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昌张氏医药公司:一对喜鹊夫妻的家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中财网 时间:2024/05/07 15:43:34

一对喜鹊夫妻的家

                                                                                                    河北鸡泽一中 黄 靖

 

在这个日渐拥挤的城市,应该很少有人在意两只喜鹊的生活吧!

马路边的绿地里栽满了各种花木,却都是些长不高的品种,只在角落里剩着几棵高大的白杨,歪歪斜斜的,是不适合做材料的那种。因为没有叶子,它们便显得瘦瘦的,单薄得很,连枝杈也数得清。四周是高大的楼群和交错的马路,喧嚣的车流和熙动的人流冷落着除自己之外的一切事物。城市似乎都是这样。

这是一年已尽,一年伊始的日子,地上还有一些积雪,风冷嗖嗖的。但天很好,有阳光迟钝地照下来。我缩着脖子从绿地旁边的人行道上走过,突然,一阵“家、家”的声音很清晰地敲动我的耳膜。抬头,一只喜鹊正衔着一截枯枝飞落白杨树顶的巢,另一只则站在巢里仰头叫着,像是在招呼或问候自己辛勤的爱人。

我停下脚步注视着这一对喜鹊夫妻尚未完工的巢。这就是他们夫妻俩今后生活的爱巢,他们将在这里安家落户,也将在这里生儿育女,这里将是它们快乐的起点和幸福的终点。

可这又是一个怎样粗糙的巢呢!若干粗细不匀的小树枝搭放在树顶的一个枝杈处,站在下面,我甚至可以看到漏过来的阳光。我曾见过一些搭建得很精致的巢,上面缀满了羽毛或发丝一类的纤维,柔软而精细,我常常叹服鸟儿灵巧的技艺和细微的心思,它们把巢建得漂漂亮亮的,然后和自己的爱人一起经营甜蜜的生活。我不知道这对夫妻将来会不会也为自己的爱巢作进一步的装饰,铺上一些柔软的羽毛或发丝之类的东西,可是眼前的巢,我只能用“粗糙”来形容。

那只回来的喜鹊把树枝放在巢里就飞走了,黑白相间的漂亮身影伴着“家、家”的叫声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巢里的那只也“家、家”地回应着,仿佛是叮嘱又要出门的爱人。直到爱人飞远,才埋头把爱人衔回的树枝摆放在合宜的位置。它一直在巢里忙活,像一个家庭主妇,时不时唠叨几声,偶尔还跳出巢来,站在旁边的树枝上偏着头打量自己的巢。这可是它们的家啊,是该好好打量打量的。

望着这对夫妻已初具规模的爱巢,我的心头一下子变得软软的,为它们也为一些与家有关的别的东西。在任何人看来,它们的巢绝对算不上豪华,甚至连起码的宽敞也算不上。可是,它是这对夫妻共同心血的结晶,是它们爱情的凝聚,更是它们幸福和希望的寄托。夫妻俩飞来飞去,衔回一截截树枝,需要付出多少辛苦,才能让一个巢真正成为一个巢;出门的是牵挂,留守的是担心,又要倾注多少关爱,才能让一个家真正成为一个家呢?

潘美辰有一首歌叫《我想有个家》,歌中唱道:“我想要有个家,一个不需要华丽的地方,在我疲倦的时候,我会想到它。我想要有个家,一个不需要多大的地方,当我受惊吓的时候,我才不会害怕。……”每每听到那略带凄凉的沙哑歌声,我的心潮都会涌动。是啊,谁不想有个家?家可以不宽大,不豪华,只要有关爱,有依恋,有一双可以让自己受伤痛苦时倾诉的眼睛,有一个可以让自己奔波劳累后倚靠的肩膀,有一只可以在任何时候都和自己紧紧相牵的手就够了。可是,有多少人为了这样一个最基本的需要而努力打拼,苦苦寻觅,最终还是无归处呢?家在哪里?心何以栖居?这种穿越时空的追问扯动着多少伤心往事!

谁都不会忘记那个关于家和房子的经典故事吧。正如那个富翁所说,“那不是我的家,我没有家,那只是我的房子”,物质的房子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家,家在事实上绝不等同于房子。豪门大宅可以流出血泪,蓬门荜户何妨飘溢温馨。房子只是物质,而家则是精神,是爱。只要有爱在,即使房子再破旧,再寒碜,再逼仄,也会绽放家的温暖。就像那对喜鹊夫妻正在经营的巢,简陋得能漏下阳光,却装得住最厚重的欢爱。

如今,物质生活极大富裕,人们的房子越建越高大,越装越豪华,但由于经营家的心情越来越少,家人的关系变得越来越淡,停驻在家之上的爱也变得越来越飘忽。多少人有了房子,却没了家;又有多少人家里头有房子,房子外又有个家。人们生活在那种夫妻感情失和、父子离心的尴尬的“家庭”之中,房子再大再好,又能体味到几多家的真味呢?

有一次,我和朋友去乡下玩,见到过这样一户人家:两位老人拄着拐杖坐在凳子上晒太阳,脸上的皱纹就像他们背靠的没抹的砖墙缝,安详而舒展;两个小孩穿着开裆裤在旁边的沙堆上玩,鼻涕淌过了河;而一对年轻夫妻和一对中年夫妇,围着街门底下的一堆花生坐着,边剥着花生边说着笑着;在他们的脚边,静静地卧着一只大黄狗;而他们的身后,是满院金灿灿的棒子和挂满树的与灯笼似的柿子相映成趣的火红辣椒。

看到这户人家,朋友夸张地说:哇塞,这样的感觉真是太爽了!从他的眼里,我读出的是满眼的羡慕与惊喜。

大诗人杜甫在经过安史之乱的漂泊后曾写过这样一首诗:“自去自来堂前燕,相亲相近水中鸥。老妻画纸为棋局,稚子敲针作钓钩。”他用这首诗来描绘暂获安定的闲适生活,也表露了它无比美好的心境。我无从知晓杜甫当年的房子是否简陋,但我相信,他的幸福和愉悦,一定是超越了作为物质的房子的。

因为“自去自来”的堂前燕和“相亲相近”的水中鸥已向我传达了这一切,正如头顶上那对“家、家”和鸣的喜鹊夫妻向我传达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