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丰刘伟毅电话:走进艾青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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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的赞歌》──社会主义新时期艾青的诗歌创作
佚 名
文革结束以后,中国的历史进入到了社会主义新时期。1978年4月30日,沉默了二十年的艾青,第一次在《文汇报》上发表了《红旗》一诗:
火是红的,
血是红的,
山丹丹是红的,
初升的太阳是红的;
最美的是
在前进中迎风飘扬的红旗!
……
这是艾青复出后发表的第一首诗,立即在全国引起了关注和反响。
随后,艾青又发表了《鱼化石》、《伞》、《电》、《东山魁夷》、《小泽征尔》等诗。秋天,随刚恢复不久的中国作家协会组织的作家代表团,赴黑龙江省和鞍山市访问。东北之行,艾青写了《钢都赞》、《静悄悄的战线》、《波斯菊》、《钢都夜》、《鸭子的故事》、《请到这边来》、《镜子》等诗。
1978年11月,艾青写了长诗《在浪尖上》。这首诗是写1976年四·五天安门运动中的一位青年英雄的,艾青自己说:“这只是我的试笔。”但这首“试笔”之作,却表明复出后的艾青,依然同几十年的创作一样,紧紧地把自己同中国人民的命运联系在一起,有力地传达着时代和人民的所思、所感。这正是艾青之所以是一位大诗人的首要之处。长诗《在浪尖上》通过“天安门事件”这个极其具体而又尖锐的现实题材,揭露了“四人帮”的封建法西斯专政,歌颂了觉醒的一代中国人反对封建专制,追求科学民主,实现社会主义“四化”的惊天地而泣鬼神的英勇斗争。这首激愤悲壮的诗篇,曾以暴风雨般激越的旋律掀起人们感情的波澜,获得长久热烈的掌声。写这首诗的时候,我们的整个国家正冤案遍地、百废待兴,艾青自己的错案还没有得到纠正,政治上还没有“解放”。这首诗表明了一位真正艺术家的勇气和智慧。
1978年年底,著名的抒情长诗《光的赞歌》在艾青的笔下诞生了,并立即发表于1979年1月号的《人民文学》上。读着这首境界恢宏、气势雄浑的诗篇,我们不禁感慨万千。艾青,这位大堰河的儿子,这位在苦难的岁月里,写出过《太阳》、《黎明》、《向太阳》、《火把》、《给太阳》、《太阳的话》、《野火》、《黎明的通知》等一系列“光明主题”诗篇的诗人,在历尽二十余年的坎坷磨难之后,依然是那样执着地向往光明、歌颂光明、追求光明。艾青写道:“每个人的一生,不论聪明还是愚蠢,不论幸福还是不幸,只要他一离开母体,就睁着眼睛追求光明。世界要是没有光,等于人没有眼睛;航海的没有罗盘;打枪的没有准星;不知道路边有毒蛇;不知道前面有陷阱。世界要是没有光,也就没有杨花飞絮的春天;也就没有百花争艳的夏天;也就没有金果满园的秋天;也就没有大雪纷飞的冬天。世界要是没有光,看不见奔腾不息的江河;看不见连绵千里的森林;看不见容易激动的大海;看不见像老人似的雪山;要是我们什么也看不见,我们对世界还有什么留恋。”因为──
山野的篝火是美的
港湾的灯塔是美的
夏夜的繁星是美的
庆祝胜利的焰火是美的
一切的美都和光在一起
……
光从不可估量的高空
俯视着人类历史的长河
我们从周口店到天安门
象滚滚的波涛在翻腾
不知穿过了多少的险滩和暗礁
我们乘坐的是永不沉没的船
从天际投下的光始终照引着我们……
光在艾青的笔下不仅被赋予了生动具体的形象,而且也被赋予了伟大崇高的情怀,艾青所歌唱的光,是大自然的光,更是科学之光、民主之光、文明之光、人类的智慧之光。光象征着真理、正义以及人类一切光辉的创造和伟大的理想──
这是多么奇妙的物质
没有重量而色如黄金
它可望而不可及
漫游世界而无体形
具有睿智而谦卑
它与美相依为命
……
真是不可捉摸的物质──
不是固体、不是液体、不是气体
来无踪、去无影、浩淼无边
从不喧嚣、随遇而安
有力量而不剑拔弩张
它是无声的威严
它是伟大的存在
它因富足而能慷慨
胸怀坦荡、性格开朗
只知放射、不求报偿
大公无私、照耀四方
1978年,艾青已经68岁了,这位历尽风霜的老人,已经具备了足够的苦难和睿智,来俯瞰人类为光明而斗争的伟大历史,来大幅度地概括历史进程的客观规律。因而此时的“光的赞歌”,就决不仅仅是一般意义上的“赞歌”,而是一位睿智的老人,把他一生为“光”而奋斗的宝贵的历史经验,把他在一生中所确立的理想和信念,薪火相传,深情地交予后来的读者。艾青深刻地指出:光是美好的,但是有人害怕光,有人对光满怀仇恨,因为光所发出的针芒,刺痛了他们自私的眼睛,历史上的所有暴君,各个朝代的奸臣,一切贪婪无厌的人,为了偷窃财富、垄断财富,千方百计想把光监禁,因为光能使人觉醒。回顾人类的历史,曾经有多少年代,沉浸在苦难的深渊,黑暗凝固得象花岗岩──
然而人间也有多少勇士
用头颅去撞开地狱的铁门
光荣属于奋不顾身的人
光荣属于前赴后继的人
暴风雨中的雷声特别响
乌云深处的闪电特别亮
只有通过漫长的黑夜
才能喷涌出火红的太阳
……
我们从千万次的蒙蔽中觉醒
我们从千万种的愚弄中学得了聪明
统一中有矛盾、前进中有逆转
运动中有阻力、革命中有背叛
甚至光中也有暗
甚至暗中也有光
不少丑恶与无耻
隐藏在光的下面
毒蛇、老鼠、臭虫、蝎子、蜘蛛
和许多种类的粉蝶
她们都是孵化害虫的母亲
我们生活着随时都要警惕
看不见的敌人在窥伺着我们
然而我们的信念
象光一样坚强──
经过了多少浩劫之后
穿过了漫长的黑夜
人类的前途无限光明、永远光明
……
每一个人都是—个生命
人世银河星云中的一粒微尘
每一粒微尘都有自己的能量
无数的微尘汇集成一片光明
每一个人既是独立的
而又互相照耀
在互相照耀中不停地运转
和地球一同在太空中运转
我们在运转中燃烧
我们的生命就是燃烧
我们在自己的时代
应该象节日的焰火
带着欢呼射向高空
然后迸发出璀璨的光
……
让我们的生命发出最大的能量
让我们象从地核里释放出来似的
极大地撑开光的翅膀
在无限广阔的宇宙中飞翔
让我们以最高的速度飞翔吧
让我们以大无畏的精神飞翔吧
让我们从今天出发飞向明天
让我们把每个日子都当做新的中国
或许有一天,总有一天
我们这个古老的民族
我们最勇敢的阶级
将接受光的邀请
去叩开那些紧闭的大门
访问我们所有的芳邻
让我们从地球出发
飞向太阳……
1978年8月~12月
《光的赞歌》在艾青的创作生涯中,是又一首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作品。艾青一生,追求光明,歌颂光明,创作了一系列脍炙人口的“光明主题”的诗作,《光的赞歌》的完成,使诗人这一主题的创作,终于在诗人晚年的时候,达到了尽善尽美的境界。《光的赞歌》,仿佛是命运在不公平中,给予艾青的特殊礼遇。《光的赞歌》出现在艾青晚年的创作中,是艾青人生观、哲学观、美学观的诗的总结和表述;同时《光的赞歌》出现在中华民族伟大的历史转折时期,它以巨大的思想力量和强大的艺术感染力,又一次使艾青走在了时代的前列,呼唤着我们的人民奋然而前行。随着生活的变化、时光的流逝和年岁的增长,《光的赞歌》也在不经意间,悄然完成了自延安时期开始的,艾青的诗风由浑厚沉郁向朴素明朗的变化。《光的赞歌》使人们强烈地感到,已届高龄的艾青,依然保持着旺盛的艺术创造力,他的诗情和才华,依然是中国人民宝贵的精神财富。
1979年2月1日,中国作家协会党组织作出了“关于艾青同志‘右派’问题的复查结论”。“结论”宣布当年艾青被定为“右派”纯属“错划”,纠正了所有不实之词。“结论”决定:“恢复艾青同志的党籍,恢复原级别待遇,安排适当工作。其家属、子女、亲友为此而受牵连者,应予消除影响。”艾青不无感慨:“‘搞错了’,三个字,一个字就是七年。”但艾青平静地接受了不公的命运,他说:“我是乐观的,也是达观的。一辈子不知道摔过多少跤。摔倒了自己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土就完了。”“如今,时代的洪流把我卷带到一个新的充满阳光的港口,在汽笛的长鸣声中,我的生命开始了新的航程。”
艾青恢复了《诗刊》编委的职务,是中国作家协会的副主席、中国笔会中心副会长,并被增补为全国政协委员。艾青的生活开始忙碌起来,但他感到幸福和充实,因为,现在终于可以自由地写作了。
1979年5月,艾青随中国人民对外友协代表团,访问了德意志联邦共和国、奥地利、意大利三国。
在西德,艾青访问了法兰克福、汉堡、特里尔、哥廷根、慕尼黑、波恩等城市,在访问西柏林时,艾青写下了《墙》──柏林墙。关于这首诗,当时代表团中的陈明仙同志,有一段生动的记载:“五月末的一个晚上,全团在慕尼黑与德中友协的朋友们见面,团长王炳南同志介绍情况,回答问题,气氛热烈而又亲切。这时,一位德国朋友站起来要求团内的诗人向他们亲自朗诵一首自己写的诗。在热烈的掌声中,艾青同志朗诵了他的新作《墙》:
一堵墙,象一把刀
把一个城市切成两片
诗人指出这墙
只是历史的陈迹
民族的创伤
即使再高、再厚、再长一千倍,
又怎能阻挡
天上的云彩、风、雨和阳光?
又怎能阻挡
飞鸟的翅膀和夜莺的歌唱?
又怎能阻挡
流动的水和空气?
又怎能阻挡
千百万人的
比风更自由的思想?
比土地更深厚的意志?
比时间更漫长的愿望?
翻译同志临时不可能译成同样优美的诗的语言,只能把意思复述过去。就是这样,诗在听众中也引起强烈的反响。会议快结束时,一位中年妇女站起来,用充满激情的颤抖的声音发言,据说她用的也是诗一般的语言,大意是说,她本人也写诗,听了诗人艾青的朗诵,一直都不能平静;另一个国家的人,如果不是真诚的朋友,怎么能这样深刻地理解他们民族的苦闷?!她要求把诗的译文留下。她讲完后,会场一片寂静,大家都被深深地感动了。”(《艾青专集》第 70页)
在奥地利,艾青访问了林茨、萨尔斯堡、巴登,并且又一次来到了奥地利首都维也纳。艾青说:“奥地利维也纳是我在一九五四年到南美洲时曾经路过,而且住过几天的地方,那时我把她形容为患了风湿症的妇人;而现在,经过了二十六年之后,她变得象欢乐的少女,容光焕发了。”──
过多的外国旅游者
把维也纳的气温提高了
欢乐象啤酒泡沫
要从杯子里满出来了
《重访维也纳》
这个富庶、和平、好客以及遍布森林的国家,给了艾青美好的印象,诗人怀着愉快的心情,把他对奥地利人民与和平的祝福,通过连续写下的《蓝色的多瑙河》、《奥地利之一》、《奥地利之二》、《维也纳》、《重访维也纳》、《维也纳的鸽子》,献给了这个美丽的国家:
欧罗巴的心脏地带
是连绵千里的森林
是郁郁葱葱的森林
是密不透风的森林
是高速公路盘旋而上的丛林
是旅游者流连忘返的园林
是百鸟啼啭的果木林
是绿得醉人的密林
人们说:“欧罗巴的心是绿的”
奥地利是欧罗巴的心
《奥地利之一》
维也纳的鸽子正飞到
施特劳斯雕像的提琴上
平静地合上了翅膀
维也纳的鸽子
是我们这时代的天平上的
一颗小小的法码
维系着千百万人对于和平的愿望
《维也纳的鸽子》
在意大利,艾青访问了都灵、热那亚、米兰、威尼斯和罗马。半个世纪以前,当艾青还在法国留学的时候,就对这个近在咫尺的国家和到处都是雕塑、壁画的罗马充满了想往,现在艾青实现了访问这个国家的愿望,他以《罗马在沉思》、《罗马的夜晚》、《威尼斯小夜曲》、《祝酒》、《翡冷翠》等抒情短章表达了他的即时感受和兴奋之情;但当时艾青或许并没有意识到,此次意大利之行,对他的一生创作而言,另有重要的意义──艾青一生最后一首长篇力作《古罗马的大斗技场》,在归国后不久的北京,在北京的盛夏,很快就诞生了。
这是一首以诗人一生坎坷的经历为底蕴,以苍劲的笔触,揭示、概括人类深重苦难的诗篇;也是一首以斧钺之笔,以古罗马的大斗技场为背景,揭示人类深重的罪恶,象征性地表现人类几千年阶级斗争历史的诗篇;同时,这也是一首以激越的感情,以深邃的思力,热烈地呼唤正义和伟大的斗争,给予世人以深刻警示的诗篇。
全诗开篇,诗人首先描绘了当年奴隶相互搏杀的惨烈场面和人类深重的罪恶:号声一响,死神上场,当角斗士的都是奴隶,挑选的一个个身强力壮,他们都是战败国的俘虏,早已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如今被押送到斗技场上,等于执行用不着宣布的死刑,面临着任人宰割的结局,像畜棚里的牲口一样──
相搏斗的彼此无冤无仇
却安排了同一的命运,
都要用无辜的手
去杀死无辜的人;
明知自己必然要死
却把希望寄托在刀尖上;
……
参加角斗的互相看不见
双方都乱挥着短剑寻找敌人
无论进攻和防御都是盲目的──
盲目的死亡、盲目的胜利。
而千万人却穿着节日盛装,按照权力和等级坐在不同位置上,狂热地观看一场残酷的悲剧,从别人的痛苦和惨死激起自己的欢畅──
最可恨的是那些
用别人的灾难进行投机
从血泊中捞取利润的人,
他们的财富和罪恶一同增长;
斗技场的奴隶越紧张
看台上的人群越兴奋;
厮杀的叫喊越响
越能爆发狂暴的笑声;
看台上是金银首饰在闪光
斗场上是刀叉匕首在闪光
两者之间相距并不远
却有一堵不能逾越的墙。
这就是古罗马的斗技场
它延续了多少个世纪
谁知道有多少奴隶
在这个圆池里丧生。
神呀,宙斯呀,丘比特呀,耶和华
一切所谓“万能的主”呀,都在哪里?
为什么对人间的不幸无动于衷?
风呀,雨呀,雷霆呀,
为什么对罪恶能宽容?
纵观人类的斗争历史,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艾青写道:奴隶的领袖,只有从奴隶中产生,共同的命运,产生共同的思想;共同的意志,汇成伟大的力量──
一次又一次地举起义旗
斗争的才能因失败而增长
愤怒的队伍象地中海的巨浪
淹没了宫殿,掀翻了凯旋门
冲垮了斗技场,浩浩荡荡
觉醒了的人们誓用鲜血灌溉大地
建造起一个自由劳动的天堂!
如今,古罗马的大斗技场,已成了历史的遗物,像战后的废墟,沉浸在落日的余晖里,它不能不引起诗人的疑问和沉思:它究竟是光荣的纪念,还是耻辱的标志?它是夸耀古罗马的豪华,还是记录野蛮的统治 ?它是为了博得廉价的同情,还是谋求遥远的叹息?奴隶社会最残忍的一幕虽然早已消失在历史的烟雾里,但──
说起来多少有些荒唐──
在当今的世界上
依然有人保留了奴隶主的思想,
他们把全人类都看作奴役的对象
整个地球是一个最大的斗技场。
一九七九年七月 北京
全诗就这样在睿智的思考中结束了,但它却带给人们以强烈的感发和不尽的思绪。这是一位饱经沧桑的老人,以自己丰富的人生阅历和深邃的历史眼光,写给世人的警世之作:和平与发展虽然是当今世界的主流,但贫穷、苦难、邪恶和霸权却依然存在,人类社会要真正达到文明普照的彼岸,还要经历不懈的斗争和漫长的历程!
《古罗马的大斗技场》和《光的赞歌》一样,是又一首里程碑式的作品;或者也可以说,《古罗马的大斗技场》和《光的赞歌》,是艾青复出后诗歌创作的双子星座。如果说《光的赞歌》是艾青一生追求光明的结晶,那么,《古罗马的大斗技场》则是艾青对于人类苦难生活和斗争历史的最终绝唱!我们可以认为:赞美光明,追求光明;揭示苦难,呼唤斗争;是艾青一生创作的两大主旋律,现在,历尽沧桑的艾青,终于为这两大主旋律,谱写出了最后的动人的高潮。这真是一种可遇不可求的境界,是读者和作者都终于可以无憾于心的境界;站在这种境界上,回首命运的安排,我们真是感慨万千!
1980年6月,艾青受法国波里尼亚克基金会和巴黎第三大学的邀请,重返阔别48年之久的巴黎,参加“抗日战争时期的中国文学”国际会议。艾青写了《中国新诗六十年》。艾青在法国还访问了尼斯、戛纳、蒙地卡罗,写了《巴黎及其它》组诗。
同年9月,艾青受爱荷华国际写作中心主持人聂华苓的邀请,在美国生活了四个月,访问了梅因、芝加哥、费城、纽约、华盛顿、波士顿、印地安那、旧金山、洛杉矶等地,写了一些诗;回来路经香港,艾青写了《香港,香港》。
1981年,艾青写了长诗《面向海洋》和纪念周总理的长诗《清明时节雨纷纷》。
1982年4月,艾青应邀参加在日本举行的联合国教科文主持的亚洲作家会议。讨论“民族文化与民族特性”,艾青在会上发了言,中心思想是:“茶叶和咖啡当然可以并存;鸦片与大麻则必须禁止;科学与迷信应该区别。”
1982年5月,为了祝贺诗人创作生活五十周年,在诗人的故乡浙江省,举行了隆重的“艾青诗歌学术报告会”和“艾青诗歌朗诵会”。人们用美好的语言,盛赞艾青是“人民的诗人”,为当代中国诗歌“建造了一座真善美混凝土的丰碑”。
艾青应邀到会并发表讲演,他深有感慨地说:“农民种地五十年,工人做工五十年,没有什么纪念的。写诗是没有什么荣誉可言的。我走过漫长的黑暗的隧道,想不到能走到洞口,看到了真正的光明。我们即使再艰苦、困难,但中国在前进,人民在前进,是有前途的。我们应该感谢人民、歌唱人民。最崇高的称号是人民的儿子。”
这段话是艾青的肺腑之言,也最充分地反映了一位人民诗人的本色。属于人民的诗人,必定会受到自己祖国人民的爱戴;属于人民的诗人,也必定会贏得世界人民的尊重。
法国学者苏珊娜·贝尔纳,称艾青是最宜于对外介绍的诗人。“那是因为,这跟他内心的声音,跟他诗歌的真实和纯朴有关。诗歌达到了这种内在的程度,就有可能溶化在任何一种语言里,只要译文基本上做到了表情达意就可以取得成功”。(《艾青诗选.法文本序》)
周恩来曾经把艾青介绍给胡志明,胡志明说:“我读过你很多诗呀!”
智利的大诗人、斯大林奖金和诺贝尔文学奖金获得者聂鲁达,把艾青称作“老共产党人、中国诗坛的泰斗、迷人的艾青”,说他是“出身于东方旧式家庭的诗人,是在东方残酷的殖民统治下以及在巴黎的艰苦生活中磨练出来的”,“诗作温文尔雅”,“在政治上却坚强如钢”。
在1979年5月的巴黎诗会上,艾青的名字和法国人民最喜爱的两位诗人艾吕雅和普列维尔的名字,和世界著名的诗人舍甫琴柯、希克梅特、洛尔伽、聂鲁达、里尔克等人的名字,并列在法兰西歌剧院诗歌朗诵会的节目单上。
1985年艾青被授予法国文学艺术最高勋章。
美国学者罗伯特·C·费兰德,把艾青和希克梅特、聂鲁达并列为现代世界三位最伟大的人民诗人。
几十年来,他的诗被译成俄文、英文、法文、德文、西班牙文、日文、罗马尼亚文、捷克文、匈牙利文、保加利亚文、芬兰文、朝鲜文……他的诗越过无数国界,到达了北美、南美、大洋洲……
今天,艾青的诗歌、艾青的名字,在全世界赢得了崇高的声誉。
艾青自己非常喜欢他当年在智利海边写下的一首诗,现在,当我们行将结束对艾青诗歌系统阅读的时候,我们恍然明白,或许就在那个时候,艾青就已经意识到,这一首诗,对于他的一生,具有着强烈的象征意味──
《礁石》
一个浪,一个浪
无休止地扑过来
每一个浪都在它脚下
被打成碎沫,散开……
它的脸上和身上
象刀砍过的一样
但它依然站在那里
含着微笑,看着海洋……
1954年7月2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