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岚孙大勇第七章以后:汉语新诗鉴赏(125)杨宗翰?唐朝白云?黄翔?彼岸?任钧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中财网 时间:2024/05/04 21:48:43

汉语新诗鉴赏之一二五

杨宗翰/唐朝白云/黄翔/彼岸/任钧

 

 

杨宗翰 (1976-),台湾诗人,生于台北。诗作散见各大报刊。

 

有雾

 

雾是温柔的剃刀

伤你以山的丰饶

 

知识已解甲,在歧出的转角

历史太重复,是疲惫的芒草

——看,每棵树的年轮都正受潮

 

你单薄的胸骨也在受潮

风声蝉声俱寂,湿气从发梢沉入眼角:

深山有雾

一栋栋图书馆在雾中奔跑

 

(选自:《幼狮文艺》五九一期)

 

[赏析]

杨宗翰的<有雾>,写自然景观中的“雾”象,也写历史书写的“雾”象。

在自然景观中,雾是“温柔的剃刀”,往往伤害“山的丰饶”,导致“每棵树的年轮都正在受潮”;而在历史的弔诡情境和不同诠释者的书写之下,歧出的知识和诠解策略(或政略)也往往导致历史的模糊、知识的疲惫,以及读史者“胸骨也在受潮”。结句“深山有雾/一栋栋图书馆在雾中奔跑”总馆自然与历史景观,深刻此诗“有雾”的双重意涵。 (向阳/文)

 

 

 

唐朝白云,本名孙世明,60後诗人。诗作散见各地报刊。

 

一只蝉到底能叫出几场秋雨

 

一场秋雨过后

夜一下子重了七八分

蝉不改初衷地唱着摇篮曲

 

你说最后一场秋雨降临时

你会带一朵玫瑰来看我

那么一只蝉到底能叫出几场秋雨

 

山那边有一个火车站

火车一次次穿过密密匝匝的蝉鸣

一次次地把我推进秋雨

 

我的世界只有一朵玫瑰

只有一个被蝉声掏空了的火车站

一只蝉到底能叫出几场秋雨

 

又一场秋雨过后

夜又一下子重了七八分

蝉仍然不改初衷地唱着摇篮曲

 

(选自:新浪博客)

 

[赏析]

我说是谁呢,待看完全诗,我往左上角一瞅,原来是诗人唐朝白云!老实说,我不喜欢千篇一律的东西,大众化,像一个人写的。如果把他们的名字隐去,你看完全诗后,你不知道是谁写的。唐朝白云这首诗呢,是男子汉写的,像一个男子汉写的,铿锵有力。他有别于女性抒情。女性抒情是一个韵调下来,一以贯之。而唐朝白云这首诗的抒情呢?是在一个韵调中,又不断的起起伏伏。好比是强音、低音,强音、低音,让你惊讶,给你震撼,让你感觉不同。我写诗评,只写我没有感受过的东西。哪怕这种东西已在世千年。我统统不管,我只写我认为值得写的,我只探讨我认为值得探讨的东西。就像这首诗的韵调、音色、气息、调门高低等等。我觉得,唐朝白云之所以要这样写,就是想打破这种抒情的一致性。是不是也是一种变革?只因,任何事物都不是沉滞于一成不变。 (西翔/文)

 

 

 

黄翔(1941-),贵州人,50年代末开始发表诗作。作品散见海内外报刊。

 

独唱

 

我是谁

我是瀑布的孤魂

一首永久离群索居的

我的漂泊的歌声是梦的

游踪

我的唯一听众

是沉寂

 

[赏析]

《独唱》这首诗是一个独语者的呼喊,是一个独语者渴望外界理解的争持,是一个独语者寻找灵魂归宿的歌声。诗中提及“孤魂”、“离群索居”、“漂泊”、“唯一”、“觉寂”这几个词,使全诗凝聚着一种孤独、寂寞、孤芳自赏的气氛,却在字里行间透露着一种倔强的反抗,诗人怀着一颗不愿媚俗的心,独自游荡在人世间,寻找能理解自己的声音,能释怀自己的地方,能高唱自己志向的咏歌。

此外,这首诗“我是谁”的疑问开兴,有一种“独语体”的味道。何其芳在其散文《独语》中说到:“黑色的门紧闭着,一个永远期待的灵魂死在门内,一个永远找寻的灵魂死在门外,每一个灵魂是一个世界没有窗户,而可爱的灵魂都是倔强的独语者。”诗中诗人就化作一个寻找一扇门的灵魂,就像每个梦都在寻找睡意似的在生活的暗处时时倔强的呼喊与反抗。这是一种内敛的叙述方式,具有封闭性与自我指涉性。诗中“我的唯一听众是沉寂”可以看出虽然诗人缺乏听众、缺乏与他有相同志向的交流者,但是却有一种对自己孤寂的内心世界的注重与品味,诗人不顾及与倾听者交流,通过强化自己内心的孤独感与荒凉感,表达一种个体面对世界的生命体验,也表现一种常有幻想色彩的审美追求。诗人在诗中虽然只是“孤魂”,但在诗中自己却独立构造出一个独语者不甘寂寞的遐想。关于我们将成为什么,诗人在诗中作出了自我的反省与觉悟,在诗中创造一个属于自己的新天地。

诗人在诗中解放思想,释放自我,让自己与自己的灵魂对话,唱出一首绝世的“独唱”。诗中虽然弥漫着一种孤寂的悲凉,但却不失一种追梦的执着。“我的漂泊的歌声是梦的游惊”,诗人的“独唱”乘载着自己追求的梦的踪迹,虽然诗人只有“沉寂”这一唯一的听众,但却有一种对梦想境地追寻的幸福。

此诗虽为“独唱”,当时的听众只有“沉寂”,但当千万读者品读完这首诗后,肯定都愿意一同继续收听诗人的《独唱》,一同追寻诗人漂泊的歌声,一同到达诗人梦的境地。 (叶美琪[学生]/文)

 

 

 

彼岸(1941-),本名林俊达。新加坡汉语诗人。祖籍广东普宁。著有诗集《脚步的诱惑》等。

 

拾月

 

泼下了,这是最后一杯酒

祭酒

一轮明月

醉倒在唐宋的水墨画

朦胧在秦汉的关山

 

尘缘结满了,累老一枝

夜露也太重

只有那

老僧

拾月归来

一夜不寐

 

(选自:《诗神》1995年9月号)

 

[赏析]

诗的开篇,作者奠定了悲怆的基调。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逐渐消失,面对这种消逝,诗人不愿意接受。于是,他借酒浇愁,一面受着狂热酒精的燃烧,一面在思想上煎熬着:是否应该接受这种消失。终于,诗人选择了面对现实,所以,他决绝地泼下了最后一杯酒,作为对某种事物消逝的祭奠,然而,我们能读出这祭奠中更多的是无奈与不舍。

接着,作者笔锋一转,一幅充满诗意和古韵的画面呈现在我们眼前。从手法上看,运用了拟人、象征的方法。表面上看,诗人将明月拟人化,它像是有生命、有灵性的,被宋唐和秦汉的魅力所吸引,所以甘愿委身于宋唐秦汉的诗篇中。实质上,在诗里,“明月”象征诗人的诗心和诗意。大体的意思是说,诗人热爱迷恋古代传统诗歌文化。

总体来说,第一节诗画面感很强,它所要表达的是,诗人热爱中国的传统文化,热爱古老美丽的诗歌,但是,它们似乎逐渐被告世人所遗忘,为此,诗人感到无奈和叹惋。

在这里,诗人自喻为“老僧”,甘愿过着所谓的“青灯古卷”的生活,不去理会外面的灯红酒绿,他愿做一个文化的守护者,拾起那些古老的诗意,并将决心将它延续下去。第二节表现了诗人的决心:坚守中国的传统文化,虽然这个过程也许寂寞、也许悲怆,但是他一定会坚持。作者常年远离祖国,旅居海外的特殊身份,整首诗又带着浓的化不开的思乡之情,更增添了悲怆与无奈。留给读者的是无尽的思索与怅然。

(刘奕昕[学生]/文)

 

 

 

任钧(1909-2003),本名卢嘉文。广东梅县人。著有诗集《冷热集》、《战歌》、《任钧诗选》、《为胜利而歌》,诗论集《新诗话》。

 

 

一声尖锐而悠长的汽笛

在天空放射出来

仿佛闻得到血腥的信号

———空袭警报又发出来了

 

警报——

诚然带来了恐怖和震惊,

但同时也好像在敌我中间

划下了一条红线,

使得双方的界限更加分明

可不是吗?

在那惊心动魄的长啸声中:

用同样的动作,

同样的心情,

千万人都同时站拢在一边,

同时感到共通的运命!

 

(选自:《抗战诗选》,战时文化出版社1938年版)

 

[赏析]

在抗日战争期间,以空袭警报为诗作题材是极其平常的;但任钧这首《警报》诗,却能在选材立意上加深开掘,颇有新颖独到之处。

诗作仅分两个层次,在第一层中只是写“警报”的发出。“尖锐而悠长的汽笛”是敌人即将前来空袭的信号。这信号可以使一般读者从中得到许多联想。也许已想象出敌机机群正在天空中列队呼啸而来,而地面上则到处是慌乱的人群;也许“血腥的信号”已化成一幅幅悲惨的图景……而诗人的着眼点,却是“警报”的背后所隐藏着的一种顽强的全民抗战精神。所以“空袭警报又发出来了”的一个“又”字不仅仅在于表现敌人的猖狂,也确切地反映出我抗日军民高度警惕、密切注意敌人动向,团结战斗的决心和力量!

诗人正是顺着这一条思绪进入第二层的诗意表达。“警报——诚然带来了恐怖和震惊”,其中“诚然”两字承认战争是残酷的,接着又把人们的“恐怖和震惊”暂时搁置一边。因为此时此刻诗人要强调突出的是一种全民抗战的同仇敌忾之心!我们可以想象得出:在警报声中有些人紧握着对空射击的枪炮,有些人做好了应急救护的准备,有些人甘冒牺牲的危险而坚守重要的岗位,有些人则扶老携幼钻人防空洞中……这时,读者就会自然而然地强烈地感受到敌我之间的分明“界限”,强烈地感受到非常时期中千百万中国人民的“共通的运命”。正因为有这样分明的“界限”和“共通的运命”,才使人们对本民族的神圣的抗战事业产生出无限的信心和力量!

任钧,作为抗战前夕“国防诗歌”的倡导者,写了不少以抗战为题材的优秀诗作。他不仅深受国内诸如刘大白、刘半农、朱自清、郭沫若、蒋光慈、殷夫等诗人的影响,也深受一些苏联早期革命诗人的影响。他强调新诗要有现实感、时代感,既能激励反帝、反封建的斗争热情,又具明快、豪放、有力的诗风,并倡导诗的朗诵。从这首《警报》诗来看,无疑基本上实践了他的一贯主张。    (张炳隅/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