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永浩锤子t3发布会ppt:钢铁“凤翠”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中财网 时间:2024/04/29 14:35:10
作者:田大安
如今,我老了,孤独一人住在远郊的一个山坳里……此时,夜色很浓,浸入我的整个住所,我不需要灯光,我坐在沙发上。
在面前的木质的茶几上,有一杯已经冷掉的茶水和一把漆色斑驳的手枪——由于我年青时显赫的战功,党没有剥夺我的持枪权。——我茶喝得厉害,那种劣质而味浓的老茶,我是成把成把放入壶中。我拒绝抽烟了,也没有让自己喜欢古董。我靠退休金过活,生活俭朴,省下一些钱。我不想买什么,这个世界充塞着太多我不需要的东西。我只能攒下钱,我也没有救济谁的想法。
一位如今身为将军的战友,建议我去弄点艺术,比如学学书法——老实说,我知道自己在这上没啥天赋和爱好,在心底我鄙夷这样的建议。同时,我也会对经常出现在电视中的战友充满敌意。
……我时常回忆起我死在战场上的战友……我参与了尸体堆满山坳的那次战斗,在那次战斗中,我打死了参加对方军队的一位远亲。如今,虽然我外表平和,但内心我是一个对许多东西都充满恨意的老人。我们的胜利让我对我的战友敬而远之,而让我对死去敌人的产生后悔之情,但这并不使我认为台湾就是一个宝岛。我们没有乘胜追击,那是一个我们曾经投射敌意的地方。现在,对那个地方的敌意逐渐消失,却使我对周边充满了不适。
——我并不是一个一定需要敌人的人,我更愿意承认自己是一个充满理想的人。虽然,“理想”这个词,对像我这样年岁的人来说像个笑话。但只要我还活着,我就必须凭自己的良心去体验着一切。——胜利没有让我感到生活更美好,没有让我感到更安全。我依然喜欢带枪——虽然,一把没有子弹的手枪失去了真正的杀伤力。但它的存在,让我心里能获得安平——那把枪跟随我多年,我出门总是带它——没有子弹了——即使去喧闹的街市。其实,我不喜欢上街,我讨厌去任何人多的地方——这很容易让我想起战争。
——转身,我发现我们是令自己憎恶的人!
2、
我摸着它的肉身——它没有在我的手中老去,它依旧年青,只是稍稍有点褪色了——岁月也能改变钢铁。手枪成为我精神的伴侣,它也是我肉体婚姻的一部分。年青时候,我有过一个女人,那是我们驻扎在一个村庄时候认识的。凤翠这个名字对我并不陌生。在她死后,我就把我的枪叫着“凤翠”了,年青时我总是称呼它“我的家伙”。
——未能为我生养,并非是她的错。我的蛋蛋在战斗中中过枪,然而,她替我背负着不能生育的恶名。为了我的荣誉,我曾经建议她去偷人。她恼怒地拒绝这个背离她心中道义的建议,并从那以后对我恶言相向,“死鬼”,成为凤翠对我的称谓。
我这个死鬼如今还是个活人,这是个多少让我感到羞愧的事情。也因为我知道总有一日我会成为名副其实的死鬼,所以我依然愿意活着。我会在适当的时候去找我的凤翠。而今,我还必须与这把钢铁的凤翠相依为伴。
3、
是“黑枣”让凤翠兴奋起来的。我将“黑枣”填进枪膛的时候,我知道“凤翠”真的灵魂附体了,这块钢铁在我的手中跳动起来,扭着那种解放区常扭的秧歌。
在我的蛋蛋被枪打了以后,这枚“黑枣”就是我种在凤翠体内的秧苗了,它让钢铁凤翠获得了两个人的生命。
在我有生之年,我希望看到凤翠再说一次话,哪怕只是一阵带烟的“劈”。没有“黑枣”,凤翠只能是一个哑巴,它说不出心中的寂寞和苦涩。
为了得到这枚“黑枣”,我找到了那位身为将军、但现在只爱书法的战友。作为书法家,他依旧住在有两名士兵把守的军区大院里。我带着凤翠进门的时候,一名士兵跑过来拦住我,我向他展示了我的凤翠。相比他那种狐假虎威的长枪,我的凤翠显得温和而更具威力。士兵惊愕地看着我,我便向他展示了我肩部的一块枪伤,我甚至想到向他展示我的裤裆。但是,未能等到我脱掉裤子,我不小心说出了书法家的名字。
我说这种警告更荒唐,对于年青时杀人无数的人,他的老年只有悔恨,难道他还会去杀人吗?
4、
凤翠说话的时候,一个人就会死掉!它“劈”地一声吐出“黑枣”,那个人就倒在了我的面前。
我是对着镜子开的枪,也许是玻璃划破了我的脸,我倒在地上,我惊讶于镜子中的人如此丑陋的容貌,我吓得血从伤口中喷流出来。——我知道这是我人生的最后时候,我终于在人生的最后时刻转过身来,看清了我自己。我把所有证件都焚烧在凤翠的遗像前,包括那带有五角星的户口簿。我不在乎什么身份与户口了,我要追随我没有身份的村姑而去,去没有分别的神界,去成为一阵旋风,“魂儿飘摇”。我不再关注存在银行累计越来越多的钱,让钱去养活那些坏人,我要走了。在我与凤翠亲嘴的当儿,凤翠吐出了久违的那个字:“劈”,“黑枣”由它的体内进入我的体内,我知道“黑枣”将在我的体内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