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per junior综艺感:明代行书特征及代表书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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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代自太祖、成祖至仁、宣、孝、世宗皆喜欢书法,神宗尤称笃好。国初令能书之士,专隶中书科,授中书舍人。虽然经过努力,政权又归汉人统治,但文化政策却未有太大的改变。明代行书最为盛行,专尚帖学,并且达到了登峰造极的顶峰。明代的书法分为前中后三个时期:早期倡导帖学,复古思潮盛行,“台阁体”泛滥。中期“吴门书派”崛起,改变了书坛的沉滞局面,出现“天下法书归吾吴”的兴盛时期。晚期“个性解放运动”促进了书法行草的鼎盛,名家辈出,流派众多。朱元璋虽然一介武夫,但也在天下太平时挥毫走墨,附庸风雅。明成祖朱棣即位后下诏征求善书之士,把书法较好的编入翰林院,或授中书舍人之职,专司缮写朝廷文告。更为独特的是,他还专门精选二十八人专学二王书法,精研秘府所藏法帖。所以,永乐年间,帖学最为盛行。后来的仁宗、宪宗直到神宗诸帝,均能留意翰墨,并重帖学。赵子昂是他们选择的对象,由赵上窥晋唐。而专重帖学的结果,是导致“台阁体”书法的产生。这种满足皇帝趣味的书体,技巧精熟而乏创造。明初行书也难出元人窠臼,然法帖之传刻最为盛行,如《泉州帖》、《东书堂帖》、《停云馆帖》、《戏鸿堂帖》、《晚香堂帖》、《来仪堂帖》、《崇兰馆帖》等,对书法的普及作用甚大。明代的书法普及运动是超越前代的。明初无宗师,名家却不少,基本上遍布于江南。尽管朱棣从南京迁都北京,但南方的经济文化都走在全国前面,对书法的振兴起了决定作用。明初行书有如下两个特点必须注意。

其一,明代书法的普及意味着世俗化和大众化,书法已经成为雅俗共赏的文明存在。新的书法款式挂轴和楹联、横披、扇面等形式已经非常流行,装裱工艺更加精致。书法作品也已经进入商品市场。南方商品经济的繁荣和市民阶层的兴起,对文艺也提出了历史性的要求。新的经济的刺激和市民的世俗审美要求,大大促进了江南书事的繁荣。

其二,明初皇帝重视楷书的规矩法度,认为行草与事功无关,就随意狂放,书写性情,反而促进了行草书的发展。皇帝对楷书名家比较赞赏,如明成祖称沈度为“我朝王羲之”,赞其楷书端雅平正,而对行草作品任其发展,无意中行书获得了空前的发展空间。下面对三个时期分而论之。

明初,朝臣中有三位书法名家:危素(1302—1372)、宋濂(1310—1381)、詹希元(生卒不详)。他们未必尽善行书,但培养了善行书的弟子。从明太祖到明成祖的五六十年间,书名最盛的有“三宋”、“二沈”、“一解”。“三宋”指宋克、宋醚、宋广,以宋克最为著名。“二沈”指沈度、沈粲兄弟;“一解”指解缙。他们代表了皇帝身边的书家水平和面貌。明初的小楷书有可观之处,然皆馆阁之体;行草虽妙,亦不出赵吴兴肘下。妍者易稚,媚者易俗,多不免斯病。因永乐年间台阁体的风靡,使得宣德、正统、景泰、天顺四朝书法较为平庸,行书更是如此。

明代初期行书家有如下一些。

宋克(1327—1387),字仲温,自号南宫生,长洲(今苏州1)人。与高启、王行等人号称“北郭十友”或诗中“十才子”。他诗书画皆精,工写竹,创朱笔扫竹法。在书法上师法魏晋,深得钟、王遗意,善真、行、草三体,笔精墨妙。突出的特点是把章草与今草结合起来,形成劲拔中见婉美、秀朗中含骨力的风格。现存墨迹有章草《急就章》、今草《五言古诗卷》。行书作品有《杜甫壮游诗卷》等。宋克的行草作品是章草加行书的综合,褒者以为翩翩可爱,结意纯美,贬者以为波险太过,烂熟悦目而已。宋克之书虚和茂密,犹入晋人之室,足与唐人颉颃。宋克与宋磋皆能行草,亦能书多体,并不单一。

宋瑾(1344--1380),字仲珩。宋濂次子。浙江浦江人。洪武九年(1376年)官中书舍人。大小篆、隶、真、行、草皆精。行书颇有气韵,笔法沉着雄快,趣味古厚。后人评其草书“超涧度险,不动气力”等语,实际上是赞其行草。其夹杂行、草之法的行草,得松雪、子山之妙,意气闲美,沉顿骏快,如天骥奔行,不蹑故步。传世作品有《敬覆帖》等。

沈粲(1379—1453),字民望,自号简庵,官中书舍人,大理寺少卿。与其兄有大小学士之称。工诗善书,真行俱佳。风格道逸,较之其兄“台阁气”较少。沈度不作行草书,而沈粲少写楷书,兄弟间分工明确,互不争能。兄以婉丽胜,弟以道逸胜。沈粲的行书墨迹有《行草诗轴》传世,笔走游丝,线条优美,如轻歌曼舞和行云流水。

解缙(1369—1415),字大绅(或缙绅),号春雨,江西吉水人。洪武年间进士,为明初重要的宫廷书家。曾奉命总裁《太祖实录》、主持纂修《永乐大典》。书法早年受到皇帝喜欢,而后因性格原因被排斥惨死,享年仅四十六岁。解缙才气放逸,下笔不能自休,在当时被视为“才子”。其行草书得法于危素、周伯琦,詹希元等,书风傲让相缀,神气自倍。其直接渊源确是康里巎巎。在视觉上重视形式感,连绵起伏,圆滑纯熟,极端者多有恶笔,风格多样,识者当具体分析其优劣。

明代中期,历成化、弘治、正德、嘉靖诸朝百十年间,书法呈现了中兴状态。一批有作为的书家,在仕途不顺的情况下穷则思变,突破时风,追求书写的自由。成化年间,因文学上的“台阁体”受到“茶陵派”代表李东阳等人的冲击,以及后来的以李梦阳为代表的“前七子”的拨正,文艺思潮才有了明晰的改观。这也影响到书坛的审美倾向。其流向分为两路:以张弼为代表的行草书大家,承袭解缙的余绪,张扬行草,其末流滑入形式主义的轨道;另一路以尚心性的陈献章为代表,注重写心抒意,为书坛吹进一股清新之风。他们都为“吴门书派”的崛起奠定了基础。“吴门书派”的崛起,振兴了书坛,名家辈出,才华横溢,出现了“天下法书归吾吴”之繁荣局面。


明代中期的行书特点有如下一些。

第一,地域性书家和书派明显,“吴门书派”的出现原因复杂,整体影响较大。第二,书家都是仕途不顺的文人,对流行书体多所厌恶,力求突破时体,抒发性情。第三,行书家修养相当全面,擅长多体,在传统文化的深厚土壤上力求创新。

这时主要的行书家有如下一些。

张弼(1425—1487),字汝弼,晚号东海翁譬松江华亭人。成化间进士,人称“张南安”。以任性的狂草表达了对台阁体的不满和反叛。本以草书“狂伟跌宕,震撼一世”(《明史·文苑传》)。但他的行书也很精彩,草书夹杂行书,应为行草。明代纯粹符号化的草书较少,所说草书大多是行草书,这是容易混淆的地方。张弼以《杂书诗卷》、《七言绝句诗轴》等冲击了圆润光洁、四平八稳的主流派媚俗书风。时人评价甚高,但平心而论,行草书多见妖娆作态之笔,气格近俗,颇有习气。

陈献章(1428—1500),字公甫,号石斋,人称白沙先生,广东新会白沙人。能诗善画。两次应试不第后,研究经学有成,后讲授经学,有“活孟子”之称,开明代心学之先河。家境贫困,束毛代笔而书,号称“茅龙”,时人谓“茅笔字”,晚年专用此作书,遂自成一家。茅龙笔所书行书粗头乱服,奇崛古拙,野逸雄强,与当时书法一比,显得别开生面。现存《自书诗卷》、《大头虾说》、《城南唱和诗》、《送刘岳伯诗卷》等,均为茅笔书。后来,长洲人徐霖也以草代笔,气韵古拙。白沙之书晚年清新刚毅,不染时俗之妖娆之态,视觉特殊,别具一格。

沈周(1427—1509),字启南,号石田,长洲(今苏州)人。是一位职业书画家。擅山水,秃笔中锋,风格雄浑,与文徵明、唐寅、仇英合称“明四家”,并雄居其首。在书法方面最早摆脱赵书的影响,直接学习宋人黄庭坚的行书,风格道劲奇崛。现存墨迹有《行书诗轴》、《东园菊花诗》等,对文徵明、唐寅等影响尤大。贡献在于将宫廷庸俗之台阁体气转向文人之书卷气。且为吴门培养了不少人才。

吴宽(1435—1504),字原博,号匏庵,谥文定,长洲(今苏州)人。“以文行有声诸生间”。成化八年,会试、廷试皆第一,官至礼部尚书。宽行履高洁,诗文有典则,兼工书法。其行书出自东坡,虽规模于苏,而多所自得。其行书浓颜厚面,祛去吴习,自成一格。他的行书成就最高,题跋论书每有己见。

祝允明(1460一1526),字希哲,号枝山、枝山老樵等。因生下来右手六指,故号枝指生。长洲(今苏州)人。允明天资卓越,五岁能作一尺见方大书,九岁能文,诗文清畅,与唐寅、文徵明、徐祯卿号称“吴中四才子”。为人有气节,狂放清高,蔑视权贵,虽穷困潦倒而不改本色。其书法受岳父李应祯和外公徐有贞的影响。后转益多师,广泛学习名家,变化出新,笔墨雄赡,点画厚劲,形成了风骨烂漫、天真纵逸的行草风格。楷、行、草各体皆精。虽然草书成就最高,但行书之峻拔道逸、清劲圆厚之趣亦自成一格。如《怀知识诗卷》(上海博物馆藏)、《可竹记册》等出入米、赵、李、王之间,风骨嶙岣,趣味烂漫,笔墨浑劲而波澜老成,可谓纵心所欲而不逾矩。

文徵明(1470一1559),初名璧,以字行,更字征仲,号衡山居士,私谥贞献先生。长洲(今苏州)人。诗文书画精绝一时。行书初规模宋元,后专注晋唐。行书笔笔精美,字字俊逸,气贯神逸。有如清风徐来,明月朗照,笼罩着一派静谧的气氛。大字行书则显山谷笔意,跌宕苍秀,骨韵俱善,摇曳多姿,比山谷为放。文之行书的特点在于能将流俗书体变得文清雅俊,以浓郁的书卷气和才子风度充实之。他流畅的行笔达到圆润完美的境界、工稳娴熟的结体时,又失去了内蓄的力度和变化的层次。他无论何时写字,皆端谨认真,如对至尊。当然,他的毛病在于“著处滞而放处滑”,过于拘泥于规矩而无放任自得之趣。

唐寅(1470一1523),字伯虎,更字子畏,号六如居士、桃花庵主,吴县(今苏州)人。弘治十一年(1498年)中应天解元,应进士考时因科场案被革除,终生不遇。他赋性狂逸,诗文满天下,画艺尤工,书法以行书为最。直达子昂堂庑,而上溯东晋。其行书风流俊赏,超凡脱俗,充满诗情和书卷气。他曾刻“江南第一风流才子”印,苦中作乐,聊以自赏而已。行书墨迹如《题画诗善和坊里》、《吴门避暑诗轴》、《落花诗册》等笔法秀美,姿态潇洒,大有晋人风味,差薄弱耳。

王守仁(1472—1528),字伯安,号阳明,浙江余姚人。卒谥文成。年少好言兵,后遭贬贵州,在山区“龙场悟道”,谓格物致知,当自求诸心。为我国哲学界的心学家。其书法以行书为主,书因人掩。书法翩然,出自《圣教序》,得右军之骨,如凤翥龙翔,道迈冲逸,清劲绝伦。时人谓其书非学可得,韵高冥合天矩,确实难得。

王宠(1494—1533),字履仁,后字履吉,别号雅宜山人。吴县(今苏州)人。贡生,无一官半职,为后起之秀。善画山水,行书学智永、虞世南,后入晋室,尤其师法大令,稍出己意,去俗求雅,以拙取巧,形成了道丽婉逸、疏宕天矫的风格。与祝允明的奇崛、文徵明的和雅相映成趣。他的行书点画节奏鲜明,意到笔不到,疏朗空灵。自长辈文徵明去世后,王宠被推为“第一”,其书几夺枝山之价。存世作品有《真行草十册》等,疏拓秀媚,亭亭天发。识者认为其书不足之处在于精气不足,沉厚无多。

陈淳(1483—1544),字道复,号白阳,长洲(今苏州)人。为文徵明弟子。他天才骏发,经学、古文、词章、诗、书、画均臻其妙,艺术成就不在祝、文之下。其行书学李怀琳、杨凝式,又出入米、蔡,率意纵笔,老辣恣肆,颇得气势。因其书自有门径,文徵明乃半开玩笑说他“非吾徒”也。行书代表作品有《杜甫秋兴八首》。议者认为他的作品之失在于“欲取风韵,遂成侧媚”,这是受理学思想影响的正统观念来评书,自然有失偏颇。我们观看陈道复的精品,的确是超过了其师,在书法同辈中确为佼佼者。

杨慎(1488—1559),字用修,号升庵。卒谥文宪,四川新都人。二十四岁廷试第一,授翰林修撰。幼警敏,受业于李东阳门下,后被贬云南,投荒多暇,日新德业,好学穷理,老而弥笃,著作之富,明为第一。其书法多酒间所书,醉墨淋漓,诸友购归,装订成册。

其他如文彭(1498—1573)、文嘉(1501—1583)、周天球、黄姬水等,吴门代不乏人,皆善行书:成就不高。彭、嘉为文徵明二子,功力不及其父,在草书或篆刻方面有重要影响,兹不专列。

明代晚期是书法的辉煌时期。一般朝代的晚期是书法式微的阶段,而明清却相反。万历以后数十年间,书法空前灿烂辉煌。这里的原因是王阳明的心学代替了理学,解放了人们的思想。如以王艮为代表的“泰州学派”提出了“百姓日用即道学”的思想;二是禅宗的老熟,发展为狂禅;三是文艺理论界普遍的思想解放运动,以情抗理,如李贽的“童心说”、袁氏兄弟的“性灵说”、汤显祖的“主情说”等,强调贴近现实,抒发性情,弘扬人欲。当然也有过分偏激的反叛和行为。行书分为两条线路发展:一条沿着主流派的传统,实行改良性的变革;一条跳出主流书派之外,标新立异,独辟蹊径。前派代表书家有董其昌、邢侗、米万钟等;后者代表书家有徐渭、张瑞图、黄道周、倪元璐、王铎等,特别是后者为书坛带来了奇光异彩。下面就行书家分而论之。

董其昌(1555—1636),字玄宰,号思白、香光居士,谥文敏,松江(今上海)人。他的行书秀逸清润,疏朗圆秀,在清康熙时得到青睐。其书法理论的特点是以禅论书,有不少新观点。如肯定了宋人的“以己意作书”的主观能动性。其行书与草书优点是于姿致中出古淡,缺点是行笔不免空怯,神气寒俭。


邢侗(1551—1612),字子愿,临邑(今山东临清)人。行书与董其昌、张瑞图、米万钟齐名。从现存《古诗卷》等墨迹看,笔势强悍,气韵贯通。其行书多祖述王帖,笔法多取《十七帖》,极意临摹,墨迹刻石日《来禽馆帖》,虽然时誉甚高,而影响极弱。

米万钟(1570一1628),字仲熙,号友石。其祖先乃关中人,居燕京,籍贯顺天。米芾后裔,性好石。行、草得米氏家法之华美腴润之姿,而无峻奇之态。

陈继儒(1558—1639),字仲醇,号眉公,松江华亭(今上海)人。幼聪颖,能文章,长为诸生,书画齐名董其昌。二十九岁弃儒学道,筑室东余山,杜门著述,朝廷多次起用皆以疾辞。学问渊博,诗文均佳。书法专攻苏、米,书法风格也在苏、米之间,浑厚典雅,苍劲朴茂。他对苏轼墨迹搜采甚富,并摹刻成《晚香堂帖》。

徐渭(1521—1593),字文长,号天池、青藤道人、山阴布衣,浙江山阴(今绍兴)人。“天才超轶,诗文绝出伦辈”,花草竹石皆工。而书法最擅行书、草书,尝自言:“吾书第一,诗次之,文次之,画又次之。”可见其看重书法的价值。嘉靖时,王、李倡七子社,谢榛以布衣被摈,徐渭对他们以轩冕压制布衣的行为非常气愤,发誓不入二人党。后来,袁宏道游越中,得渭残卷,以示祭酒陶望龄,相与激赏,刻其集行世。袁宏道为其作传云:“文长喜作书,笔意奔放如其诗,苍劲中姿媚跃出,在王雅宜、文徵仲之上,不论书法而论书神,诚八法之散圣,字林之侠客也。”此语可谓定评,也是文长之不同时的知音。其行书以行草为多,笔意奔放,苍劲中姿媚跃出,纵横如意而不烦鞭勒。其论书谓“笔态入净媚,天下无书也”,是针对赵子昂书法的女性美而言。并强调树立自我面目:“时时露己笔意,始称高手”,“高书不入俗眼,入俗眼者必非高书”。可见其“怒不同人”的精神,与其行草的独立人格颇为一致。

丰坊(1492—1563),字存礼,更名道生,号南禺外史,浙江鄞县(今宁波)人。嘉靖二年进士。博学工文,兼通书法,而性狂诞。家有万卷楼,藏书万卷。居吴中,贫困以死。其行书为妙,规矩尽从手出,工于执笔,腕力强劲,而略感风韵不足。老年颓笔,出入二王,兼存米颠风致。又著有《书诀》论书,多所心得。

黄道周(1585—1646),字幼平、幼玄,号石斋。福建漳浦人。天启二年进士。福王时官礼部尚书,与清师遇,兵败不屈死,谥忠烈。其学贯古今,所至学者云集。精天文、历数、皇极诸书。工书善画,以文章风节高天下,严冷方刚,不谐流俗。其行草笔意超妙,深得二王神髓。体格道媚,直逼钟、王。著作宏富,有《石斋集》等。他视书法为学问中第七八乘事,带有明显的理学精神,故其书无峻烈之势,而多婉媚之状。

张瑞图(1570—1641),字长公,又字无画,号二水、果亭山人等。筑室白毫庵,称白毫庵道者,福建晋江人。万历进士,殿试第三,授编修。魏忠贤生祠碑文,多出其手。后入逆案坐徙,赎为民,《明史》入“阉党”。回归乡里之后,学禅定以求安心之道,寄兴诗文书画,优游余生。擅画山水,与董、米、邢齐名。行书奇逸,以折代转,取圆滑而增古拙,于钟、王之外另辟蹊径。将流行的行草熟媚圆转变为生拙方劲,博大气概受到傅山的“宁拙毋巧,宁丑毋媚,宁支离毋轻滑,宁直率毋安排”(《霜红龛集》)的理论影响。张瑞图个性化的“狂禅”风格表现在:用旷放豁达、潇洒自如的笔墨来抒写文人化的气质和情调;用激荡跳跃、娴熟迅疾的线条运动来表现书法的气势和力度;用率意而为、天趣自然的章法结构来塑造审美的意境和格局。

黄辉(1559—1621),字平倩,四川南充人。幼颖异,父子元,官湖广御史。稍长,博极群书,年十五举乡试第一,久之成进士,曾任皇长子讲官。刻意学古,诗文推陶望龄,书画推董其昌,黄辉诗书齐名。他的楷书取法钟元常,行书学颜、米,老于笔而深于学,挥运所及,辄自成体,云卷雾收,令人心醉。尤其是苍奥之气,出缣楮之外,渊逸生动。行书有《自书诗卷》等存世。

倪元璐(1594一1644),字汝玉,号鸿宝。浙江上虞人。天启二年(1622年)进士,官至户、礼两部尚书。他清廉正直,顶风抗疏,替东林党辩诬,明亡之日,在北京自缢相殉。与黄道周一样,人品、学问均为高绝,诗、文、书、画无不精工。他的行书追求奇崛古拙的风神,结字奇险,又险中求稳,凌厉磅礴,姿媚横出。用笔多藏锋,时出颤笔,摇曳多姿。用墨变化很大,浓墨润晕而灵秀,淡墨枯涩而留韵。整体来说,苍古奇肆,沉雄酣畅。传世作品有《七绝诗幅》等,风神散逸,意趣酣足。

王铎(1592—1652),字觉斯、觉之,号嵩樵、十樵、痴庵等。孟津(今河南孟津)人。在崇祯朝,仕途不得意,南明时官礼部尚书,东阁大学士,与马士英、阮大铖有交往。降清后亦官礼部尚书、大学士,谥文安。王铎大部分时间生活在明朝,入清后只活了八个年头。由于降清,土林不耻,死时只有钱谦益为其撰墓志铭,对其艺书作出肯定。至乾隆时,他与钱都被打入《贰臣传》,身后寂寞多年,书法也被打入冷宫。尽管如此,当时有部分独具慧眼之人也认识到王书的价值,如梁嗽、吴德旋,包括同时的黄道周、倪元璐也都评价甚高。王铎自己曾对人说:“我无他望,所期后日史上,好书数行也。”王铎的主要成就在行、草,无论巨幅长卷、大幅中堂,还是手札小品,都以霸悍雄强的气魄、腾挪恣肆的风格获得了巨大的艺术效果,表现了一种焦虑颓唐、狂逸绝望的心态,深具阳刚之美和粗犷之美。其忽左忽右、忽雅忽野、大齐大乱、既丑且美的多元矛盾统一的审美组合,是乱世之征、末世之象,是狂笑,是绝叫。如其代表作《自书诗卷》、《杜诗长卷》等,渴笔焦墨,似虚还实,若刚若柔,真可谓得书法三昧者。他临王羲之行书,经常变换为连绵的“一笔书”草书,在草书中又夹杂不少行书。他的创作理念前后颇为矛盾。一面倡导怪力乱神,一面高歌中庸雅正。其典型的“宗晋说”显示了他复杂而矛盾的心态。但其行书整体上是纵而能敛,拙而能雅,险劲沉着,苍郁雄畅,体现出强劲的功力和雄强的气魄,是大家公认的大家手笔。王铎行草书是明代书法绚丽的余辉,在专制社会中如晚霞一般照亮了书坛。

一般著作将王铎放在清初,如马宗霍《书林藻鉴》即如此。但照顾到帖学之影响,王铎成熟期应在明末,放在明末论述较好。虽康有为《广艺舟双楫》贬其草书为“能品下”,但马氏所评“纵而能敛,故不极势而势若不尽”之语,得到了后世的广泛认同,本书观点亦从马氏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