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恶力量同人文:=千古官德纵横谈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中财网 时间:2024/04/30 03:34:47

千古官德纵横谈

《公务员职业道德培训大纲》近日出炉,大纲要求,“十二五”期间,全国公务员轮训“官德”。其中学习古代“官德”一条,尤其引发外界关注。

  贪则亡国,廉则兴邦。廉为官德核心,自无异议。回眸历史,上古皋陶,提出“九德”,其中就有“简而廉”。儒家经典文献《周礼》倡导“六廉”:“一曰廉善,二曰廉能,三曰廉敬,四曰廉正,五曰廉法,六曰廉辩。”官员“善、能、敬、正、法、辩”六种品质,无一不以廉为本。

  历代官箴,史不绝书,不下三百余部。秦代官方《云梦秦简》,一语道破:“凡为吏之道,必精洁正直,慎谨坚固,审悉无私,微密纤察,欲富太甚,贫不可得,欲贵太甚,贱不可得,毋喜富,毋恶贫,正行修身,祸去福存。”千载之下,掷地有声。

  封建社会,衙门常见“戒石铭”。五代后蜀主孟昶首倡,原文二十四句,九十六字。宋太宗删繁就简,择取其中——尔俸尔禄,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难欺十六字,颁行天下。南宋高宗赵构,下诏州县刻石,以黄庭坚手书,立于公案之侧,称为戒石,明清相沿为制。

  戒石赫然在目,但不肖官员多熟视无睹,贪赃残民,戒石铭徒成具文。对此,古人曾嘲讽:尔俸尔禄,只是不足;民膏民脂,转吃转肥。下民易虐,来的便著;上天难欺,他又怎知?

  康熙年间,有“天下第一清官美名”的张伯行,为杜绝送礼之风,写下《禁止馈送檄》,高悬堂上。檄曰:一丝一粒,我之名节;一厘一毫,民之膏脂。宽一分,民受赐不止一分;取一分,我为人不值一分。谁云交际之常,廉耻实伤,倘非不义之财,此物何来。送礼者观之,良心发现,自惭形秽,悄然离去。檄文不胫而走,广为传诵,时人誉为从政之“金绳铁矩”。

  强调“别项人犯,尚可宽恕,贪官之罪,断不可宽”的康熙,虽重用张伯行,树为典型,拔擢为南书房行走。但心里如明镜一般,对亲近说道:“夫官之清廉,只可论其大者……张伯行居官亦清,但其刻书甚多,刻一部书非千金不得,此皆从何处来者?”

嘉庆皇帝诛杀和珅后,作诗痛斥廷臣贪腐:满朝文武着锦袍,闾阎与朕无分毫;一杯美酒千人血,数碗肥羹万姓膏。人泪落时天泪落,笑声高处哭声高;牛羊付与豺狼牧,负尽皇恩为尔曹。字字血泪不假,独不思,斯时官员薪俸异常微薄,一品官每年俸银不过一百八十两,清廉两字,实在难言。

  现存西安碑林有官箴碑,上刻:吏不畏吾严,而畏吾廉;民不服吾能,而服吾公。公则民不敢慢,廉则吏不敢欺。公生明,廉生威。为明朝理学大师曹端与清官年富,二人先后创作而成。

  说起此碑,一则啼笑皆非的故事,不可不提。清代泰安郡守颜伯焘,整修衙门之际,偶然发现残碑,心有所动,自作跋文,口口声声以此为座右铭。道光年间,他升任陕西延绥道台,倡议刻制,自警警人。碑文跋文,大义凛然,谁不钦佩?

  可叹世事难料,刻石明志是一回事,行非所誓又是另一回事。鸦片战争后,闽浙总督颜大人,临阵脱逃,皇上震怒,革职回老家。居然随行三千余人,首尾二里余,连仆从使女也是四抬大轿,气势惊人。漳州一地,安排的酒宴足足有四百余桌。捧着“官箴碑”,自欺欺人的颜大人,真可谓搜刮有道无度!

  清代衙署常有联云:阳奉阴违,天有难遮之眼;民穷财尽,地无可剥之皮。晋州州官陈景登,自作楹联,最为诙谐:头上有青天,作事须循天理;眼前皆瘠土,存心不刮地皮。

  口口声声说什么“为民父母”,实际上却反其道而行之。县署大堂赫然悬挂大匾:爱民犹子,执法如山。县令却贪黩成性,于是有人续匾文讽刺曰:爱民犹子,牛羊父母,仓廪父母,供为子职而已矣;执法如山,宝藏兴焉,货财殖焉,是岂山之性也哉。一说续文为:爱民犹子,金子银子,皆吾子也;执法如山,钱山靠山,其为山乎。

  千里为官只为财。五代时,赵在礼在宋州做官,横征暴敛,百姓苦不堪言。后来朝廷将其调往他处,百姓奔走相告:“老天有眼,终于拔掉眼中钉了!”消息传到赵在礼耳中,他

向上司要求,仍调回宋州,人人征钱一千,名曰“拔钉钱”,宋州父老哭笑不得。梁武帝时,“四尽太守”鱼弘,得意忘形,对人炫耀:“我为郡,所谓四尽:山中鱼鳖尽,山中麞鹿尽,田中米谷尽,村里民庶尽。”

  南宋黄榦知汉阳军,感叹政风败坏:“到此,百怪皆有,真不成世界。以虎狼之暴、盗贼之狡,而当方面之寄,视百姓如草菅,视僚属如奴隶,此岂可入其境哉。”状元文天祥在中举的《御试策》中,抨击:“贪官暴吏,视吾民如家鸡圈豕,惟所咀啖而民困,呜呼!东南民力竭矣!”

  宋时,便有官僚“黩货暴敛,十有六七”说法。元代吏治大坏,贪污害民者十之八九。明清两代,几乎无官不贪。崇祯皇帝痛心疾首:“吏、兵二部,用人根本。近来弊窦最多,未用一官,先行贿赂,文、武俱是一般。近闻选官动借京债若干,一到任所,便要还债。这债出在何人身上,定是剥民了。这样怎的有好官?肯爱百姓。”《儒林外史》第八回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不难窥见官场做派。

  高官贪婪,危害尤大。顺治帝亲作《儆心录》三令五申:“大臣不廉,无以率下,则小臣必污。小臣不廉,无以治民,则风俗必坏。层累而下,诛求勿已,害必加于百姓,而患仍中于邦家。欲冀太平之理,不可得矣!”顺治殷切期待百官“慎思之”、“明辨之”、“深戒之”、“力改之”,免得“毒酿一时,秽流万世;势权有尽,唾笑无穷。”

  无奈官场上魑魅魍魉,层出不穷。晚清李伯元一部七十多万字的《官场现形记》,刻画全国十四个省中的十一个,大大小小官吏一百多个,写尽宦海百态。场面范围之广,人物之多,贪渎伎俩之全,堪称古今之最。一幅清末官场贪污腐败的“群丑图”,跃然纸上。

  官场上少有好人。这一点,慈禧太后也看得很清楚:“通天底下一十八省,哪里来的清官?但是御史不说,我也装作糊涂罢了。就是御史参过,派了大臣查过,办掉几个人,还不是这么一回事?前者已去,后者又来,真正能够杀一儆百吗?”老佛爷坦言:“某人当差谨慎,在里头苦了这多少年,如今派了他去,也好让他捞回两个。”

  贪官如蝇聚臭,如蝗扑禾,堪称铺天盖地,比比皆是。倒是清官凤毛麟角,屈指可数。一部二十四史,多少贪官污吏。豺狼当道,安问狐狸?

  翻遍史书,有名有姓,货真价实的清官,不过几十位。明末学人张岱所著《夜航船》卷七“清廉类”,满打满算,也只找出四十余位清官。清官张玮,慨而言之:“为清官甚难!必妻子奴仆皆肯为清官,而后清官可为,不必则败其守矣。”

  诗人元好问感慨:“能吏寻常见,公廉第一难。”吏治良窳,关系政权生死存亡。纵观历朝历代,灭亡原因容有差异,但大多不脱贪腐如蚁啮柱,久而久之,民心丧尽,柱朽如渣,华屋轰然倒塌宿命。

  唐宋元明清,从古说到今。贪官何其多?清官何其少?历史学家吴晗在《论贪污》一文中,直言贪污这一现象:“无代无之,竟是与史实同寿!我们这个时代,不应该再讳疾忌医了,更不应该蒙在鼓里自欺欺人了。翻翻陈账,看看历代覆亡之原因,再针对现状,求出对症的药石。”诚哉斯言!

  (作者单位:中国政法大学比较法学院)