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让人绝望的文案pdf:破碎的世界观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中财网 时间:2024/04/27 17:23:55
 下面这段文字摘录自《整体性与隐缠序》(Wholeness and the Implicate Order)的第一章:破碎性与整体性。作者为量子物理学家:戴维.波姆,出版于1980年。译者:洪定国等。    

    “本章的题目叫做“破碎性与整体性”。在今天,考察这个问题尤为重要,因为当今破碎性(fragmentation)观念流传非常广泛,不仅遍及整个社会而且遍及每个个体之中;这就引起了心灵的普遍混乱。这种混乱造成了各种没完没了的问题,并且严重地干扰我们感知的明晰性,以致阻碍了我们对大部分问题的解决。
    艺术、科学、技术和人类一般成果都被分割成专业性的东西,而每一种都被认为在实质上是独立与他物的。当对这种事态不满时,人们就进而建立起交叉学科,通过这些交叉学科去把这些专业的东西统一起来,但是,这些新学科到头来还是主要用来增加一些更加分离的碎片。于是,作为一个整体的社会就按这种方式发展着:它被分割成为许多分离的国家和不同的宗教集团、政治集团、经济集团、种族集团,等等。人类的自然环境相应地被看成是独立存在部分的聚合体,这些部分为不同集团的人们所探索着。同样,每个人按照他的不同愿望、目的、抱负、忠诚、心理特征等等,被分割成为大量分离和冲突的成分。这种分割竟然达到了如此程度,以致一般都承认:某种程度的神经病是不可避免的;而许多超出“正常”分裂极限的个人则被归入妄想狂、精神分裂症者与精神病患者等等。
    所有这些碎片是独立存在的概念,显然是一种幻觉。这种幻觉只能引起无穷的冲突和混乱。事实上,企图按照碎片是真正独立的观念来生活,实质上导致了我们今天所面临的一系列不断增长着的最紧迫的危机。例如,众所周知,这种生活方式已造成污染,生态平衡的破坏,人口过剩、世界性的经济和政治混乱,并造成了一个对大多数必须生活与其中的人来说不利于身心健康的综合环境。从个人来说,在超越控制、甚至那些已被卷入其中的人也无法理解的、看来是巨大的不同社会力量面前,普遍发展着一种失望与绝望的情感。
    诚然,就某种程度而言,在思想中分割事物并使它们彼此分离,始终是人所需要的,目的在于把问题简化为可处理的部分;因为很明显,如果在实际的技术工作中,我们想同时对付整个实在,那么我们会一筹莫展。所以,从某些方面来看,开拓专业研究课题和对劳动进行分工,乃是前进的重要一步。甚至在更早的时代,人类首次认识到人与自然不是同一的,也是关键性的一步,因为那使得人的思想的某种自主性成为可能,这种自主性使人能超越首先在其想象中而最终在其实际工作中直接给予的人关于自然的种种极限。
    尽管如此,人类这种把自身同环境分离开来,以及区分于支配事物的能力,最终导致了广泛的否定性和破坏性的后果。因为人类不再意识到他在做什么,从而把这种分割过程扩展到了它正当发挥作用的限度之外。本质上说,分割的过程是一种对事物进行思维的方式,这种方式主要在实际的、技术的和功用的活动中(例如,把一块空地分成不同的田块,让各种作物在其中生长)是方便的和有用的。然而,当这种思维模式更广泛地应用到人关于自身和他生活于其中的整个世界[即应用到他的自世界观(self-world view)]的观念时,人就不再把分割结果看成是纯粹有用的或方便的,而开始把他自己和他的世界看作并经验为实际上是由独立存在的碎片构成的。当以这种破碎的自世界观作指导时,人就要以某种方式将自我与世界打碎,致使一切似乎是符合他的思维方式的。这样,人就获得了他的破碎的自世界观正确性的表现证据,尽管他忽略了这样的事实:是他造就了现在似乎具有了一种自主性而与他的意志和愿望无关的存在的碎片。
    远古以来,人们就已经意识到表现的独立存在的破碎化状态,并经常虚构出比人与自然以及人与人的分裂发生以前更早的“黄金时代”的神话。的确,人类总是在追求整体性(wholeness)——心灵的、生理的、社会的和个人的整体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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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必须强调的是:首先在科学研究中,而后在更一般的情况中,破碎化是由把我们思想的内容看作是“世界本身的描述”这种最通常的习惯不断地造成的;或者可以说,在这种习惯看来,我们的思想被认为是直接与客观实在相对应的。既然我们的思想充满了差异和区别,那么这种习惯就使人们把这些差异和区别看成是真实的分割,所以世界就被看成是并感受为实际上被破碎成碎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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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科学中这种按照破碎化的自世界观来思维和理解的流行倾向只是一种大规模运动中的一部分;这运动已发展了很长一段时间,今天几乎遍布于我们整个社会之中。反过来,科学研究的这种思维和观察方式极易增强普遍的破碎化方法。因为:这种思维和观察方式给人们提供的世界图景是,整个世界只不过是分离存在的“原子建筑快”的聚集体;并且,为破碎化的自世界观是必然的和无法避免的结论提供着实验证据。这样,人们便以为,破碎化就是“每一事物真正的存在方式”的一种表达,而其他情况则是不可能的。所以,寻找相反证据的倾向是几乎不存在的。实际上,如已指出的,即使相反的证据提出来了,如在现代物理学中那样,普遍的倾向也是尽量低估其意义,甚至完全不理它。事实上人们可以说,在社会现状中,在现在的一般教学模式(它是社会现状的表现)中,有利于破碎化的自世界观的那种偏见得到了培养和传播(在某种程度上是明显和有意识的,但主要是隐含的和无意识的)。
    然而,如已经指出的,为这种破碎化的自世界观所指导的人们最终必然在他们的行为中力图把自己和世界分裂成碎片,以符合他们一般的思维方式。首先,既然破碎性是企图把世界分解成为分离的部分这种观念扩展到这种观念适用的领域之外,那么其结果就是企图分割实际上不能分割的东西。其次,它还企图引导我们去统一实际上不能统一的东西。这一点从人们在社会中分成的不同(政治的、经济的、宗教的集团等等)中可以特别清楚地看到。正是形成这种集团的活动本身容易使这些集团的成员形成同世界上其他人相分割和分离的意识,但是因为这些集团的成员实际上是与整体相联系的,所以这种意识是不可能有效的。事实上,每个成员存在差异。每当人们把他们自己同整个社会分割开来,而以企图在集团内部实行同一化来达到统一时,很显然这个集团最终必然会发生内部冲突,这种冲突将导致这个统一体的毁灭。同样,当人们企图在实际工作和技术工作中分离出自然的某一方面时,类似的矛盾状态和解体状态将逐渐形成。当个人企图同社会分离开来时,他会发生同样的情况。个人内部的真正统一、人和自然之间的真正统一以及人与人之间的真正统一,只能产生在不企图使整个实在破碎化的行为之中。
    我们破碎化的思维方式、观察方式和行为方式显然隐藏在人类生活的各个方面。这就是说,就一种相当有趣的讽刺的全部生活之中,它没有边界、不受限制地通过整体而运作。之所以这样,是因为破碎化根深蒂固。如上所说,我们企图把完整的和不可分割的东西分割开来,而这就意味着在下一步我们要去同一不同的东西。
    所以,破碎化实质上是一种围绕着差异与同一[或一体性(one-ness)]问题而发生的混乱,但是,在生活的每个方面,我们必须明晰地感知两个范畴。【把有差异的东西与无差异的东西混淆起来,也就是把所有的东西混淆起来】。所以,我们的破碎化思想方式正在造成普遍的危机:包括个人的和整个社会的社会危机、政治危机、经济危机、生态危机、心理危机,等等,这绝不是偶然的。这种思想方式意味着让混乱和无意义的冲突无休止地发展;在这种发展中,所有精力极容易被对立的活动或者为了相反目的的活动所消耗掉。
    很显然,我们的当务之急是要消除渗透在我们全部生活中的那种根深蒂固而又流传甚广的混乱。如果心灵受染于混乱的活动,通常把不是不同的东西区别开来而把不是同一的东西同一起来,那么试图采用社会的、政治的、经济的或其他的行动有什么益处呢?这种行动在最好的情况下也是无效的,而在最坏的情况下则是真正破坏性的。
    企图把某种僵化的综合或统一的“整体论的”原则强加在我们的自世界观上也是徒劳的,因为如前所述,任何形式的僵化自世界观都意味着:我们不再把理论看作是洞察或者观察方式,而是把理论看成是“关于万物实际上如此的绝对真知识”。所以,不论我们喜欢与否,在每一种理论(即使是“整体论的”)中,不可避免地存在着的差异将被错误地处理为分离的事物,这隐含着有差异的项是分离存在的(因此相应地,没有如此差异的东西将被错误地看成是绝对同一的)。
    因此,我们必须警觉起来,仔细注意和认真考虑如下事实:我们的理论不是“对实在本身的描述”,而是不断变化着的洞察形式,这些洞察形式能够表明或指出一个隐含的、却不可在其总体上加以描述和标明的实在。因此,即便对于本章这里所说的也还需要警觉,就这一意义而言,这一点不应被视为“关于破碎与整体本性的绝对真知识”,而是洞察此问题的一种理论。要让读者自己去判断:这一洞察是否清晰,其有效性限度又是什么。
    那么,为了结束普遍存在的破碎性状态,我们能做些什么事情呢?乍看起来,这似乎是一个合理的问题,但仔细考察后就会使人怀疑这个问题事实上是否合理,因为人们可看到这个问题包含了一些不明晰的前提。
    一般来说,如果有人问怎么才能解决某个技术问题,那么这包含有如下前提:尽管我们开始时不知道答案,但我们的心智明晰得足以去发现一个答案,或者至少去识别别人发现的一个答案。但是,如果我们全部的思维方式都渗透进了破碎性,这意味着我们不能这样。因为破碎性感知实质上主要是关于什么是差异、什么不是差异问题的无意识的混乱习惯。所以,在我们试图去发现对破碎性应采取什么行动的行动中,我们会继续遵循这种习惯,从而倾于引入更加破碎的形式。
    当然,这不完全意味着根本没有出路,而是说我们必须暂时停下来,以便在寻找唾手可得的答案时不采用习惯性的破碎思维方式。破碎性与整体性问题是一个微妙和困难的问题,它比导致科学中根本性的新发现的那些问题更微妙、更困难。询问怎样结束破碎性并期望立刻得到答案,倒不如询问当爱因斯坦在研究他的理论时我们怎样发展出一种像他的理论一样新的理论,并期望有人根据以公式或方案表达的某种纲要告诉我们应该做什么更为合理。
    关于破碎性与整体性问题的最困难、最微妙的一点就是,阐明思想的内容和产生这一内容的思想过程之间的关系是怎样的。实际上,破碎性的主要来源之一是人们普遍接受了这样的前提:即思想的过程是完全分离与和独立于其内容的,以允许我们一般能进行明晰、有序、合理的思维,这种思维能正当地判断思想内容的正确与否、合理与否,是破碎的抑或是整体的,等等。事实上,如已看到的,包含在自世界观中的破碎性不仅在于思想内容之中,而且存在于“正在进行思维”的个人的一般活动之中,因此,包含在思想过程中的破碎性并不亚于包含在思想内容中的破碎性。实际上,思想内容与思想过程不是两个分离存在的东西,毋宁说,它们是关于一个整体运动的观点的两个方面。因此,破碎的思想内容和破碎的思维过程必定一道终止。
    我们在这里必须论及的是思想过程与其内容的一体性。从主要方面来说,这种一体性类似于观测者与被观测物的一体性,这在论述相对论与量子理论时已经讨论过了。只要我们有意无意地被卷入企图按照假定的思想过程与其产生的思想内容之间的分离来分析思想本身的思想方式之中,就不能恰当地解决一体性问题。接受这种假定之后,接下来我们就会被引导去幻想通过动力因而行动,以为不触及实际的思想过程中的破碎性,动力因就能结束思想内容中的破碎性。然而,所需要做的事情是以某种方式掌握破碎性的全部形成因,内容与实际过程在这中间一道被视为一个整体。”
   
    波姆的以上论述似乎可以借用来回答佛法里面的一个问题,那就是为什么我们凡夫是“迷惑颠倒”的。以上论述给出的原因我想就是:我们不能明晰地感知差异与同一这两个范畴,总是【把有差异的东西与无差异的东西混淆起来,也就是把所有的东西混淆起来】。要解决由思维方式产生的问题则“必须暂时停下来”“不采用习惯性的破碎思维方式”,“破碎的思想内容和破碎的思维过程必定一道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