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高校学生事务管理的发展及启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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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现代教育科学(高教研究) 2010年2期 字体：大 中 小

　　[摘 要]本文通过介绍美国高校学生事务管理各个阶段的发展历程,回顾了它的整个历史,并阐述了由此引发的一些思考。
　　[关键词]美国 高校 学生事务 管理 发展
　　[中图分类号] G645/712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1005—5843(2010)02-0132-04
　　[作者简介]夏颐,浙江第二师范学院讲师(浙江杭州 310012)
　　
　　学生事务管理作为高等教育管理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在世界各国的高等教育中占有不可或缺的重要地位。作为高等教育强国,美国高等教育的成功同样离不开高效的学生事务管理工作系统。在美国,学生事务(Student Affairs)和学术事务(Academic Affairs)是一组相对的概念,一般认为“学术事务”通常涉及学生的学习、课程、课堂教学、认知发展等,而“学生事务”则与课外生活、学生活动、住宿、感情或个性发展等问题有关①。因此,很多学者认为,学生事务是学生非学术性活动或课外活动,是学生课外的一切活动及其管理,而“学生事务管理”(Student Affairs Administration)一般被理解为这一职业领域的总称。美国高等院校在殖民学院时期就有重视学生事务的传统,而且对学生事务管理的研究起步较早。从“替代父母制”开始,美国高校的学生事务管理发展到现在历经了200多年的历史。作为一个实践性极强的职业领域,学生事务管理的理论、职能、体系随着高等教育的大众化、普及化而日益完善。可以预见,我国高等教育在由精英化向大众化转变的过程中,也会经历类似于美国高等教育的变化。随着学生需求的多样化、个性化和复杂化,学生主体地位的日益凸显以及高校之间为生存和发展而竞争的不断增强,必然会对高校的学生事务管理工作提出新的要求和挑战。所以,研究和梳理美国高校学生事务管理的发展脉络,可以丰富我国学生管理工作的理论,也可为高校学生工作改革提供一些借鉴和启发。
　　
　　一、美国高校学生事务管理工作的历史回顾
　　
　　1.背景和渊源(殖民时期～19世纪末、20世纪初)
　　美国高等教育的历史可以追溯到1636年的第一所高校——哈佛学院的诞生,至今已有370多年。在早期,美国的高校对学生事务和学术事务是不加区分的,现在所说的学生事务管理其历史渊源是“替代父母制”(In Loco Parentis)。“In Loco Parentis”来自拉丁语,原意是指“父母、监护人、寄宿学校对未成年人负有看护和监管的责任,用以保护他们的权益”②。我国学者方巍认为,在早期的殖民地学院管理中,所谓“替代父母制”是指校方代替学生的父母行使职责,由教师、校长乃至董事对学生在校的活动加以管教、约束,通过精神、肉体和经济手段惩罚学生的违纪行为。这一时期的学生事务管理模式模仿了英国高校的经典模式,管理人员的角色犹如父母。美国最早的哈佛、耶鲁、威廉和玛丽学院主要采取寄宿制,学生年龄普遍偏小,因此学校代替父母行使监管职责顺理成章。教师与学生同吃同住,朝夕相伴,对学生实施严明的纪律约束和封闭式的监管,他们关注的是全体学生的思想、道德、品格培养以及学识的提高。一直到19世纪初,美国高校对学生及其校园生活仍然实行严格的寄宿制、道德监督和行为控制,沿用的一直是“替代父母制”的管理模式。
　　2.美国高校学生事务管理的独立和分离时期(19世纪末、20世纪初～二战前)
　　进入19世纪中叶,特别是南北战争爆发前夕,美国高等教育发展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这一时期,德国教育模式的引入使高校教师开始关注自己的研究领域,从以学生为中心转向了以自己的学术研究为中心,这为学生事务从学术事务中分离出来提供了良好的契机。1870年哈佛大学校长艾略特(Charles WEliot)任命格尼(Ephraim Gurney)为第一位院长(dean),除教学外,负责协助校长开展纪律管理工作。1980年哈佛大学成立“新生顾问委员会”,管理工作划分为两个部分,由学术院长和学生院长(a dean of student)负责。1891年哈佛大学又任命布里格斯(Lebaron Russell Briggs)为院长,在以往的基础上又增加了一项咨询任务③。这是美国高等教育史上第一位单独负责学生事务的行政领导,标志着独立意义上的美国高校学生事务管理的诞生。
　　此外,《莫里尔法案》(Morrill Act)的颁布,带来了美国高等教育的迅猛发展。社区学院纷纷出现,在学校规模扩大的同时,带来了生源的复杂性,学生的需求也越来越多样,出现了学生经济、就业等个人方面的新问题,这些都对学生事务管理提出了新的要求。在19世纪末20世纪初,学生的服务、咨询和管理机构相继建立。例如,斯坦福大学的个人训练和指导委员会负责对学生(主要是新生)进行专业方面的评议、咨询指导,其中涉及专业选择、课程选择和就业选择等④。以后这种组织被许多高校所采纳,高校学生事务管理开始进入“学生人事工作”时代。
　　3.美国高校学生事务管理的复兴和变革时期(二战后～20世纪70年代)
　　20世纪30年代的经济大萧条使美国高校的学生事务管理工作进入了低谷,一直到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才得以复兴。1944年,美国国会通过了《退伍军人调整法案》(the G I Bill,1944 Veterans Readjustment Act),大量退伍军人(超过225万)进入2 000所不同的高校学习,高等院校学生规模迅速膨胀⑤。美国高校从精英机构转变为大众机构,从社会的边缘走向大众生活的中心。这一系列的发展和变革促进了美国高等教育学生事务管理者观念上的转变,即从“学生人事”过渡到“学生服务”的观念。 1949年,美国教育理事会(the American Council on Education)发布了《学生人事工作宣言(1949)》(The Student Personnel Point of View,1949)。这个指导性文件对学生需求作了概括,包括学生的环境适应、学业目标、生活条件、精神寄托、医疗健康、兴趣和技能、经济状况、职业目标等,并提出要为学生发展及其在社会中的地位提供一系列最佳服务⑥。这些关于学生事务的规定明显地倾向于服务的性质。同时,随着学校和学生之间消费关系的发展,“学生服务”观念的市场气息也不断加重。在这个时期里,为了帮助学生在大学的校园里顺利成才,身心健康成长,多数高校开展了非学术性评议和咨询活动,学生咨询服务发展成为高等教育的一项运动,并为后来“学生消费者第一”(Student Consumerism)观念的诞生奠定了基础⑦。“学生消费者第一”是以把学生和学校的关系作为买方和卖方为前提的,是一种注重和保障学生对学校的权益(如获得知识权、对学校和专业的选择权、提出诉讼权、安全保障权)的“市场管理哲学”⑧。“学生消费者第一”的观念对美国高等教育的影响是全面而深刻的,对高校学生事务管理的影响也非常突出,它促使“学生服务”这一术语频繁使用,“学生人事工作”这一术语逐渐被废弃。
　　4. 美国高校学生事务管理专业化的奠基时期(20世纪70年代～20世纪90年代)
　　20世纪六七十年代,美国许多高校发生了“校园骚乱”和“暴力行动”,高等教育陷入财政危机、公众信任危机、学术道德危机、大学生信仰危机等多重困境之中。这些困境促使学者们对高校学生事务管理进行反思、批判和变革。基于此,“学生发展”(Student Development)的概念开始被人们所重视。温斯顿(Winston)等人指出,“学生发展”一词在学生事务中用了几十年,但在之前专业界除了用它表示“帮助学生成长”外,并没有别的特殊含义,直至20世纪60年代末70年代初,这一概念才有了新的意义,并最终发展成为一场运动⑨。在这次运动中,大学生成为社会关注的焦点,学术领域对大学生开始了专门的研究,如埃里克森(Erik H Erikson)、奇克林(Arthur Chickering)对学生发展进行了分析,提出了学生在大学阶段面临的任务。皮亚杰(Jean Piaget)、佩里(William Perry)和柯尔伯格(Lawrence Kohlberg)等人对学生发展过程十分关注。穆斯(R H Moos)、霍兰(J L Holland)等学者则探讨了学生发展与环境之间的关系,认为学生的行为是个人与环境相互作用的结果,主张通过优化环境氛围来促进学生的发展等。这些研究最终推动学生发展理论走向高校学生事务管理的前台。 学生发展理论的兴起,也使学生事务管理面临新的机遇和挑战。1968年美国大学人事协会(American College Personnel Association,ACPA)推出了《明日高等教育工程》(The Tomorrow's Higher Education Project)的报告,这一报告不仅强调了学生发展理论——人的发展理论在高等教育中的作用,指出学生发展应当是未来课程的中心,而且还提供了一个操作模式,把学生发展连接到整个学校的各项工作中,目的是使学生达到自我实现和自身独立⑩。这一工程第一阶段最重要的成果是1972年布朗(Robert D Brown)的《明日高等教育的学生发展:回归学术》(Student Development in Tomorrow's Higher Education:A Retuen to the Academy)的报告,这个报告指出:学生学习应该是学生发展的重点,将发展与学习有机结合起来是最重要的B11。该工程的第二阶段则致力于建立示范模式,强调在设计教育计划和提供服务时视学生为平等伙伴的重要性,这种模式在帮助学生事务管理者实现由替代父母制的权威态度和政策转变到作为教育者的作用发挥方面颇有作为,也全面推动了学生发展运动在大学中的实践。
　　总体来看,这一时期高校的学术事务和学生事务关系得到加强,学生事务管理的教育功能得到凸显,学生发展理论促进了学生事务管理在原有服务体系基础上的进一步发展,为学生事务管理这一专业领域的存在找到了依据。之后,各种专业协会和专业期刊也得到了很大的发展,学生事务管理因此确立了自己不可动摇的地位。
　　5.美国高校学生事务管理的现状和前瞻(20世纪90年代至今)
　　虽然学生事务管理的专业化意味着其独立地位得以确立,但并不是与学术事务相割裂,要实现促进学生发展的目标,他们之间的紧密联系是很重要的。1994年,美国大学人事协会(ACPA)发表了《学生的学习是当务之急:学生事务的含义》(Student Learning Imperative: Implication for Student Affairs.简称SLI)的文章,这成为人们实践、质疑并反思学生事务管理工作的新基础。SLI理论正式提出,学生事务管理应当以促进学生的学习为中心,这是一种巨大的转变,它把过去学生事务管理关注于学生的“课外活动”转移到“学生学习”上来。SLI理论有一些非常值得深思的观点,例如,它认为学习是联系学生事务和学术事务、课内和课外的纽带,认为“学习所得”才是评价学生事务管理水平的标准,如果原来教育的成果是用学生实际学到了多少来衡量的话,那么学生事务管理的成果也应该用同样的标准来衡量,学生事务管理者应该了解到学生在多大程度上运用到提供给他们的资源。此外,学生事务管理者也应该把他们对学生观测到的数据整合起来,与教师以及相关人员分享B12。由此可见,SLI理论强调,学生事务管理人员也是教育者,与其他教职员、学术行政人员和学生自身等都承担着责任,为学生创造条件,使他们可以将时间和精力花在有教育意义的、有目的的活动上,学生事务纲领及计划的制定和安排也必须与具体的学生学习和个人思想发展的结果联系起来。
　　2004年,美国大学人事协会(ACPA)和美国国家学生人事管理者协会(National Association of Student Personnel Administrators,简称NASPA)联合发表《重新思考的学习:全校园关注学生的体验》(Learning Reconsidered:A Campus-wide Focus on the Student Experience,简称LR)的报告。这个报告提出了一个鲜明的观点,即综合运用所有高等教育资源,关注全体学生的教育与职业培训B13。2005年,由ACPA和促进高等教育可持续发展协会(the Association for the Advancment of Sustainability in Higher Education,简称AASHE)等九家美国高等教育协会正式成立高等教育可持续发展协会联合会(Higher Education Associations Sustainability Consortium ,简称HEASC),其基本理念为高等教育的可持续发展(The Association for the Study of Higher Education,简称ASHE)。与此同时,联合国也提出“教育可持续发展十年规划”(Decade of Education for Sustainable Development,简称DESD)。ASHE是对LR进一步深化,推崇校内外全部教育资源的综合运用,强调学生受高等教育的目的是为了个人和社会的长远发展,包括人格完善和职业规划。所谓可持续目标指的是教育要达到的目的:人类和生态的健康、社会公正、保障生存和未来美好的世界B14。
　　美国高校学生事务管理从20世纪90年代到现在,经历了SLI、LR、ASHE等理论的不断总结提升,这些理论深深地影响着美国高校的学生事务管理,也促使学生事务管理者进一步去思考自己的责任,明确未来的使命。
　　
　　二、美国高校学生事务发展历程的启示
　　
　　通过对美国高校学生事务管理发展历程的回顾,我们可以看到学生事务从无到有,不断发展,演变过程是渐进的、顺其自然的。
　　1.美国拥有丰富的学生事务管理理论和实践经验
　　美国高等教育的规模和质量是走在世界前列的,学生事务管理的实践经验也十分丰富,而且有众多研究高等教育的专家、学者不断地从事学生事务理论研究,从而使指导学生事务管理的相关理论也非常丰富。美国高校的学生事务管理综合性很强,是实践经验和理论研究的结合。目前我国高校学生事务管理理论的现状是研究总结较少,理论基础不足。实践是需要科学的理论指导的,一个完善的、具有中国特色的学生事务管理理论体系的建立是非常必要的。
　　2.美国高校非常重视学生事务管理人员的专业性
　　美国高校专职学生事务管理的人员是在教学、课程、管理等方面发展到一定阶段后,学生事务从学术事务中独立而“自然”产生的。他们分为初、中、高三个级别,至少持有学生人事服务、心理咨询、学生事务等某一专业的硕士学位,较高职位人员大多要求拥有博士学位B15。除了高校自身的努力以外,社会的各种职业协会和专业组织(例如NASPA、ACPA等)的推动也是功不可没的,他们通过提供培训计划、制定职业标准、出版专业期刊等,促进了学生事务管理人员的专业化。因此,在美国,学生事务管理人员具有较高的地位,有很多人愿意从事这个职业。反观中国,我们一线的学生事务管理者在进入高校的时候是没有专业要求的,只要求达到规定学历即可。进入工作岗位后,又因为和相应的专业教师相比,地位得不到足够的重视,很多人乐意转岗,致使队伍流动性强、很不稳定,这跟学生事务管理专业性不强有很大的关系。
　　3.美国高校学生事务管理有很强的服务意识
　　虽然中国高校提倡“以学生为本”,但在现实中如何切实执行下去仍是一个亟待解决的问题和难点。美国高校学生事务管理“以服务促发展”的理念非常成熟,十分强调学生事务管理工作的目的不是执行服务本身,而是通过服务促进学生获得全面的发展。美国高校高度重视如何利用一切可用的资源促进学生发展成才,他们认为,学习的体验包括专业课程,也包括各种校园活动、同辈咨询、宿舍生活、服务学习、兼职、行为调查等,他们之间会产生相互影响,共同促进学生的学习和个人的发展。 回顾美国高校学生事务管理的发展历程,可促使我们进一步思考:如何在我国高校中给予学生事务管理恰当的位置?如何始终保持开放心态和革新意识?如何准确把握学生事务管理的内涵?如何看待学生事务管理的新发展、新要求?我们并不是说一切标准要向美国看齐,而是要深入把握其发展脉络走自己的路。
　　
　　注释:
　　①蔡国春.中美高校学生事务管理模式比较研究[M].青岛:中国海洋大学出版社,2007.
　　②http://dictionary.law.com,2008-08-15 [EB/OL].
　　③马建生,滕珺. 美国高校学生事务管理的历史流变[J]. 比较教育研究 ,2006,(10):63-69.
　　④刘林. 美国高校学生工作管理[J]. 辽宁高等教育研究 ,1994,(3):63-69.
　　⑤Cook,S. A Chronology of Academic Advising in America[EB/OL].http://www.psu.edu/dus/mentor/990528sc.htm,2008-7-30。
　　⑥The Student Personnel Point of View,1949[EB/OL].http://www.naspa.org/pubs/files/StudAff_1949.pdf.
　　⑦⑧陈学飞. 美国高等教育发展史[M]. 成都:四川大学出版社,1989:116,178.
　　⑨Winston,Roger B.,Jr. and Anchors,Scott. Student Housing and Residential Life: A Handbook for Professionals Committed to Student Development Goals. San Francisco:The Jossey-Bass higher and adult education series,1993:27.
　　⑩Kathleen E. Allen and Elliott L. Garb. Reinventing Student Affairs:Something Old and Something New[J].NASPA Journal,Vol.30,No.2,1993.
　　B11ACPA (American College Personnel Association). A Student Development Model for Student Affairs in Tomorrow's Higher Education[J]. Journal of College Student Personnel,Vol.16,No.4,1975.
　　B12http://www.ncsu.edu/assessment/presentations/university_improvement/student_learning_im-perative.pdf[EB/OL].
　　B13ACPA,NASPA (2004) Learning Reconsidered:A Campus-wide Focus on the Student Experience[EB/OL]. http://www.myacpa.org/pub/documents/LearningReconsidered.pdf,2008-07-27.
　　B14王中坚. 当代美国高校学生事务理念研究[J].当代青年研究,2009,(3):77.
　　B15Preparation for Student Affairs work[EB/OL].http://en.wikipedia.org/wiki/Student_Affai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