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肃校车事故幼儿园负责人：办幼儿园负债累累

2011年11月25日 10:28  来源：凤凰网专稿

内容提示：超载的校车，突然的车祸，21条生命灰飞烟灭，14个行政村唯一的幼儿园，他们的经营有着怎样的艰难。悔恨、眼泪、赔偿有什么能换回孩子的生命？

凤凰卫视11月24日《社会能见度》节目，以下为文字实录：

解说：超载的校车，突然的车祸，21条生命灰飞烟灭

孩子家长：小孩子满脸都是血，就认不得是谁家的孩子了。

解说：14个行政村唯一的幼儿园，他们的经营有着怎样的艰难。

幼儿园负责人：出了这个事，作为我来说，我真的，比较内疚比较惭愧，我也不知道跟人家家长说啥。

解说：悔恨、眼泪、赔偿有什么能换回孩子的生命。

死者家长：你现在给我赔多少钱我都没啥意思，你赔了钱人没了，你说要钱干啥，有人才有钱。

解说：2011年11月16日，甘肃正宁县榆林子镇的校车事故让这个偏远的西部县城成为人们关注的中心，11月18日，事故发生后的第三天，记者来到这里。遇难孩子就读的小博士幼儿园大门口挤满了人，有记者，也有当地前来打听消息的学生家长，巷子深处，小博士幼儿园的正门紧锁，附近小孩只能在铁门外玩耍。

记者：知道这个学校为什么关了吗？

小孩：那个人死了。

记者：怎么死了？

小孩：叫车碰了。

幼儿园校车逆行与货车相撞 

解说：一张公告贴在小博士幼儿园门口，公告显示，正宁县正在进行校车隐患专项排查，接送校车全部停运。小博士幼儿园更名为"榆林子镇幼儿园"，由榆林子学区接管。

解说：于家咀村是11月16日正宁校车车祸中伤亡最多的一个村子，10名孩子遇难，5名孩子受伤。樊东莉的儿子于佳乐今年5岁，在小博士幼儿园读中班，出事那天大雾，樊东莉像往常一样把孩子送上了车。

伤者于佳乐母亲樊东莉：9点钟我把孩子送上车的，也就是9点20分钟吧，也不知道是几点，咱就没看表，他那个伯伯跟那个后面那个说，他也不知道，他也忘记我小孩在里面，跟后面那个说，说校车出了事了，他也不可能说是咱这个校车出事了，都跑去都看了。

解说：得到消息的家长纷纷赶往现场，远远地看到路边挤满了人，黄色校车斜在马路中间，车头钻进了大货车的底部，地上是散落的玻璃碎片以及大片的鲜血。

伤者于佳乐母亲樊东莉：一看那个现场吓的，年轻小伙子吓的都不敢走路了，谁还敢走，压的那个车子不像样子了，那个小车压的就只有半截了，前半截就没了，没了个车样子了。

解说：当地人介绍，出事地点在榆林子镇西街道班门口，运煤货车由西向东正常行驶，但校车逆行后走在了运煤货车的车道上，当天大雾能见度差，当货车司机发现迎面而来的黄色校车时，已经来不及避让，两车直接相撞。

记者：当时你是去干什么回来的路上？

救人者高勇：我当时从我们家出来，从我们家过来以后，车开这，完了大概就停在这，因为我在这就看见前面出事了。

解说：高勇是榆林子镇养鸡场的一名老板，事发当天他刚好经过出事地点。

救人者高勇：那个座椅已经变形了，下面就压了这么大一摊娃娃，乱的很你就不知道头在哪，腿在哪，不知道哪个是哪个的腿，当时我们想往外提也提不出来，最后过路的人我们也就挡着，有骑摩托车的，我们也都挡着就喊来一起救人。

我们就十多个人先打烂几片玻璃，完了以后就把那学生，我们就一个一个全部都提出来，就在前面这，我们就放了那么大一摊，真的我当时也就，那么小的车，真不知道能放多少。

解说：高勇和附近村民一起把孩子一个个从车里提出来抱着放在路边，他没有印象究竟抱出了多少个孩子，他说无论活着还是死了，孩子们一个个都软绵绵的，没有什么声响。

救人者高勇：有好多学生，反正是，我们从提出来，一直到放到路边上，就没有过任何反应。

救人者高勇：只有一个，只有一个，只有一个女子是，我当时提出来以后，软软的在我怀里头，在我怀里头，因为我从车那一侧提出来的，提出来以后是，在我怀里我抱着跑了两步以后，才哭出声来，我印象中只有那一个。

救人者高勇：这一块这个血应该是，应该是当时这儿趴一个娃娃，当时应该这儿应该当时趴一个娃娃，这个车就这么斜放着，这个应该是从副驾驶那个门子那儿不是一挤开以后，掉出来的，当时给人感觉就是脸朝下地上趴着呢，头跟前这么大一摊血。

解说：校车车头嵌进了大货车里，大片的孩子挤压在里面抱不出来，高勇和村民们一起把校车往后拽，与大货车分离后，才发现前面的孩子大都没了性命。

救人者高勇：我后面有一个也是我们村上的，当时他们那个娃是，那个位置就在那个司机背后，当时把那个娃最后我们救出来以后，整个你远远一看，半个头都没了，真的，当时实际上咱就是感觉那娃已经没有了，但是他爸就是，我们把人救完以后，他爸坐我车上到那以后，我们就拉着走，走到半路上以后，他爸只跟我说那么一句话，说是，这就对了，快是个慢，说了那么一句话，当时我就难过了，真难过了。

解说：校车司机杨海军当场死亡，同时死亡的还有接送孩子的幼儿园老师王春娟以及她怀里抱着的2岁女儿。

解说：20分钟后，120救护车赶到，过往车辆也早已开始运送孩子往县医院抢救。高勇也赶紧把自己的车开过来，放上4个孩子直接飞奔到县医院。

救人者高勇：乱了，整个乱了，整个乱了，当时在就是在急诊室里那一阵就是，实际给人感觉就是那么一个分拣的那么一个机构了，抱进去的娃娃在桌子上放着，当时医生、护士整个都跑起来了，医生也就是拿个听诊器，做初步检查，初步检查有命的医生护士赶紧就抱着往住院部跑了，没有命的就得在里头放着。我车上不是还有一个家长嘛，后面抱着他们娃娃，我们进去以后，当时我把我怀里头抱着那个放到桌子上以后，一回头他在那站着呢，当时人都乱了，我一把拽过来一个医生，我说你赶紧看这个娃，当时因为现在天冷，娃娃穿衣服多，那个衣服就撕不开，我就撕了半天，把那个衣服撕开，我只看到那个肩膀露出来了，告诉我孩子已经走了，当时真感觉难过的很，我不愿意再看那个了。出去以后，我就靠着医院那个墙上，当时我觉得自己感觉真的累了完了以后，我就靠着那个墙在那冻着，冻了一阵子，出来一个医生好像，就从那个急诊室里面出来，说是里面11个，当时就说里面11个，那个意思就说，没有命的11个，因为有命的都没有在这了已经都在病房住了。

解说：等樊东莉到达现场时，孩子们已经被路人分别送往了县医院。樊东莉没有看到自己的孩子，她和丈夫先是到榆林子镇医院找儿子，之后又赶到了县医院。

樊东莉：病房乱成一团了，小孩哎呀，当时小孩家长急的，各人找个人孩子，真的病房乱成一团了，我到这个楼寻也寻不着，到那个楼寻不着，跑到那个楼上，当时我那个哥给我打电话，说是看到那个二楼上，到那病房里去，小孩他爸在那边站着呢，当时认小孩也认不得呀，他爸在那一站，我才能知道，吓的人真的是就没法走出去了，一个人浑身肉都散了。

解说：儿子满脸是血躺在病床上无法辨认，但樊东莉还是放心地瘫坐在了地上。后来樊东莉知道校车事故中有20人当场死亡，其中包括18名3到5岁的孩子，更让她意想不到的是，9座的面包校车里竟然坐了整整64个人。

幼儿园负责人高红霞：还有这个高佳程，这个女子现在就都没有生命了，我们那个樊萌。

解说：这是小博士幼儿园董事长李军刚的妻子高红霞。校车事故后第二天，李军刚被批捕，此后，高红霞一个人面对社会公众。

高红霞：出了这个事，作为我来说，我真的比较内疚比较惭愧，我也不知道跟人家家长说啥啊，我也真的，也想我的那些娃娃，可是目前来说，我真是不知道咋个跟家长说啊，咋个跟社会上这些人你们交代啊。

解说：11月16日上午，当高红霞接到电话说幼儿园校车在路上出了事时，她并不以为严重，她想或许是校车碰上了自行车或摩托车，顶多有两三个孩子受点轻伤，不算什么大事。但是，当她和丈夫骑着摩托车来到现场时，远远看到的场景让她差点从摩托车上摔了下来。

幼儿园负责人高红霞：我丈夫把车一刹，我下去一看，一大片我的娃娃，我的娃娃全部是一大片，睡的睡着呢，坐的坐着呢，扶的扶着，喊的喊着。

那里面有个女娃子叫高悦脸乖的很，脸秀气的，那个女娃娃脸乖的很，你知道我那天去看，看到的那个镜头是，我的那个高悦，玻璃全部是在这扎着呢，玻璃全部扎着，我几乎都认不出来，那是我们幼儿园的高悦，我真的看的那个伤心，我就看不下去了。

司机两趟并作一趟拉9座校车塞进30个孩子

解说：当天，网络上电视上关于甘肃庆阳校车车祸的新闻报道铺天盖地，报道重点除了死伤人数外，就是9人面包车实载64人的惊人细节。

解说：榆林子镇下辖于家咀、小寺头等14个行政村，没有公办幼儿园。高红霞和李军刚经营的小博士和乐乐是镇上所有适龄儿童唯一可选择的幼儿园。4辆校车总共需要接送492名学生，平均每辆校车120多人，分三到四趟完成，因此，正常情况下，每趟车大概接送的孩子有30几个。高红霞说，如果司机杨海军还活着，她也想问问他，为什么那天要把需要接送两趟的孩子合并成一趟来拉。

当然9座的面包车要挤进去30几个孩子并不容易，为了能多拉学生，学校拆掉面包车上的座椅，改成长条板凳代替。

樊东莉：哎呀，每天那个车来接，挤的娃娃坐都坐不下，娃娃夏天一回来，满头都是水，跟带的人反映，好像也不起啥作用。

幼儿园负责人高红霞：我也不想那个样子，可是没有办法，我那么多的学生，我没有那么多的车，我只有那么个办法，才能把学生能接回幼儿园，如果是咱们想得到客观原因不能超员，对吧，不能超员，咱们就拉不到那么多的学生，那么多的学生，报在咱们幼儿园，有些不可能是把这些学生接了，那些学生不要。

解说：事发后，幼儿园的三辆校车都被县交警大队扣押了，分别是一辆小型面包车和两辆中型面包车。高红霞说她也想买大车，可没有资金。

幼儿园负责人高红霞：打个比方说，今天晚上下去买校车去，对吧，咱们身上只有八万块钱，结果下去看到人家十多万的一个车、那校车，意思就是那个高档，大嘛，拉学生美，大，就说那个车子，看看自己身上只有那么多的钱，想买那个车子买不到，所以只能买个金杯车这个样子，就买个金杯车了。

解说：小博士和乐乐共有学生740名。每个学生基本学费300元，接送费从90元到400元不等，以每个学生每学期400元的进项为标准，高红霞一学期的收入近30万元。但高红霞说，学生生源每年都在变化，与之相对的是教师工资、汽油、教学用具等物价的每年上涨，因此，幼儿园的亏损远多于赢利。

幼儿园负责人高红霞：以前是亏损的，现在就说是经过今年上半年生源好，今年上半年两个幼儿园就1164个学生，生源比较好一点，今年上半年，就说是有可能赚个三四万或四五万这个样子，可是今年下半年生源又少了，幼师专业、老师工资是810。像这么意思就是说生源少了，老师工资高了，对不对，再就说是油价越来越高了，收下的那些接送费，你说不超载，一天来回，假如说这一趟，就说是咱们出了事这一趟，娃娃接送费是150，150咱们现在是拉30个学生，20几个到30个学生，你如果把这个30几个学生，分为三趟去拉，就是一趟是150，如果是分三趟来说，我这些油钱，几乎就要翻两倍了，450了，光这个娃娃一个人娃娃接送费也就450，比一学期的学费还高，家长不可能给你出的。

幼儿园负责人高红霞：办幼儿园负债累累

解说：丈夫李军刚是个初中毕业生，没什么文化，凭借打工做小生意积累的那些社会经验，2004年，李军刚看到幼儿教育前景不错，借了8万多块钱，盖了5间房舍，开办了小博士幼儿园，随后几年中，小博士生源越来越好，但因为继续加盖房舍，聘请老师，购买校车等原因，他们的负债也越来越多，去年小博士承包了镇上最后一个竞争对手乐乐幼儿园，需要分期支付30万元的承包费。高红霞，曾经向县物价局申请调高幼儿园的伙食费、保育费、烤火费，也曾经向政府申请资金补助，但政府只在2010年物价上涨时给幼儿园总共补贴了2750元的伙食费。

高红霞：到现在为止就是幼儿园办起八年了我只得到那么一点点。

记者：唯一的一次。

嘉宾：唯一的一次，也是我比较兴奋的一次，我总觉得我说是这下子还得到了一点投资款。

解说：这是小博士幼儿园全体职工的合影，高红霞这样抱着它站在屋子中间。她说幼儿园她每年都不想办了。

高红霞：就是咱们农村来说，土话就说，骡子拉到半山上了，这个学校骡子拉到半山上了下不来了，只能往上拉，下来就是说我这么多的东西，你说不办幼儿园，咱们投资还这么多，办幼儿园我就担心哪个办都担不起我这个幼儿园，这个幼儿园价值个七八十万，都没有人来接手这个事。

解说：从11月16日车祸发生，到丈夫李军刚被批捕，幼儿园停办，高红霞开始见很多记者，说着她办幼儿园的艰辛，也传达着她的诉求。另一方面，高红霞也听着来自不同方面的声音，有人提醒她赶紧把幼儿园的相关文件都复印齐全，有人建议她请律师，还有人跟她说也许政府很快就要限制她的自由，让她赶紧想法子。

11月19日，乐乐幼儿园的牌子已经换成了"正宁县榆林子镇幼儿园"，可小博士还是老样子。

幼儿园负责人高红霞：现在我这个意思就是说，为什么不收购这个小博士幼儿园，这个幼儿园，就是整个从这个校舍建设，厨房、厕所，各方面来说都比那边那个乐乐条件要好一些，应该说这边就比较利于娃娃，那边那个厕所只有四个坑坑，就说是没有这边好。

记者：那你就是不明白他们为什么接管那个不接管这个，是不是？

高红霞：对。

校车事故后小博士幼儿园的办园许可证被盗

解说：高红霞说，事故发生后第二天，相关部门给小博士幼儿园送来了安全管理制度。

幼儿园负责人高红霞：在这之前应该是没有这些通知，结果它补了几个通知，安全管理制度，还有个就是校车不安全的隐患的一些手续，那个有手续的，应该说是补了几个手续，在我当时的角度来说，就说是为啥你以前不给我补这些手续，你现在补齐这些手续，啥东西。我就说是，该你们承担责任，你们就承担，该我们承担责任我们就承担了，况且这么大的事，你不可能全部推到我的身上去，包括今天丢的那个证件，我也不知道这东西究竟在哪里呢。

解说：高红霞说，11月19日早上，她到办公室时，突然发现挂在墙上的幼儿园办园许可证，以及非营利性组织许可证都不见了。

高红霞：你等会你在我那园长室看，门是好的，窗是好的，可是那个框子砸烂了，把那东西拿去走了。

记者：谁拿的，不知道？

死者高富康爷爷奶奶因舍不得花3000多买电动车不得不坐校车

解说：正宁校车事故中，有一个遇难的孩子叫高富康，从小由爷爷奶奶带大。事故发生后，奶奶精神受到刺激，多次休克昏迷，如今躺在病床上除了儿子孙女外，谁也不认识。姑姑也病倒了，住院室里挂着氧气瓶，镇政府工作人员照顾着她。高富康的爸爸在西安做厨师，听说儿子出事他扔下了满桌的客人菜也没有炒就赶了回来。如今，小儿子成为他感情上的最大慰藉。

死者高富康爸爸高鹏珍：晚上12点一回，立刻我就赶紧问护士，我说高富康在哪个科室，他们说没有。我当时第一次我去殡仪馆，我都没确认，我说不是的，我说不像，我感觉不像，不是，我第二次叫我父母确定的，他们说就是，当时我真的快崩溃了。

解说：高鹏珍说儿子很乖很聪明，字也写得好，电话里会跟爸爸说让他好好打工赚钱，供自己读书，长大了他要考大学，要让爸爸妈妈过上好日子。高鹏珍不敢相信儿子就这么没了。

死者高富康爸爸高鹏珍：：我现在是找不到那人，找到那人肯定跟他好好打一架再说，因为我确实有点生气，为啥你这一个学生收600多，将近700块钱学费，你为啥给他不雇两个车，不雇大点车，再说儿童生活也不太好，我妈每次给我打电话说，小孩子一下车满头的水，都是水珠，你随便叫一个面包车，你拉64个人，那咋个装的，都装不到64个。

解说：一辆校车装载64个人，这是很多家长不敢相信的事实。他们每天早晨把孩子送到校车接送点，车门一打开，接送的老师把孩子往上一拽，车门就关上了。他们也知道校车很挤，但这是镇里唯一的幼儿园，他们没有选择。

死者高富康爸爸高鹏珍：我妈说校车司机开车速度快，那小孩刚上车司机哗就走了，车门没怎么关好司机就开走了，在我们村里你随时问一下，都反映司机开车太快了。

樊东莉：那个司机，哎呀那开车太快了，里面拉的小孩，又不是拉的（大人），走到这里，娃娃一下车，嗖就一下，娃娃上车还没有坐稳，娃娃没坐着呢，他就开上车走了，娃娃摇着走。

解说：高鹏珍让家里人买个电动车自己接送孩子上下学，可一辆电动车要3000多块钱，老人舍不得，现在后悔来不及了，孩子已经没了。

解说：5岁的于雪是正宁校车事故中的幸存者，她的手臂和腿骨折。于雪的爸爸妈妈也从打工地赶回来了。但由于受到惊吓，也由于长期不在一起生活，于雪和爸爸妈妈明显很生疏，她一直怯生生地拉着爷爷的手。

于雪爸爸于伟伟：像我们也是没办法，家里有老人、有小孩要养，但是不出去打工你没有经济来源，只有出去打工，为了生活也是逼不得已，没有说哪个父母愿意离开小孩离开父母的。

解说：校车事故中所有孩子都来自农村，三分之二以上是留守儿童。西部农村简单的体力劳动以及每年一万多块钱的收入，让这里的年轻人不得不背井离乡，他们也尝试着把孩子带在身边。

死者高富康爸爸高鹏珍：去年小孩我就在西安待了半年时间，一个月挣的工资基本上花完了连房费一交、生活费，他们一天就花，两个人花几十块钱，最少几十块钱。西安的交通也很复杂，人也复杂，也不安全，我也没时间照顾，他妈也照顾不了，毕竟两个嘛，有时连饭都吃不了，所以我们实在，拖了半年时间就送回来了。

解说：哥哥来了，于雪的情绪好了很多，哥哥也是从小博士幼儿园毕业，如今已经上小学了。

记者：你想你爸爸妈妈吗？

于雪哥哥于彤彤：想。

记者：你爸爸妈妈平时回来看你吗？

于雪哥哥于彤彤：过年的时候回来看。

记者：回来看，那你想他们怎么办呢？

于雪哥哥于彤彤：给打电话。

记者：那你有没有问你爸爸妈妈想没想你。

于雪哥哥于彤彤：如果我说想，他们也说想。

记者：这样子啊，爸爸妈妈在外面干吗呢？

于雪哥哥于彤彤：打工。

记者：打工干嘛？

于雪哥哥于彤彤：赚钱。

记者：你有没有跟爸爸妈妈说过，把你带到他们身边，到那边去读书，到他们打工的地方去读书。

于雪哥哥于彤彤：我去过了。

记者：好吗？那边？

于雪哥哥于彤彤：不好。

记者：为什么？

于雪哥哥于彤彤：很热。

记者：不喜欢，还想回来。

于雪哥哥于彤彤：嗯。

解说：校车事故发生后第三天，正宁县政府公布了赔偿标准，遇难学生每人将获得43.6万元的赔偿金。

高富康爸爸高鹏珍：赔钱对我来说没大用，你现在给我赔多少钱我都没啥意思，你赔钱人没了，你说要钱干啥，有人才有钱。

幼儿园老师：这个当天就不行了。田萌、高富康

幼儿园负责人高红霞：不管说是哪个幼儿园的院长，对娃娃安全这方面，千万千万的小心，不敢再出现这种悲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