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值得收藏的白酒:索尔仁尼琴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中财网 时间:2024/04/29 06:08:27

索尔仁尼琴,一个前苏联作家,2008年8月3日在他莫斯科的家中逝世,享年89岁。他比苏联活得更长。17年前的1991年,这个曾经被他抨击、开除他的公民资格并将他驱逐出境的超级大国宣告解体。在俄苏文学史上,索尔仁尼琴也许是影响最广(且不说是影响最深)的作家,是1970年度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自从1962年《新世界》杂志第11期刊载《伊凡·杰尼索维奇的一天》起,索尔仁尼琴就不断成为国内外关注的焦点。实际上,索尔仁尼琴的影响,早就远远超出了文学界,而进入了思想、政治、文化等多个领域。有人说“索尔仁尼琴是上一代作家中最后一位代表良知的作家”,他代表了俄罗斯的良知,而他的一生饱经磨难,却足以烛照未来。

  8月4日上午7点59分,收到著名媒体人“特务小强”的短信:“俄罗斯著名作家索尔仁尼琴昨夜11点45分逝世,享年89岁。”当时正好在路上,车辆堵得厉害,看完后,将手机扔到副驾驶座上,绿灯亮,车流竟顺畅了。“他怎么现在才死”,当时,我是这样想的,那一刻,暂时与现实隔离。

  什么是文学的良心

  如今谈论文学,就像是讲冷笑话,这种孤独感,像一只无聊到拔自己绒毛的企鹅。走进图书大厦,很容易就能被无边无际的故事撞到头破血流。这年头,有盗墓的,有掘坟的,有飞天的,有遁地的,有回到过去的,有去往将来的,有爱到死去活来的,有恨到撕心裂肺的,有无病呻吟的,有病得不轻的,有标榜古典的,有立志现代的,有3句话就上床的,有一辈子不亲嘴的,唯独,没有真心实意讲真话的。全身上下,从头发梢到脚底板,每一处所在,都被关注到了,唯独,叫做良心的那一块,像是穿了新衣的皇帝,谁都对他视而不见。“一句真话比整个世界的分量还重”,这是一句俄罗斯谚语。

  如果以文学的本来面目看,无非是描绘我们的生活,并启发我们去认识一个更广阔的生活,正如索尔仁尼琴所说:“艺术的本质便包含认证在内。”认证,便是对我们生活的重新确认,是在真实感的指引下,重新确认我们的生活,不至于在谎言和空话的包围下,像是陷入沼泽一般地窒息而亡。文学所需要承担的任务,或者说,文学的良心,便是告诉我们有关生活的真相,不管这种方式是现实的还是荒诞的,至少,它得是从内心出发的,由人心对这个世界发出的审视与拷问。而现在,我们正在背道而弛。也许,是我们需要面对的现实过于沉重,所以,往往我们都选择了逃避。不去揭示现实,回避文学的良心,过分强化文学的轻,竭力消解文学的重量,已成为我们的不约而同。或者,这种回避与沉默,倒显示了另一种不忍心的良心,可是,这种良心,毕竟与文学所必须具有的良心完全相反,长此以往,大约,文学也就不必要存在了。

  什么是作家的良心

  1918年12月11日,索尔仁尼琴生于苦寒之地———北高加索的基斯洛沃茨克市,作为遗腹子,他度过了艰难的童年与少年时期,其最高学历为莫斯科大学的函授生。苏联卫国战争时期,他应征入伍,累功升至大尉军衔。而后,他的人生,开始进入了一种“职业反对者”的状态,作为反抗者的一生,也波澜壮阔地展开了。

  1945年,索尔仁尼琴第一次入狱,刑满释放后被流放到哈萨克斯坦,11年后,流放结束,作为一名中学数学教员,他获得了暂时的平静。1962年,暴风又一次袭来,经赫鲁晓夫亲自批准后,索尔仁尼琴的中篇小说《伊凡·杰尼索维奇的一天》发表。在大获成功之后,索尔仁尼琴加入了苏联作协。可是,既然是风暴,肯定有灾难的一面,随着政治形势的变化,《伊凡·杰尼索维奇的一天》从1965年3月开始又受到公开批判。但倔强而富有斗争精神的索尔仁尼琴,却毅然决定将暴露斯大林时代阴暗面的长篇小说《癌症楼》和描写政治特别收容所的《第一圈》送到国外出版。

  由于主张“取消对文艺创作的一切公开和秘密的检查制度”,1969年11月,索尔仁尼琴被前苏联作家协会开除会籍。但瑞典皇家学院却于1970年“因为他在追求俄罗斯文学不可或缺的传统时所具有的道义力量”授予他诺贝尔文学奖金。1974年,索尔仁尼琴被剥夺苏联国籍,并被驱逐出境。在流亡期间,索尔仁尼琴不断批评西方社会的实利主义和自由主义,并强硬指责西方社会的道德堕落。即便颠沛流离,索尔仁尼琴仍然不改其“职业反对者”的本色。

  在此期间,索尔仁尼琴的代表性巨著《古拉格群岛》出版,本书由作者的个人经历,上百人的回忆、报告、书信,以及苏联官方和西方的资料组成。1989年,苏联作协书记处重新接纳了索尔仁尼琴,同年,他的国籍也被恢复。1994年,经俄罗斯总统叶利钦邀请回归俄罗斯。他的作品得以正式出版。2007年,俄罗斯总统普京拜访了索尔仁尼琴,自始至终,他端坐在自己家的椅子里,“像一座雕像”。普京对索尔仁尼琴的评价意味深长:“我想特别感谢您为俄罗斯所作的贡献,直到今天您还在继续自己的活动。您对自己的观点从不动摇,并且终生遵循。”大约一年以后,2008年8月3日晚间,索尔仁尼琴因心脏衰竭在莫斯科逝世,89年的人生,终于谢幕。

  作为一个人,索尔仁尼琴始终坚持自己的价值观,“对自己的观点从不动摇,并且终生遵循。”即使,他的许多观点,也许并不具有包容性和现代性,但其中的真实,他却坚持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作为一个作家,索尔仁尼琴的作品戳穿了生活的谎言,述说了“不可摧毁的个人尊严”(诺贝尔奖授词)。面对现实的不幸,索尔仁尼琴选择了大胆的揭露和勇敢的呼喊,即使,他的命运,却因此而更加不幸。作家的良心,或者说,作为一个有良心的作家,使得他必须去关注日常生活,而不是将眼光装作若无其事地瞥向别处。索尔仁尼琴曾经说过,“每一个人遇到与己有关的事情时便成了主角。”在他看来,所有的人其实都是不幸的,他关注于揭示每一个人的命运,他关注于揭示生活的丑恶,他关注于告诉我们事实的真相。也许,他的所有努力,只是为了,让我们体会到彼此的悲剧根源,体会到生活的黑暗与艰难,然后走到一起,让沉睡的人性在文学中苏醒。看起来,这是一个多么困难的任务,一个有良心的作家,索尔仁尼琴,却想凭着一己之力完成它。这便是作家的良心。

  纪念我们的良心

  我们已经将索尔仁尼琴遗忘得太久,所以,只有当他离去之后,我们才发现,他已经离去了,甚至,在他离开之前很久,我们都误以为他早就不在。这显示出如今良心的衰微。

  在一次访谈中,面对记者“您害怕死吗”的问话,索尔仁尼琴回答道:不,我不再害怕死亡……在我所有的文学梦想实现之前,我害怕死亡,但现在我变得坦然了。最后,记者出于礼貌,说道:无论如何,我们希望你的创作生命长盛不衰。“不,不要。已经够了。”索尔仁尼琴连忙回答。也许,我们可以这样理解,前一个回答,表达了索尔仁尼琴的文学观,在他看来,文学,基于良心的文学,是值得用生命去捍卫的。而后一个回答,则充分表达了良心的艰难,甚至,从某种角度看,良心不是上天的恩赐,而是给予的惩罚,在很多情况下,我们都会发现,有良心的作家,活得会比许多缺乏良心的人艰难得多、痛苦得多。这种状况,其实很值得我们悲哀。

  我们现在不缺文学,如果能将那些故事书都称为文学的话,但我们谁都知道,现在已经很少有人讲真话了。这也就是我们纪念索尔仁尼琴的意义所在,我们其实并不想念这个89岁的糟老头,我们想念的,是那些有勇气、有担当地告诉我们真相的人,但那样的人,似乎谁都没有胆量去当。

  这就形成了一个悖论,我们想念那些有良心的人,却都不愿意去充当,谁都不愿意做英雄,只想坐在路边,当英雄经过的时候,给他们鼓掌。那些用生命去书写的人不见了,那些将我们拼命唤醒的人不见了,那些举着火把带领我们前行的人不见了,他们一个接一个地消失了,只剩下我们,除了纪念,除了想念,没有其他办法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