手。

当国家面临消亡的危险时,亚佐夫希望加入到拯救国家的行列,就像参加上世纪40年代的卫国战争,光荣地战斗。那时,法西斯德国就是他的敌人。在漫长的美苏争霸时代,美国就是他的敌人。

但现在,如果有战场,这个战场是在首都莫斯科。敌人在哪里?是那些说着俄语、喝着伏特加的同胞吗?

向同胞开枪,会有什么后果?亚佐夫和军方不敢想象。他们不认同戈尔巴乔夫的改革,不满意军队对外争夺时的大收缩,希望加入这场政变,扭转国家的颓势。但他们同时也坚信,在国家内部,绝没有发展到必须对国人动刀子的地步,此前军队动用武力驱散示威人群带来的血腥教训,使得他们始终徘徊在犹豫和动摇的边缘。虽然紧急状态委员会制定了夺取白宫的计划——“大使馆”行动,但这个命令从未下达。

8月21日凌晨,来自克里姆林宫的电话又响了,对着话筒,亚佐夫的回答很直接:“我不能派小伙子们去对付那些醉醺醺的人。”当时,亚佐夫同意对《共青团真理报》记者讲几句话。记者问:“军队是否要冲击白宫?”亚佐夫声明:“不,不会的。”

黎明时分,又一阵坚决的电话铃声响起,亚佐夫不得不拿起话筒。

“紧急状态委员会的成员们希望国防部长到他们那里去。”打来电话的是国防部副部长阿恰洛夫。“我不能去那里。” 亚佐夫断然拒绝,他让阿恰洛夫带话,“告诉他(克留奇科夫),军队不再玩这个游戏了。”

当天清晨,国防部召开了部务会议,出席会议的所有军官一致认为,应该把军队从莫斯科撤出去。于是,亚佐夫下令撤军。阿恰洛夫说:“感谢上帝,幸亏我们没开一枪。”

在杨恕看来,不开枪成为军方的情绪,没人愿意下这个命令,即使下这种命令,也没有人愿意执行。“莫斯科军区司令天天在电视上表态,坚决支持紧急状态委员会,但不顶用。不开枪,是苏联军队的情绪和政治选择。”杨恕分析。

三天后,68岁的苏军元帅阿赫罗梅耶夫在克里姆林宫1号楼的办公室里上吊自杀。死者穿着整齐的军服,身上佩戴着荣誉奖章。手里没有枪,元帅把窗帘绳折在一起做成绳索。“当我看到我的祖国正在消亡,我生命的所有寄托遭受破坏的时候,我不能再活下去了。”放在一边的遗书写道。苏联官方没有表示慰问,第一个为他写下祭文的是一位美国将军。

两个月后,1991年12月25日19时32分,苏联红旗从克里姆林宫上空落下,代之以三色的俄罗斯联邦国旗,元帅为之奋斗的国家灭亡了。

仍在军队任职的布兰涅茨很快看到了一幅军中浮世绘:亚佐夫及一些老战友住进“水兵寂静”监狱,三年后获俄国家杜马大赦出狱;格拉乔夫、列别德等人迅速堆积官职;一些将军和上校示威性地撕毁党员证,大声讲述他们的祖父曾放火烧了苏联建立的集体农庄。

2004年11月,时任俄罗斯总统普京向81岁的亚佐夫授勋,作为他的生日贺礼。当初为挽救旧体制而作出的努力和面对民众始终坚持“不开枪”的举动,为亚佐夫赢得了俄罗斯人的尊重。

有人在评价“8·19”事件时说,假如紧急状态委员会“八人帮”为首的是个不考虑后果的人,能够像叶利钦那样下令向人群开枪,他们没准儿就得手了。

想起这些事,叶利钦仍感觉后怕。“政变分子若诉诸武力,连锁反应就会传到莫斯科,然后从莫斯科席卷全国。”他在一本传记中写道,“懂得人生价值,在犯罪前体验到恐惧。1991年8月,恬不知耻的阴谋家们终究没能越过这个界线。”

但具讽刺意味的是,叶利钦两年后也面临类似价值底线的考验,却没能超越他笔下的“恬不知耻的阴谋家”。1993年10月,叶利钦调集军队,用坦克攻打白宫,造成880多人伤亡,时任俄罗斯国防部长格拉乔夫获得了“勇敢”勋章。

莫斯科街头的炮火早已经散去。至今,杨恕仍清晰地记得20年前夏秋之交的莫斯科街头,那位羞涩的苏军士兵。

杨恕听得很仔细。有位老太太质问一位在街头待命的年轻士兵:“你到这里来,你告诉你妈妈了吗?你妈妈知不知道?”士兵低着头,胆怯地说:“没有,我妈妈不知道。”

(参考书目:《沉沦之师:俄军总参谋部上校手记》、《苏联的最后一年》以及戈尔巴乔夫、克留奇科夫、伊万绍夫、博尔金、叶利钦等人的回忆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