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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楠仁:红卫兵报刊幕后往事(2)

发布时间:2011-12-26 09:07 作者:胡楠仁 字号:大 中 小 点击:185次


  【攻击中央领导人的“群丑图”】


  在与外宾的交谈中,毛泽东也会说到中国的红卫兵小报。


  1967年6月初,毛泽东在会见东南亚一位共产党领导人时,曾这样问道:我们的地质学院有个《东方红》报,你看到了吗?外宾说:我见到了。它的销量达10万,有时甚至超过10万。在上海时,我曾向上海的同志说,最好把中国的报纸销售量统计一下,我想这个数字可能要比所有资本主义国家的报纸销售总数还多。毛泽东点头说:这些报纸何止几百种,有几千种。我就收到两百多种,看不完。


  在阅看红卫兵五花八门的小报的过程中,毛泽东看出了不少问题,并采取措施制止了一些极端的错误做法。特别典型的例子是在1967年初夏,北京卫戍区司令员傅崇碧向毛泽东汇报工作。毛泽东突然发现傅崇碧手里拿着一卷报纸,就问道:“你手里是什么?”


  傅崇碧说:“是刚出的小报,今天下午他们才送给我的……”


  “我看看行吗?”傅马上递给毛泽东。


  毛泽东翻开,看到一份载有“群丑图”的红卫兵小报。在这幅图中,画着两顶轿子,刘少奇、邓小平一人坐一顶,下面抬轿子的,都是被诬陷打倒的老一代无产阶级革命家,共一百人。画面上,谭震林双手沾满了鲜血,罗瑞卿嘴里叼着一把刀子,陶铸鸣锣开道……傅崇碧心情十分沉重,他知道,这是在中央文革小组示意下,红卫兵们搞出来的。


  毛泽东认真地把“群丑图”展平,看着看着,他把烟按灭,气愤地说:“胡来!这是丑化我们党的!”他侧过身子,对秘书说:“你马上打电话给陈伯达,告诉他,这个‘群丑图’是骂我们的,不能搞,不能让这种丑化我们的东西满天飞!”


  然而,那份“群丑图”已随着清华《井冈山》等红卫兵小报撒向了全国,造成了恶劣影响。在那段失控的状态下,已经无力制止和改变红卫兵小报的泛滥和狂热言论的传播。


  几年以后,“群丑图”的作者,一个涉世未深的中央美术学院附中学生翁某,也被打入“文革”狂澜的底层。此刻,他才痛心地追悔当初的所作所为。


  【“鬼见愁”对联激起千重浪】


  在浩如烟海的红卫兵小报中,有一份用年轻的生命写下耐人寻味文字的《中学文革报》,它浸透了编者和作者的血和泪。让这份报纸名闻遐迩的,就是该报创刊号上的《出身论》,以及作者后来的悲惨下场。


  《出身论》的作者是失学青年遇罗克。他的父亲原是水利电力部的工程师,1957年被错划为右派分子。从那以后,遇罗克陷入了苦恼的深思中。1960年,门门功课考试成绩都在90分以上的他,却没有任何大学录取,问题就在家庭出身的阴影。


  当时十二三岁以上的人,都不会忘记1966年七八月间掀起的一阵“血统论”狂潮。7月底,北京石油学院附中等校的学生贴出一幅对联“老子英雄儿好汉,老子反动儿混蛋”,随即风靡全国。围绕这幅“鬼见愁”对联,在北京芭蕾舞学校、天桥剧场等地,召开了名为辩论实则一边倒的大会。与红卫兵挥舞的皮带相伴随的,是社会上迅速分出了“红五类”(革命干部、革命军人、革命烈士、工人、农民)、“黑五类”(地主、富农、反革命、坏分子、右派)及“红外围”(其他劳动人民)等家庭出身不同的阵营。不要说参加红卫兵须严格审查出身,就连买一些紧俏商品,售货员也会问一句:“什么出身?”若是“红五类”,可优先供给,若是“黑五类”就没份了。


  面对狂热的浪潮,遇罗克经过深思,写出了《出身论》一文。遇罗克写道:“非红五类出身”的青年,是一个庞大的数字,“出身几乎决定一切”,“多少无辜者,死于非命,溺死于唯出身论的深渊之中。面对这样严重的问题,任何一个关心国家命运的人,不能不正视,不能不研究。”“究竟一个人所受的影响是好是坏,只能从实践中检验……娘胎里决定不了。任何通过人努力所达不到的权利,我们一概不承认。”“依照他们的观点,老子反动,儿子就混蛋,一代一代混蛋下去,人类永远不能解放,共产主义就永远不能成功,所以他们不是共产主义者。”最后,文章大声疾呼:“同志们,难道还能允许这种现象继续存在下去吗?我们不应当起来彻底肃清这一切污泥浊水吗?不应当填平这人为的鸿沟吗?”“彻底的唯物主义者是无所畏惧的!”


  仲秋10月,《出身论》被油印成传单,在人们手中传阅、抄录,引起了更多人的议论和思索。北京四中的学生牟志京、王建复等人对《出身论》深表赞同。他们找到遇罗克和他的弟弟,商议筹办《中学文革报》。不久,创刊号面世,《出身论》赫然刊于头版,文章署名为“北京家庭出身问题研究小组”。


  创刊号开印3万份,刚拿到街上就被一抢而光。重开机又印了6万份,几天内又销售告罄。《中学文革报》从一问世,就成为当时最热销的报纸。有的人还能忆起当年人们争购《中学文革报》的盛况:在北京王府井大街原人民日报社的铁栅栏外,拥挤的人群把手伸进去,极力想买到一份,一张报纸被两个人抢作两截,仍互不相让地争吵着。持不同观点的一些红卫兵赶来,撕毁了一些报纸,立即引起人们的愤怒:“为什么撕报,不同意可以写文章辩论嘛!”在斥责声中,《中学文革报》继续出售,更加抢手。


  但这篇文章招来了激烈的反对和咒骂。《兵团战报》等多数红卫兵小报,都以《中学文革报》为靶子,开展了大批判。1967年4月4日,中央文革小组成员戚本禹宣布:《出身论》“代表了反动的社会思潮”。面对强大的压力,遇罗克没有屈服,他五次上书毛泽东,汇报自己的观点,希望得到理解。当然,这些信都没有能寄到毛泽东手中。《中学文革报》被迫停刊了。不久,遇罗克被逮捕。


  经过几十次审讯,戴上重镣和背铐的遇罗克,仍然坚持自己的观点。1970年3月5日,在北京工人体育场的一片狂热口号中,遇罗克被“宣判死刑,立即执行”。被剃光头发、身挂大牌的他,仍然昂首挺立。这年,他才27岁。


  《中学文革报》还有一个殉葬者,即北京地质学院附中的女学生郑小丹。她因参加该报文章的撰写,并公开向中央文革小组提出18个质问,被红卫兵用铁丝网捆住全身,从四层楼顶扔下来,摔死了。


  如今30多年过去了,但“文革”中出现的一些现象,它产生的背景和基础,仍值得我们深入地反思和检讨。


  (作者系文史学者)


来源: 《同舟共进》 | 来源日期:2012年第1期 | 责任编辑:王科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