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萨高等师范学院:当“裸奔”成为一种无奈的诉求时

陈伟伟裸奔抗议车票难买

当“裸奔”成为一种无奈的诉求时

● 毛牧青

俗话说：“有理的河道无理的街道”，意思是说大热天在河湾海湖洗澡穿泳衣甚至小子们光屁股戏水都无所谓，倘若如此行头在众目睽睽的大街上招摇，就会招惹龃龉被骂为“下流”。同样的事情得分场合才能辩是非，假如让合理的事在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反其道而行之，就会得到截然相反的效果。这是起码的常识。

由此我想到“裸”这个敏感却又让人亢奋的字眼来。

以“裸”的人体艺术表现真善美，这在西方的绘画摄影雕塑并不鲜见。动辄几十人甚至成千上万男女在闹市大摆“珀斯”搞行为艺术，也是一景无人阻拦。当然，有些老外为出风头为铁杆粉丝，不顾绅士淑女风度在公共场合如球场、演出场地大秀“裸奔”“裸身”之道，在警员的遮挡私处的拥簇下请出场地也不乏其人。标新立异的搅局虽有伤大雅却也在哈哈一笑中另当别论。

可“裸”拿到我们这里就复杂多了，能让人浮想联翩产生无限遐想。比如现实中，有人为了艺术为了生存，可以去当画院或私家的裸模，却在被色迷迷眼神下，接连遭遇“欣赏者”的歧视和辱骂；有人为了表达某种权益诉求，可以用“裸体行为艺术”去寓意，却会被醉翁之意的某些人或组织借以罗列“传播淫秽”罪名予以打击。当然，还有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裸”，却比裸身更龌龊，比如有的“公仆”把老婆孩子移民国外，自己却在国内唱着高调“裸官”敛财淫乱谋取私利。等等等等。足见国人不乏“满嘴仁义道德，满腹男盗女娼”的“正经人”，不足为训。

刚刚看到一则新闻和图片，说的是11月27日下午，广东电白人民路上，一男一女携带2名小孩在街上裸体徒步。据当地公安介绍，该男女是一对夫妇，两个小孩是他们的孩子，因孩子生病住院欠费1500元，在无法筹到资金的无奈情况下，一家四口赤条条走上街头求助。或许是社会反响太大，目前医院已承诺减免小孩欠下的治疗费。

这件事让我很吃惊。国人历来很注重面子知羞耻，倘若不是脑袋有毛病，断然不会赤裸身子发飙的。一家四口男女老幼全上阵裸体上街求助，肯定是有苦衷无法摆脱的迫不得已了——孩子的命都保不住了，羞耻多钱一斤？
　　其实行使“裸”的无声行为，从某种意义上说也是一种诉求。高端意义上的咱就不说了，像这次电白一家老小的低端的“裸”，显然更是一种诉求——一种被逼无奈下却又再无下下策的极限行为了。只是这种诉求被逼超出了同让人所能接受的底线，反显得让人心酸，甚至连哭的感觉都没有了。

以“自杀”的极端手段去消极抗争，以“杀人”的极端手段去过激抗争，是一种现今畸形社会下见怪不怪的常态了。如今以“裸奔”的极端行为又紧随其后。如果说今年1月19日在金华打工的陈伟伟，冒着零下低温下排队几小时却因“没票”无法回商丘老家，愤怒下仅穿内裤在售票大厅裸奔并抗议一开“裸奔”先河的话，那8月18日上海市77岁老妪庄静慧在浦东新区法院祼体下跪求立案，以及11月14日贵州省高院门前一披有“十年冤案”白布的裸体年轻女子喊冤，也把女子推入了自损尊严的裸体行列。相比之下更不“文明”的电白一家四口，竟也升级到举家集体裸奔的“群体性”境地，残酷地连不谙世故的幼童也被一丝不挂“绑架”了，可见一些挣扎在社会最下层的贫民，如今生存环境究竟已跌到了多么恶劣的程度。

坦率讲，我不赞成用极端手段去达到合理诉求的目的，因为那样对谁都损害太大。但在自身无力无利的窘迫下却又遭遇无礼无理的社会环境的不公待遇前提下，往往这种极端行为带有某种“合理性”成分，极易得到人们的同情和帮助。很明显，用极端方式去挑战不公的结果，必然能引起社会的强烈关注，社会关注的压力又迫使公权力的相对屈服，一些诉求也就能获得解决。这种类似“跳楼秀”的连锁反应，或许正是弱势群体屡试不爽的“法宝”哩。

但这种“法宝”和未来不知还会出现什么新花样，对社会绝对不是好事，甚至还让人感到恐惧。具体为什么就不说了，大家都明白。

电白这一家的“裸奔”原因，是无力支付孩子生病住院的1500元欠费。为了这区区1500元去全家“裸奔”很不值得，可又有谁知这区区1500元，在一些权势眼里还不够一条的高档烟钱，却成了最底层贫民眼里的“救命钱”。或许有人说这是个例，我却不以为然，因为貌似“个例”的消费小钱和救命大钱残酷悬殊反差，最能让人看到我们的一些改革，究竟让一些最底层的国人获得了什么？

人穷志短。此刻，我不忍心谴责这个“穷，还超生着”的可怜家庭，更无资格去评判这个家庭为药疗费“还账”的“不知羞耻”——都TM是逼出来的“极端”。

因此，感叹之余，最该感到羞耻的，应该是这个社会的那些“当家者”；最该感到悲哀的，应该是这个和谐的社会。道理很简单：当一个社会最低线的羞耻心都突破了，我们还有什么值得炫耀的？！

犹如诸多的改革，医改也折腾了二十多年了。追今抚昔，伟大的医改啊，你让人情何以堪？在看到电白一家的悲惨遭遇，我还能说些什么？

合理的诉求啊合法的诉求，你原本的表达旨意不该是这样！

罢了！打住！

             2011年11月29日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