键盘不会亮了怎么回事:潍坊状元谱(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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潍坊状元谱(三)

(2008-03-11 21:56:46)  

潍坊状元(九)---曹鸿勋

明清以来,莱州府辖下的潍县,儒学大盛,私塾、县学,麓台、潍阳、思乐等书院的兴办,推动了教育事业的发展,培养出了众多的优秀人物。科举取仕,则是吸引众多学子发奋苦读,以求一逞的主要动力。潍县科举业最盛期主要在明清,明清两朝潍县考取举人、进士者甚众,仅清一朝,即出了举人296,进士81,这就使后学者有楷模可尊,有规律可循,学子越多,学界越盛。但十分可惜:自隋唐科举形成制度以来,至清光绪帝之前,潍县一带,竟无夺冠之人——没有出一个状元!不少人为此叹惋。然叹惋归叹惋,中状元可不比饭后聊天,说中即中,故谁也不敢夸海口,能预测什么时候潍县出状元。

孰料清光绪二年(1876年),潍县有后生曹鸿勋者打破一千二百多年的沉寂,一举夺魁,成为有科举以来潍县第一位状元!

童年之梦

曹鸿勋(1846一1910年),字竹铭、仲铭,号兰生,潍县西南关人。因其祖父为道光举人,并曾出任过广东鹤山知县(见《潍县志稿》),曹鸿勋也算出身“书香门第”。但中有“代沟”:曹鸿勋之父曹棠文墨平平,无缘科举,只有做些小买卖(烤火烧、煮地瓜,上市叫卖,也曾开过售衣小铺)养家糊口。但曹父老实持重,“君子固穷”,乐善好施,故在西南关一带有很好的口啤。曹鸿勋出生时,其祖父已病逝十二年,他的学识,未受祖父直接影响。因此与其说曹氏出身“书香门第”,倒不如说其出身贫寒之家。然而贫寒的家境,使曹鸿勋自幼养成了勤俭朴素,善学好问,克己上进的坚韧性格。在吃穿上,他与穷人家的孩子比,在学习和劳动上,他与勤奋之人比。父母喜欢他,邻里百家也喜欢他。

也许因为家境贫穷,曹鸿勋幼年时就产生了改变窘境的强烈愿望。当时,在儒教盛行,科考之风浓郁的潍县,长辈向少儿灌输的主要是“学而优则仕”,曹家也毫不例外:某某面壁十年,得中举人;某某《四书》、《五经》倒背如流,高中进士;潍邑的郭家、陈家、张家、丁家四大家族人才辈出,中举中进士者比比皆是。城里的陈官俊、陈介祺父子都是进士出身;陈官俊官至工部、礼部、吏部尚书,曾是道光皇帝及道光长子奕纬的老师;陈介祺三十三岁中进士,授翰林院编修,还因“皇恩浩荡”,赏戴花翎,加侍讲学士衔,倍极显赫,人人敬仰……这些启蒙的说教,都给幼时的曹鸿勋留下了极深的印象:他要读书进取,立志走科举之路。

童年的曹鸿勋有一个梦,朦胧中,他似乎看到京城宽阔的大街,富丽堂皇的大殿,鸣锣开道,威风凛凛穿街而过的八抬大轿;又,他似乎坐了“公车”,走进考场,无论监考官怎样放射出警惕的目光,他都不觉紧张,仍然笔下生风;再,他似乎又看到,金榜高挂,“曹鸿勋”之名赫然其中,人们向他投以羡慕的目光……老家也变了,破旧的茅屋变成了宽敞的瓦房,开阔的街门上,升挂起了大灯笼,灯笼上的“曹”字,格外醒目,“进士及第”的匾额熠熠生辉!父母都穿上了新鲜的衣服,微笑着迎接一帮帮赶来祝贺的人群;“恭喜,恭喜!” “同喜,同喜!’’城里的丁、郭、陈、张四大家族的头面人物都来了……一切都变了,父亲再也不用去卖火烧、地瓜。

为寻找这一梦境,曹鸿勋开始了孜孜不倦的追求。

求学之路

曹鸿勋天资聪颖,这在他刚人塾时即被启蒙老师丁象廷所发现。曹氏背《三字经》、《百家姓》以及其他,总比别的学生来得快。有时老师刚刚布置下,他旋即背熟。老师检查时,大多学童还在“苦读”,而曹鸿勋却能以清亮的童音,抑扬顿挫,一字不差地背下来。丁象廷大为惊异:教学多年,从未见过这般学生,潍县真地出“神童”了!曹鸿勋的字也端方清秀,这为同塾的其他学童所不及。由于学习进度差别太大,丁先生不得不“分层次教学”,对曹氏单独起炉灶。上生课,先叫曹鸿勋;对课,也比别的学生对得深,而且举一反三,触类旁通。

但是,靠父亲的肩挑叫卖,难以使全家丰衣足食,有时竟至于断炊,曹鸿勋常常饿饭,读书成了他忘记饥饿的“良方”。这种状况终于被丁先生发觉,出于“爱生”,同时也出于同情,丁先生不时留曹鸿勋吃午饭。对此,曹氏一直感激不尽。

为了不辍学业,稍长,曹鸿勋即找机会搞“勤工俭学”。当时潍县知县张楷枝正指挥绅民修筑东关(即“东城”)城墙,加固城防,主要用于防民变,尤其是防御正在“作乱”的“长毛(太平天国军)”和捻军,东关西城墙还可防洪,阻止白狼河水入侵。修城者可“以工代赈”,以土换米。曹鸿勋十几岁就参加了“以工代赈”的行列,他白天背土上城换米,聊补家中无米之炊,读书学习则放在晚上。为保护衣服,他背土常光着膀子,见者无不叹息。同样,为了学业,曹鸿勋还给大户人家的子弟当过“伴读”,差一点成为书童。当年潍县东关有一酆姓大户,望子成龙,一心想让族中培养出支撑门户的科举人才。可偏偏子侄不肖,不是贪玩就是脑笨,或者玩而且笨。听人说曹鸿勋为读书“神童”,酆氏便请曹鸿勋为本家子弟做伴读。曹鸿勋在酆家,一方面带动酆氏子弟学习,一方面抓紧自学。受曹氏的影响,酆氏子弟耍心有所收敛,学习有所进步。曹氏的书法此时已不亚于酆家的塾师,酆氏子弟争相摹写。酆氏主人看好了曹鸿勋的字,便让曹氏为之题写六折屏风,可惜没写落款。曹氏做了一段时间伴读,仍去继续自己的学业。

曹鸿勋有很强的自学能力,又有老师的精心辅导,故学业大进,同塾学子,皆自愧不如,而一般的塾师已难以满足曹氏的求知欲望。恰在这时,有人将其介绍给另一塾师陈恩德(字受甫)。在潍县,陈恩德是颇有学识的塾师,许多人想拜其为师而不得,曹鸿勋出其门下,不能不说是一种缘份。而陈氏,对曹鸿勋已早有耳闻。

陈恩德为师, “严”字当头,学生完不成学习任务,他决不轻易放过。在这一严师指导下,曹鸿勋的学习又有长足的进步:三年之内读完了《四书》、《五经》及《集注》,对与科考有关的其他书目如朱熹的《大学衍义》等也广有涉猎,读书之多,记忆之牢,理解之深,均超出了陈恩德的预料。这种缩短学制,加大课堂容量,广泛博览的现象,在潍县还从未听说过。难怪陈恩德每谈及此,常发自内心地赞叹:“吾为师多年,所教之徒颇多。单论聪明颖悟,精于学业一项,唯曹鸿勋一人而已!”

一个偶然的机会,曹鸿勋结识了著名学者陈介祺。陈介祺(1813—1884年),字寿卿,号簠斋,潍县城里人,清代著名金石学家、文物收藏家、书法家。父陈官俊,嘉庆间进士,曾任吏部尚书、协办大学士等职。陈介祺幼时随父在京读书,十九岁即以“诗文名都下”。道光二十五年(1845年)中进士,授翰林院编修。陈介祺广泛涉猎各种文化典籍,对经史、义理、训诂、辞章、音韵等,无不深入研究。当时,清廷腐败,陈氏不愿与投机钻营之徒为伍,无心高官厚禄,咸丰四年(1854年),借母丧丁忧归里,再未出仕。

回潍后,陈介祺悉心金石研究和收藏,终成一代金石大家。他先后收藏古印玺近万方,所藏西周青铜器毛公鼎,迄今仍为我国传世铭文最多的重器,世人尊之为“国宝”。陈氏是我国陶文最早的发现者、收藏者和研究者。他对封泥有开拓性研究,与人合著的《封泥考略》,是我国研究封泥最早的专著。《清史稿》称,陈氏所藏之钟彝金石为“近代之冠”。他对金石文物的考释与研究,大多融汇在他的五十多种著作中。陈介祺的墨拓艺术,被后人推崇为“拓法古今第一”。其金石书体,别具一格,丰富了我国的书法艺术。

曹鸿勋学习之余,曾为潍县城东南角的文昌阁写过春联,字迹俊秀,笔力雄健,不想陈介祺发现了此联,并为之吸引。人阁内叩问,方知春联为十几岁的学生曹鸿勋所书。陈氏爱才,不久即约见了小自己三十多岁的曹鸿勋,见曹氏谈吐高雅,一表人才,便收之为徒,后又收为义子。此后,曹氏便在陈介祺的家馆读书。较长时间,为曹鸿勋任课的是陈介祺聘请的塾师,学者、翰林王之翰。陈家优越的学习条件,浓郁的学术氛围,为曹鸿勋创造了一个极佳的学习环境。陈氏的收藏,使曹氏大开了眼界;陈家的藏书,曹氏也有了借阅的资格:而王之翰的辅导,又使曹氏“超常规”发展,学业达到了炉火纯青的程度。即便如此,曹鸿勋仍苦读自律,孜孜不辍。一次,遵陈介祺之嘱,他白天忙着陪陈家来客,中午陪喝了几杯酒,而客人日暮方归。送走客人,草草吃了晚饭,曹鸿勋便伏案夜读——他要把白天的损失补上。不过,实在太疲乏了,不知不觉中打起了磕睡,不想碰歪了油灯。灯芯之火,烧及头发。曹鸿勋猛然惊醒,头发已烧焦一缕。他大为懊恼,顿足捶胸,自责不迭,直至双膝跪地以示惩戒,良久不起。事后,陈介祺听说了此事,不无感慨地语王之翰曰: “曹生渴学如此,日后定成大器,绝不在你我之下!”人们似乎看到,一个不可多得的科举人材,将从陈氏家馆呼之欲出。

蟾宫折桂

在科举一途,曹鸿勋可谓一路顺风。同治二年(1863年),他十八岁时参加县考,名列第一(县考第一者称“案首”),崭露头角;二十岁中秀才,二十三岁补廪。同治十二年(1873年),他以“拔贡”的身份进京赶考,得一等一名,并得以进入刑部,成为七品之官,正式步人仕途,时年二十八岁。进京赶考的川资多由陈介祺、郭虞琴兄弟、知县靳昱等捐助。因是“一等一名”,曹氏在京城已小有名气。两年之后(光绪元年,即1875年),曹鸿勋于顺天府考了恩科而中举。光绪二年(1876年),为庆祝光绪帝承嗣大位,京城举行了一次恩科大考,224名贡生参加了殿试,曹鸿勋赫然其中,结果,他以一甲一名及第,高中状元,圆了童年之梦!

曹鸿勋中状元,轰动了京城,除文章超群外,仅那一手好字即足以使众举子瞠目结舌!曹氏的试卷书法,举子们看中,考官们看中,连垂帘听政的慈禧太后也拍手叫绝。于是,不断有人向他求字,故宫、颐和园内也多处留有曹氏墨迹。曹鸿勋中状元的喜讯传到潍县,潍县城一片欢腾。前文提到,潍县史无状元,曹鸿勋破了潍县“天荒”,潍人岂能不喜?岂会不奇?人们奔走相告,都说新巷子飞出了“金凤凰”!曹家父母之喜乃骨肉之喜,而陈介祺诸位的欣喜却是“伯乐”之喜,他们呕心沥血培养出的爱徒高中,使本来就翰墨飘香的陈家大院更加熠熠生辉!“陈介祺慧眼识千里(马)”,成为学界的一段佳话。

为官爱民

  曹鸿勋为官,六十岁之前虽偶有浮沉,但基本上还算顺利。从同治十二年(1873年)任七品官,至宣统二年(1910年)病逝于资政院协理任上,从政凡三十八年。“忠君”、“爱国”、“民本主义”是他的主体思想。

曹鸿勋所处的时代为鸦片战争之后,清政府内忧外患一齐袭来的时代。帝国主义的不断入侵,终于使中国一步步陷入半封建、半殖民地的深渊。而统治者的腐败又诱发了官逼民反,太平天国、捻党等农民起义此伏彼起。这一切,曹氏耳闻目睹,故他为官之初即有“去庸吏,惩污吏,为民施政”的愿望。但江河日下的朝政,盘根错节的官场,又使他空怀壮志,无力回天。因此,他之为官,始终只能是在“忠君”的前提下施展抱负。

曹鸿勋中状元后,先授翰林院修撰。翰林,不过是皇帝的文学侍从官(明、清两代,均从进士中选拔),听起来高雅,但收入单一,奉禄不高。经常接触皇帝并受宠有权势的,只能是一小部分人。那时官场讲究排场,迎来送往,方方面面都要开支。身为状元,曹氏的应酬也很多。而曹氏乃寒门子弟,几年前进京赶考的盘缠多为陈介祺为他募集的,故为官不久,即囊中羞涩,并逐渐开始负债。翰林们大多希望“出缺”,出缺者才有实职,经济条件也会有所改善。曹鸿勋在翰林院一呆就是四年,光绪五年(1879年)方被安排出缺——担任湖南省的副考官。据说这是慈禧的意见:有一天慈禧看到了曹氏的字,越看越爱看,便问及曹状元的近况,有人回“老佛爷”说,“曹状元仍在翰林院,任修撰”。于是慈禧便提议,让曹氏出缺。这年曹鸿勋三十四岁。

大概曹洪勋很想有所为,到湖南伊始,他便忙着调查湖南教育的现状,然后提出了改革教学制度,改进教学方法的建议。他倡导创办了湖南省书院,选拔优生入学,选择优师任教,效果颇为理想:在他任职期间,湖南办学之风大盛,科考成绩平平的现状很快就有所转变,因此,曹鸿勋在湖南有很好的口碑。湖南科考现状的改善,科考命中率的提高,引起了京都要员的重视。清政府总理各国事务衙门的大臣徐用仪、协办大学士张之万对曹氏在湘的教育政绩大加赞赏。在他们的推荐下,曹氏奉调回京,直入上书房,成为皇室贝勒载润的老师。皇室子弟,相当多的人不好调教,但曹氏善教,载润爱学,二人配合默契。载润后来成为皇室多才人物,这与曹鸿勋的调教、学识很有关系。曹氏还出任过翰林院庶常馆教习。庶常馆是新科进士中之佼佼者进修的地方,进修者称“庶吉士”,教习是教授庶吉士的官,由学识渊博者充任。教习共二人,满汉各一。

曹鸿勋似乎命中注定与教育有缘。光绪十五年(1889年),他四十四岁时又被从京城下放到了地方,先担任陕西省的正考官,后担任江南副考官。此次被下放,直接原因是其为民请命,上书言事,介入了朝政。光绪十五年慈禧五十五岁生辰时,奕欣等人为讨好和奉迎,倡议修建“颐和园”,并称这是为“老佛爷”六十大寿时准备的寿礼。那时的大清国,国力日下,根本没有这笔开支,为筹建颐和园,他们竟置日本人对中国的虎视眈眈于不顾,连筹建海军的经费也被其挪用了。对此,曹鸿勋曾与王仁堪联名上书,恳请停建颐和园,但慈禧们根本不予理睬。再后,日本人进逼益甚,有识者大多已闻到“火药味”了,而国内水、旱、蝗灾频仍,若干地方民不聊生,曹鸿勋便顾不了许多,大着胆子,联合兵部尚书徐会沣等,联名上书言事。但曹氏等的爱国为民主张,直接与操控大清国政的实权派相抵触,曹氏不可避免地要走下坡路。不久他即被打发出京都,仍操持教育旧业,一去就是四年。其间,逢母丧,告了丁忧。丁忧期满,值中日开战(1894年),他又奉调回京,就职詹事府,先任右春坊右赞善,第二年又任左春坊左赞善。而当时的颐和园已经完工,耗去白银一千七百多万两。过了两年,曹鸿勋再次下地方,远去云南,这时他已五十一岁。

曹鸿勋下云南,简授云南遗缺知府。云南是我国的西南边陲,路途遥远,须长途跋涉。上边虽发路费,但根本不够开支。曹氏为官,一贯以清廉著称,家中无积蓄,他不得不为川资而东奔西取。云南不光边远,其为官条件也大不如内地,曹氏的心境当日之苍凉可想而知。一位姓刘名襄字赞之的潍县老乡出面帮他筹措足了川资,刘氏又自告奋勇,愿做幕宾,同去云南。曹氏大喜,不几日动身南下。刘氏处事精明,才干过人,虽说路途艰险,但有刘氏的协助,总算未遇上大麻烦。他们迤逦而行,两个多月才赶到昆明。先去巡抚衙门报了到,又在昆明住下,听候补缺。

一日,曹鸿勋接到通知,就任地处中缅边界的永昌知府!永昌离昆明数百里,气候大不如昆明,最可怕的是传染病,初来乍到,不服水土者往往染疾。曹鸿勋刚到任即大病一场,幸亏有刘襄的延医调治,否则,性命堪忧。曹氏执政,以“爱民”体现“忠君”,他一上任便深人民间调查,然后改革了一些容易激发社会矛盾的制度,特别去掉了一些额外增加农民负担的苛捐杂税。又兴修水利,发展农业生产,平反冤狱,处理积案,顺民心,得民意,当地人拍手叫好,官民矛盾大大缓解。连曹鸿勋的上级也觉得曹氏是化解官民矛盾的高手,于是不到一年,即调曹氏于省府驻地,担任了云南府知府。第二年,又擢升为云南迤东道(迤东道四府一州,即曲靖、东川、澄江、昭通、广西(今云南泸西)),旋署粮备道。光绪二十七年(1901年),曹鸿勋升贵州按察使,级别从二品。光绪二十九年(1903年),又升贵州布政使,并依令暂署贵州巡抚。曹鸿勋在贵州,体察民情,关心民疾,其突出特点是敬重农夫。任按察使时,他仅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就清理了几乎全部积案,还好人以清白,并严惩了一批恶人。但其在贵州更突出的政绩是“剿匪”。当时,贵州丹士州与交界的广西(泸西)一带“匪患”连连,地方告急,曹氏奉旨征讨。在云贵工作近五年,曹鸿勋深知“匪患”之起因与习性:被剿者,以“游匪”居多,他们大多是不堪官府压榨,走投无路而啸聚为“匪”的。他们没有多少根据地,没有围剿的则驻,一有围剿的则走,故人称“游匪”。对这些人,不剿等于抗旨不遵,实剿则有屈于民。思虑再三,曹鸿勋采取了圆滑策略。他首先命令四处告示,大造舆论,声称“奉旨清剿”, “匪患”不灭,誓不收兵!随即,点上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开入“匪区”,大事渲染,制造气氛。当时,旌旗蔽日,喊声震天,来势汹汹。实际上这不过是虚张声势,“光打雷,不下雨”。而“游匪”不知底细,见大兵压境,不敢接战,望风而散,销声匿迹,地方遂安。曹鸿勋见目的已达到,便上折汇报云:“我大兵压境,所向披靡,南丹一带,匪患告平!”北京的“老佛爷”及其他闻报大喜:我大清国对付外国人不行,但对付“草寇”游刃有余。那曹鸿勋不光字写得好,官做得正,连清剿讨寇之类的军事指挥也有两下子。看来此人不是书呆子,可以重用。很快,曹氏被补湖南布政使,时在光绪三十一年(1905年)正月。同月,再升,成为陕西巡抚。

大办实业

曹鸿勋为官陕西时,统治中国二百六十余年的大清国已到了内忧外患,风雨飘摇,积重难返的境地,作为一地方大吏,对大清的危局是无可奈何的。但曹鸿勋的思想已渐倾“改良”与“维新”,其表现,反映在他的实施“实业救国”上。曹氏颇有经济头脑,他上书清廷,要求允许其在陕西开办油矿。他还请求,允许他接见人陕考察铜矿的德国人,希望借鉴德人的

技术,与德方合办实业。曹氏的请求,大多被批准,修铁路,开铜矿等很快上马。早在汉代,人们就发现陕西延长(今延安东北)一带有石油,但当时不叫“石油”。《汉书·地理志》说:“高奴(今延安)有水可燃。” “水”即后来所说的石油。唐代有人称之为“石漆”或“石脂水”。宋代科学家沈括的《梦溪笔谈》说:“延境有石油。旧说高奴县出脂水,即此也”。沈括把石漆称作石油。

清光绪二十九年(1903年),德国在天津的世昌洋行根据勘探,认为延长一带有可观的石油矿,遂派于彦彪为代理人去延长,与地方头面人物签定了允许德国人在延长一带开采石油的合同,时在光绪二十九年五月初八。于彦彪持与地方签订的所谓《合同》送延长知县畲元章,畲又呈送延安府知府刘树德,刘再上报陕西巡抚。陕西巡抚升允上报清廷外务部,外务部命升允实地调查并拿出具体意见。在调研之后,升允以私立合同,有违矿务铁路总局与外务部章程为由,羁押了于彦彪,德国世昌洋行企图单方面在延长开采油矿的计划落空。

经过实地调研、论证,曹鸿勋决定亲自开油矿。他认为,开采油矿,成本大大低于开采五金矿,百斤成品油,所用工时费、器械费等,总成本才1500文左右,小办小效,大办大效,无亏损的可能。他的中国人自开油矿的奏章,光绪三十一年十月二十二日呈达清廷,清廷随即予以批准。曹鸿勋迅速筹集资金(共筹白银8.1万两),着候补知县洪寅出任总办,延长油矿遂告成立。

中国人自办油矿,并不排斥国外的先进技术,延长油矿的样品化验是由在汉口的日本矿师阿部正治郎完成的。化验表明,延油的质量极佳:“胜于日本,能敌美产”。曹鸿勋还邀阿部正治郎赴陕协助勘探石油的分布、储量。勘探的结论是:延长、延安、延川、宜君等县地下均有石油,油质颇佳。曹氏大喜,当即托阿部正治郎出面协调,订购日本新舄铁工厂生产的采油设备,并请阿部协助打井开矿。

上世纪初,运输问题直接制约着实业的发展,延长油矿,机械的运进,油矿的运出,都须解决路的问题。经过再三论证,曹鸿勋否定了铺设小铁路的建议(修铁路工程量太大,耗资甚巨),决定从岭北修筑马车道:当时岭北至同关已有通道,延长至同关约600里,除金锁关一带难修外,其余地段难度不大。修路工程应时开工,陕西矿务局、延长一带部分地方官员,参与了修路的指挥和监督。民工是修路的主力,部分驻军也被调上工地,交通问题得以自行解决。

光绪三十三年(1907年)四月,在阿部正治郎的推荐下,日本技师左藤弥市郎应聘至延长,参与了油矿的开发。同年农历八月,深达240英尺的第一口油井在延长西门外钻成,此井日产原油500斤,可提炼煤油25斤。这样的日产量,用现在的眼光看,实在低得可怜,但在当年,这却是中国石油史上的创举。

为避免加重农民负担,同时也避免给贪官污吏造成敛财机会,从而激化社会矛盾,在开办实业之初,曹鸿勋即做了若干规定,意在轻徭薄赋,限制贪官,稳定局势。但总有官吏以身试法,借机坑民,诱发了破坏公路,截断电线等事件。曹氏采取果断措施,惩处了败坏官风的污吏,法办了借机惑众闹事的不法之徒,保证了实业之路的畅通。曹鸿勋为官,二下陕西:

第一次是去办教育,任正考官,第二次是担任巡抚,权力更大,两次均受到陕人的肯定,民间对其赞颂之辞颇多。

官场跌跤

曹鸿勋巡抚陕西时正是花甲之年,其身体状况已大不如前。抚陕时,推行新改,操办实业,日夜操劳,体质则更差。恰在这时,飞来一场横祸,光绪三十三年(1907年),他因故被部下所参。据说其遭参劾是因家人犯法而受了牵连。至于家人犯了什么法,我们无从知道。但作为一家之长,难免有疏于管束之嫌,何况曹氏为官对下要求甚严,对上也不尚奉迎,故参劾者毫不留情。

当年六月,曹氏被撤职,着回京城。据说因为字,慈禧对他仍有好感,曹氏之清廉也尽人皆知,其潍县老家,连状元府第都不曾建造;抑或因为“曾作金鳌顶上人,又持节钺抚西秦”,朝廷仅撤了他的职,没有治他的罪,还给了他一闲职——资政院协理,只拿工资,没有实质性权力。曹鸿勋的官场生涯自此画上了一个令人遗憾的句号。此后,他过了三年赋闲的日子,拿他自己的话说,这三年是“已收长佩趋高座,独闭空斋画大圜”。而外面的世界,已是革命风起,清政府的旧厦摇摇欲坠。清宣统二年(1910年)九月九日,曹鸿勋病逝于北京,时年六十有五。死后“皇恩浩荡”,撤销了对他的处分,恢复原衔,恩准以中丞的身份举办丧仪。这对曹鸿勋之亡灵似乎是一种安慰。

身后财富

前文已提到,曹鸿勋以书法闻名遐迩,酒后挥毫,墨迹尤绝。在他任职过的地方,都留有他的墨宝。因其为官全在外地,故其政绩潍县人大多语焉不详,但其书法,潍人辄津津乐道。曹氏在世时,其墨迹已部分上石,后学者争相摹仿。时逾百年,部分石刻失存,仍有部分至今完好。民间收藏的曹字,大多毁于动乱,偶有真品者,也多秘不示人。我们今能见到的曹氏上石墨迹主要有:《九成宫醴泉铭》、《重修观音阁碑》、《重修玉清宫碑》 (即潍人所说的“四面碑”)拓片、《十笏园记》等。

作为状元,曹鸿勋的诗文也不在他人之下,传世之作有诗集《益经堂诗稿》,文集《校经堂文集》等(《潍县志稿》则说其诗集为《益坚斋诗文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