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用漏洞玩游戏没赚钱:范曾散文《信天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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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炙背美芹子收藏 2011/4/12 
                                                                 信天游
    书信,从远古到今天,牵动着人类的所有感情领域。大至国家之间的邦交战和,君王、首领的仪礼照会;小至情侣的脉脉絮语,诤友的滔滔雄词。它或如一阵春雨,润泽于龟裂的土地,友谊又抽丝吐绿;或如一片初雪,消融于寒梅的花蕊,爱情正孕芳播馨;也许它是一颗鹅卵般的冰雹,击碎了脆弱的心灵;也许它果真是一块冷酷的冰,使生动的涟漪化为死般的岑寂。它托付给火光和利剑,使生灵涂炭、赤地千里;它托付给和平鸽和橄榄叶,使大地春回,繁花似锦。啊,书信,你是人类七情六欲的化身,你带给人类的欢乐和痛苦,一半对一半。杜甫等待着你,“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邮州的夜月多少次照耀过他失望而衰老的面容。《诗经》有云“岂不怀归,畏此简书”,又是一番得到书信时的沉重——故园桑麻是否依旧,梦中亲人是否安宁?
    书信和等待成了同义词。人们,你等待什么?啊,数不清的前尘往事,说不尽的恩怨情愫,如烟如雾,如潮如流。人们等待着,等绿了芭蕉,等红了樱桃,等白了鬓毛,等老了韶光。有的人成功了,有的人失败了;有的盛极而衰,有的否尽泰来。书信,人们珍爱着你,因为你曾经使他们这样那样的和大地、和人生联系着,你带给他们的悲苦和欢乐,随着时光的流逝,都已成了他们生命之海中的回忆的岛屿,时隐时现,永志难忘。我也拿出每一叠信札,告诉同代和后代的人们,范曾,曾真实而生动地活在这既古老而又年轻的地球之上。

    邮票,信札封面上的一朵奇葩异花,你已开放了一百五十年,世界统计学上最复杂的问题之一,莫过于对邮票数量的计算。以我浅陋的邮学常识和小学的数学水平进行总结,自以为得出颇近真实的数字,自古至今已印四千亿张邮票,好在诸位不会当真。试问,有什么艺术品,什么著述,什么印刷品,能打破这天文数字,而又有谁能代替邮票在人生中所起的无所不在、无所不至、无穷无极的功能?藏在信封里的或者是一位天生丽质的美人、一位英才盖世的枭雄、一位慈和的上帝、一位凶恶的魔鬼、一颗丧门星、一颗智多星、一个喜讯、一个噩耗,而贴在信封外的却概莫能外的是赏心悦目的艺术品。除去极少数扭曲了的时代和异化了的灵魂,曾给邮票这至美至圣的艺术领域佛头着粪以外,我敢说邮票的历史,便是人审美意识发展的一部浓缩了的历史。我知道了为什么各国邮票设计师们、画家们、工艺师们、技术师们、工人们如此殚精竭虑地把自己的全部智慧和生命投入到这不足盈寸的画面之中,因为他们知道这一方天所载负的人类感情的分量。        人们都艳羡大块文章,赞誉屈原的《离骚》、司马迁的《史记》所展示的波诡云谲的万千气象,赞誉那崇山峻岭般、长川大河般的艺术境界,然而殊不知另有一种要言不繁的精绝的艺术,着墨寥寥,尽得风流。韩愈的《获麟说》和刘禹锡的《陋室铭》,不宛如晶莹的钻石散发着熠熠的高贵光芒?归庄的《万古愁曲》和陈子昂二十二字的诗“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对我的心灵有同样的震撼力。因此,原来判断艺术之优劣轩轾,不以长短计,不以面积计,不以厚薄计,不以大小计,可贵在它本身的质地。进而言之,长的、大的、宽的、厚的东西,固有其量上的优势,而短的、小的、窄的、薄的则敢说能与它比权量力,骎骎乎有一种当仁不让的气势。于是,我想到邮票,它之所以有永恒的保藏价值,乃是由于它忠诚不渝地代表了它的国家和民族,用一种近平信号、标志、象征、符号、徽章的意义向全世界展示它的全部美的内涵、美的仪表,从而使你热爱它的国家。设计和制造邮票的朋友们都首先是一个爱国者。你是大国吗?是否有俯临天下的潜意识?你是小国吗?是否有傲视群雄的自尊心?你是通都大邑,繁荣瑰丽,固属必然。你是僻岛荒邦,那淳厚质朴应是本色。东方人的富哲理,西方人的善逻辑,中国的古雅,意大利的圣洁,德国的竖琴,法国的芦笛,日本的礼仪,美国的豪情,东欧的民间色彩,非洲的林野风光,哪一处、哪一点不值得大地的儿子们几番沉醉?啊,邮票展现了无所不包的主题,独立的旗帜、胜利的节日、光复的国土、卓越的人物,哪一件事、哪一位人不曾使同时代的人民深深关注?邮票贮存了人类宏观,大至家国兴亡,微观,小至一草一木的感情信息。罗斯福面对着自己几十年珍集的邮票说:“集邮家得到的益处是如此之大,以至于难以说明这种业余爱好的最大得益是什么。”    朋友,当你得益的时候,正是你被邮票的魅力所征服的时候。邮票设计家们用他们精妙的装饰技巧,把主题潜移默化地渗透到你的灵魂,制作家们用他们美仑美奂的工艺手段,把设计师的理想化为现实,邮票的“助人伦、成教化”是一种“润物细无声”的不着痕迹、决无强制的诱导。
    我浪漫主义的思绪离题万里地在邮票的天地里凭虚御风,迷不知所向。我只是为严忠辉的《邮票中的装饰世界》一书,拉开它的帷幕,因为我相信严忠辉的书会揭示邮票设计师和制作家的全部苦心孤诣和高超境界。重复永远是作文的大敌,因此,这只是一种题外话。文章既毕,发出时欲觅一张邮票寄出,似乎哪一张都不合适。算了,我设计一张,邮票上一个自命不凡的家伙侃侃而谈,望之令人怒,思之令人爱;我们与他性相近而习相远,但实在应珍视他的诚意和率真,这个人依稀有些像范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